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過了一會兒,秦太太再次看向簡曉輝和康蘭英。

康蘭英已民經不哭了,拉着簡曉輝絮絮叨叨地詢問,大致是簡曉輝不是一直都是行為惡劣嗎?怎麽在學校裏會被人一直呢?

簡曉輝不吭聲。

簡一反問一句:“你親眼看見他打人了,拳拳到肉了嗎?”

康蘭英頓時語結,她确實沒有看到過簡曉輝打人,是聽別人說,是根據簡曉輝在她面前的樣子主觀判斷所得。

“你真正關注過他嗎?”簡一問。

康蘭英說不出來話。

“到底是他不争氣,還是你不争氣?”簡一又問。

康蘭英抓着簡曉輝的胳膊愧疚地低下頭。

簡一不再說話。

簡曉輝告訴康蘭英,昨天又有幾個人來找他,向他要錢,于是他拿了錢給那些人,被簡一發現,簡一幫助了他,然後說:“是姐打發了那些人,不然的話我今天還得給他們錢。”

康蘭英吃驚地看着簡一,想着自己曾經對簡一的埋汰,對簡令桦的防備,還有搶顧小同的零食吃,可是這些簡一非但沒有計較,反而真心幫助簡曉輝,這、這、實在讓她無地自容,連看都不敢看簡一,慌張羞愧地低下頭。

“媽,你說秦佑彬的媽媽讓你做什麽了?”簡曉輝在這時問。

康蘭英張了張嘴,開口:“她、她……”

“她什麽?”簡曉輝急急地問。

“她給了我五千塊,讓我下瀉藥也行,大鬧也行,随我便。”康蘭英小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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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一聽後無言。

駱岩微微蹙眉。

“錢呢?”簡曉輝問。

“花了。”康蘭英說。

“花多少?”

“兩百二。”

“剩下的呢?”

“在包裏。”

簡曉輝扯過康蘭英的包包,找到一沓百元鈔票,數了數,果然只有四千七百八十塊錢,簡曉輝擡眼皮看康蘭英,顯然很生氣。

康蘭英想了想,開始摸身上,外套、褲子翻個遍,真翻出兩百三十多塊錢來,雖然都是零錢,但湊在一起,五千塊錢還多了呢,她一把搶過錢,說:“我把錢還給她,啊,媽現在就把錢還給她。”

說着,康蘭英抓着五千塊就走,一擡眼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秦佑彬。

康蘭英一愣。

簡曉輝吃了一驚。

簡一微微詫異,秦太太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幹什麽呢?

駱岩目光平和地看着秦太太。

秦太太愣了愣。

康蘭英忽然間鼓足勇氣,抓着錢,大步走向秦太太,拉過秦太太的手,說:“你的錢,還你,我不會幫你做壞事。”

“你——”秦太太顯然沒想到康蘭英會這麽做,她也沒有被人這麽對待過,一把錢塞到她手裏,她沒抓住,地上掉落的有十塊的,五十塊,還有滾動的幾塊硬幣。

“你數數,正好五千塊。”康蘭英大義凜然地說。

秦太太頓時被臊的臉通紅。

“我還給你了,咱們互不相欠。”康蘭英說。

秦太太通紅的臉,又轉而鐵青。

“兒子,咱們走。”康蘭英拉着簡曉輝說。

簡曉輝說:“等等我姐。”伸手把簡一拉走。

于是康蘭英拉着簡曉輝,簡曉輝拉着簡一,三人朝二層小樓走。

秦太太站在原地,臉色幾變,十分難看。

駱岩站在旁邊,走上前,将地上的錢撿起來,折好,塞到秦太太的包包裏,攬過秦太太說:“小姨,走吧。”

秦太太轉頭看駱岩,問:“你不怪我?”

“你要我怎麽說呢?”駱岩反問。

秦太太不再說話。

駱岩把秦太太送到大學中心街街口,然後折返,回到二層小樓時,簡一、顧小同正坐在遮陽傘下。

簡一在剝花生瓜子。

顧小同在旁邊吃。

駱岩笑着坐到簡一身旁。

簡一擡眸看他,問:“吃花生嗎?”

“不吃。”然後問:“你舅媽他們呢?”

“哭呢。”簡一說。

“哭?”

簡一點頭:“連帶我舅舅和我媽,在休息間裏,抱頭痛苦,說是以前錯怪曉輝了,對不起曉輝,讓曉輝受了那麽多苦,曉輝突然之前受到這麽波濤洶湧的愛,于是心門也被撞開了,正和舅舅、舅媽還有我媽坦誠交待呢,交待着交待着,就都說是自己的錯,說着說着,抱頭痛哭了。”

“你們怎麽不去痛哭一下?”駱岩笑着說。

“我哭什麽?”簡一看顧小同。

顧小同低頭喝牛奶,壓根兒不理他們。

簡一笑了,然後問駱岩:“你小姨走了?”

