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6.the silence of the lambs-3

作為三角戀撕×的主角之一, 柳弈擠出人群的時候,還是引來了許多好事者的起哄和圍觀。

他無視掉耳邊傳來的第一百八十次搭讪, 黑着臉穿過酒吧, 來到了電梯間裏。

他擡頭看了一眼電梯間的标識,兩臺電梯都剛好停在了很高的樓層,他也懶得再等, 推開一旁通往安全梯的小門,步行走下樓去。

紫調酒吧所在的商場的地下停車場設計得相當寬敞,上下兩層,有接近一百個車位。

柳弈和戚山雨來得比較晚,他們到達的時候, 第一層已經停滿了,于是柳弈把他的愛車停在了第二層。

他邊走邊用紙巾擦着身上的啤酒漬, 一邊默默地在心中勸說自己不要跟李瑾那麽個乳臭未幹的破小鬼較真, 一邊忍不住吐槽戚山雨的品味。

他覺得他家小戚警官是哪裏都好,奈何曾經不僅很傻很天真,還有點兒眼瞎,偏偏就看上了李瑾那麽個既沒頭腦, 也不高興的小屁孩兒!

唉,不過誰年輕那會兒沒犯過點傻?

柳弈琢磨着, 自己作為一個心智成熟、性格穩重的長輩, 應該體諒自家小可愛這點兒黑歷史,就別同他計較了——至多下次戚山雨又想在床上和他就上下問題展開探讨的時候,他再适當把這茬兒拿出來說道說道就差不多了……

想到這裏, 柳大法醫的唇角不自覺地噙了一絲笑意,被潑了一身啤酒的惱火勁兒頓時都消得一幹二淨了。

只是,柳弈沒有注意到,就在他穿過地下停車場的時候,還有另外一個人,一直悄悄的綴在了他的身後。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靛藍色的工衣,胸前還挂着一張工作證。

男人的年紀其實不大,但大約是因為長年苦着臉的緣故,額頭、眉心都出現了無法消去的褶皺,嘴角的法令紋也十分鮮明,讓他的長相顯得要比他的實際年齡足足大了十歲有餘。

他習慣性地佝偻着肩背,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好像一個剛剛結束了工作的普通的檢修人員一般,默默地尾随在距離柳弈大約十米之外。

男人腳下穿的是一雙軟底帆布鞋,這足以讓他的跟蹤行動做到悄無聲息。

他的導師告訴他,現在警方已經漸漸摸到了他的行動模式,而且正在用他們自己的方式,越過他精心布下的煙霧彈,随時都可能察覺到他的真實身份,将他逮捕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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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還說,如果他不想如同八年前那樣,就此罷手,撤開辛苦布置到今天的所有線頭,重新将自己隐藏起來的話,那麽他的下一次行動,很可能就是他最後一次展現自我的機會了。

可是,男人清楚地知道,就算不被抓住,他也不會再有下一個八年了。

他體驗過鮮血和死亡的極度刺激,他覺得自己是執掌生死的神祇,他用最嚴酷的刑罰懲處了那些罪有應得的人,他在血肉和殘虐中達到了頂峰。

在經歷過這一切之後,他已經無法接受自己像一件垃圾一樣,孤獨而可悲地,獨自面對生命的終結。

在死之前,他要最後享受一次殺戮和懲戒的快感——而走在他前面的那個人,則是他見過的,獨一無二的,最棒的獵物。

男人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感到口幹舌燥。

徹骨的興奮,和難以言喻的緊張和惶恐攪拌成一鍋粥,如同一只無形的手掌,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髒。

原本他給自己挑選的“終曲”只是一個清秀漂亮的騷氣男孩兒,沒想到蒼天有眼,臨到頭來,竟然給他換了一個最華麗、最燦爛的“謝幕”……

想到這裏,男人又舔了舔嘴唇,然後伸手往裆部按了按,克制住快要漲裂心房的亢奮。

……只可惜,因為他原本沒有打算如此匆忙地下手的關系,今天他并沒有把他的愛刀帶着身上,所以他只能将“享受”往後推一些了。

柳弈跟戚山雨說好了在車上等。

于是他穿過一排排車位,來到自己的愛車前,掏出鑰匙,按下了開門鍵。

但就在他彎腰想要去開門的瞬間,他從貼了膜的車窗玻璃反光裏,看到身後出現的人影。

柳弈的身體本能,先于理智思考做出了反應,在強烈的危機意識之中,他驟然回頭。

然而,他畢竟只是個當法醫的,平日裏的鍛煉也就是健身房裏跑跑步舉舉鐵,要論應變能力,和戚山雨他們這些常年跑在第一線的刑警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

