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篇小甜文~依舊是每天早上八點日更~ (18)
的女人笑容得體又客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華麗刺眼。
李安然端着酒杯依舊在應酬,時不時目光飄向她,念初杵着腮看了會,只覺索然無味。
包裏有速寫本和筆,慶幸出門的時候帶了,腦海此刻有些倦怠,念初懶洋洋的趴在桌上,胡亂的描着線條。
香槟後勁很大,眼前漸漸模糊,念初手撐着頭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
“小李總?”
“李總?”
李安然驀然回神,看向面前的人微笑道歉:“不好意思。”
“啊,沒事沒事,我剛剛說的那個項目…?”那人試探問道,李安然心神依舊在遠處角落昏昏欲睡的人身上,他語速略快的回答。
“這個事情下次有機會再說,抱歉,我失陪一下。”
他點頭致歉,大步流星的往念初方向走去。
“念念?”李安然拍了拍她的臉頰,念初擡頭睜開眼,眸裏有幾絲清明:“嗯?”
“你喝醉了?”
“沒有”,念初連連搖頭,卻把自己搖得更暈,索性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臉貼在上面繼續睡去。
李安然一邊扶着她一邊無奈的看着周圍,好在沒多少人注意這邊,他收拾着念初散在桌上的紙筆,提起椅子上的手包塞了進去。
然後一把抱起她。
“我帶你去休息室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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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念初在他懷裏動了動,模糊的應了一聲。
安頓好念初再次下去時年會已經進行到了抽獎環節,負責人正到處尋着他的身影,李安然作為抽獎嘉賓上臺。
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愁,場面氣氛調動到了最高,正然集團年終福利很豐厚,連同着抽獎的獎品價值也很高。
鬧騰大半晚上,年會終于接近尾聲,衆人漸漸散場,李安然揉着發酸的額角,有些疲憊。
念初再次醒來時是在車裏,司機在前頭開車,李安然抱着她靠坐在後座,閉着眼睛下巴搭在她頭頂睡覺。
車內燈光昏暗,行駛得很平穩,念初此刻已經毫無睡意,酒精帶來的昏沉在睡了一覺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念初把玩着放在她腰間的手,摸一摸又忍不住放到唇邊親了兩下,李安然還是沒有動靜,估計是累極了。
酒店裏住的地方不遠,不一會車子就停了下來,念初推了他兩把,李安然才迷迷糊糊轉醒。
下車,步履踉跄,念初扶着他,後知後覺這人好像喝醉了。
月光如水,灑在地面,難得冬日有如此皎潔的月色,念初打開門,把他放到床上,脫了鞋子外套,百度了一下醒酒湯的做法,進入廚房。
煮好之後給他勉強灌了兩口,念初想了想,又打了盆熱水給他簡單擦了擦身子,然後抱着枕頭去了隔壁房間睡覺。
李安然早上起來的時候差點被自己熏死,洗了個澡方才覺得舒坦幾分,和家政阿姨說換套被單之後,才發現床上少了個枕頭。
???所以昨晚她是嫌棄自己?
