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情心
徐佩笑了笑,笑容依舊溫婉,她拉着葉芷沫的手語重心長道:“我家這臭小子啊,從小就渾,對他的婚事我和他爸一直都怪擔心的,尤其擔心他拐了個好姑娘回來耽誤了人家。”
池睿聽到這裏額角的青筋又開始不受控制地跳動,池建宏是和他一般無二的隐忍表情,然後他們就聽到徐佩繼續說:“這樣,我們也就放心了。”
徐佩一臉欣慰的笑。
池睿往椅背上一靠,一臉生無可戀,如果這個滿嘴跑火車的人不是他媽,他可能會把她的腦袋按進垃圾桶。
只有池皓樂呵呵地符合,“是啊是啊,前一陣子網上不是流行一句話嗎?叫什麽,哦,對了!”他手一拍,說道:“來吧,相互傷害啊!”
葉芷沫聽完徐佩的話已然是一臉懵逼,聽完池皓的話後一臉懵逼上升到另一個高度的懵逼。
初見池母時覺得她典雅,再見時溫婉,現在怎麽感覺似乎好像隐約有點逗逼的氣質啊?
她覺得不是池母腦子進水說錯了,就是自己腦子進水聽錯了。
在後來的日子裏,葉芷沫和池家人熟悉之後,終于明白池睿性格随爹,沉穩。池皓性格随媽,母子二人平常的畫風委實有些歡脫。
至于衆人在外看到的什麽氣質溫婉、氣度不凡等等,說白了就兩個字——裝逼。
池建宏輕咳了一聲,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說:“沫沫,對于外面的謠言我們自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你別太往心裏去。”
聽到這話葉芷沫揪着的一顆心這才松了松reads;。放松下來後又控制不住地動容,池睿這樣好,他的家人亦是對她這般包容,她該是多幸運才能得到這樣的福報。
池家在小孫女的周歲宴歡歡喜喜地媳婦見公婆,除了不知怎麽的宴席上沒有蛋糕,其他一切都很美好。
與此同時,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入李家大宅。
張齊開着車,沖後視鏡裏瞟了葉恒欽一眼,有點擔憂:“少爺,你真的要去見李彥霖嗎?”
葉恒欽看着車窗外葉家一步一景的精貴庭院,眼神悠遠深邃,“有些事還是李彥霖出面比較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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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張齊語氣猶豫,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口道:“可是老爺和老太爺不待見李彥霖,這樣恐怕家裏不好交待吧。”
葉恒欽手搭在車窗上沒說話,張齊停好車時,他才道:“你不多嘴誰會知道。”
張齊淚流滿面,默默跟着葉恒欽走進李家。
葉芷沫是在第二天才接到父親的電話,她忤逆父親義無反顧地進了娛樂圈,又和池睿私定了終身,父親那關,遲早是要過的。
到李家時和李芷昕在客廳迎面碰上,李芷昕甜甜叫了聲姐姐,葉芷沫條件反射地開始起雞皮疙瘩,垂眸,淡淡道:“在家呢?你不吱聲我還真沒看見人。”
言下之意是她太矮了,葉芷沫本就比她高出一截,今天又穿了雙七寸高跟鞋,毫不費力地睥睨她。
李芷昕聞言,臉上的笑容滞了一瞬,又揚起,“昨天見家長了?怎麽樣?”
