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僅陸九襄,連顧言抒也是一驚。她在說什麽呀?

最後兩個臉色酡紅的人面面相觑, 一齊笑出聲來。

陸九襄将她的手拉開,探下頭吻了吻她的雪白的鼻梁, 眼眸微亂。可是這個吻卻輕盈而美好, 他的聲音隐忍沙啞:“小抒, 這些事不需要你做。”

她不會滅火, 只會更加——火上澆油。

顧言抒臉色愈紅。

陸先生掀開被子, 他一個人走下了床。

到了深夜,他才回到顧言抒的身旁,小姑娘已經沉沉地睡去了,恬靜嬌美的小臉,安逸的呼吸淺淺的, 像一只乖順的引人垂憐的小貓兒。

他伸開手臂,将她抱入懷裏, 與她抵足而眠。

夜裏也不知她做了什麽美夢,嘴角一直是上揚着的, 纖細的眉疊着一道溫婉的笑意。

曾無數次午夜深夢裏邂逅的女人, 此刻靜躺在他的身畔。以這種歲月靜好的模樣,他的掌心比量了一下她胸口的小雪丘, 顧言抒嘤咛一聲,滾入他更深的懷裏。他不再動了,怕驚醒了她。

微隆的觸感,他低笑一聲,“小抒,你長大了。”

該付的本息和利息,他會一筆一筆地還給她。

顧言抒身體底子不算差,檢查發現問題并不嚴重,院方也沒有要留她做手術的意思,為顧言抒開了藥之後,叮囑她按時吃,平時注意飲食。

“小抒,我帶你回馨園住兩天。”

這幾天上學,席昭住校,可以避免和他見面的尴尬。劉嫂照顧人細致周到,陸九襄瑣事繁多抽不開身,将顧言抒交給她是最妥當的安排。

“嗯,好。”她知道他的境況,也不忍心回絕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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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的身份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不,是大不一樣了。

“劉嫂,”陸九襄将顧言抒送到自己的房間,這麽明顯的昭示作用,劉嫂怎麽會不知道,陸九襄替顧言抒拉上棉被,将她交給劉嫂,“她病了,是胃潰瘍。”

哎——其實她除了肚子不是那麽舒服之外,下床走動完全不成問題。

這個男人也實在是,風聲鶴唳。

可是心裏的甜蜜,沉積着讓她并不想現在告訴他。

陸九襄逗留時間不長,陪了她一刻就走了。

“顧小姐,”劉嫂走近她,又笑着推翻了自己的稱謂,“不,應該是太太了。”

“呃,”顧言抒尴尬不已,臉頰升起來兩朵蜜粉的霞,她揪着底下的床單,赧然地動了動唇,“您還是叫我顧小姐,這樣就好了,很好了。”

劉嫂笑而不語。

但她心裏明白,顧言抒的身份,要成為現在的陸太太,和顧楓晴之間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這也是這麽久以來,顧言抒仍然不敢主動聯系顧楓晴的原因之一。

眼看到了飯店,劉嫂下樓為她做了一碗清淡微甜的南瓜粥,說這個對她的病好,顧言抒本人對南瓜無感,但劉嫂手藝不錯,不過幾分鐘一碗就下了肚。

劉嫂要收碗,顧言抒突然小聲地、羞怯地問她:“那個……劉嫂,我可以跟您學做菜嗎?”

“當然可以。”劉嫂眼睛微彎,“顧小姐要先學什麽?”

“就——煲湯吧。”顧言抒想了想,頭埋得更低了,“魚湯。”

作為馨園裏最熟悉陸九襄口味的老人,劉嫂笑意更深了,不忍心對害羞的小陸太太笑出聲來,她壓着嘴角,将湯碗端了出去。

臨走前對顧言抒柔善地說了一句:“他會很喜歡。”

哎?顧言抒下意識去捏自己的耳根,一片火燙,仿佛要熨到心底裏的炙熱溫度,讓胸腔裏的那整塊柔軟的地方,又酥又麻。

身下是他的床,他曾經躺過的地方,甚至殘餘着他清冽的氣息。纖塵浮動的室內,有修長的衣帽架撐開一筆清暗的光,投在毛絨絨的寶藍色毛毯上。這屋裏的一切都保留着他的設計風格,簡約清新,還有一份低調不張揚的華麗。

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登堂入室了。

她捂着自己的兩頰,心裏想,如果她能把臉皮修煉得再厚一些就好了。

“顧小姐。”劉嫂在晚上八點鐘的時候又敲了一道門,問她需不需要夜宵。

顧言抒禮貌地拒絕了,然後摸到自己的手機,一邊玩着鋼琴鍵一邊等她要等的人回來。

漸漸地,門被推開一線,室外豆蔻色的光被抛進來一束,她手心一震,扔開手機,門邊長身而立的男人眼神正好捕捉到她,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這麽逆光看來真是美得致命。

顧言抒覺得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覺得自己已經走上了為色所迷的不歸路。

“小抒,”他走到她身邊,跪上床,第一個照面動作,便是去親吻她櫻粉的臉頰,顧言抒羞赧地在他微帶冰涼的唇吻過之處盛開一朵緋花。

“讓我摸摸。”他說着,不顧大窘着要退開的顧言抒,手撫在了她的胃部。

“哎?”原來只是試探她的病,她小小地一詫,緊跟着臉色更紅了。

這是羞愧所致。

他好笑挑眉,“你在想什麽?”