李安然頓時有點生氣。
想想自己平日裏怎麽對她,念初又是怎麽對他的,這點生氣瞬間化成了一汪怒火。
他打開門走了出去,念初正在客廳抱着枕頭看書。
“你昨晚竟然沒和我一起睡?!”李安然質問,一把抽掉了她手裏書,把念初壓在沙發上,順手拿掉了中間那個礙事的枕頭。
兩具身體隔着薄薄的布料緊貼在一起。
念初笑着伸手抱住了他,湊過來在他身上嗅了嗅:“好香好香哇。”
她軟聲道,随即在李安然身上蹭了蹭,捧住他的臉親了兩口。
一腔怒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李安然極力的想找回方才的憤怒,卻在她軟綿綿的身體上化為烏有。
都說妲己褒姒禍國殃民,李安然只嘲笑君王無用,然而在這一刻卻深深體會到了那種感覺。
于心愛之人面前什麽都無力抵抗。
“算了”,他嘀咕,把頭擱在念初頸間吻了吻,又忍不住洩憤似的咬了兩口。
念初縮着肩膀躲他,忍不住咯咯地笑。
“還笑!”李安然把她壓在沙發上狠狠的收拾了一通。
開春,中國美展開始籌備,三月開放報名,五月選送作品,六月公布入圍名單,入圍者作品可參展,然後由組委會評選出名次。
基本流程和流螢獎差不多,但時間卻更為緊促,規模和等級也是天差地別。
國畫展評選嚴格,囊括了全國的優秀畫家,作品也是百花齊放,其中不乏名家大師之作。
念初不奢望能在這種規格的評比中拿到獎項,她只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夠得上畫展的門檻,進入這個夢寐以求的地方。
腦海有好幾個構思,念初迫不及待的想把它們呈現出來,開筆便一發不可收拾,從白天到黑夜幾乎舍不得閉眼休息。
每次都是到時間即将指向淩晨,李安然強硬的要求她睡覺,念初才停手,飛快的洗漱完便一頭紮進床上沉沉睡去。
早上的鬧鐘是七點,睡意正濃時,念初卻在鬧鐘一響就立刻起床,李安然每次醒來,旁邊的被窩都是空蕩蕩的。
一摸,已經沒有了溫度。
起來必定能在畫室看到她專心畫畫的身影。
構圖打底稿,一點點調色上色。
每副畫完成周期差不多都超過了一個星期。
然而腦海中的成品在紙面被呈現出時,念初卻總感覺還差了點什麽。
畫面很美,配色很漂亮,技巧無可挑剔。
放到任何一個比賽中應該都能拿到名次。
但就是透着一股小家子氣,雖清新卻不大氣,少了一種格局。
念初苦惱的茶飯不思,這個時候已經過去将近一個月了,作品上交截止日期近在眼前。
她沮喪的坐在木質地板上,茫然的望着四周還未完全晾幹的作品。
四月的天氣還有些涼意,絲絲冷氣從地板鑽到身體,順着皮膚脈絡而上,游遍全身,手足開始冰涼,連同着整個身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念初站了起來,拿了睡衣去浴室泡了個熱水澡,頃刻便被暖意包裹,渾身上下毛孔舒暢,她吹幹頭發,鑽進了柔軟的被子中。
連着大半個月來的疲憊滾滾而至,念初阖上眼,心無旁骛的睡去。
晚上李安然做好了飯才小心翼翼的叫醒她,難得看到念初主動願意睡覺,估計是真的累了。
吃完飯念初又重新刷牙洗臉,坐在沙發上抱着枕頭,手裏握着遙控器不停按着,屏幕畫面被切來切去,她眼裏卻一片茫然。
整個人好像都在放空,百無聊賴的模樣。
李安然洗完澡出來就看到這幅畫面。
“要看電影嗎?”他稍作思考幾秒,柔聲道。
念初仰頭望着他,眼神霧蒙蒙,可憐兮兮的,須臾,她輕輕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看電影嘿嘿嘿看電影嘻嘻嘻
☆、chapter 55
李安然走過去打開了投影, 關上燈,客廳瞬間變得無比幽暗, 牆上光影交錯, 電影序幕漸漸拉開。
沙發被平放了下來,足足占據了一大片空間,兩人平躺在上面,頭靠頭,蓋着薄被,方形抱枕散落在四處。
對白在客廳緩緩響起。
兩人安靜無聲。
許久,主人公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劇情慢慢展開, 李安然看了眼旁邊的人,念初怔怔的盯着屏幕, 眼神空洞。
“念念…”李安然輕輕叫她。
念初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 側頭望着他,四目相對, 光影明滅間, 各種情緒在視線中交織。