葉芷沫漫不經心地撩了一下頭發,露出左手中指上帶着的祖母綠寶石戒指,寶石晶瑩通透、質地上乘,一看就是佳品。
昨天池母送她戒指的時候對着她的手指踟躇了幾秒,琢磨着戴哪個手指合适,而後幹脆戴在了中指上。
額~訂婚。
李芷昕當然看到了這醒目、高調的戒指,然後就聽到葉芷沫依舊淡淡的嗓音:“挺好的呀,放心,結婚的時候一定不會忘記邀請你的。”
葉芷沫滿意地看到李芷昕臉上的笑容僵住,趁她發作前,蹬着高跟鞋嗒嗒上樓。
敲門進入的時候,李彥霖背着手立在窗前,深秋瑟縮的黃葉從枝頭飄然零落于地,在享受了一季的茂盛後終究是要償還泥土的滋養。就像他,終究是虧欠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李彥霖回過身,看着女兒像極了她的面容,臉上帶着些滄桑的倦意。
經歷了多少個秋花開盡的歲末,當初咿呀學語的小女孩已經婷婷。那個明媚如花的女子曾在他單薄的青年歲月打馬而過,給了他最美的愛情。而他,卻辜負她至此。
文卿,若女兒能在你父親的垂暮之年常伴左右,你也會欣慰的吧。
父親面容沉肅,身後是蕭瑟的秋景,沒由來的,葉芷沫覺得父親比上次見面時更蒼老了十歲。
還如過去的每一次一樣,父女兩人隔着一張書桌和一道不深不淺的鴻溝,咫尺又天涯的相視而坐。
“你和池家的小兒子在交往嗎?”父親開門見山。
“是。”
“我不同意。”
沒料到父親會如此粗暴的直接否定,葉芷沫當即一愣,她按壓下心中的煩躁,耐着性子問:“為什麽?”
“你和他不合适reads;。”語氣雖緩和了點,但仍舊是家長式的一言否定論。
葉芷沫笑了笑,目光直視李彥霖,“爸爸,您如果不能給我一個足夠說服我的理由,您的要求,恐怕我做不到。”
李彥霖習慣性地去拿茶杯喝茶,只是茶杯裏早已空空如也,而這次,葉芷沫沒有去幫他添茶。
“沫沫,你要知道爸爸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好。”李彥霖的語氣更沉重了。
“所以呢?”
“有些事情,你還小,不明白,等合适的時候爸爸會告訴你。”
“爸爸,我不知道你說的事指的是什麽,也不确定我是否在意,但我肯定的是,我和池睿,不會分開。”
葉芷沫語氣堅定,李彥霖的神情變得愈發凝重,他不堪重負似的捏了捏眉心,說:“你現在年紀還小被□□迷惑也是正常,你和池睿不是良配,聽爸爸一句勸,離開他,有更适合你的人選。”頓了頓他又說,有點像喃喃自語:“趁早分開才好。”
葉芷沫想扯起一個笑,可卻發現臉面僵硬如石,她面無表情地冷聲道:“爸爸,請問您是出于什麽身份或者說角度對我說這番話呢?”
李彥霖擰着眉看她。
“若是父親的角度,您從小就沒管過我、沒關心過我,任我在這裏,在這個沒有溫度的房子裏,由着您的妻子、孩子欺淩,那麽現在,您又有什麽資格幹涉我的婚姻呢?”
“呵,年紀還小被□□迷惑,您說這話是從我母親的角度出發的吧?希望我不要步她後塵,所托非人是嗎?”
“啪!”李彥霖猛地一拍桌面,茶杯因過大的震動滾落,摔在地面,發出更刺耳的一聲“啪啦!”
他因蓄了怒氣的臉變得更加沉肅,“我現在是管不了你了是嗎?”
積蓄已久的話脫口而出,葉芷沫繃緊的身子松了下來,她靠在椅背上,嘴角甚至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似放松、似解脫,她說:“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就不勞父親操心了。”
李彥霖沉澱着半生過往的眼中纏上一條一條的血絲,他說:“就算你不在乎我,那麽,你的母親呢?她的意願你也不在乎嗎?”
母親,母親,又是母親,以前忌諱一般決口不被提起的人,最近總是被無端推到眼前,她在乎母親沒錯,可那又和池睿有什麽關系?
