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8-3

葉篁篁和葛笠失去了聯系。

自調查的人找到她後,她再也沒有聯系到葛笠。起先是她知道自己的通信被人監控了,她不想找葛笠。後來發現,葛笠也沒有找過她。

她把她在調查人員那裏看到的地址和她存着的給韓動寄她被搶手機的地址做了核對,果然相符。她對誰也沒有說。

這一段日子很難熬。

韓動帶着一群股東吵着要她退錢,葛笠不見蹤影,調查人員時不時的問她些她一無所知的問題,她覺得自己被監控了,索性連門也少出,甚至連新聞也不看。

張謹說,葉明璋要見他們。葉篁篁還以為葉明璋要寬慰她,沒想到葉明璋是告訴她,他準确啓用秦可晖。

葉篁篁以為她聽錯了。“什麽?”

“他原來背叛我,是因為局勢而差。但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了,我的刑期也不長,現在就是找人看着公司。宋百林給他的條件,我翻倍。金葉商業是他和我創辦的,論對公司的感情,除了他,就是我,只要形勢明朗,他也不會看着宋百林和韓動把公司搶走。”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葉篁篁沒忍住,“那葛笠呢?”

“發生了這樣的事,只能和他斬斷關系。張謹會起草個聲明,解除我和他的一致行動協議。”

“爸爸,事情還沒有查清楚,這樣做合适嗎?”

葉明璋前面的話只是一個委婉的鋪墊,見女兒并不開竅,于是不得不說,“篁篁,商場中的事,不能僅憑感情,不能優柔寡斷。一致行動協議意味着同盟。發生了這樣的事,肯定要迅速斬斷關系,以求自保。非但一致行動協議要解除,我的意思是,你盡早和他離婚。”

葉篁篁很吃驚,“什麽?爸爸,你能相信一個背叛過你的人,卻不能相信你的女婿?”

“他不能算是我的女婿,因為他不是你真心實意挑選的。”

“但他現在就是我的丈夫。”

葉明璋以規勸的口氣說,“篁篁,你不要這樣。雖然是我逼你嫁給他,但你和公司畢竟都是爸爸的孩子,我不能看着你們落到壞人手裏。”

“可還沒有證據說他就是壞人。”

“還再要什麽證據?等到證據确鑿就晚了。”

“當初你落難,別人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們才孤立無援。”

葉明璋的臉上有些挂不住,“他都這樣了,你還替他說話,你怎麽這麽糊塗。”

“不是我糊塗,當初如果不是他,公司早就不知道是什麽樣子了。爸爸,我們不能在事情還沒确定的情況下過河拆橋。”

葉明璋拍了下桌子,“你是單純還是傻,還是非要從一而終?他和你結婚是有目的的,這話是你讓張謹告訴我的。”

“是我告訴你的,但此一時彼一時,他現在對我很好。”

“對你好就是送了個公司給你,然後出事了、他自己不見了?”

“我如果不要那個公司,他也不可能害到我。”

葉明璋有點發怒,“篁篁你這話的意思是,爸爸把你推下去的?”

葉篁篁的聲調緩了下來,“爸爸,我當然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說,現在事情還不清楚,我們不要這麽下結論好不好?他是我丈夫。”

葉明璋厲聲說,“丈夫?他如果沒有目的,誰會那麽傻的掏那麽多錢,你還真當你的愛情值那麽些錢?”

“爸爸!”

葉明璋見葉篁篁掉了淚,口氣緩了下,“篁篁,你理智些,認真想一想。他接近你,肯定有他的目的。他說幾句甜言蜜語,你就信了?他滞留在境外不回來,人也聯系不到,這麽個爛攤子丢給你。不要感情用事,只有斬斷和他的關系,才能表明我們也是個受騙受害者,否則別人會以為我們是同謀,你聽聽外邊現在都傳成什麽樣子了?你還嫌宋百林和韓動虎視眈眈的不夠嗎?”

