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仇的場景,在這樣的場景裏,弱小無辜的周期然,顯得更加可憐了。
邱海心攥緊了手指,在周奕攬着女孩和大家道別的時候,她快速地先出了會場,坐進了車內。
周奕果然和年輕女孩上了車,高大的車型,駕駛位有司機。
邱海心緊跟在這輛車後出了停車場,一路上拿出了自己最好的駕駛技術和最謹慎的态度,硬是跟了快一個小時的路程,都沒跟丢。
周奕的車最終進了一個看起來十分高檔的小區。
在邱海心思考着如何把車開進去,或者說下車混進去的時候,有人突然來敲她的車窗。
是四個穿着安保制服的男人,為首的拿着警棍,面目嚴肅。
邱海心心髒狂跳,還沒同人對話臉先紅了起來。
她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心虛得手腳慌亂,甚至想一腳油門趕緊把車開走。
男人又敲了敲車窗,邱海心亂糟糟地降下了車窗,努力提着聲音問:“幹嘛呀?”
男人道:“這裏不允許停車。”
“啊,啊。”邱海心躲開了他的目光,“我這就開走。”
有人站到了她車前,擋住了她的路。
邱海心一臉的震驚和茫然,男人的警棍敲在她的車窗上:“你下來吧。”
邱海心心裏的怒火燃燒起來了,她喊道:“憑什麽啊?你有什麽資格要求我這麽做?不允許停車我開走就是了啊,你又不是交警……”
男人道:“我們馬上報警。”
邱海心:“????”
男人:“你在跟蹤我們業主的車,行車記錄儀已經拍下了證據。”
邱海心:“……”
邱海心的腦袋整個都亂了,她從來沒有幹過這麽大膽的事,她完全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她心裏想着一定要冷靜,冷靜。但她的嘴巴已經慌了,她下意識地解釋道:“我不是……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有事想要找……”
男人往外招了招手:“下來說吧,不然就在警局裏說。”
邱海心愣了半分鐘,呆呆地下了車。
車子被安保開去了停車位,她被帶進了小區外的安保值班室。值班室裏條件很好,沙發電視冰箱,角落裏甚至有臺大型的加濕器正在勤勤懇懇地工作。
有人給她端了杯水,剛才攥着警棍的男人坐到了她對面,道:“說吧,為什麽要跟車?”
邱海心捏了捏手指,小心地道:“我只是找周總有事。”
男人:“姓名,公司。”
邱海心:“……”
邱海心:“是私事。”
男人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看了看手機,撥通了一個視頻通話。
手機屏幕被放到了邱海心面前,邱海心看到了周奕的臉。
周奕只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道:“不認識,送……”
邱海心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周總周總,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呀。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說。”
周奕依然沒給她眼神:“很多人都有重要的事找我,但應該走正規的渠道。”
邱海心:“我從正規的渠道見不到你。”
周奕:“那說明你沒有和我談重要的事的資格。”
話說到這裏,冷漠又嚴厲,邱海心知道他的耐心已經耗盡了,下一秒就有可能挂了電話,然後讓安保送她進警察局。
計劃到這裏不得不變,邱海心攥緊了手指,讓心底的怒火噴湧出來,澆滅了恐懼。
“如果是關于周期然的呢?”邱海心道,“你也不關心嗎?”
