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4.the game-05

“嗯, 其實方法說出來也挺簡單。”

柳弈猶豫了一下,才用一臉“是你非要聽的”的表情, 接着說道:

“你知道通過胃內容物推測死亡時間的辦法, 是看胃裏食物的消化程度來判斷的吧?所以,只要将一個真實的消化環境嫁接過去就可以了。”

他想了想:“我打個比方啊,就比如說我們倆吧。”

柳弈的手指在兩人之間比劃了一下:

“假設我剛才在吃晚飯之前就把你給殺了, 然後,我想要把你的死亡時間僞裝成是在你吃完飯以後,那麽,現在我只需要将那些已經在我的胃裏消化了個把小時的胃內容物給吐出來,接着給你插個胃管, 再将食糜用注射器給打進去就可以了。”

縱使戚山雨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驟然聽到這麽個答案, 他的臉色還是不由得變得有些蒼白。他的手指抽動了一下, 好懸控制住自己想要捂嘴的沖動,到了現在,他已經徹底相信,柳弈是當真沒有什麽潔癖了。

“柳法醫, 我覺得,你這個想法, 好像有點兒危險啊……”

戚山雨木着臉, 幹巴巴地說道:“我應該謝謝你沒真的把我怎麽樣嗎?”

柳弈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笑得頗為恣意, 而且大有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的意思。

好容易等他笑夠了,才伸手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又将沾了濕意的指尖在戚山雨的臉頰上輕佻的蹭了一下。

“放心,柳哥我可疼你了,又怎麽舍得把你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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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為電影的劇情設計實在是纰漏百出,每一個段子都能看出BUG來的緣故,到後來,柳弈都懶得再較真了。

他前一天晚上沒睡好,電影劇情對他來說又太過無聊,看着看着,眼皮就越來越沉,倚着戚山雨的枕頭的上半身也越滑越低,不多久之後,就直接躺到了床板上。

戚山雨好一會兒沒聽到柳弈說話的聲音,回頭一看,發現人已經蜷在自己那張有些窄的單人床上,睡得呼呼打起了小呼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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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頭看往牆上的挂鐘上一瞅——差十分鐘到九點!

戚山雨不由得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虧得柳弈不久前還嘲過他的牛奶味沐浴露是小孩子才會用的,現在看來,就他自己這堪比小學生的作息,還有說睡就睡的本事來看,似乎也沒成熟到哪裏去。

不過戚山雨看着柳弈眼皮底下那一抹明顯的陰影,又想到對方昨晚三更半夜給他發短信的事兒,推測現在睡在他床上的這個人,怕是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規規律律地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想到這裏,戚山雨又不忍心将人叫醒了。

他将被子抖開,輕輕地蓋在了柳弈身上,然後關了電腦,又熄了頂燈,自己抱了床被子出去,打算在沙發上湊合一晚。

……

這一夜,柳弈睡得格外安穩。

他躺在一個暖融融的被窩裏,被一股陌生但很好聞的甜甜的牛奶香波味兒隐約包圍住,不知怎麽的,就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其妙安心感,讓他舒舒服服地一夜無夢,得了個難得的好眠。

然而,在距離天亮還差了将近兩個小時的時候,柳弈和戚山雨兩人的手機,就以不到二十秒的細微差距,前後腳響起了奪命連環CALL。

就憑這陣仗,他們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又出事了。

“行吧,看起來,這一回我們又是攤上同一個案子了。”

柳弈因為昨夜睡得早,而且睡得沉的緣故,休息夠了以後,這會兒看起來精神奕奕的,臉上一點兒也看不出剛從睡眠中被吵醒的疲乏來。

“正好今晚我還在你這兒,走吧,坐我的車一起去。”

幾個小時前,鑫海市剛剛下了一場大雨。

戚山雨和柳弈沒出門前還沒有多大感覺,但出門以後,兩人就察覺到,和昨天比起來,氣溫明顯下降了足有六七度。

柳弈這會兒穿在身上的,還是昨天到戚山雨家時那套配着件毛織背心的休閑西裝,降溫了以後,這身衣服就有點兒冷了。他搓着手走向自己的愛車,吐息在空氣中凝成一團團白霧,有點兒後悔自己幹嘛沒在下樓前問戚山雨借一件厚點兒的外套。

所幸他們這次的目的地距離戚山雨的住處并不算遠,是在約莫五公裏開外的一個城中村附近。

兩人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由片警拉起了警戒線。

柳弈的研究生江曉原也到得比他們略早一些,這會兒已經等在路口,伸着腦袋張望着。在看到自家老板竟然和戚山雨一塊兒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明顯僵住了,眼睛睜大,盯着他們研究了許久,似乎正在疑惑這兩人怎麽會在這三更半夜的點兒湊到一起。

不過,江曉原好奇歸好奇,人還是頂機靈的,沒在這不當不正的時候胡亂打聽,只屁颠屁颠地跑到柳弈身邊,指了指遠遠拉起的熒光黃色的警戒線:“老板,現場在那邊。”

“嗯。”

柳弈點了點頭,套上白大褂,又随手将過長的發尾紮了起來,“什麽情況?”