“沒有什麽。”

“哦,沒什麽。”陸九襄似乎信了她的話,他脫下鞋徹底上了床,将棉被拉過一半來,捂住了她的手心,跟着便是眉心微蹙,“怎麽這麽涼?”

顧言抒還在為剛才的想法懊惱着,她沒說話。

“睡了一天了?”

顧言抒點頭。

陸九襄吐出一口悠長的氣息,他單手攬住她的細腰,“還困嗎?”

顧言抒又配合地搖了搖頭。

小妻子突然變成了小啞巴,陸九襄笑着不說話,只是從她的毛衣底下,将手指探了進去,他風塵仆仆地從外面歸來,指尖沒來得及捂熱,冰涼的刺激讓顧言抒猛地一僵,“好冷!”

“好了不鬧了。”肇事者把手拿開,他往後躺了下來,“顧言抒,天色還早,我們商量一件事吧。”

他語氣之中的凝重讓顧言抒又狐疑又擔驚受怕的,窗外夜色沉澈如水,她回頭問:“談什麽?”

陸九襄的唇角微微一挑,“你們的劇本要上交了吧。”

“不可以!”一聽就是他想看她寫的東西。

“這是參賽作品,”陸九襄語氣淡淡,“評估過後,這些作品都屬于半公開的,寶貝,”他又暧昧地挑了挑眉梢,“你要相信我有辦法能查到。”

也就是說,他遲早會看到。

原諒他一直這麽不死心。他實在是,好奇。她越捂着他越好奇。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他喊她“寶貝”,顧言抒都全身發軟。她渾身無力地倒在他的胸口,低聲說:“陸九襄,你有的時候,真的很霸道,很固執。”

不過,她也沒有拒絕,就在陸先生眉心凝住之後,她又嘆息了一聲,伸出四根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畫圓,隔着毛衣細膩地摩挲過他胸前的每一寸肌理。

“在我電腦裏,等我回學校了,我……”

唇被人封住了。

她永遠不知道,她到底對他做過多少無意識的撩撥。

陸九襄只是懲罰地把她輕薄夠了,才掀開棉被走入浴室。緊跟着便是嘩啦的花灑下的水聲,熱霧彌漫中玻璃門一片模糊。

休息了一晚,顧言抒感到自己的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這一天陽光靜好,她跑到梅花林外,學着那個男人執竿垂釣,老人就在後面望着她溫婉清瘦的背影,臉上透着淡淡的和煦的笑意,沒有說活。

顧言抒運氣不錯,一口氣釣到了一條五寸長的鲫魚。

劉嫂一手拿着魚,領顧言抒到廚房裏,微笑道:“顧小姐不愧是二少爺的太太,釣魚也是個中好手呢。”

顧言抒小小地臉紅了一下,但明顯已經被調侃太久,激不起太大的水花了。

接着是劉嫂秀時間,她的刀工、掌勺功夫都是一流的。顧言抒只能在一旁吃驚地看着,一邊看一邊記步驟,劉嫂耐心地為她講解,包括火候、煎魚的熟度,油花飛濺中,有撲鼻而來的酥香,緊跟着水下了鍋,香味沖淡了幾許,逐漸悶住了。

她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您真厲害。”

劉嫂沒有說那些客套話,她用手點着圍裙,拭去臉上的汗珠。

魚香一點一點從鍋底抽出,沿着鍋蓋周沿随熱氣一道蒸騰了上來,聞着便覺得鮮美,顧言抒捂着肚子,感覺自己又陷入了饑餓當中。

透明的碩大的落地窗,外邊有橫斜疏淡的花枝,陽光斑斓地在枝頭起舞,婆娑的一抹碎影拂過眼底。

魚很快起鍋,劉嫂帶着她将湯端上桌。

此時此刻顧言抒才想起來,這家裏席昭不在,但還有一個地位重中之重的人。

而那個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臉色有幾縷蒼白,但那雙眼睛依舊是清澈的。

“小抒也在。”陸思齊穿着一件舒适的黑色毛大衣,垂到膝蓋的長度,手裏提着一個紙袋,像是要去什麽地方。

見到他,顧言抒便是一陣尴尬,“姑父……”

“你和九襄不是領證了?”陸思齊笑意淡淡。

顧言抒沒習慣給這些人換上錯位之後的稱謂,她低下頭,小聲地喊他:“陸先生。”

她沒有辦法像陸九襄一樣喊他,盡管這才是她應該給的正确的稱呼。

她敬重陸思齊為長輩,但對陸九襄,從來沒有這麽多拘束。她曾經叫過他“小叔叔”,但私心裏,她從來不把他當叔叔。所以,她才敢怎麽“犯上作亂”。

“也好。”陸思齊并不強求。

他提着紙袋往外走,顧言抒只覺得眼前劃過一道黑影,緊跟着,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便轟然如山倒……

“陸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熏疼大陸先生,熏疼小陸先生,熏疼大家。

哎,大陸先生身體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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