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9-1
到底都是商場上的老手。
葉明璋正式服刑後,和外面的聯系容易多了,在固定的時間可以會見,也可以通信,還可以打電話。雖然和普通人比不了,但比在看守所時好多了。
他判斷的沒錯。他剛被逮捕時的困境已經解除,他本人質押出去的股份無虞,他的刑罰也落了地,刑期不長,所有風險可見可控,原來的矛盾不那麽深了。而宏括資本當年投金葉商業是韓動作的主,作為財務投資者,最要緊的是能見到財務收益。結果投資以後收益沒見到,卻接二連三的出事,這讓韓動灰頭土臉,很難和董事會交待。葉明璋抓住這個心理,壓服韓動同意秦可晖任代理董事局主席和代理總裁。
葉明璋本來就擔心葛笠來路不明、不可靠,所以想趁機鏟掉葛笠,既堵住各方的嘴,也解除自己的後顧之憂。而對于韓動來說,于公,他要的是金葉商業的穩定;于私,股東大會上葛笠讓他出那麽大的醜,讓他顏面掃地。只要不是葛笠,至于宋百林還是秦可晖,他也都還可以。
但韓動也不是吃素的,他要葉明璋劃5%的股份給宏括作為補償。
葛笠和宋百林都算是葉明璋的心腹大患,金葉商業畢竟也還不穩定,如果能以這點股份換來韓動代表的宏括資本的支持,葉明璋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只是,除了他剛出事、股份要變成廢紙的時候外,他什麽時候出過現錢?枭雄葉明璋只有算計別人的份兒,怎麽可能被人算計?
于是葉明璋提出,葛笠手裏股份中的5%是他們結婚後我轉讓過去的,如果他們離婚,篁篁可以分一半,就是2.5%。他只給韓動所要股份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如果韓動能抓住葛笠的把柄、讓葉篁篁死心和葛笠離婚,葉篁篁手裏的股份就算韓動的。
韓動大罵葉明璋太鬼,這誘餌下得他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葉明璋說,“姓葛的肯定有問題,你我都知道,不過是讓你找能讓篁篁死心的證據。上次那個魯丹陽,是我提供給你的,你沒用好,什麽效果也沒有。這次我再給你提供個線索,再找不到,你韓總的名聲可就要當掉了。”
提起上次視頻的事,韓動就惱火。葉明璋老奸巨猾,只暗示他視頻是葉篁篁身邊人放出來的。韓動也記恨着視頻的事,查來查去,才明白葉明璋是在說魯丹陽,結果葉篁篁不買他賬,後面的戲也沒能唱下去。
“當年他來找我談判,調過我在境外賭博記錄,你也可以順藤摸瓜、反查回去。”
韓動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何等精明,一聽就懂了葉明璋的意思。他常年在香港,亞洲金融圈就這麽大,香港是龍頭。在東南亞的有些地方,只要金融圈想了解點什麽,總不是很困難。
韓動雖然心動,但還是和葉明璋拉鋸談判了一番,約定事成以後葉明璋要另付1.5%的股份作為感謝。葉明璋雖然肉痛,但他實在不放心葉篁篁,如果韓動真能抓住葛笠的把柄讓葉篁篁死心,也總算了了他的心事。他答應了,只是提出來讓韓動去擺平宋百林。
韓動笑,“為了讓你女兒離婚,你也是豁得出去。”
葉明璋難得的有些沮喪,“等你當了父親,你就會明白。我能拿她的婚姻當籌碼,但我不能看着她真的這麽掉進去,她和姓葛的非離婚不可。”
兩面達成一致,反倒是宋百林忙活了一通,落得孤家寡人。真是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上市公司的股東、董事、重要高級管理人員變動都需要公告。考慮到金葉商業已經有太多的新聞和動蕩,韓動想把宋百林的辭職和秦可晖的上任一次性走完流程。他先和宋百林談判離職。資本為王,誰有錢誰說了算,宋百林雖然不甘心,也沒有別的辦法,但他要了一個價碼非常高的離職補償金,也總算有點心理平衡。
葉篁篁不參與也不知情,她的生活像死水一樣,哪裏都很少去。罷免葛笠的董事會召開在即,她奉命要去投同意票。一面是爸爸,一面是葛笠,痛苦和矛盾讓她夜不能寐;愛恨、驚疑、焦慮,還有愧疚,以及對自身命運的擔憂,讓她惶惶不安。
上市公司的事情很慢,等到可以開股東會時,已經又是一個月以後。股東會的前一天,她正在家發呆,手機的震動喚回了她的注意力,是條新信息,韓動發來的,“葉篁篁,你來下君禮酒店。”下面附了張照片。
葉篁篁看着那照片,手顫抖了起來,雖然就是背影。
她跳上車,安全帶都沒有系就發動了車子。一路上腦子裏有各種念頭,所有景物都不入眼,如果不是車流還比較稀疏,好幾次差點追尾。
她一路急駛開到君禮酒店,叫了個服務生去泊車,自己進了大堂。
韓動閃了過來,“着急了?”