念初眨了眨眼睛, 頭輕輕的靠過來,擱在他頸間。
“哥哥…”她小聲呢喃,聲音輕到李安然恍惚以為是錯覺,念初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子叫過他哥哥了。
自從某次有外人在的場合她這麽叫他被旁人調笑之後,就改口變成了安然,脆生生的嗓音叫出來十分動聽。
念初叫得無比歡快, 李安然也随了她去。
只有經常在床上的時候,李安然惡趣味發作,才會一個勁的哄着她叫哥哥,念初不肯,李安然就用力撞她,撞到她意志渙散,哭着嗓子叫他哥哥。
那嗓音又嬌又軟,尾調顫顫,每每都把李安然弄得失去自制,用力越發兇猛,念初便只能連聲求他。
然而她越叫,李安然就越亢奮,時間長了念初發覺,收了求饒只咬緊唇悶哼,那個小模樣可憐又委屈。
李安然更加興奮了。
而現在,縱然知道這種情況下不該,李安然依舊被她這聲哥哥叫得渾身酥軟,欲念四起。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語調卻不由變得低沉暗啞,盯着她的眼幽深濃郁。
念初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女孩了,只一瞬便敏銳的感覺到氣氛變化,她眨了眨眼微愣幾秒,随後臉慢慢湊了過來,親了親他的唇。
柔軟溫熱,濕濕的呼吸打在臉上,像一把小勾子撓得人心頭發慌,李安然抿了抿唇,警告:“念念,你別勾我。”
念初沒說話,只湊過去再次含住他的唇,接着伸出舌撬開牙關,勾住了他的舌。
柔弱無骨的手臂也纏了上來,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往他懷裏送,李安然幾乎是本能的抱住她,雙手按着她的腰往裏壓。
一吻結束,念初已經被李安然壓在了身下,兩人對視幾秒,李安然深吸了一口氣,翻身而下,平躺在旁邊。
“好好看電影”,他沉聲道。
“心情不好,不想看”,念初低低的開口,聲音都是失落和沮喪。
“那就睡覺。”李安然幾乎是強忍着說出這句話,要知道,他已經将近一個月沒有碰過念初了。
每日看她疲憊的模樣只覺得心疼,根本不忍對她有一絲的想法,即使有,也只能克制的壓下去。
然而,這是在念初不主動撩他的情況下。
“我睡了一個下午了”,念初有些委屈的說道。
“睡不着?”
“嗯。”
李安然瞳孔顏色開始加深,烏黑的眸子盯着她一動不動,光影打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細聽仿佛還帶着絲絲蠱惑。
“那你想做什麽?”
“愛。”
處于高度戒備警惕狀态的自制力瞬間如同城牆般轟塌。
李安然傾身吻住了她。
“你自己說的。”
“可別後悔。”
惡狠狠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念初輕輕的笑,伸手抱住了他。
手指流連而下,滑過細膩的脖頸和纖細的鎖骨,一顆顆解開了他睡衣扣子。
電影放映結束,整個客廳一片漆黑,窗外灑進來點點路燈橘光,偶爾聽見幾聲車鳴和犬吠。
念初伏在李安然懷裏,一頭黑發散落在白皙的後背,他擡手輕輕順着。
“心情好點了嗎?”
“嗯…”念初懶懶的答。
“把我當什麽呢?嗯?”李安然語氣有絲佯怒。
念初立刻擡起頭捧着他的臉親了兩口,聲音嬌嬌軟軟:“我錯了。”
“不接受。”
“那怎麽辦?”
“再親兩口。”
念初在他唇上又吧唧了兩口,李安然方才勉強滿意點頭,吩咐。
“好吧,去放熱水洗澡。”
“遵命——”
念初慢吞吞從他身上爬起來,剛直起身子又被人按着背壓了回去,李安然慨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算了,再抱一會。”
“……”
念初整整休息了三天,這期間她什麽也沒做,每天吃吃喝喝睡覺,大腦放空。
第四天時她去了今歌家外面的小樹林,感受了下他所說的一個人穿過湖泊和樹木滋味,結果累得雙腿發酸,灰溜溜的回了家。
第五天她躺在陽臺上看夕陽,從漫天紅雲的天空變成灰藍黯淡。
金色的太陽一點點變成橘色,再由橘色變得淺淡,最後隐在雲層中幾乎消失不見。
直到天邊最後的一絲光芒泯滅,黑暗降臨。
念初眼裏也變成了漆黑一片。
