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撐腰

沈清溪記得自己是和郗勁明确過的,兩個人要一起撫養孩子,所以對于自己和這人的關系問題,她也就理所當然的依據着這個來定位。

簡而言之,在她的認知裏,除了和昱昱一起的時候,她私下裏是不用和郗勁見面的。

所以這會兒他提出來兩人單獨吃飯,她想得就有點兒多:“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想跟我談?”

“是關于昱昱的事兒嗎?你改變主意了?”順着這個思路再一想,沈清溪的神情就變得忐忑。

也不怪她敏感,實在是因為,小孩兒的血緣問題牽扯了兩家人,不單單是她和郗勁兩個人就能解決了的,真正鬧起來,恐怕又是一場大戰,眼下這個樣子,也不過是能隐瞞一時就隐瞞一時,暫時的安寧罷了。

自從和郗勁重遇之後,她每天就這麽提心吊膽,有時候半夜都會驚醒,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郗勁看着她這個樣子,倒是挑挑眉:“沒有事情的話,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飯嗎?”

大手把着方向盤,讓車子在前面的路口掉頭轉彎,他淡淡補充一句:“我就這麽讓你信不過?”

“哦。”總算松了口氣,沈清溪向後靠在椅背上,小聲的應道,他還真讓人挺信不過的,看着正正經經的樣子,滿嘴說胡話。

‘因為你可愛啊’,這句話禁不住又浮現在腦海,陰魂不散。

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估計是剛才被太陽曬多了,整個人蔫蔫的,還有些熱,沈清溪抿了下嘴唇,随手就把圍巾摘下來塞進包裏面,裹在裏面的長發都散了出來,柔軟的垂在肩頭上。

車子裏面,頓時就有一股淡淡的洗發水香氣飄散開來,甜甜的,有一點兒奶糖的味兒,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牌子的洗發用品,倒像是給小孩子洗澡的那種。

“你說什麽呢?”郗勁稍微轉了下頭,他的耳力不錯,當然能聽到她那聲小小的嘟囔,但他還是想重聽一遍。

這女人的嗓音實在太軟,一但小聲說話的時候,就總是帶着一點兒撒嬌的感覺,像是一坨雪白的棉花糖似的,摩挲在耳膜邊,帶着些許的甜意。

“沒什麽。”沈清溪按了下眉心,則有些心不在焉。

昱昱的感冒雖然好了些,但是小孩子抵抗力弱,這些天還是不易出門,水果什麽的也要适當給他多吃些,裏面的維生素對身體好。

一直到車子猛的停下,她才奇怪的轉了轉頭:“怎麽了?”

因為臉上帶着墨鏡的緣故,男人的英俊的臉頰大半隐匿在那陰影裏頭,長指敲了下方向盤,他的語氣重了些:“中午想吃什麽?”

“啊?”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眼睛往窗外掃了掃。

正是中午飯點兒的時候,馬路對面兒,有家面店前頭放滿了小凳子,上頭挨挨擠擠的坐着低頭吸溜面條的食客,裏頭則滿是排隊等着付錢的人們,看起來極具生活氣息。

這種街頭的小館子,雖然簡陋,味道一定是差不了的。

“就這家吧。”她也沒過腦子,随便用手指了指。

說完了,自己都覺得不靠譜,像郗勁這種人,連快餐店都沒怎麽進過,又怎麽會去這種挨挨擠擠的路邊小店?

又聯想到,這人一身西裝革履,打扮得英俊潇灑,屈尊坐在矮小凳子上吃面的場景。

禁不住輕輕笑了一下。

“在車裏等着。”扯了領帶随手扔在後座上,男人打開車門,長腿一邁,下去了。

他真打算去啊?沈清溪愣了一下,急忙從車窗往外看去,就見這人腳步從容,去到店門口找人稍微問了一下,就特別自然的排在了隊尾,身姿筆直的站在那兒。

她一直以為,人的氣質大部分是靠衣裝和職業襯托出來的,穿着昂貴西裝往老板椅上一坐,任誰都會有土豪的氣勢,這會兒一看,卻是錯了。

有些人,即使是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站在大太陽下辛苦的排隊,也依然是從容不迫的,甚至還有一點兒好看?