“嗯。”

“應該不會再……”下面的話簡一沒有說。

“不會。”駱岩說。

“确定?”

駱岩點頭,然後說:“我小姨她性子剛強,喜歡掌控,有時候做事還很偏激,但是一旦她知道自己錯了,她就不會再犯了。”

“所以她連自己的兒子連掌控着。”簡一說,說完自覺自己失言,連忙噤聲,駱岩笑笑,卻點頭。

這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簡一轉而問:“那你媽媽也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

“不是?”

駱岩笑了笑,說:“我媽……怎麽說呢,可能可以歸為傻白甜一類吧。”

簡一:“……”

“我爸對她特別好,兩人是高中認識的,大學開始談戀愛,大學畢業結婚,後來有了我,現在我長大了,他們去環游世界,本來說是前段時間回來的,結果我爸說有個地方太美了,多帶我媽住幾天,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簡一聽了笑了,說:“你爸真好。”

“我也好。”駱岩說。

簡一一愣,望着駱岩。

駱岩直直地看着簡一,說:“真的,我比我爸還好。”

簡一笑了,轉而看向顧小同說:“小同,瞧你嘴上。”

顧小同擡起小臉。

簡一伸手将顧小同嘴角的瓜子殼捏掉,擰了擰她嘟嘟的小臉。

駱岩靜靜地看着簡一,暗想剛才自己是不是太急了,所以吓着她了?她才忽然轉移視線,駱岩見簡一溫溫和和微笑的樣子,松了一口氣,還是再忍忍吧,高考馬上就到了。

“駱岩,你先坐一下,我去看看我媽他們。”

“不了,我先回去了。”駱岩站起身來說。

簡一點點頭:“那再見。”

“再見。”

駱岩轉身離開,簡一望着駱岩的背影,目光微微閃動一下。

“簡一。”這時簡令桦喊她一聲。

簡一轉頭:“媽,什麽事兒。”

簡令桦紅着眼睛過來和簡一說,讓她去飯店裏點些菜,一會兒和舅舅家在一起吃個飯,簡一抱着顧小同去點菜,中午的時候一家人吃個便飯,飯桌上簡令武、康蘭英一起感謝簡一,康蘭英更是對簡一、顧小同說對不起,簡一、顧小同也沒有計較,一家子和和氣氣地吃飯,簡曉輝一直逗顧小同玩,玩着玩着就和顧小同玩在一塊去了,回來的路上都是簡曉輝抱着顧小同。

簡曉輝近一米八的身高,抱着不到一米的顧小同,看上去說不出來的萌。

簡一在旁邊說着:“曉輝,背挺直了。”

“好。”簡曉輝笑起來,乖乖把背挺直了走路。

簡令武、康蘭英吃驚極了,簡曉輝居然這麽聽簡一的話,非但如此,簡曉輝還湊到簡一跟前,主動和簡一說話,看上極其喜歡簡一。

簡令武、康蘭英既詫異又開心,簡一如今懂事、乖巧、學習好,簡曉輝跟簡一親近,簡一又不讨厭簡曉輝,二人高興極了。

送走康蘭英、簡曉輝,簡令武投入到工作中。

簡令桦要去醫院看顧長勇,帶着顧小同的話又得把小白狗寄放到寵物醫院,挺麻煩,正巧今天星期六,于是把顧小同交給了簡一。

簡一問簡令桦:“媽,爸現在怎麽樣?”

簡令桦嘴角帶笑:“醫生說會醒的,而且很快。”

簡一笑了,伸手塞一張銀.行卡給簡令桦,說:“媽,醫藥費應該快沒了吧,再充點。”

簡令桦愣了愣,沒有拒絕,接過卡說:“我去了。”

“嗯,注意安全。”

“好。”

簡一抱着顧小同,看簡令桦騎着電動車離開二層小樓。

顧小同對簡一說:“姐姐,爸爸好能睡。”

簡一略微傷感地親了親顧小同的小臉說:“很快就會醒的。”

“很快是多久?”