葉篁篁顧不得他的陰陽怪氣,“他呢?”
韓動得意的摸着下巴,“沒想到吧?最後還是我救了你。”他的話裏帶着點惡毒,“這家酒店,你應該也很熟悉吧?”
君禮酒店。三年前,她就是從這家酒店跑了出去,那麽今天……
“他回來了,居然沒有回家,也沒有找你,你很受打擊吧?”
葉篁篁冷冷的說,“韓動,你不會是找了張照片來詐我吧?這種下三爛的手段,你也不是用第一回 了。”
韓動哼了聲,“要不是你爸拜托我,我還真懶得摻合這件事。”他一揚房卡,“我帶你去見識見識,但說好,你要聽我安排,不允許出聲。”
葉篁篁沒有吭聲,算是默認。他們進了電梯,葉篁篁心裏的忐忑随着樓層的升高而擴大。
叮當的電梯聲,像是點燃了記憶裏的恐懼,她站在電梯裏不敢出去,韓動卻已經跨了出來,“不走?”
她的腿有些發軟,扶着牆壁才慢慢跟上了他。
韓動刷開了一個房間,環視了下屋子,指着窗簾說,“你去那後面躲着,不準出聲。”
“你要幹什麽?”
“我今天要和他談筆生意,他也不知道你會在,你好好聽着就好。”
葉篁篁咬着嘴唇,她想逃,她不想在這兒,她不想知道了。
韓動半笑不笑,“不敢了?和我叫板的勇氣哪兒去了?”
“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韓動詭異的一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這次可是要把好料用在刀刃上。”
葉篁篁一陣一陣的發軟,她知道韓動不可信,但是,眼見為實,他,真的會來嗎?
當聽到敲門聲,葉篁篁的心都像要跳出來。韓動撩開窗簾往她旁邊扔了盒紙巾,“今天的戲會很精彩,你躲好,要哭也憋着,否則聽不出來真話,你別怨我。”然後去開了門。
她坐在地毯上,地毯很厚,她感受不到任何腳步聲。
直到韓動出聲,“葛總,坐。”
她忽地提了一口氣,屏住呼吸,聽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說,“韓總,好久不見。”葉篁篁用牙齒狠狠的咬住手背。
“我倒是沒想到,葛總是做郵票生意的。”
他沒大有所謂的笑,“韓總說笑了。今天你我坐在這兒,不就是因為韓總知道水果公司被查其實是和郵票有關嗎?我佩服韓總消息廣。”
韓動笑,“這沒什麽難的。不才也在整個亞洲還有些人脈,國內有些事情不好打聽,但在東南亞就兩說了。水果公司不出事,誰也插不進去。出了事後,你的水果是誰供的就不難調出來。要說這位孫迎澤先生還真挺低調的,要不是他名下有橡膠種植園,我剛好有做橡膠的朋友,還真不好打聽。”
“韓總這麽費心打聽我,是不是我那老丈人給你許了什麽好處?”
韓動哈哈大笑,“知女莫若父,這個我已經在葉明璋的身上領教過。但知岳父莫若女婿,葛總還真讓我長見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和葉明璋的城府、手腕、心狠的程度還真是不相上下。我先是聽說魯丹陽是葛總的人,後來又發現給我寄葉篁篁那所謂被搶的手機的地址居然就是孫迎澤名下的,我對葛總收服美人的手腕佩服的五體投地。”
果然是那個地址。
她把它給了他,他一直說查不到。她偶爾發現那個地址和孫迎澤有關,即便如鲠在喉,她誰也沒有說,只在心裏存在着一絲僥幸,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也許、也許就是有人冒寄呢?
她期待他否認,但卻聽到他說,“這一點真是不好意思,韓總當時做的确實有點難看。”
韓動笑了,“葛總你還真狠心,葉篁篁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
“她不會知道任何事情,我也不會讓她知道。”
韓動哈哈大笑,“葛總可真有信心,希望你能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