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逃亡路上見真情 (2)
,少女獨有的溫軟馨香撲了滿懷。
“我的腰!”
陸泊然的哀號聲聽起來無比凄慘,關淩藍覺得附近方圓百裏如果有狼的話,一定會被他給招來的。
她趴在陸泊然的胸口上,擡起頭近距離地對望,仿佛是磁鐵一樣互相吸引,竟然在那一瞬間無法将目光移開。
陸泊然的眼底泛起了水霧,亮閃閃得甚是誘人,眼角的淚痣此時可以看得格外清楚。
關淩藍想起曾經看過的那個傳說,凡生有淚痣者,今生今世,注定為愛所苦,為情所困。
她忍不住認真端詳,那明晃晃的探尋之意在陸泊然看來,卻更像是種莫名的誘惑。
心髒跳得像是機關槍一樣,突突突的節奏,他凝望着關淩藍的臉,少女雖然美得沒有那麽驚心動魄,但如同寒梅傲雪,自有一番落落大方的風姿氣度。
“那個……我不得不說,你還真是有點沉……”
陸泊然有點吃不消了,于是只好尴尬一笑,上手推了一下。其實他是很樂意這麽被關淩藍吃豆腐的,只不過,現在他的腰确實是要撐不住了。
此刻關淩藍原本還沉浸在陸泊然眉眼間閃現的誘惑當中,他這一說話,倒是回過神來了,于是趕忙往旁邊一翻,好歹是先從他身上下來了,只不過,這下又成了兩個人并排躺在那裏,這竟然讓她的心裏浮現出些許異樣的感覺來。
這畫面……好熟悉。
碧綠青翠的草地,暖融融的陽光,風裏飄過橘子味水果糖的清香,只是那兩個五指交扣的人的臉,卻怎麽也看不清了。
“你……生氣了?”
陸泊然見關淩藍半天沒動靜,心想這不太符合常理,于是艱難地轉過半個身子去看她,卻見那雙幽深的眼眸仿佛在瞬間失了神韻,仿佛不合時宜地流露出些許脆弱的意味。
越是外表堅強的人,或許內心越脆弱,陸泊然想,就像是油炸豆腐一樣,也許外皮是金黃酥脆的,可心裏,卻一樣還是那麽幹淨,那麽柔軟。
他被關淩藍這樣的表情所蠱惑,那一瞬間只想好好将人抱在懷裏悉心安慰呵護,心裏是這麽想的,他也就真這麽做了。
安慰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外乎是擁抱和親吻。陸泊然原本就離關淩藍很近,當即就伸手将人圈在懷裏,低頭細碎的吻落在她的鬓角和臉頰……然後才是嘴唇……
一開始只是小心而單純的觸碰,因為彼此灼熱的溫度而覺得心髒微微發燙,關淩藍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被徹底卡在陸泊然的懷裏,輾轉厮磨,纏綿悱恻,雙唇緊貼的時候,交纏出暧昧不清的低吟。
她忽然發現自己并不厭惡這個吻,甚至還有些期待與興奮,也許更深入一些,彼此再緊貼一些,她會覺得更快樂。
陸泊然感覺到關淩藍的頭發拂過臉頰,軟軟的,帶着一點點淡淡的酒香。
關淩藍比他想象的還要青澀懵懂,卻在舉手投足間散發出源自天然的美麗,在何可秋領養的一衆孩子裏,唯有關淩藍,是被當作繼承人來細細教導的,舉止儀态,學問風度,商界的談吐,政界的較量,所以當年她乍一亮相便風靡一時,就連齊風如此精明的商人,都栽在了她的手中。
陸泊然覺得自己正因為這份驚人的美麗而不斷向着黑暗深處墜落,他并不想掙脫,也不想逃離,畢竟這會兒兩廂情願,就算一會兒關淩藍反悔把他揍一頓,他也不想半途而廢,任憑“美食”從眼前悄悄溜走。
他手上使力,把關淩藍的手腕牢牢按在床上,擡起一條長腿來壓住她不安分的腿,吻得越發深入起來。
關淩藍被他逼得有些亂了分寸,只來得及回應,完全失去了反擊的能力,她陷落在陸泊然無邊無際的溫柔當中,仿佛是一只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蛹,只能無力地在繭裏面撲動翅膀。
氣喘籲籲時陸泊然終于舍得放棄蹂躏關淩藍的雙唇,她的唇瓣紅潤而稍有些腫,帶着幾分少女的羞澀。他深吸了一口氣,将頭埋進她的鎖骨,逐寸親吻舔咬起來。
“陸泊然……”關淩藍在神志迷離的瞬間,竟然還喊出了他的名字,這讓陸泊然有些興奮激動,他剛伸手想要去拉下關淩藍身上的外套,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機以一種鬼哭狼嚎的聲響大叫了起來!
