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6.the silence of the lambs-2
柳弈負責開車, 而戚山雨坐在副駕駛席上,差不多一直都在打電話。
根據兇手既往的套路, 他應該從網絡上物色目标, 專門選擇那些獨居且缺乏警惕心的年輕同志下手,然後通過贈送昂貴奢侈品套近乎,等待時機成熟的時候, 再上門殺人毀屍。
如果他們能找到兇手的下一個行兇目标,那麽在将人嚴密保護起來的同時,還可以來個釣魚執法,把至今真身未明的嫌疑人誘出來,直接逮個現行。
可此事的難度在于, 目前沒有任何人可以擔保,兇手在下手之前, 和死者的接觸僅僅只限于網絡上, 萬一殺人犯還會監視目标的日常生活的話,一旦他發現目标被警方盯上,那麽之後的一切布置,可就都要打水漂了。
而且兇手還可能就此蟄伏下來, 抹除此前一切活動痕跡,隐匿到茫茫人海之中——而這掐掐就是他們最害怕看到的發展。
所以刑警隊的沈遵沈大隊長收到了戚山雨的聯系之後, 聽過他的情況彙報, 很快下了指示,讓他們與目标接觸的時候,一定要足夠隐秘, 必要時甚至可以使用追蹤和竊聽的手段進行監控,與此同時,還要嚴密注意附近有沒有可疑人員出沒。
“安哥他們也在往酒吧那邊趕,大概會比我們慢一點。”
戚山雨挂斷電話,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導航路線,說道。
“嗯,那家紫調酒吧,我以前也聽過一耳朵。”
柳弈手握方向盤,經過路口時,順着車流拐入了下高速的右車道,“那家酒吧在圈子裏還是挺有名氣的,經常會在周末舉行一些主題酒會,其實就是變相的聯誼了。”
他借着等紅燈轉綠的間隙看了戚山雨一眼,補充道:“我可沒去過,只是聽朋友談起過而已。”
只是戚山雨現在滿腦子都是這樁連環殺人案,只分出一只耳朵在聽柳弈說話,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言外之意。
開發區的樓價相對較低,紫調酒吧的老板財大氣粗,包下了一棟小型商場的整整一層樓,霓虹招牌做得很大很亮,在百米外的街口就能一眼望見。
柳弈将車子駛入商場所在的地下停車場,又繞到前門,進了酒吧。
大約是為了呼應酒吧的名字,吧內的裝潢做得十分具有迷幻效果,他們給每一盞壁燈配了個淡紫色的琉璃燈罩,令整個酒吧都籠罩在一層淺淺的紫藍色光照中,再配合牆面上的水波紋投影,戚山雨和柳弈走進去時,驟然産生了一種自己正在水底下行走的錯覺。
酒吧裏放着節奏明快的舞曲,裏面人很是不少,三三兩兩聚攏成群,喝酒聊天甚至還有抽着一些可疑的煙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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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身着性感緊身吊帶皮褲,上半身僅系了一個領結的侍應生,用托盤端着各色雞尾酒來回梭巡,向每個客人進行推銷。
酒吧中心的舞池裏,擠了二十來個熱舞的年輕人,随着舞曲的鼓點正扭得起勁兒,每當做出一些特別火辣的動作的時候,總能引發圍觀群衆此起彼伏的喝彩和口哨聲。
今晚的酒會大概是“假面”之類的主題,兩人注意到現場有半數以上的人都戴着五顏六色的面具,不少造型還頗為誇張——羽毛緞帶彩繪的巨大面具搭配亮片馬甲與破洞牛仔褲,品味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柳弈不算矮,戚山雨則更是南方地區少見的高大挺拔,加上他們沒有戴面具,長相又是一水的俊美非常,當他們穿過人群的時候,簡直有種鶴立雞群一般的效果,仿若自帶追光燈,走到哪兒都引起了周圍人群的注目。
“煩死了!”
拒絕掉第四個擋路搭讪的人,柳弈煩躁地一把圈住戚山雨的胳膊,将自己整個人挂在了上面,“這些人是視力有問題,看不出我倆是一對的嗎?”
戚山雨抿緊嘴唇,一伸手擋開一只趁亂想要摸他屁股的鹹豬手,黑着臉護着柳弈擠過喧鬧的舞池區域,往酒吧深處的卡座區走去。
根據薛浩凡的說法,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的下一個目标就在那兒。
卡座區域比鬧哄哄的吧臺和舞池要相對安靜一些,但也幾乎看不到空位,濃重的香煙、酒水和古龍水味混雜在一起,彙聚成一股說不出的渾濁而詭異的味道。
柳弈皺着眉頭四處看了看,終于在角落裏看到探頭探腦的損友薛浩凡。
薛浩凡也很快注意到了人堆裏依然分外俊美又高挑的兩人,連連朝他們招手,一邊招呼他們過來,一邊還用手指指點着相鄰的一個卡座裏的幾個年輕人,那意思十分明顯——收了手表的小夥兒,就在他旁邊的幾人之中。
“Michael……”
他拉着戚山雨的胳膊,朝薛浩凡的方向走去。
“柳主任?”
可就在這時,薛浩凡剛才指點的卡座上,忽然站起來一個年輕人,一把拽下自己臉上帶着的俠盜佐羅面具,瞪大雙眼,表情震驚地盯着他們,“……山雨?”
“……”
柳弈和戚山雨雙雙停住了腳步。
他們全然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時候、這個地方碰到了熟人,而且這熟人偏偏還是戚山雨的前男友,柳弈名義上的學生,李瑾同學。
“……你們怎麽會在這、這裏?”