‘啪嗒’一聲,頭頂亮起一盞小燈,橘黃色光芒柔柔的灑滿整個陽臺,細碎的光映在眼裏,像是一顆顆耀眼的小星星。
李安然打開了陽臺燈,端着飯菜走到了她面前。
“今天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排骨玉米嫩豆腐…”他在旁邊碎碎念,一雙木筷夾着塊排骨送到了她唇邊,念初垂眸低語。
“想吃豆腐。”
排骨收了回去,換成了一塊白嫩嫩的鮮豆腐。
念初擡眸望着他笑,眼角輕挑語氣暧昧。
“想吃你的豆腐。”
筷子撞擊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音,黑影壓了下來,接着是一抹柔軟溫熱,輕軟的貼在她唇上。
念初嘴角笑意擴大,還未收起來,李安然已經直了身子。
“好了,豆腐給你吃了,好好吃飯。”
他夾起菜再次送到她唇邊,念初咬着排骨,含糊不清:“唔,最愛你了。”
“你乖一點我會更加愛你。”李安然眉眼平靜,一邊給她喂着一邊回答。
“我哪裏不乖?”念初嘟囔。
“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胡說。”
四月快過完三分之一的時候,念初終于開始再次動筆,把自己關在畫室将近半個月後才出來,成品也呈現在了紙面。
油墨未幹,帶着微微濕潤,但這絲毫不影響它的美感和震懾力。
輕吻天使。
整幅畫被切割成了兩個畫面,一半純白,一半黑暗,顏色漸漸遞進,于中間邊緣一線交彙,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相交的那一處,有兩個人在閉着眼睛親吻。
穿着白色西裝的男孩,處于純白的世界,一身黑裙子的女孩,站在黑色之中。
男孩背後有一雙巨大潔白的翅膀,他于天空中飛翔,俯下身來,親吻女孩。
女孩背後也有雙翅膀,巨大的,黑色的,她站在空中,仰起頭,承受着男孩的吻。
整個畫面色彩極簡,一眼給人感覺暗沉,陰郁,目光停留幾秒,卻又不由自主的被中間親吻的兩人吸引。
他們臉上流露的,依稀是幸福。
腦海忍不住浮現美好這個詞。
截然不同的反差,讓人難以移開視線,情不自禁的把目光停留在上面,想看清楚它所表達的究竟是什麽。
然而看的過程,心情卻在不斷變化,由最初的沉重慢慢變得複雜難辨,最後嘴角竟然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微笑,渾身釋然。
如同被無數羽毛包裹着,輕飄飄,無比溫暖。
這種感覺就像是坐了個過山車,刺激失重過後,是渾身舒暢。
作品上交截止日期前,念初把畫交了上去,她此刻的心情也像是坐了個過山車一樣,緊張刺激,遍體輕暢。
盡人事,聽天命。
念初完成這幅作品之後休息了半個月,也不算休息,只是不用繃緊了神經壓榨靈感,也不用沒日沒夜的畫圖期待成品。
而是清閑的在學校上課,和李安然一起做飯,看書,逛街散步。
然而好景不長,在雜志社那邊催着要交稿并定下了最後的截稿日期之後,念初才慢悠悠再次投入到畫室中。
不知道是因為受這次參賽作品的影響,還是心境發生了變化,念初的畫風比起以前的簡單清新,又多了絲不一樣的意味。
像是飽含隐喻,透過簡單的色彩線條,能擊中人心,通到你內心深處最隐秘的角落。
不一樣的人看同一幅畫,能得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這就是一副畫作的魅力。
六月,美展入圍名單公布,念初赫然在列。
展會于六月中開幕,直到七月初結束,彼時所有入圍的作品将由展會上展出,同時公布名次。
念初的世界也因此靜止。
靜候啓幕。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放大招
對了,預計還有四章完結,嘿嘿嘿新文可能會在周一開
☆、chapter 56
夏日, 驕陽似火,樹木茂盛又青翠。
美展開幕當天便熱鬧非凡, 人頭攢動, 各大媒體蹲守,力求第一時間能通報各個獎項的獲獎作品真容。
展會根據畫作性質分為不同展區,按照展區評選出金銀銅三個獎項,而獎項的結果是當天在現場公布。
一群人黑壓壓的翹首以待,大門終于緩緩拉開。
念初站在裏頭,幾乎是被人群簇擁着往前走。
光潔亮麗的大堂,雪白的牆壁上挂着無數畫作, 每個展區的獲獎作品被單獨置于最前面, 标記着金銀銅三個獎項。