陸泊然現在無比懊悔自己剛剛洗澡之前為什麽不把手機調成振動或者直接關機,關淩藍身子一僵,頓時清醒過來,她立刻就了解到自己的處境,于是“啊”地尖叫了一聲,當即長腿一掃,幹脆利落地把陸泊然踹下了床!
“哎喲!”
陸泊然覺得自己真是命苦,他的腰使不上力,躺在地上掙紮半天就是起不來,就跟翻了個兒的甲蟲一樣,關淩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發現陸泊然還在那兒原地折騰,于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活該!”
“救命……拜托救個命好嗎?”
陸泊然弱弱地攀着床,努力往上爬,動作笨拙得像一只肥胖的毛毛蟲。
關淩藍瞪了他一眼,起身跳下床,把手機從桌上撈過來,扔在他面前。手機這會兒已經不響了,陸泊然回撥過去,才知道原來是警察局打來的,說是他的錢包已經找到了。
原本關淩藍是不打算陪同前往的,但是鑒于陸泊然的腰極度脆弱,她還是本着好心有好報的原則,跟陸泊然一起去了趟警察局。
說起來也巧,原來陸泊然的錢包并沒有丢在倉皇逃竄的路上,而是落在了那家小飯店的門口,被夥計撿到,看到裏面那厚厚的現金,于是連忙誠惶誠恐地報了警。
于是陸泊然毫無損失,一張漂亮的臉上笑容如花,春光明媚,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警察大叔的對面清點錢包內的物品,原本空蕩蕩的一張桌子,被他擺滿了現金和各色卡片,關淩藍在一旁看着,露出和警察大叔一樣無比驚詫的表情。
美金、港幣、黑卡、信用卡,然後是購物卡、平安符……錢包裏有一格插着一張方寸大小的照片,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給取出來,關淩藍只隐隐約約瞥見兩個人影,應該是張合照,便沒再仔細看,緊接着看到陸泊然從夾層裏往外掏東西,零零碎碎的硬幣,然後是發票和單據,甚至還有袖扣和戒指。
關淩藍覺得,陸泊然的錢包簡直像是個百寶箱,存着各種意想不到的東西。她原本以為這些已經差不多了,結果沒想到陸泊然把錢包翻過來,又從另一個夾層裏往外掏出一張薄薄的……糖紙!
這是那種最簡單最普通的糖紙,金燦燦的,上面繪着各種各樣彩色的花紋。
陸泊然把糖紙小心地捧在手心裏檢查了一番,像是捧着什麽珍貴的寶貝一樣,見完整無缺,剛要重新往夾層裏放,關淩藍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雙眼緊緊盯着那張糖紙,目光迫切而驚詫,似乎是連眼珠子都差點給瞪出來。
陸泊然很愕然,不解地護了一下他手裏的糖紙,似乎是連關淩藍都不讓碰。
關淩藍急切地問:“你為什麽會有這張糖紙?”
陸泊然眨巴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将糖紙小心地放進錢包夾層,重新拉好拉鏈,仿佛這才放下心來:“小時候的,留作紀念而已。怎麽了?”
關淩藍只是盯着那張糖紙,後來陸泊然把糖紙裝起來了,她就盯着他的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這一睜一閉之間,陸泊然的人就不見了。
陸泊然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她不說話不動彈,甚至連眼睛都不眨,眼底的顏色幽深,但卻帶着燃燒記憶的深切憧憬渴望。
那一顆糖,放入幼小孩童的掌心,然後緊緊攥起,當作寶貝一般珍視收藏。
“是你嗎?”