眼看着那隊伍一點點往前移動,終于排到了櫃臺前頭,又過了一會兒,男人才提着一個白色的食品袋走了出來,熱騰騰的霧氣把袋子弄出了一層霧氣,看不清裏頭到底是什麽。

等到郗勁把車門打開,把袋子遞進來的時候,沈清溪打開一看,才看見裏頭用餐盒打包了兩份面條。

她就有些驚訝:“你也吃啊?”

“不然呢?”郗勁都懶得多說什麽,直接把車子發動起來:“我找個僻靜些的地方,就在車上吃吧。”

“哦。”沈清溪應了一聲,餐盒有點兒燙,放在座椅上又怕撒了,她就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

車子繞了一圈,才在不遠處的商場樓下找到一個露天的停車場,交了錢進去,郗勁就把車子停在靠近綠化帶的那一側,俯身過來替她解了安全帶:“快吃吧,不然涼了。”

沈清溪點頭,又怕味道太大,把他的車子給熏了,就稍微開了一點車門,把其中一盒遞了過去,翻着袋子找筷子。

這面條表面裹着濃濃的醬汁,看起來很鹹的樣子,但是吃起來卻意外的不錯,醬香很濃,牛肉粒切成小粒,香香的很有嚼勁。

沈清溪挑起來吃了一口,眼睛就禁不住亮了起來,有點兒理解人們為什麽放着那麽多家餐館不去,非跑到這兒來排隊了。

轉頭看了一眼,男人正在用修長的大手,慢條斯理的開着盒蓋,一次性筷子拿在他的手裏,顯得太短了,有些滑稽,他也并沒有在意,直接挑起面來,眯着眼放進嘴裏。

沈清溪笑了一下,忽然就覺得,這人也許是第一次這樣吃飯吧?局促的窩在車裏面,餐具也不怎麽趁手。

但是生活嘛,就應該多體驗一下不同的事物,不一定他之後還會喜歡上呢。

“好吃嗎?”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她還是問了一句。

男人果然點點頭,盯着她看了一眼,忽然指了下唇角:“沾到醬汁了。”

沈清溪就急忙用紙巾去擦,擦了兩次,他都搖頭:“位置不對。”

最後索性伸手過來,長指在她的唇邊輕輕蹭了一下,動作很輕,也很柔和,随即很快的收了回去。

沈清溪只覺得唇角癢了一下,下意識向後仰着頭躲了躲,眼見這人的手指沾染上了醬料,就扯了張紙巾給他:“擦擦吧。”

正好他的電話響了,男人單手接了起來,垂着眸聊了幾句,另一只沾了醬汁的手撐在膝蓋上,就那麽閑散的垂着。

看到了她的紙巾,他卻并沒有接,而是擡起頭來,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沈清溪一開始沒有明白,跟着他的眼神看過去,才反應了過來,這人是讓她幫着擦手指?

所以說,剛才他直接用手指給她哪有醬汁,不就行了嗎?非要多費這個周折,但是想到他那手指是因為自己弄髒的,還是耐着心,替他擦了。

“我發個地址吧,你過來。”對着手機淡淡說了一句,郗勁才挂斷電話,一低頭,正好看見女人柔軟的發頂,沒有了圍巾遮着,領口處的一截脖頸肌膚雪白。

“好了。”順手扣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起來,他說道:“我有個下屬要過來送文件,你不着急吧?就在這兒等等她,然後我送你回去。”

“沒關系的。”沈清溪搖搖頭,把手腕掙脫出來,直接把那紙巾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袋裏。

面都有點兒坨了,得趕緊吃。

姚袅按着地址找過來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今年剛到事務所工作的律師,雖然這裏規模不大,但是考核卻格外嚴格,所以她是經過層層篩選上來的,能力可以稱得上是超強的。

而她工作後的表現,也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姚袅最擅長的就是打離婚官司,作為女性,客戶也是針對離婚女性群體,幫助她們獲得最大的利益。

她本身長相也是不錯的,偏于西式的面部輪廓,上妝以後,五官很是大氣,身材窈窕有致,個子足有一米七出頭,穿上高跟鞋以後,也不比一般男性低多少。

這樣事業型的女生,一般都是十分傲氣的,就是面對事務所的合夥人傅致知,她都不怎麽客氣讨好。

但是獨獨對于郗勁,她的态度是十分恭敬的,張口必是尊稱,同時也發自內心的佩服。

實在是因為,作為一個律師,郗勁這人實在是太厲害了,他接過的案子,每一個都值得拿出來反複學習。

所以,這會兒即便是看到自家領導穿着一身昂貴西裝,十分接地氣的在停車場裏坐着大口吃面的時候,也及時收起了自己驚訝的表情。

“主任,這是您要的文件。”遞過文件的時候,姚袅努力做到表情平靜。

結果轉頭的時候,又瞧見副駕上坐着一個年輕女子,手裏也捧着一碗面……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怎麽看見的事情都這麽魔幻?姚袅更加不淡定了,從進入事務所以來,她就沒聽說過郗主任有女朋友,甚至連女性朋友都沒見他接觸過。