葉芷沫站起身,一手提着包,一手撐着桌面,看着李彥霖說:“我想我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如果父親還不明白的話哪也沒辦法,我還要趕一個通告,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葉芷沫一步一步堅定而決然地往門外走去,世界之大,歲月之深廣,一輩子又這麽短,是有多大的幸運才能遇見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她才不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去改變什麽,做人,有時候就是要自私一點。
她尚未走遠,父親最後一句話一直纏繞在她耳際,久久不散,“你要是想知道你媽媽的事,我可以告訴你。”
——
小奕這兩天一直忐忑不安,因為她明顯感受到了葉芷沫狀态的不正常,顧姐孩子生病請假去照顧小孩了,池總昨天出差還沒回b市,她一個人拿不定注意,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開導。
一天的工作匆忙結束,她看着葉芷沫心緒不佳地坐上那輛大紅色的蓮花,絕塵而去reads;。
池睿出差,葉芷沫這兩天住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有牽挂的人的地方才是家,沒有他的話,那裏不過是一套空曠的大房子。
一個人時住在自己小小的公寓裏才更踏實,更有安全感。
葉芷沫平常不喜歡穿高跟鞋,她身材夠高,穿着平底鞋足夠高挑,她也習慣了那個高度和池睿擁抱。
今天為了工作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腳酸得不行,她曲着腿坐在床上揉着腳腕。
一旦清閑安靜下來,父親的話又鑽回大腦,她蹦跶下床,直接小跑到客廳,拿出錢包裏夾着的那張皺巴巴的名片——葉恒欽的名片。
看了幾眼,愈發煩躁,一用力把名片撕成兩半丢進垃圾桶裏。
為什麽最近一個兩個的都來找她,都要告訴她母親的事情,葉恒欽、父親、母親,葉芷沫絞盡腦汁也難以賦予他們一個正常的三角關系。
晚上又做夢了,還是那令人窒息的黑,模糊難辨的面容,聽不清的話語。夢中還夾雜着震耳的轟鳴聲,悠揚的音樂聲,重疊在一起,莫名詭異。
“啪!”地一聲巨響,葉芷沫從夢中驚醒,用手背抹了把額頭的汗,光着腳走入微涼的秋夜。
原來讓她從夢中醒來的那一聲巨響是衣架被風吹到的聲音。
她扶起衣架,關了窗戶,窗外,雷雨轟鳴。
想到夢中的聲音她又打開手機,裏面有池睿的三個未接電話。
才十一點,她已經睡了一覺。
這個夢,和池睿在一起後就很少夢到了,而這兩天,每晚入夢。
看着未接電話,葉芷沫回撥過去,電話很快被接通,是那道令她安定的聲音:“沫沫。”
“嗯。”
“怎麽才接電話。”
“睡着了。”葉芷沫喉嚨有點幹澀,她舉着手機走去客廳拿水喝。
池睿這時才結束一天繁重的工作和纏人的應酬,對這些事情他本游刃有餘,可自從和她在一起後漸漸地對沒完沒了的應酬感到不耐煩,只想早點回家抱着老婆睡覺。
聽到她軟軟的聲音,一天的疲憊舒緩了些,他問:“工作很累嗎?這麽早就睡了。”
葉芷沫“咕咚~”一聲喝了一大口水,“一個人無聊睡得早。”
池睿聽到她委婉含蓄的小抱怨不自覺揚起嘴角,慵懶地靠坐在沙發上架起長腿,“既然這樣,為了遷就某人我只好調整一下檔期。”
他疲累的時候說話會帶着點綿長的尾音,顯得格外慵懶,葉芷沫知道他今天肯定是累了。
回到房間,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說:“明天還要工作呢,你早點休息,挂啦。”
明天下午有個綜藝節目的錄制,葉芷沫閉上眼睛也打算睡覺,耳邊仿佛還有他令人安定的聲音。
葉芷沫在睡意全然侵襲前,模糊地想,自己真是越來越依賴池睿了呢。她的心裏原來有個空唠唠的洞,池睿一點一點地将那個洞填滿,長出了一顆倔強的草,那棵草雖小,根莖卻深埋心底。一旦有人要來拔除它,那就得剝皮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