江曉原立刻伶俐地回答道:“大約在四十分鐘以前,也就是今天四點半左右,110接到報警電話,有人稱,在藤蘿小區的綠化帶裏發現了兩具屍體……”

根據警方所做的初步問詢和調查來看,死者為一男一女,男性死者年約三十後半到四十上下,女性死者則大約二十歲左右,兩人皆死于刀傷。

屍體的第一發現人是一對中年夫妻,就住在藤蘿小區附近,在街對面的車站旁經營着一家小餐館。

因為他們小餐館要賣早餐,所以這對夫妻每日都會天沒亮就早早出門去開店。但今天他們在路過綠化帶的時候,妻子忽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對從樹籬裏伸出來的,女人的腳。

夫妻倆頓時吓得夠嗆,連忙撥開樹籬查看,才發現有個女人倒在草坪上,渾身都是血。而距離女人約莫幾步遠的地方,一個男人靠坐在一顆小葉榕樹下,同樣滿身鮮血,死活不知。

見此情形,夫妻兩人當即果斷報了警,民警趕到之後,發現已經兩人都是全身染血,早就已經沒了氣息,遂立刻将案件移交給了刑偵部門。

“喏,就在那頭。”

江曉原領着兩人穿過隔離帶,朝前方擡了擡下巴。

柳弈順着江曉原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對女人的腳從稀疏的灌木籬笆裏探出來,左腳伸直,右腳朝外撇,兩只腳都光着,不僅沒有穿鞋,連襪子都沒有,腳掌上染滿血污和泥水污漬。

他快走幾步,就看到樹籬後方是一處草坪,似乎是因為疏于打理的緣故,草木枯的枯黃的黃,稀稀拉拉的,長得很是難看。

女子的屍體就躺在草坪上,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兩眼半睜,一手前伸,一手擱在胸前,瞳孔已經散大固定,顯然是死去多時了。

她的上半身穿着一條差不多蓋到膝蓋長度的寬松睡裙,下半身則是一條濺滿泥污的睡褲,身上的衣服都還算整齊,只不過布料被亂刀劃出了好些破口,鮮血染紅了整條裙子,還沾濕了她身下的草坪。

“看女死者的打扮,像是從家裏直接出來的。”

柳弈一邊指揮着江曉原給現場拍照,一邊側頭看向戚山雨,“在這種天氣裏面,又穿得那麽單薄,她一定不可能走得很遠,我猜,她的家八成就在附近。”

“嗯,我知道了。”

戚山雨立刻交代下去,讓他們的人在附近走訪一下,看有沒有誰認得這女子。

“女性死者身上有多處銳物切創、刺創和砍創傷,推斷兇器應該是刀子一類的銳器,暫時沒有發現明顯的性侵害痕跡。”

柳弈用手指點了點女子左胸睡裙上布料的一個豁口和周圍的大片血泊,“致命傷應該在這兒,一刀刺中心髒。”

他頓了頓,又繼續補充道:“其他的,等将屍體送回法研所再仔細檢查吧。”

畢竟在這露天之中,周圍也沒個遮攔的,而且現場連一個女警也沒有,出于對女性死者的尊重,柳弈總不好直接就掀她的衣服檢查體表傷口,只能先給出個大概的結論,其他的等回去再說。

檢查完女死者之後,柳弈又帶着江曉原去查看了倒在樹下的男屍。

“兇器……怕不就是這個吧?”

江曉原一眼就看到掉落在男死者身旁的一柄二十公分長的染血主廚刀,立刻倒抽了一口氣。

這個男性死者,大約三十後半的年紀,體型有些消瘦,穿着一件髒兮兮的夾克衫,臉頰微微向內凹陷,顯得顴骨格外的凸出。他以斜靠着樹幹的姿勢,歪倒在小葉榕樹下,身上唯一可見的傷口,也是他致命傷所在,是頸部的一條橫向的切割傷。

刀口橫越過他的頸項,切開了氣管,傷口處糊着的一大片血沫子表明,這個人應該是被倒流進氣道的血液給活活憋而死的。

“這死者,是個瘾君子啊。”

柳弈撸起男性死者的左手衣袖,露出了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和指甲反複抓撓後留下的抓痕和傷疤。

他盯着落在男性死者右手邊那柄帶血的刀看了好一陣子,又将視線轉到女性死者的方向,沉思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道:

“看樣子……這像是個殺人以後,兇手再自殺的現場啊。”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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