一瞬的寂靜,周奕終于擡頭看她。
邱海心直視着他那雙讓人害怕的眼睛,将自己的想法一點一點說出來。
“周期然是您的女兒,她現在只有十九歲。在這之前,她更是個孩子。她的思想認知可能不夠健全,做事容易沖動。這是許多孩子青春期的必經之路,我們不能因為他們做錯過事情,就放棄她。
“家長,除了給孩子提供吃住,穩定的生存環境,還要擔負起教育的責任。教育要有修正,也要有關心。在他們做錯事的時候,我們應該去問問他們心裏怎麽想的,探索到根源,然後解決問題。
“而不是一味的指責,教訓,甚至因為他們挑戰了長輩的權威,就站在他們的對立面,将他們視為敵人去對待。”
邱海心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不在周奕越來越寒冷的目光裏調轉視線。她堅持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
“更何況,周期然并不是一個只知道闖禍的孩子。
“她對于好壞的判斷是十分正直的,她從來都不會有意地去傷害他人。或許在目前的學校教育體制裏,她顯得太叛逆,不聽話,不乖。但那大多數都是因為她勇敢。
“她敢于勇敢地打破規則,敢于獨立思考建立自己的人生觀,她敢于去反抗不公平不正确,也敢于承擔因為自己的行為帶來的後果。
“在我看來,她是十分特別的,是珍貴的。她有閃閃發光鑽石一般的品質,我相信只要稍加引導,她就會有非常卓越的成績。”
“您不能放棄她。”邱海心的目光變得堅定,她說的話也帶上了奔湧的火氣,有着灼熱的溫度,“如果因為許多原因,您不想去管教這個女兒,那您至少不要去禁锢她,不要利用大人的資源去壓迫她,這真是一種非常可恥的行為。”
周奕一下子笑了,他的臉色很沉,笑起來毫不掩蓋自己高高在上的嘲諷。
邱海心瞬間明白了周期然那總是帶着嘲諷意味的笑容來自哪裏,只是現在同周奕對比起來,邱海心明白,周期然的那些笑容,目标是對着自己的。
許多時候,她都在自嘲。
邱海心的心髒輕輕收縮,想到周期然,總是能讓她的心髒變得極其敏感,仿佛被無數根絲線捆住,扯一扯哪裏都有劇烈的反應。
周奕開口說話了,他道:“你是誰?周期然的老師嗎?”
邱海心捏緊了手指,她怎麽可能是周期然的老師,周期然明明是她的老師。
“我不是。”她道,“我是她的朋友。”
周奕:“什麽朋友?”
邱海心的眼神晃動,她知道周奕問這話是什麽用意,但她也只能如實回答:“普通朋友。”
周奕又笑了:“現在一個周期然的普通朋友都敢跟我的車,跑到我面前指責我教育孩子的手法可恥了,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邱海心垂了眼,她不回答這個問題,她道:“反正我會一直幫助周期然的,如果你還要剝奪周期然的自由,我也會報警的。”
“哈哈哈哈哈……”周奕笑出了聲。
他笑得眼角的褶子都擠在了一塊,有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突然跑進了畫面裏,抱住了他的胳膊,喊道:“爸爸爸爸,你在笑什麽呀?”
“這位……”周奕還在笑,他指了下屏幕裏的邱海心,“這位講了個很好笑的笑話。”
小男孩歪着腦袋占據了鏡頭,他睜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問邱海心:“姐姐,什麽笑話這麽好,你也給我講一下呗。”
邱海心臉漲得通紅,這種輕飄飄的羞辱讓她仿佛被扔進了沸騰的岩漿裏,每一寸皮膚都在煎熬。
周奕拍了下小男孩的胳膊:“楠楠,去把你姐姐叫下來,就說,她有個普通朋友……不知道叫什麽,來救她了。”
而後,周奕又笑着看向了邱海心,道:“誰跟你說我綁着周期然了?關着周期然了?我不給她自由嗎?哈哈哈哈我看我還是給她自由太多了。”
仿佛一大盆冷水,兜頭澆在了邱海心的岩漿上。
她楞在那裏,不知道周奕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她明白過來,她好像幹錯事了。
她沖動跑了幾千公裏來的這一趟,全憑自己臆想的猜測,根本沒有什麽真憑實據,甚至都沒能聯系上當事人問兩句。
邱海心的手指開始有些顫抖,她将手縮回到了桌面以下,緊緊地捏着,企圖阻止它的顫抖。
但沒什麽用,她整個人都快顫抖起來了。
周奕沒有挂電話,他面目輕松地看着邱海心,仿佛在等待她最後的審判。
邱海心想去動手機,但那不是她的手機,安保收回了手,遠遠捧着,只讓她看着。
小男孩很快回到了畫面裏,他手裏親密地牽着的,是另外一只邱海心熟悉的手。
細瘦扁長的手腕上,一道黑色的線條紋身,延伸到袖口裏去。
邱海心的呼吸停止了,鏡頭裏出現了周期然的臉。
她看起來很好,沒有衣衫不整,也沒有眼神頹喪。她注視着邱海心,有些驚訝,但內核仍然是平靜而愉悅的。
她笑着道:“你怎麽在這兒?”
邱海心墜入了冰冷的湖泊,狀态良好的周期然在自己豪華的家裏,證明了邱海心這一趟的确是一廂情願,自我感動,錯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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