這一刻的心情簡直激動的快要爆炸。
期待又害怕,惶恐又興奮, 五味雜陳, 但通通戰勝不了此刻的激動。
念初目光緊緊巡視着四周,眼神緩慢細致的掠過一幅幅陌生的作品。
李安然的手被她攥得有些發疼, 他沒有開口, 只是任由她握着。
腳下一步步往前挪動, 驀地,視線觸及了某個點,随即緊緊被吸附住,念初盯着不遠處的那幅畫,呼吸瞬間屏住。
一群人圍在它前面,扛着攝像機的大叔, 拿着話筒的記者,還有不停閃爍着的燈光。
念初眼神幾乎是立刻往上,最後停在了那兩個大字上面。
——金獎。
中國美術創作獎.金獎。
作品:輕吻天使
作者:念初
耳邊嘈雜喧鬧仿佛一瞬間變得萬籁俱靜,大腦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這幅畫和那排工整的字體。
念初停在原地,看着無數閃光燈中間的那幅作品,眼眶一寸寸酸澀,淚水情不自禁湧了下來。
“下面給大家展示的這幅是本次金獎作品,名為輕吻天使,這幅畫的作者正是去年獲得流螢獎冠軍的女青年畫家念初…”
淚珠從泛紅的眼眶一顆顆不停滾落,李安然心疼,擡手還來不及安慰,念初已經猛地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抱着他不住嗚咽。
“我竟然獲獎了嗚嗚嗚…”
“還是金獎嗚嗚…”
她吸了吸鼻子,又繼續哽咽。
“就像做夢一樣,你掐我一把…”
“好了”,李安然拍着她的背無奈安慰:“是真的,大家都看着你呢。”
“啊,是嗎?”念初立刻從他懷裏直起身子,一邊抹眼睛一邊四處觀察。
“假的。”李安然拿出紙巾輕輕給她擦着臉,柔聲道:“走吧,我們過去仔細看一下。”
媒體報道完又去看了下一個作品,畫作前面只圍着一群人,充滿贊賞,打量,探究的看着念初的那幅作品。
或議論,或點頭,或默默觀看。
念初走過去,手指輕輕拂過上面那個寫着金獎作品的标牌,眼睛又有濕潤的痕跡。
此時,敏銳的媒體飛快捕捉到了她的身影,扛着攝像機過來采訪。
“請問,您是這幅作品的作者念初小姐嗎?”
“啊,我是”,念初有些慌亂。
閃光燈照得她眼睛睜不開,第一次直面鏡頭的生澀和不自然展露無遺。
“您可以簡單說兩句這幅畫的創作靈感嗎?”話筒被遞到她的唇邊,念初愣了一下,随後稍作思考,聲音慢慢的傳了出來。
“大概就是躺在陽臺上看夕陽落下時,被那一刻的光明和黑暗震撼到。”
“那畫面裏兩個親吻的人呢?靈感來源于哪裏?”
“啊,這個…”念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來源于某個人,從小到大,他總是充當着守護者的角色,把每次鑽進牛角尖的我拉出來。”
“從看不見光的黑暗中,重新找回自己。”
“是男朋友嗎?能不能方便透露一下,是不是旁邊這位呢?”
那位記者問題連珠帶炮似的往外蹦,鏡頭和焦點頓時通通移到了不遠處李安然身上,念初飛快彎腰致歉。
“不好意思,這是個人私事,不方便透露謝謝。”
她說完,拉着李安然飛快的邁步離開,直到走出場外,方才大松一口氣。
“好可怕好可怕,吓死了。”
“怕什麽?”李安然好笑的看着她。
“還不可怕嗎?再晚一點祖宗十八代都被她挖出來了。”念初拍着胸口後怕不已,李安然揉了揉她的頭,語氣輕松。
“走,獎勵你今晚吃大餐。”
“吃什麽?”念初注意立刻被轉移。
“想吃什麽買什麽!”
“真的嗎!太好了,開心!”
後面幾天,念初發現李安然都對她格外好,幾乎是到了關懷備至無比寵溺的狀态。
開始念初只當他是因為她拿獎開心,直到某天深夜,看到了李安然在客廳回放她那天的采訪視頻。
短短的幾分鐘,他來回看了快半小時。
念初站在門口挪不開步子,陌生的情緒一波又一波在心底翻騰,她輕輕移着步子走到他身後,伸出手擁住了他。
李安然詫異的回頭。
“念念…”
念初閉着眼在他肩頭蹭了蹭,啓唇,語氣輕軟,一字一句卻無比清晰,輕柔緩慢中夾雜着真摯深情。
“這幅畫靈感來源于我的先生,從小到大,他總是充當着守護者的角色,把每次鑽進牛角尖的我拉出來。”
“從看不見光的黑暗中,重新找回自己。”
“我愛他,勝過自己。”
面前的人身子僵住,念初手臂收緊,仰頭輕輕吻了吻他的唇,低語。
“安然,如果你喜歡聽,以後我每天都說給你聽。”
腰間橫過來一雙手,把念初騰空抱起,李安然的聲音克制又隐忍。
“念念…”
“嗯?”