簡一笑着說:“等我們小同去上學時,爸爸就醒了。”

“那我要寫字。”

“走,咱們去寫字去。”

一整個下午,簡一帶着顧小同寫字、玩橡皮泥、睡覺。

第二天是星期天,原本是不用上課的,但是高考在即,時間緊迫,所以南州市第一中學高三年級星期天也上課,所以早上簡一起個大早就上課,本以為秦佑彬還會鬧幾天情緒的,結果簡一在學校門口碰上了他和蔣肖肖,簡一不知道秦太太怎麽和秦佑彬溝通,但是效果看上去不錯,至少秦佑彬身上沒有頹敗之感,簡一笑着與他和蔣肖肖打了聲招呼,進各自教室。

放學時,簡一為了不與秦佑彬、蔣肖肖碰上面,特意晚走一會兒,但是即便如此,偶爾還是會碰上,簡一于是也不再刻意規避,遇上就打招呼聊天,遇不上最好。

就這樣過去了不少天,秦太太沒出來作妖,有次簡一正和秦佑彬、蔣肖肖說着高考例年考題時,秦太太突然出現,不但沒有為難簡一,反而沖簡一點頭。

與此同時,簡曉輝在學校裏又被欺負一次,然後簡一去擺平的,不但把那些學生臭罵了一頓,連家長也被教訓了,簡曉輝更加崇拜簡一,簡一讓他老老實實回家吃飯,他就老老實實回家吃飯,簡一讓他看書,他就看書,康蘭英幾乎都要把簡一當神供了,經常性地對簡一噓寒問暖,再來like·簡·二層小樓時,不再是拿二層小樓的甜點吃,而是給簡一送營養湯。

因為馬上就高考了。

整個高三年級進入一種瘋狂的沖刺階段,各科老師重點、考點等等點,該細說的、精說的、延伸說的,全部說完了,接下來就是看同學們自我拼搏,聽說高三(1)班有同學學習學到流鼻血,還有暈倒住院挂水的,這下令大家夥的情緒更加緊張,曾經貪玩愛搗蛋的個別同學,也在這時安靜下來,再玩也不打擾其他學習的學生。

唐心寧大約也意識壓力這點,花一個星期的時間,把高三(2)班五六十個同學一一喊到辦公室裏暢談,包括簡一。

丁同桌暢談回來,趴在桌子上就紅了眼睛。

簡一吓了一跳,如果說高考能夠改變一些人,那麽高考前已經改變了丁同桌,丁同桌似乎從年前忽然頓悟,熱愛學習,簡一以為他也就說說而已,沒想到丁同桌發憤起來,極其駭人,不但成績突飛猛進,連體重也直線下降,以前是高高胖胖,現在是高高大大,瘦下來的丁同桌還是單眼皮,但是有種*型的帥氣。但是怎麽和唐老師談個心,就哭了呢?是不是唐老師說他考不上專科了?唐老師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同桌。”簡一喊一聲。

丁同桌趴在桌上繼續紅眼睛。

簡一戳了戳他,問:“你哭什麽?”

丁同桌轉頭,用紅了的單眼皮對着簡一,說:“要畢業了,我舍不得你和唐老師。”

簡一忽然無言,大家都忙着高考,似乎暫時将畢業放到一旁,不過在停課前的那個下午,唐心寧站在講臺前為大家減壓,告訴大家人生有許多個檻,高考只是其中一個,邁過去固然是好,邁不過去不代表人生從此不美好了。

唐心寧清亮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內響着,四面窗戶有徐徐的風聲吹進來,夾雜着遠方的蟬鳴,寫意初夏的清涼,教室內每張稚氣未脫的臉龐上帶着對美好未來的憧憬,還有對現在的不舍。

唐心寧笑着說:“這一別,也許我和你們之間,你們互相之間,再也見不到面了。”

唐心寧話音一落,不少多愁善感的同學紅了眼眶。

“真舍不得你們。”唐心寧這一句讓簡一心裏潮潮的。

“唐老師,我們也舍不得你。”有個別同學們齊聲喊。

唐心寧笑着說:“高考加油,你們是最棒的!”說完唐心寧沖同學們,豎兩個大拇指,然後轉身走出高三(2)班教室。高三年級的生活在這一刻似乎開始着筆畫句號了。

簡一看着或歡呼或傷感的同學們,心裏也是快樂且傷感的,不少同學上來擁抱她,和她說謝謝,丁同桌更是抱着簡一不放,就差沒在簡一身上抹鼻涕了。

“好了,別哭了。”簡一安慰丁同桌。

丁同桌說:“簡一,我會常去你家吃甜點。”

“行。”

“祝我考上專科。”

簡一笑着說:“祝你考上專科。”

前桌後桌四個人都等着擁抱簡一告別,看丁同桌抱着簡一不放,紛紛上拳頭打丁同桌:“讓你占簡一便宜,讓你占簡一便宜。”

簡一跟大家笑作一團。

告別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大家才陸續離開。

這就畢業了……

簡一傷感地吐了一口氣,收拾一下情緒,然後再整理一大堆書走出教室,抱着書走出學校,在出校口時,看到站在學校外的簡令桦、顧小同,還有駱岩。

“姐姐。”顧小同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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