“好了,你可以走了。”郗勁把東西拿到手,就直接趕人。

“好的。”姚袅點頭,也知道這場面不能多看,畢竟是領導的隐私,結果轉身的時候,她無意識又盯着沈清溪看了一眼,神情忽然有一瞬間的凝滞。

沈清溪這邊兒,卻是專心致志和手上的塑料餐盒作鬥争,面條已經吃光了,她就打算把盒子蓋起來扔掉,結果那蓋子卻怎麽都扣不嚴實,又怕裏面剩下的湯汁撒出來,她就在使勁的往下按。

“拿來吧。”郗勁一伸手,也不嫌棄,直接把她那餐盒拿過來,連帶着他自己的那一個,扔進塑料袋子裏,拎着去不遠處的垃圾桶扔。

“你是……沈清溪嗎?”一旁的女律師并沒有走,忽然開口說道。

“你認識我嗎?”沈清溪愣了一下,這才擡頭看去。

這個女律師她上午見過的,正是給周子青打官司的那位,只不過,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名字?

女律師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去,慢慢撩開了耳側的長發,那裏白皙的皮膚上,卻留着一個淺色的,猙獰的傷疤。

“姚伊彤?”沈清溪抿了下嘴唇,過了一會兒才說。

“嗯,那是我的曾用名,現在改成了姚袅,怎麽樣,我變化大吧?”女律師點頭,勉強笑了一下,又試探性的問道:“怎麽樣,你過的好嗎?還怨不怨我?”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沈清溪卻是明白的,兩人畢竟也曾經是高中同學,之所以沒認出來這人,也是因為她變化實在太大。

不單單是相貌上的,氣質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幾乎不像是同一個人了。

曾經的姚伊彤,在班上被起名為‘傻大個’‘男人婆’,就因為她個子較高,長相比較英氣,就一直被這麽稱呼了三年,整個人沉默寡言,總是駝着背,很自卑的樣子。

而她和沈清溪之間,曾經也是有友誼存在的。

“怎麽了?”郗勁扔完垃圾正好回來,看了她的神情,皺眉問道。

“沒事兒。”沈清溪搖頭,沒再看車邊的姚袅,拉上安全帶說道:“送我回去可以嗎?”

“好。”他便上了車,很快駛離了這個停車場。

昱昱的感冒又過了兩天才康複,小孩兒雖然不情願,卻還是必須去幼兒園上學,畢竟已經瘋玩兒了這麽多天,也該收收心了。

沈清溪晚上給他收拾書包和要用的物品時,小孩兒就撅着小嘴跑過來:“小姨,我什麽時候還可以再生病?”

看那期待的小表情,估計是以為生病是什麽好事兒呢。

沈清溪放下手裏的東西,覺得有必要教育一下這小孩兒了。

随手把孩子抱到床上坐好,她就拉着張椅子在他的對面坐下,一大一小兩個人腿貼着腿,沈清溪就拉拉他的小手,神情嚴肅:“昱昱,你覺得,生病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兒嗎?”

“有時候開心,有時候不開心。”小孩兒抱着毛絨熊熊,歪着頭想想,慢吞吞的說道。

“那什麽時候開心呢?”沈清溪耐心的問。

“能在家裏玩兒,不去學校,開心!”小孩兒就笑起來,天真無邪的樣子。

“不開心呢?”

“嗓子疼,會咳嗽,難受。”小孩兒又答。

“這就對了呀。”沈清溪摸摸他的小卷毛:“所以,就為了那一點點開心,你應不應該把身體的疼痛忘記?”

“不應該。”小孩兒似懂非懂的搖頭。

“你要記着,身體是你自己的,如果總是生病的話,你會非常的難受,很痛苦,然後整天躺在床上,也沒有力氣玩玩具,你說那樣慘不慘?”