所以盡管他已經察覺到了來自身後的危險,但陌生男人揮下的起子,還是實實在在地砸到了他的額角上。

男人原本是打算用起子敲打柳弈的後腦的,不過因為目标下意識的回頭和閃避動作,令最後的落點變成了額頭。

他的本意是想要将柳弈打暈過去。

可是,身為一個外行人,而且還是在情緒極度緊張同時也極度亢奮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道。

這一下下去,柳弈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就在腦袋仿佛要裂成兩半的劇痛之中,往前一撲,直接撞到了車身上,然後滑落在地,動彈不得。

柳弈在跌倒的時候,意識還沒有完全喪失。

車鑰匙從他的指尖滑落,無聲無息地掉到了地上。

他只覺得天旋地轉,眩暈和耳鳴伴随着強烈的頭疼襲來,讓他難受得連手指都動不了。

額頭上的血,順着柳弈的顴骨往下流,很快糊住了他的眼皮。

但他依然竭力睜開眼睛,想要看清襲擊他的人的臉。

他看到了一雙穿着帆布鞋的大腳,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跟前。

然後,就像一塊幕布徐徐落下一般,他的視野漸漸被黑蒙所覆蓋住,很快就不由自主地徹底陷入了一個寂靜無聲的黑暗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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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山雨和安平東幾人,是在十五分鐘之後,發現柳弈失蹤了的。

他們好不容易把陷入抓狂狀态的李瑾擺平了,又安撫住跟李瑾一塊兒來的同伴,還有那四個被啤酒澆了一身而暴躁無比的客人,然後一左一右以挾持犯人的架勢,将他往停車場帶。

可衆人并沒有見到原本說好了在車上等他們的柳弈,而且打他的電話,也是在關機狀态。

察覺到事情不對勁兒的兩人,很快在柳弈愛車的後車輪旁發現了他掉落的鑰匙,以及水泥地上蹭出的一抹還沒幹透的血跡。

“艹!”

安平東當場就飚出了一句粗話,連聲音都有些抖了:“這是怎麽回事!?”

他伸手拽住李瑾的衣領子,朝戚山雨問道:“你們不是說那連環殺人犯的目标是這小子嗎?為什麽現在出事的是柳法醫?”

李瑾登時吓得一個哆嗦,他根本就不曉得自己已經被盯上的事,驟然聽安平東這麽一說,連忙把頭搖得跟風車一樣,“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住嘴!”

戚山雨忽然朝李瑾大聲吼道:“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不準多一個字廢話!”

李瑾和他認識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用這樣嚴厲的表情和語氣對自己說話,喊道了一半的話語頓時卡在了嗓子眼裏,不敢再說一個字,只咬着嘴唇,豆大的眼淚滑落下來,嗚嗚地抽泣了起來。

安平東對這小鬼還有點兒依稀的印象,大約知道他應該是法研所的某個實習生或是進修生之類的,勉強也算是半個業內人士,完全不需要客氣對待。

于是安警官大手一伸,把哭哭啼啼的李瑾抓過來,推到另一名便衣刑警身邊,讓人把他看好了。

随後,他看了看身邊的戚山雨。

安平東算是看出來了,他這位年輕的搭檔,怕是真和柳弈有那麽一點兒超乎尋常的“交情”的。

他雖然是個有家有室的直男,但本身對別人的性向完全沒有任何偏見。

況且他很了解戚山雨,知道這是個多可愛多努力的年輕人,又和柳弈是朋友,若他們是兩情相悅,那麽同樣優秀的兩個人走到一起,完全是件非常值得祝福的事情。

他注意到,雖然戚山雨竭力保持着面上的鎮定,但手指指尖卻在不自覺地發着抖。

“別慌!”

安平東用力地拍了拍戚山雨的肩膀。

“看這出血量,應該還有希望,現在就讓人把附近的路封上,我們立刻去查監控,一定能把人追回來!”

幾分鐘之後,戚山雨和安平東已經出現在了酒吧的員工區裏。

紫調酒吧好歹是個三證齊全的正經營業場所,保全人員和安保設備還是十分到位的。

保安隊隊長戰戰兢兢地帶着幾個刑警,一路小跑沖進了他們的設備房。

紫調酒吧一共裝了十二個攝像頭,基本覆蓋住了酒吧內部以及停車場區域的關鍵部分。

戚山雨看到保安隊隊長慌慌張張地坐到電腦旁,左右看了看,将放在鍵盤左邊的鼠标移回到右手邊,然後點開監控屏。

監控屏幕一共分了三排,每一排四格,其中十個格子都是亮着的,只有最下面一排的第一個格子和第三個格子,呈現出了藍屏的顏色。

“哎……?”

保安隊隊長低聲叫了起來,“這怎麽回事?”

他嘟嘟囔囔地說道:“明明不久前才剛剛檢修過,怎麽這就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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