第15章 不愛讀書

在清晨第一縷陽光射穿雲霧時,翼州的軍隊總算趕來了,比近在鹽京的士兵才遲了一天,其實是這支軍隊恰巧在不遠處,再加上趕路迅速,自然是快了許多。

山間的夜晚陰冷,這些罪臣們蜷縮成一團,被馬蹄聲吵醒,迷迷糊糊中醒來,沿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遠遠地,一個個黑色的人頭正在騎着馬朝他們趕來。

派出去的斥候立即回來禀告陳校尉情況。

“校尉!是鎮南軍麾下的翼州軍來了!”

只見,在兩山之間,山路上蜿蜒而來,隊伍中還插着一支旗幟,上面寫着“翼”字,氣勢磅礴的一支軍隊,人數約莫在兩百多人,但是将士的精氣神飽滿,排列整齊有序,前進分寸得當,氣勢宏大。

騎在隊伍最前的一個男人,手一揮,全軍皆停下,他對着陳校尉一抱拳示意。

“臣乃鎮南軍麾下翼州軍的都尉範意致,收到消息廉将軍特命我趕來此地支援。”

陳校尉也以抱拳示意,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趕來時的情況。

“……應是飛馬寨的賊人所為,他們經常在此道上搶劫,早已惡名昭著,但所在只有部分官兵傷亡,罪犯的倒是沒有傷及,還算萬幸,這次我們也是在此人等着你們來接這批人。”

聽罷後,範意致想起剛剛見到這支鹽京軍隊時,那懶散不成形的樣子,滿地的鍋爐柴火,仿佛是來露宿一般。并且他們這行人來到了山口時,才意識到有外人的到來,這等警覺早就會被敵軍攻到眼前了。

範意致點頭,面上不顯心中的想法,說:“在此地駐守辛苦你們了,如今可全部交給我們,你們可回鹽京複命了。”

陳校尉也是此意,他早就想走了,這個山郊野外什麽都沒有,夜晚還得喂蚊子,只能得守着一群罪臣,吃着難咽下的幹糧,還不如回鹽京舒舒服服地守城。

陳校尉很快地帶着自己的士兵撤退,範意致也很配合他的撤退,馬上接手全部,不過只有一樣,他提出最好還是陳校尉将那些押送糧草的士兵一并帶回去,他們翼州軍還不需要人。

陳校尉卻說:“那些本就是押送犯人和糧草的士兵,理應到了翼州就是歸你們管了,我們帶回去不合旨意。”

範意致點頭,表示理解,說:“那麽這些人都任由我們翼州軍了?”

陳校尉點頭:“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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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意致再問:“那麽我們如何處置都可以了?”

陳校尉說:“那是自然了,那已經是你們翼州軍的事情了,與我們無關。”

範意致爽快地一抱拳,說:“如此便好,那麽辛苦陳校尉了,還望您回去多加小心,這些人便交給我們翼州軍吧。”

陳校尉也很滿意,對範意致的話沒有多想,打着哈欠,疲憊地帶着自己的士兵折回路,回鹽京而去。

等到陳校尉走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後,範意致首先對這些在與山賊決鬥中幸存下來的士兵做了處置。

“逃兵一律斬無赦!投降者殺無赦!”範意致冷着臉,下了命令。

這些士兵,沒有受傷的,大都是逃兵回來,亦或是投降,無論是哪條,在鎮南軍裏都是死罪!

他範意致斷不會留這種違反軍紀的人在裏面的!即使會被認為此乃是無視聖上的旨意,他也要處置這些人。

此令一出,所有押送糧草的士兵被抓住,紛紛跪地求饒,皆是無用。

被押送的幾家罪臣家眷,見此,臉色煞白,皆是被此景震懾到,心裏不免慌亂。

鎮南軍果然如同傳言一般,軍紀嚴明,賞罰分明。

他們一旦被押送至鎮南軍管轄的翼州,永遠都沒有了逃脫的機會,他們面臨的是,無止境的苦役之刑,心中自然悲苦萬分,這時不免就想到了,本應該一起上路卻被山賊擄走的李垚,也不知他現在到底是福是禍。

李柏溪和李秉守着一衆在此地稍微恢複些元氣的家眷們,見到新來的範都尉如此淩厲的作風,原本想要上去禀告李垚的事情,不由得有些躊躇,也怕這位像鹽京來的那位陳校尉一樣只會享樂,讓他們徒勞一場,打算先觀望。

範意致視線掃過這些滿臉疲憊面如菜色的犯人,不由得蹙眉,他知道這些犯人都曾是臣子,自然沒有罪大惡極也沒有見過這種世面,還有幾個婦人正在瑟瑟發抖地看着他。

“處決在樹林裏,離遠些,不要在此地。”他特地下了命令。

待處決了逃兵之後,他便立即下令在核對完犯人名單後,即刻全部人員朝崖州出發,畢竟這些人在此地耽誤了不少時間。

這些人在此休整了一天,精氣神比前兩日好些了,尤其是秦香玉,這些人念着李垚被山賊抓走,全以為是為了保住他們,所以對她多加照料,如今氣色好了些許。

她心裏記挂着李垚,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名單核對到李垚,果然,到了李垚時,卻無人應是,範意致果然問起。

“到底發生了何事?”範意致沉聲問着在場的所有人。

李秉欲言又止,他是李垚的父親,理應他來說,可是現下他覺得,李垚被擄走了,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畢竟崖州的苦役可不一定比山寨裏來得輕松。

李柏溪則垂下眼,似乎在權衡着利弊。

秦香玉看向自己的丈夫,卻見李秉并沒有出來,不僅如此,所有人都沒有出來,頓時心裏涼透了。她性子一向怯弱,但是此刻,她咬了咬牙齒,鼓起勇氣,跪倒在地上顫巍巍喊着:“大人,請您千萬要救救我兒!”