他沒有再開口,大步流星走到房裏,把念初放到床上接着整個人壓了過來,炙熱的呼吸便随着柔軟的唇落下。
念初順從的抱住他,濃烈而無處宣發的情感化為一次次的親密接觸,兩具軀體交織,糾纏,密不可分,融為一體。
夜裏,一室旖旎。
關于美展的話題整整持續了三天,念初也随着那副輕吻天使而名聲大噪,這幅畫最後以百萬價格被一位不知名的企業家拍下。
話題再次達到了一個小高潮。
關于念初的媒體通稿幾乎碾壓了其他幾位獲獎者,那天的采訪視頻被反複流傳。
短短幾分鐘的畫面。念初穿着一襲簡單的白裙子,長發披肩,面容清麗秀氣,氣質通透,聲音輕緩脆嫩。
讓人一眼便過目難忘。
她的個人信息也随着熱度高居不下而被網友挖了出來。
A大美院在校學生,有位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從小學畫,師從成佳,諸如此類種種,幾近完美的人設讓網友紛紛感慨。
[這是真女神…]
[別人的人生,我的人生. 微笑]
[畫的這麽美長得這麽美男朋友還這麽美,簡直不讓人活了。]
諸如此類種種,念初微博也被網友攻略,私信評論轉發爆棚,粉絲瘋長。
念初還沒有享受到獲獎的欣喜和快感,就被輿論鬧得心慌意亂,尤其是出門偶爾還會遇見喜歡她的粉絲,熱情上前找她簽名合照。
然後引得那些不明所以的路人紛紛注目,還有些幹脆跟風上來找她簽名。
這算什麽…
她又不是明星。
網上熱度一直持續,念初已經到了不敢出門的地步,她不喜歡用這種方式在人們心裏引起熱度,她希望大家的關注點只在作品上面。
離她的生活遠一點,作品更近一點。
李安然也是有些煩擾,看到她這樣更是難以忍受,幹脆找人把新聞壓了下去,網上輿論才漸漸平息。
兩人躺在床上,手機社交平臺的信息提示音在叮叮咚咚響個不停,念初索性關了靜音,想到那幅畫,想笑,又笑不出來。
“這位神秘的企業家,你錢多嗎?”花了一百萬買下她的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幫她炒身價。
“這是為我畫的畫,當然無比珍貴。”李安然抱着她理所當然,神色坦然的讓念初羞愧。
“可是…”
“沒有可是。”
李安然說:“這是我們的畫,當然應該屬于我們。”
畫展獲獎作品公布的第四天,變故突生。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在各大門戶網站評論下湧起,評論點贊人數幾千上萬,事情朝另一個方向開始轉折。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幅畫和岳明上周新推出的畫作很像嗎?]
[天哪,剛剛去百度了一下,何止相似,簡直快一模一樣了!]
[細思極恐。]
随着話題的擴散,越來越多人參與到這個事件裏面。
只要稍微一百度就可以發現,兩幅作品的相似度确實極高。
縱然現在沒有辦法确認哪副作品是先創作的,但,岳明是誰?