葉篁篁固執地說,“我不相信他會害我。”

葉明璋看着她,語氣中帶着心痛,“篁篁,我真後悔,把你教養的這麽單純。我甚至寧可你像別人家那些混交際圈的女兒一樣,好歹是耍男人、而不會被男人耍。是爸爸不好,自己做錯了事,還逼着你結婚,現在又……爸爸知道你心裏不好受。”

他說的哽咽,葉篁篁的淚也跟着掉了下來。“爸爸。”

這些日子,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每當要想時,她就在心裏默念,我要相信他,我要相信他。有時候她都不知道,這究竟是她的信念,還是自己給自己施的咒。

她還住在他們的家裏,哪裏都是他的痕跡和影子,他們的衣服并排在衣櫃中,他們夜跑的鞋子并排在鞋櫃裏,她的小老虎頭安靜的躺着,他的讓他帶走了。

這樣的一幢房子、這樣的一個家,她不相信他就這樣不見了。

“篁篁,我知道你接受起來很難,你重情義,也重名聲。爸爸無能,不能像以前那樣給你最好的。可是,現在這樣,你相信爸爸,爸爸是為了你好。”

葉篁篁捂着臉,淚從指縫流出來,好半天她才說,“爸爸,我沒有什麽能夠反駁你。公司是你的,要怎樣做,我幹涉不了,但除非見到人,或者有确實的證據,我不會和他離婚。爸爸,對不起,也許是我太傻,我只是想我的婚姻不是一場笑話,我只是希望自己還有一個穩定的歸宿。爸爸,我不想在這個世界上,什麽都不敢信。你就讓我等等看吧。”

葉篁篁在車上發呆,直到張謹開門才回過神,和他打了個招呼。

張謹看着她那淚痕斑駁的臉,嘆了口氣,“葉總,商場上的事,你爸也是沒有辦法。”

“你不用勸我,我能理解。他都能為了公司讓我和一個他并不信任的人結婚,現在做這些,也沒有什麽難理解的。”

張謹還以為葉篁篁在鬧情緒、說氣話,就安撫的說,“不是你爸特別心狠,都是這樣,你爸當年也是才只有個風吹草動,就沒有一家銀行肯借錢給公司。商場上講的是利益,人情薄的很。職場中也一樣,誰得勢了,就有人去巴結;誰失勢了,原來跟着的人也會叛逃。我也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去做了律師,自由自在,自己賺錢自己花。”

葉篁篁不吭聲,默默的坐着。

張謹于心不忍,繼續勸她,“葉總,也許這麽說會讓你覺得難以接受,葉董當初讓他來撐公司的場面,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葉董本來就不信任他,他能打敗宋百林和韓動聯手,這樣的心思太深沉,葉董怎麽可能放心把公司交給他?有了風吹草動就立刻撤,這才符合邏輯。所有條件都是公開談的,他要的股份、和你結婚,我們都答應了也都履行了。而你父親提的有違法違規的行為就解除一致行動協議,防的就是他有圖謀不軌的心思,也是他答應的。現在我們要行使這一條,于法于道德,都不能叫我們錯。”

“我也沒說你們錯。爸爸要怎樣處理他的公司,我也沒有意見。我只是正經的對待我的婚姻。如果真是一場合作,我也希望他告訴我,他說的都是騙我的。”葉篁篁的嘴唇顫抖,她趕忙偏頭看着窗外,藉此平複着心情。

張謹嘆氣,“葉總,你怎麽忽然就這麽倔呢?你不是一直也懷疑他嗎?”

“可是我想不通。即便是他有目的,但他為什麽要騙我?他可以不對我說那些話。即便他不說,我也會答應和他結婚,我也能維持下去。可他為什麽要那樣對我?”

滿世界都在嘲笑她時,是他告訴她,她的價值觀沒有錯。她譴責鄙視自己、折磨自己時,是他告訴她,現在不是未來,自己要認同自己,做了選擇就不要後悔。是他在她心理包袱深重時告訴她,喜歡他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沒有人有權利審判她。

他說,他的價值觀和她的一樣。他說,是她給了他機會讓他能和她平起平坐了。他說,人要是沒有了自尊,要智慧有什麽用?

她還記得他和她講,他從外地服刑回來,正碰上她的婚禮,“我想去看看你。”雖然就這六個字,卻讓她痛哭失聲。

她不傻,如果一個人說甜言蜜語,她真未必信,可他說的是“我想去看看你”。這六個字,勝過千言萬語。

他說,我不甘心自己、也不忍心看你受到命運的擺布。她信了。“我想去看看你”,是同在命運折磨下的故人相見。

“張律師,你不會理解,一個在地獄裏的人,忽然看到一縷光,他會對這束光有多麽執著。我好不容易才覺得自己找到了一束光。如果他是騙我的,我再也不相信這世界上的任何東西了。我一定要等着看,他是不是能狠下這個心。”

幾天後,金葉商業發布兩則公告,一則為葉明璋與葛笠的一致行動協議解除。另一則為向外界證實,公司董事局主席、總裁葛笠與公司失去聯系。若此狀态持續下去,公司将啓動相應的改選工作。

消息傳出,軒然大波。

作者有話要說: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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