在關淩藍的腦海裏,已經把那個熟悉的場景重複上演了千百次,她的心跳頻率莫名加快,仿佛下一秒鐘就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十五年了,誰承想到她會再看到那張糖紙?
她凝望着陸泊然,試圖從他那張無比漂亮的臉上,找出曾經熟悉的那個腼腆卻溫暖的笑容。
孤兒院剛被修剪完畢的草地上,散發着濃郁的植物芳香,她和他肩并肩躺在那裏,望着湛藍的天空上飄着棉花糖一樣蓬松誘人的雲朵。
含在舌尖的糖果是橘子味,就如同身邊那個人,甜而不膩。
陸泊然似乎是有些搞不明白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狀況,只是一臉無辜的樣子,将嘴巴嘟成一只憤怒的小鳥。
“……是你嗎?糖糖……”
關淩藍緩緩喊出那個名字,用婉轉期許的語調。她曾經無數次想象他們的相遇。十五年之前,他們曾經約好一起長大,可最終卻是她先選擇了離開,抛棄與背離,思念與等待,到底哪個更痛,哪個更難?
聽到關淩藍的話,陸泊然的眼神驟然變了,他原本整理錢包的動作整個停滞下來,忽然将眉梢一挑,目光徑直落在關淩藍身上,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你是?你是……”
他顯然是記起了什麽,關淩藍用力點頭:“是我,我是小淩!”
陸泊然望着她,漸漸收斂臉上的驚訝,露出歡欣雀躍的笑容:“小淩?小淩!關淩藍……原來是你!”
十五年了,距離他們的上一次分別,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五年。
時間足夠漫長,歲月改變了每個人的樣子,于是,就算面對面凝望,就算親昵纏綿,可她卻依舊沒有認出他來。
記憶中,那個年幼的孩子眉目如黛,長得格外好看,就像一朵開在溫室裏嬌弱的花,性格膽怯懦弱,來到孤兒院之後就一直躲在角落裏,不願意跟別人說話。
老師以為他有自閉症,孩子們嘲笑他不會說話,唯有白淨勇敢的女孩勇敢地走到他面前,把僅有的兩顆糖果,分給他一顆。
她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一樣,盈滿了讓人溫暖的笑意。
他在孤兒院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喊她的名字。
她說,我叫小淩,兩點水的淩,冰激淩的淩。
她說,冰激淩甜甜的,就像是糖一樣,很好吃。
橘子味道的糖果很快融化在舌尖,而那張糖紙,卻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口袋裏,歷經十五年,他從孤兒院到異國他鄉,一直都帶在身邊,不曾丢棄。
他記得他們曾經的約定,要一起吃糖,一起長大。
然而先離開的人,卻是她。
他永遠記得那天,孤兒院裏來了一個年輕富有的商人,他告訴院長,自己無法生育,所以想要收養一個孩子,作為未來所有生意的繼承人。于是,所有的孩子都撲上去抱着他的腿,想要讨這個人的喜歡,求他把自己帶走。
那時候,唯有小淩安靜從容地站在他面前,露出與她年紀并不相符的聰明乖巧。他聽見何可秋問她:“你為什麽不求我帶你走?”
她上前一步,仰起頭來,态度不卑不亢,明明只是小小的一個人,但是說出的話,卻令人徒然一驚:“求你又沒有用,我何必要這麽做呢?”
最終,何可秋在所有孩子當中,選中了她。
小淩并沒有抗拒。每個人都知道,被收養,才有機會過上更好的生活。她率先背棄了他們的約定,可他偏偏無法埋怨,更不能指責她的自私。
陸泊然張開手臂,将關淩藍緊緊抱在懷裏,五指緊扣在她的腰側,這是重逢的擁抱,無關一切風花雪月。
關淩藍心中又驚又喜,她從未想過還能與童年時的玩伴相遇,昔日那個膽小怯懦的男孩,如今已經長成風度翩翩的年輕男人。她抱着他,似乎能感覺到他胸腔裏心髒跳動的聲響,溫柔纏綿、幸福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