範意致目光一沉,問:“發生何事了?”

秦香玉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勇氣,聽見範意致的聲音,不由得身子一抖,盡管剛才身邊的連如意悄悄地拉着她示意她稍安勿躁,她還是信不過這些人,從他兒子病的幾乎死去時,老夫人還要她等,她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

于是,她把心一橫,用盡所有的勇氣,嗓音顫抖得不成樣,說:“大人……我……我家垚兒被山賊……山賊……擄走了……”最後她忍不出哭了出來。

範意致果然皺眉,看着面前的女人。

被山賊擄走了?他可聽說過飛馬寨從來不劫婦孺,怎麽這次還劫了個少爺?

如今飛馬寨如此輕狂,看來确實不能放任不管了。不過到底要等上面的命令下來,他才能奉命去剿匪。

于是,範意致先安慰了面前這個婦人:“你放心,你兒子的事情我已知曉,絕不可能放過這群賊人,此事待我禀告将軍後再做行動。”

秦香玉喜極而泣,連連向範意致磕頭,範意致從馬上下來,連忙制止了她的行為。

“你切莫如此,這是我該做的。”說着便扶起秦香玉。

衆人将這位年輕的都尉的行為看在眼裏,心裏的緊張不免減少了一些,對于範意致不嫌秦香玉為犯人而扶起她的行為,瞬間好感增加。

一大早,在清晨的晨霧中,飛馬堂後竟然傳來了隐約的朗讀書聲。

飛馬堂後有幾間新建不久的茅屋,那是顧閑書要求建的。有一天,他看到宋如玉和一群大老爺們敞着懷喝着酒,意識到了全飛馬寨的人均文盲度太高了,大字不識一個如何能夠高效率地打家劫舍,于是便迅速下令建了幾間茅屋,供飛馬寨衆人進行讀書習字的場所。

而教書先生只有一名,那就是他二當家的。

于是,二當家勒令飛馬寨全體人員,下到六歲小娃娃,上到六十歲的老爺們都得去書屋進行知識的洗禮。

二當家的手段,他們是見識過的,不敢違抗,有幾個一開始還想着違抗,結果都被二當家設了陷阱全給套着網在外面喂了兩天蚊子。

殺雞儆猴般的效果,再無人敢逃顧閑書的知識文化課了。

讀書對于這群大糙爺們來說,還不如出外勤打劫來得輕松,于是一時間,飛馬寨的打劫效率顯著提高。

顧閑書見此,甚是欣慰,直呼果然打劫還需讀書好。

于是,衆人打完劫回來,還得接着上文化課,一時之間苦不堪言。

而作為不愛讀書的典範,全飛馬寨的領頭羊,宋如玉首當其沖就被顧閑書拎去讀書。

可是宋如玉并不是一個能夠乖乖待得住的人,他跟着周圍一一大幫大老爺們,跟着打了半天的哈欠,嘴裏不知念叨着什麽詞,頭一點一點地只想睡覺,眼睛一瞟到外面春光大好,心思頓時活絡起來,趁着顧閑書不在,把書一扔,敏捷地翻窗出逃了。

衆人見大當家都逃了,為了跟随大當家奔向幸福的腳步,紛紛扔開手裏的書,翻牆的翻牆,鑽狗洞的鑽狗洞,頓時少了一半人。

宋如玉擡頭看着燦爛的日光,路過飛馬堂時,想起了被自己擄回來的少年,想到李垚經常坐在他的房門口曬着太陽,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天氣。他想了想,于是翻進飛馬堂,打算找李垚一起出來玩耍。

怎知,他到了李垚的房間不見他的人,門口也不見少年坐着小板凳曬太陽,整個飛馬堂也不見李垚的蹤跡。

李垚才剛到這裏,他還能去哪?宋如玉不由感到疑惑。

恰在這時顧閑書回到飛馬堂,俊眉微蹙,正在跟毛嫂說着村口的什麽事情,吓得逃剛出來的宋如玉連忙翻上屋檐,也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麽事情。

宋如玉在飛馬寨裏,無所事事地到處亂竄,打算先去山裏打發時間,經過飛馬寨入口時,發現今日的寨口格外地熱鬧,三三兩兩的人都坐在矮凳在寨口的牌匾下坐着,仔細看去,竟大多數是些婦人圍着一個人坐在一起,手裏麻利地編織着籮筐,扭頭對着被圍在中間的人閑聊着。

宋如玉好奇,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飛馬寨這群彪悍的娘們其樂融融地圍坐在一起閑聊。

于是他便上前湊看,這一看就不得了……

宋如玉突然明白了昨天鐘叔那詭異的态度了。

被一衆大老娘們以餓狼撲食地圍在中間白得發光的人兒,正是他帶回來的李三土。

不同的是……

着了嬌俏女裝的李三土,小臉嚴肅的樣子格外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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