“慘。”聽了她這話,小孩兒才咧咧嘴,有點兒害怕了起來。

沈清溪就急忙抱抱小孩兒,安慰了他一句:“不過,昱昱也別太擔心,如果你一直乖乖吃飯,不挑食,晚上也好好蓋被子,乖乖聽小姨的話,不去危險的地方玩兒,你就不會生病的,或者很少生病。”

小孩兒這才活潑了些,蹦蹦跳跳的下去玩兒了,一會兒,抱着小汽車跑過來,仰着頭保證:“小姨,我以後一定不會再想着生病了,生病是不好的事情!”

沈清溪就誇獎了他一句,繼續低頭收拾東西。

孩子還小,其實很多觀念都是由大人塑造完成的,就拿生病這件事來說吧,如果不好好給他講道理,小孩兒就會以為那是一件好事,有時候故意晚上踢被子也不一定。

因為怕孩子弄髒衣服,所以幼兒園規定要帶換洗的衣服,沈清溪在櫃子裏挑了幾件出來,依次平鋪在床上,讓昱昱選擇。

小孩兒托着腮幫子看了半天,小手指指最左邊的三件:“我要這幾個!”

都是沈清溪平時親手給小孩兒做的,一條是小背帶褲,另外兩件是很帥氣的連帽衫,看起來比商場賣的還好看。

她的手巧,又很喜歡做手工縫紉,一閑下來就喜歡做點兒小衣服,以前是給娃娃做,現在昱昱來了,倒成了現成的模特。

依照着小孩兒的要求,把衣服什麽的都裝好,看看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沈清溪就急忙領着他洗漱,洗白白之後塞進被窩。

微信提示音不停的在響,她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卻是高中同學群裏面的人在聊天。

沈清溪畢業之後就不怎麽和之前的同學聯系了,這個群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進的,估計是唯一幾個加了微信的同學給拉進去的,她也沒在意過,從來沒在裏面發過言,甚至連消息都懶得看。

這次之所以點進去,也是因為有人在 她,顯眼的紅點不停再閃動,看着發煩。

‘同學會,大家一定都來參加 所有人’

‘大家都發言了,就差你一個,來吧來吧 沈’

作為群主的班長正在不停的發消息,微信提示一條連着一條。

同學聚會啊。

沈清溪看着手機屏幕,依舊沒有回複,手指滑動,往前翻了翻消息記錄,臉色有些嚴肅。

記得以前聽說過,學生時代的友誼是最長久的,人和人交往的時候,也都是用真心對待的,容易産生純粹的友誼。

沈清溪卻并不這樣覺得,她的學生時代,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太壞,反正也沒留下什麽深刻的回憶,也就平平淡淡的過去的。

現在想想,她連班上那些人長什麽樣子都幾乎忘記。

所以這個同學會,她并不想去參加,一群幾乎陌生的人聚在一起,能有什麽好聊的?不過是互相攀比攀比,誰有錢,誰日子過得好,就揚眉吐氣。

有什麽意思呢?無聊又世俗。

這麽想着,她就直接打算關掉微信。

一個頂着黑色頭像的賬號,卻忽然彈出了一條消息。

‘裝什麽裝呢?叫了這麽久都不回複,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老師的女兒嗎?都畢業這麽久了,大家都拿實力說話,別還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有什麽特權似的。’

陰陽怪氣的一句話,明擺着是沖着她說的,沈清溪皺了皺眉,心情倒是沒受什麽影響,就是覺得好笑。

都這麽久了,這些人還拿着她是老師女兒這件事說事兒呢,幼稚不幼稚啊?

索性也沒關閉群聊,就這麽在桌邊坐下,不緊不慢的看着手機裏面一條條新發的消息。

也許是因為有了黑色頭像的帶領,其餘的賬號也陸續有了動靜,說得話也不怎麽好聽。

‘就是啊,進群這麽久,都沒見她發過言,是不是看不起咱們?’

‘我前幾年回過學校,沒看見肖老師,聽說她已經退休了,終于不禍害學生了,哈哈’

‘老媽都退休了,沈清溪還嘚瑟什麽呢?那會兒她仗着她媽,偷了錢都沒被學校開除’

“偷錢那事兒啊,我還記得,明明大家都知道是她偷的,結果有她媽保着,硬是把事兒給壓下去了”

人們越聊越熱鬧,絲毫不在意語句間流露出的惡意。

沈清溪咬了下嘴唇,再也無法克制內心裏的怒意,說她自己還好,偷錢的事情本身就是子虛烏有,但這些人為什麽還要提到媽媽?