李瑾看到兩人一起出現,顯然比他們還要更加驚訝和混亂得多,他的視線從柳弈圈住戚山雨胳膊的手,移到了他脖子上那紅白分明的幾點吻痕上,圓睜的眼睛裏迅速地蓄滿了眼淚。
“戚山雨!”
他仿佛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猛然蹦起來,踉跄兩步跳過卡座的阻礙,蹿到自己的前男友面前,伸手就要去抓他的領子:“你這個混蛋!你甩了我,就和他在一起了,對不對!對不對!?”
柳弈不知道李瑾和戚山雨鬧掰之前,就已經将目标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看到這場面,還以為李瑾還對前男友餘情未了,見他家小戚身邊有了伴兒,就繃不住炸毛了。
他連忙去擋李瑾的手,“小李,你冷靜一點,別這樣……”
柳弈護着戚山雨的動作,簡直如同火上澆油一般,把李瑾心頭的三分委屈七分不甘化成了潑天怒火。
他沖着柳弈大吼一聲:“滾開,你別管我!”
然後,也不知他哪來的力氣,“啪”地一下,用力打開柳弈攔住他的手,又要去撕戚山雨的衣襟,“你這個混蛋,根本就沒喜歡過對嗎!甩了我這個包袱,你就開心了是不是!?你等這天等了很久了,對吧!”
其實戚山雨是真的非常冤的。
明明當日提出分手的是李瑾本人,而且和李瑾分手之前,他和柳弈除了碎屍案中的一面之緣外,根本沒有過任何接觸,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也根本夠不上出軌,更加沒有任何對不起他這個前男友的地方。
可正是因為和柳弈兩情相悅之後,戚山雨才真正體會到了愛上一個人的滋味。
那柔腸百轉、魂牽夢萦的感覺,确實和他那草草收場的第一場戀情完全不一樣,也讓他不得不正視一個事實——那就是,當初的自己,确實并沒有多喜歡李瑾,也沒有花費足夠的心力去維系兩人之間的戀愛關系。
正因着這很一股隐隐約約的難以清楚明說的虧欠感,戚山雨雖然明明能夠輕開掙脫李瑾的糾纏,卻沒有做任何抵抗,任由他拉扯着自己的衣襟,默默忍耐他的撒潑和越來越難聽的謾罵。
“哎哎哎,等等等等,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眼見着這發展越來越不像話了,而且這邊的騷動也已經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和注意,薛浩凡連忙一個閃身,插進了争端之中。
他雖然心中住着一個頭戴水晶冠身穿蓬蓬裙的粉紅小公主,但身高體格放在那兒,即便是少女,那也是金剛芭比等級的,伸手一拉一拽,就将李瑾從戚山雨身上給撕了下來。
“有話好好說,別急別急!”
說着,薛浩凡湊近柳弈,飛快地丢了個眼色,又朝李瑾擡了擡下巴,“我說的小夥兒,就是他。”
這次輪到柳弈露出震驚的表情了。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果然看到李同學的左腕上套了一只雲母表盤的精致手表,目測價值也上了十萬,絕對不是他那個年紀的小男生買得起的。
“不要在這裏鬧起來,先把李瑾帶出去再說。”
柳弈貼在戚山雨耳邊,低聲說道。
“好,我知道了。”
戚山雨點了點頭。
可惜柳弈和戚山雨咬耳朵的舉動,在已經氣紅了眼的李瑾看來,簡直就跟往他的情傷上猛撒了一把鹽一樣,讓他本來就沒剩多少的理智一下子燒了個精光。
他順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抄起一只大啤酒杯,把滿滿一杯紮啤往戚山雨身上潑過去。
柳弈見狀,連忙側過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潑灑過來的酒液。
只是李瑾在盛怒之下的準頭實在有點兒糟糕,杯裏的酒除了一小半撒在了柳弈身上之外,大半都殃及了附近一個卡座的客人。
正巧裏頭坐的也是幾個暴脾氣的年輕人,原本他們看戲看得正開心,不僅剛點的酒還沒喝兩口就被人潑了,而且還大多撒到了他們身上,頓時就不幹了,刷拉拉一起站起來,一起逼視李瑾。
若是正常人的反應,被四個人怒瞪,就該立刻服個軟道個歉,來個小事化了了。
可惜李瑾正在氣頭上,說話做事全然沒有過腦子,竟然直接把空了的玻璃杯往幾人腳下一扔,“怎麽着!沒看過分手撕×嗎!?”
玻璃杯摔成兩瓣兒,碎末亂飛。
無辜受到牽連的客人們直接被挑釁出了仇恨狀态,撸袖子就要過來把挑事的李瑾痛打一頓。
戚山雨眼看着情況要糟,也不能不出手了,急忙把李瑾往身後護。
原本和李瑾一起來的幾個朋友,也匆忙上前幫忙拉架。
周圍的客人見有熱鬧可看,全都紛紛圍攏過來,起哄的叫好的催促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場面頓時變得混亂無比。
而剛好趕到的安平東與另外一個便衣警官,正艱難地擠開人群,企圖往他們這邊靠。
“柳哥,你到旁邊去!”
戚山雨一手抓住瘋狂掙紮撕打的李瑾,一手擋開一尾滿頭啤酒的“池魚”。
畢竟柳弈可是個文職人員,跟他們這些皮糙肉厚的刑警不同,萬一在混亂中被傷着了,他可非得心疼死。
“好,我在停車的地方等你。”
柳弈自知這種場合,自己确實幫不上什麽忙,于是湊到戚山雨耳邊,壓低聲音,飛快地說道:“盡快把李瑾帶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大概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