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deep rising-08
柳弈打發好友薛浩凡自個兒回家,然後架着比他高了整整九公分,體重也起碼重了七公斤的戚山雨,一步一步,艱難地挪進街口一家五星級酒店,刷卡開了一間套房,又在酒店服務員的幫助下,連拖帶拽把人弄進電梯,最後扛進了房間裏。
待到把人摔在king size的華麗高腳大床上的時候,柳弈已經累得只剩直喘氣的份兒了。
他癱倒在床的另一邊,偏頭看向戚山雨。也虧這人跟一袋子土豆似的,被他一路颠簸摔打,竟然還能好夢正酣,睡得吹起了呼嚕。
“喂,戚警官。”
柳弈拍了拍戚山雨的臉頰,動作跟“溫柔”二字毫不沾邊,直把皮肉拍得啪啪作響。
戚山雨被打得疼了,含含糊糊地哼哼了兩聲,大手一揮,“啪”一下打開了柳弈的手。
——嘿,你還來勁兒了!
柳弈挑起眉,眼睛在戚山雨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他原本确實沒對他動什麽歪心思。只是眼見戚山雨在酒吧裏喝了一晚上的悶酒,醉得眼看就要熄火了,看在好歹算是認識的份上,把人撿到酒店裏,省得被店員掃地出門以後露宿街頭而已。
只不過身為一個口味挑剔的攻,他從來不喜歡那些相貌陰柔女氣的小零,而偏好身材高挑、肌肉漂亮、氣質俊挺英氣的類型——戚山雨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都完全正中他的喜好,讓他越看越覺得心癢難耐,忍不住就想對他做點兒什麽。
柳弈坦然地伸出手,指尖一挑一勾,就解開了戚山雨襯衣的第一個紐扣。
反正他不會真幹出什麽趁人之危的缺德事兒,不過幫醉酒的人脫掉衣服天經地義,趁機飽飽眼福,也只是順便收點兒利息。
柳弈這般想着,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歇,一路向下,将戚山雨的襯衣扣子全部解開之後,目光坦蕩蕩地在對方線條清晰、輪廓漂亮的胸肌和腹肌上梭巡了一趟,又順着他的兩條人魚線,滑落到他被牛仔褲包裹住的腰胯曲線上。
等過足了眼瘾之後,柳弈才将手伸向對方的皮帶。
“唔……嗯!”
似乎感覺到了來自于外部的騷擾,戚山雨不耐煩地悶哼了一聲,一把抓住壓在他小腹上的東西,翻了個身,将身上淩亂的襯衣、沒有鋪開的被子,以及柳弈的手,全都一股腦兒給壓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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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姿勢變成了面對面倒在床鋪上,柳弈的一條胳膊還以拉伸到極限的別扭姿勢,被戚山雨牢牢制住,手筋抻得生疼。
“喂,你幹嘛!”
醉酒的人在半睡半醒間力氣沒個輕重,戚山雨手指收得很緊,鐵鉗似地箍得柳弈手腕生疼,他用力掙紮了幾下,根本掙脫不開。
“戚警官!”
柳弈還自由着的一只手握成拳,用力在那醉鬼的肩背上狠捶了幾下,想讓對方吃疼,好松開對他的鉗制。
然而,戚山雨的反應卻遠遠出乎柳弈的意料。
即使是在爛醉之中,他仍然還有着久經訓練後養成的條件反射。
而這個條件反射,便是他在受到“攻擊”的時候,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對手控制住。
于是戚山雨忽然抓住柳弈的另一只手,然後就着身高和體型的優勢,将人猛地往旁邊一掀,膝蓋朝前一頂,就把人掼下了床,直接扔到了地上。
饒是床下鋪着一張長毛絨地毯,柳弈在毫無防備之下,依然給摔了個七葷八素。
他自小家境優渥,受着精英教育,從來都是“別人家孩子”的典範,體面又優秀得令人豔羨。所以,柳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以極狼狽的姿勢,四仰八叉躺地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轉、金光亂閃——他簡直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摔出腦震蕩來了。
然而,同樣翻下床來的戚山雨,卻還沒完。
憑着醉酒後的一股蠻勁,他壓着柳弈的肩膀,将人翻了個身,兩手反剪在身後,然後抽出皮帶,将對方的手腕捆在一起,最後綁在床腳,拴成了個動彈不得的姿勢。
做完這一切,他才夢游似的搖搖晃晃地重新爬上床,一頭紮進被褥裏,幾乎在閉上眼睛的瞬間,就垂直墜入了夢鄉之中。
柳弈從來都是個腦力派,根本沒練過拳腳功夫,對上戚山雨,完全就是個戰五渣。
他被對方這一連串出乎意料的舉動搞得完全懵圈了,以至于被拴在床腳以後,才想起來自己分明應該奮力掙紮。
“喂!戚山雨!”
他大聲喊着那醉鬼的名字,固定在背後的手拼命扭動、拉扯着,想要掙開皮帶的桎梏。
然而五星級酒店的高腳大床,不僅質量特別好,而且非常非常重,以柳弈的體力,即使繼續掙紮下去,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弄傷自己而已。
柳弈很快就耗盡力氣,虛脫地蜷縮在地毯上。
他聽着床上的醉鬼發出的響亮而規律的鼾聲,鼻端彌散着一股清潔劑的檸檬香與地毯絨毛的黴味混合後的古怪又難聞的氣味,狠狠地磨着後槽牙。
“姓戚的,我們沒完!”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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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山雨這一覺,睡得很是舒坦。
直到第二天早晨,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照進房間,剛好投射在他的臉上時,戚山雨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和精致的圓形頂燈,腦子裏跟灌了漿糊似的,一時之間,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裏,又到底發生了什麽。
戚山雨翻了個身,靜靜地仰面躺在床上,等到宿醉的頭疼與眩暈感稍微緩解一些,才終于回憶起了昨晚的一些零碎片段。
他記得,自己在GAY吧裏喝得酩酊大醉,然後似乎有個陌生的男人好像認識他,說要帶他走,而他竟然真的跟着對方進了酒店……那之後呢!?