別的她不清楚,但是最為教師的子女,她是最明白其中的辛苦,媽媽為了這幫學生有多累啊,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時間管。

從小到大,也只有節假日的時候,媽媽才偶爾會帶着她和姐姐出去買衣服逛街,其餘的時間全都用到學校裏,有時候作業批改不完,還要拿回家忙碌到深夜。

可這樣的付出,卻得不了一點點的回報,那些學生不僅不感謝老師的付出,還因為她當年嚴厲了些,就記在心裏,多少年後還在冷嘲熱諷。

這是沈清溪完全忍受不了的,重重的把手機放在桌上,她平複了一下情緒,正要打字回罵,身後,傳來昱昱怯怯的聲音。

“小姨,你怎麽了呀?”小孩兒還沒睡呢,從被子裏探出小腦袋,關心的望着她。

“昱昱,小姨沒事兒。”

走過去替小孩兒掖了掖被角,沈清溪就坐在小床上,摸摸昱昱的腦袋:“小姨剛剛只不過在想,要不要去參加同學會。”

“同學聚會?”小孩兒仰着頭,不太明白。

“就是同學之間的聚會,以後昱昱長大了,也會和同班的小朋友一起聚會。”

“哦,那小姨為什麽生氣?”小孩兒繼續問。

“因為我的同學們,說了很過分的話。”簡單的和小孩兒聊了幾句,沈清溪的情緒才緩和過來。

一直等孩子睡着了,她再翻手機,群裏的聊天也已經停止了下來,她也懶得再往回翻看了。

怪沒意思的,原先打好的一段話,她也全都删掉了,跟這些沒素質的人較什麽勁呢?

第二天一早起來,又有一堆事兒等着她,忙着給昱昱穿衣服,做早飯,然後又送孩子去上學,這麽一忙,她也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下午等小孩兒快放學的時候,郗勁的電話先過來了:“在哪兒呢?我來接昱昱放學。”

沈清溪這會兒正出了公司,準備打車去幼兒園,索性就停下來,報了地址等他來接。

“小姨小姨,叔叔叔叔!”小孩兒穿着牛仔背帶褲,跟在老師後頭歡歡喜喜的喊,小鳥兒似的撲了過來。

一直到了車邊,還膩歪在郗勁身上,絮絮叨叨的給他講這幾天的事情:“我的感冒好了,以後都不會再生病了,老師還誇我呢,有兩個小朋友中午尿床,好羞羞,小姨有個同學聚會,他的同學都很壞,在說小姨壞話!”

小孩子沒頭沒腦,逮着什麽說什麽,根本沒有頭緒,郗勁抱着他的小身子放進兒童座椅,敏銳的捕捉到了重點:“小姨怎麽了?什麽同學會,誰說他壞話?”

他問得異常鄭重,小孩兒就有點兒不知所措,也答不出些什麽,歪着腦袋去看沈清溪。

“沒什麽,小孩兒說着玩兒玩兒的。”沈清溪囧了一下,沒想到小孩兒把這事兒都給說了,就含糊了一句。

低頭給小孩兒系了安全帶,啪的一聲關緊車門,郗勁直起身來,走到近前看着她:“怎麽回事兒?”

明顯是不相信她的解釋。

“就是高中的一些同學,我跟他們關系不好,這些人……微信裏誣賴我,我昨天看了有點兒生氣,被昱昱看到了。”她只好大概說了一下。

“然後呢?你準備就這麽受着嗎?同學會也不去參加?”男人點點頭,身子靠近了些,大手伸過去,把她背後的車門打開。

“不然怎麽樣?”沈清溪就皺了下眉頭,一提起這話題就煩得很,讓她去應付那麽大一幫人?還是算了吧,太困難。

腦袋被人按了一下,糊裏糊塗的,她就被人塞進了車子裏面,高大的男人随即俯身過來,大手勾着安全帶‘啪’的一扣。

垂下視線,就那麽近距離盯了她一會兒之後,他那好看的睫毛閃動了一下,臉頰忽然往前,就那麽湊到了她的耳邊。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響在她的耳側,帶着些許誘哄的意味:“想去的話,就去吧,我給你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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