——畫界泰鬥,于多年前就獲得中國畫展的金獎,這些年雖産出不多,但名氣也絲毫未退,幾乎到了一畫難求的地步,他完全沒有可能抄襲一位新人的作品,結果孰是孰非幾乎一眼便能看出。
網上評論和風向呈一邊倒的架勢,媒體也紛紛發出了通稿。
念初獲獎的話題原本熱度就還未退,輿論很快就重新席卷而來,金獎作品抄襲這個話題也被慢慢刷上了熱搜,網上幾乎炸了鍋。
作者有話要說: 大招。
趕緊頂鍋蓋逃跑嘤嘤嘤
☆、chapter 57
念初看到這些新聞的時候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一邊是氣的, 一邊是難以置信。
這種感覺就像一盆涼水從天而降,渾身上下被澆得透心涼, 偏生你還不知道為什麽。
不知道這兩幅作品怎麽會相似成這樣, 不知道明明自己腦海中一點點勾勒出來的畫面為什麽別人也有,更不知道怎麽就突然變成她抄襲了。
整個人瞬間懵了圈,又驚又懼又憤怒。
無從宣洩。
事情發酵的那個下午,美展組委會給她打來電話,暫時保留她金獎名次,等事情結果調查出來之後再做處理。
念初立刻告知了自己作品的完成時間,卻被那頭駁回, 稱岳明已經上交了作品鑒定報告, 上面的日期比她還要早一周。
雪上加霜。
此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
岳明工作室在微博公開艾特念初, 發布一則申明。
【對于近日網上傳聞抄襲事件有所耳聞, 有關念初小姐作品和我相似一事,還請盡快給出一個解釋, 謝謝。】
配圖赫然是那張作品鑒定報告。
幾乎是斬釘截鐵的指責了念初抄襲, 網友紛紛像是得了實錘般, 認定了她抄襲這件事情。
憤怒的同時是難以言喻的驚恐和慌亂,念初茫然的發現,自己根本證明不了她的清白。
千夫所指,百口莫辯。
整幅畫完成的過程只有她一個人,她沒有創作時錄制下來存檔的習慣,幾乎是沒有證據。
以前看紀雲他們這麽做, 念初只覺得大驚小怪,然而真正遇到這種事情時,才追悔莫及。
她想起來上課的時候,成佳再三強調過這個事情,完成重要的參賽作品時一定要留下記錄。
那個時候她不以為然,現在想來,這些都是用前人血淚教訓才得出來的結論。
成佳的電話幾乎是同時打了進來,念初接起,那頭首先就是傳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平日裏我是怎麽和你們說的!存檔存檔!記錄記錄!證據有多重要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件事情過後你還怎麽在業內生存!好好地一個年輕有為的畫家,就這樣毀了啊!”
“一個二個都是這樣!”
他說到後頭,聲音幾近哽咽,念初傷心的淚如雨下,一方面是為自己的疏忽大意,一方面是為辜負了他的教導而羞愧。
更加讓她難過的是成佳說的話。
——這件事情過後,她還怎麽重新畫畫,她的人生也就這樣毀了。
紀雲他們在出事的那一瞬間就立即問了她事情具體情況,念初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那頭是久久的靜默。
想來,大家都是已經一起商讨過了,想盡辦法也沒有替她證明的法子,成佳才會如此的失态和難過。
“老師…對不起”,念初哽咽,只聽那頭深深的嘆了口氣,成佳疲憊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自己一定要扛住,我們再盡量想想辦法,待會和你工作室的師兄們聯合出個申明,看看情況能不能有好轉。”
念初道完謝,剛挂掉成佳的電話,齊銘的號碼就打了進來。
“網上那件事情我看到了。”
“齊老師,我沒有——”念初焦急,剛解釋到一半就被他打斷了。
“我知道,念初,因為你現在所遭受的,就是我多年前所遭遇的。”
齊銘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念初愣住,忽然就想起了方才成佳的話。
“一個二個都是這樣!”
那時她沉浸在自責和內疚中無法自拔,沒有去注意他的這句話,原來——原來…是這個意思。
難怪向來沉穩儒雅的成佳,會失态成這樣。
“齊老師…”念初喃喃,不知該說什麽,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讓她恍然,原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她看到的那樣。
“我參加美展那年,岳明已經是美術界的名家了,那時我們一起參加了那一屆的展會,作品到了組委會那裏就被發現了。”
“幾乎是一模一樣。”
“然後他給出了全程錄制視頻和完成日期,我沒有,因此被判成了抄襲,一氣之下,我就回到了老家,開了這家小畫室。”
齊銘低笑了一聲,話語帶着時過境遷的滄桑。
“我不希望你重蹈我覆轍,如果需要,我可以把這件事情發到網上,能争取到多少信任是多少。”
“不用了老師,您好好生活,這件事情我自己會想辦法處理的,你別擔心。”念初吸了吸鼻子,連忙拒絕。
齊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