戚山雨一骨碌從床上翻身而起,低頭看了看自己。
外套不知道去了哪裏,襯衣的扣子全解開了,褲子倒是還好好地穿着,只是皮帶不翼而飛。
戚山雨心頭有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從淩亂的被褥中鑽出來,正想下床,卻冷不防看到床旁的地毯上躺了一個人。
那人背對着他,蜷縮在地毯上,兩手背在身後,從戚山雨的角度,剛好被床沿遮擋,看不清楚。
“喂,你怎麽樣了!”
戚山雨連忙跳下去,将躺在地上的人翻了過來,見他雙眼緊閉,連忙伸手試了試鼻息,發現他呼吸平穩,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那是個大約二十後半的男人,相貌很是養眼,無論以多麽嚴苛的标準來看,都夠得上“俊美非常”這四個字。戚山雨确定自己并不認識他,但是總覺得似乎有些莫名的眼熟。
而現在,這個漂亮的男人,正被雙手反綁,拴在床腳,而綁人的工具,竟然是他自己的皮帶!
戚警官額頭浮出一層薄薄的冷汗,大概猜到昨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了。
他連忙給他松了綁,又伸手拍打對方的臉頰,“喂,醒醒,快醒醒!”
柳弈熬到快要天亮才累得睡了過去,被戚山雨拍了幾下,好容易才醒了過來。他以雙手被捆在背後的姿勢,整整躺了大半個晚上,手臂的感覺,已經從一開始的酸脹變成刺疼,又從刺疼變成徹底的麻木,這會兒就算松了綁,一時半會也不能動了。
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戚山雨那張讓他恨得牙根癢癢的俊臉,想也不想就要伸手去推,肩膀一動,才發覺自己根本感覺不到手臂的存在。
“你這個混蛋……”
他壓低聲音,以平生最大的自制力,控制着瀕臨爆發的情緒,“還不把我扶起來,我的手臂動不了了!”
戚山雨連忙将人扶起,忐忑不安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你被捆在地上一個晚上試試!”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在無遮無擋地在地上睡了這麽許久,有些着涼了的緣故,柳弈覺得額角一陣一陣的抽疼,嗓子也幹啞得難受。他忍耐着血液回流時那種刺疼又酸麻的感覺,勉力活動着兩條手臂,“萬幸我的手看起來還沒廢掉。”
“對、對不起……”
戚山雨自知理虧,說話的聲音都不由得有些結巴,“不過,這到底是怎麽回聲,我怎麽會在這裏?”
他其實還想問,我的衣服扣子是不是你解開的?你想幹什麽?
不過這話聽起來活像一個醉酒之後遭人輕薄的小姑娘似的,總覺得哪裏有點怪怪的,他實在問不出口。
“當然是我把你扛進來的。”
柳弈眉毛一挑,用看智障的眼神斜瞥了戚山雨一眼,“難不成你打算在路邊睡一晚嗎?”
戚山雨表情呆滞,直愣愣地盯着柳弈那雙漂亮的鳳眼,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如果真的如同眼前這個陌生男子所說的那樣,那他就真是借酒撒瘋,恩将仇報了。
戚山雨不說話,柳弈也就不主動開口,兩人站在房間中央,默默對峙,一個前襟大敞,一個抱臂而立,畫面說不出的詭異,而且十分尴尬。
就在這時,手機的鈴聲打破了房間中的沉默。
戚山雨一個激靈,才驟然想起“現在幾點了”這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從窗外日頭的高度來看,他上班肯定是早就遲到了!
他再也顧不得其他,連滾帶爬從沙發上撈起外套,又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接通以後放到耳邊。
電話那頭傳來了安平東的聲音:“小戚同志,你今天跑哪裏去了!?趕快給我到現場來!”
“出案子了嗎?”戚山雨連忙問道。
“對!”安平東回答:“在濱海中學的湖裏,發現一具屍體……”
同一時間,柳弈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等戚山雨問清楚地址,挂斷電話的時候,柳弈也剛好結束了通話。
“對不起,我有急事,現在要馬上走了。昨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戚山雨左右看看,從桌子上的便條本上撕下一張,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
“你的手,先去醫院看看吧……”
他看了看柳弈兩只手腕上明顯的勒痕,“醫藥費和後續的補償,我都會負責的。”
柳弈接過他遞過來的紙條,看了一眼,随手揣進口袋裏,然後轉向戚山雨,語氣淡淡地說道:“走吧,我的車就停在路口,開車送你。”
“不,不用了!”戚山雨連忙搖頭,“我坐出租車去就行。”
“科學島的濱海中學,對吧?”
柳弈報出了戚山雨要去的地方。
戚山雨睜大眼睛,表情一瞬間從驚訝變成了戒備,“你怎麽知道的?”
柳弈指了指自己,平淡地回答:“因為我也要去那兒。”
“啊!”戚山雨短促地驚叫了一聲。
難怪他剛才看着對方時,總有一種莫名的眼熟感,他終于想起來自己曾經在哪裏見過這人了。
戚山雨盯着面前的男子那對尾部狹長而微挑的漂亮鳳眼,鬼使神差之下,竟然将心中所想脫口而出:“你就是之前那個對着屍塊微笑的變态法醫!”
柳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