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能對視綜 [VIP]
趙易禾沒有說太多, 甚至在離開時還讓他保持這樣就好，起碼保持到拍攝完畢前。
最後趙易禾還不忘提醒他, 拍攝後最好看下心理醫生, 先前面試時問他是不是單身，也只是想搞清楚他是不是徹底的‘目中無人’。
席音：“...”搞了半天偶像是懷疑他有什麽心理疾病。
他想說我不是，我沒有, 但面對趙易禾看破又說破的眼神，席音莫名其妙地又有點心虛。
最後，趙易禾給他傳了個需要他演唱的歌曲小樣，就讓他自己留下來練習了。
趙易禾走的很匆忙，好像還有其他工作, 席音連簽名都沒來得及要，但這會兒見到偶像的激動心情被澆了一盆冷水, 比起遺憾, 更多的是複雜與茫然。
席音走近練習間的鏡子，透過鏡子看着自己的眼睛，半天沒有看出什麽不同...
但偶像說的話一定是有道理的，盲目的信任作祟, 席音較真似的又離鏡子近了一點，煞有介事地研究起來。
說起來原書中好像沒有特別詳細的描述趙易禾，因為他和主角沒有什麽感情上的糾葛……
突然，席音整個人一激靈, 愣愣地透過聯系間的大鏡子看着自己。
他好像…每當認識一個人，總是習慣性的去書裏找他的存在, 然後想當然地對他們下定義。
就像趙易禾說得那樣，他看不見，或者說從來沒有用心去看過這些'書中的人'。
因為原書裏有大概的描述，所以在與人的交往中，他總是下意識地省略了解對方的過程，像對待一個又一個軌跡明确的模板一樣對待他們。
就像是他雖然崇拜趙易禾，但崇拜的可能只是作者套在他身上的才華和人設，而不是眼前這個人一樣，因為他根本不了解趙易禾，他看到的，只是書中的那幾句描述而已。
但這确實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沒錯…
席音的心跳漸漸開始加速，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突然覺得有點心悸。
所以這些年來，他到底在用什麽目光看待其他人？
他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想要幹涉方彌的人生呢？
就算書中的人和事不斷在眼前出現，但方彌也并不是像個傀儡一樣完全遵循書中的軌跡在生活啊，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喜好，也有自己的選擇。
他和書中的那個方彌除去某些相似點外，也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比如書裏的方彌根本沒有他這個多管閑事的竹馬，也不會刻意去翹走誰的牆角，更不會說出那種不想做萬人迷之類的話...
想起自己曾經有意控制方彌人生的舉動，席音突然有些渾身發冷，甚至止不住地開始顫抖起來。
他眨了眨眼，鏡子裏的人同樣在眨眼，好像在借此告訴他，這是一個生動而真實的世界，沒有人會規定他應該在什麽時候眨眼，下一步應該做什麽，也沒有人給過他使命，告訴他完成使命就能回家。
而且說不定...他本來就來自于這裏呢。
下午五點多，離開鴨梨傳媒前，面試那天坐在正中間的女人又找席音進行了一次單獨談話，女人名叫李青，公司裏的人都叫她李姐。
李青找席音談話的主要內容依舊是簽約，由于顧祺逐漸淡出了大衆視野，鴨梨傳媒現在正面臨着打造新招牌的壓力。
他們下一步打算培養一批新人，并且已經制定好了詳細的計劃，可以說只要席音點頭，在沒有畢業之前，他只要保證聽從公司的安排，未來就算不會大紅大紫，但也絕對不會走太多的彎路。
說實話，席音有點心動，鴨梨傳媒在圈內不算特別有名，但趙易禾卻是只為公司的歌手服務的，他很喜歡趙易禾的曲風，曾經的願望就是有一天能和趙易禾合作。
但席音今天心緒非常不穩，只是答應了李青會好好考慮，先和家裏人商量一下，再給他們答複。
回去的路上，席音不由得又想起趙易禾對他的評價，內心說不出的自責和懊惱，要不是趙易禾提醒，他說不定還要自以為是到什麽時候。
不對...可能就算趙易禾今天沒有明确點出來，他也意識到不對了，這和書裏根本不是一個世界，光是昨晚發生的事就足以證明。
昨晚方彌所說的話突然在腦中響起，這會兒席音正在出租車上，懷疑人生這一環節度過之後，終于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
...這個方彌...好，好像喜歡他？？！
因為從小一起長大，席音根本沒法欺騙自己方彌說的完全是醉話，因為他醉了都不說話的...
所以說...方彌果然喜歡他？
想到這，席音驀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身邊的司機師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這一瞥，師傅握着方向盤的手直接一抖，差點掉頭就要開去醫院。
剛才還好好的乘客，突然滿臉通紅小口呼氣，眼神發直地看着前方，就跟受了什麽天大的刺激一樣！
五百米的路程後，車子停到了小區門口，席音渾渾噩噩地付錢，他剛下車，出租車立刻飛似的開走了。
席音完全沒有發現司機師傅的異樣，他在方彌家小區門口傻愣愣地站了半天，才腳步飄忽地走了進去，滿腦子回繞的都是，方彌竟然喜歡他。
席音不是傻瓜，當方彌給了他一個全新的思考方向，外加趙易禾讓他意識到自己太過局限于書中看到的世界後，抛開那些劇情和人設，一切事情突然就變得十分清晰明了了！
比如他和方彌明明沒有什麽仇怨，方彌為什麽一次又一次地針對他撬牆角，與他做一些朋友之間顯然不會做的事，罵他感情遲鈍沒有情商...還有那次的親吻，方彌整整紅了一晚上的耳朵...
越與那些以往不曾在意的小細節聯系，席音的腳步就越淩亂，到了最後，他直接停了下來，整個人蹲下身，原地平複着仿佛要跳出胸膛的心髒。
萬人迷主角竟然喜歡他，這實在是太玄幻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最近？還是剛上大學那會兒？！
可大學時方彌明明談過很多戀愛，在和別人談戀愛的時候，他就沒有動過心嗎？他真喜歡自己的話，為什麽不早說呢？
席音正努力回想着什麽時候開始方彌對他的态度開始不一樣的，耳邊突然聽到腳步漸進的聲音，他渾身一僵，猛然擡起了頭。
在看到眼前的戚之淩時，他重重松了口氣，同時心頭竟然隐隐又有種失望的感覺。
還沒等他細想，戚之淩便朝他伸出了手，想要拉他起來。
“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停了？”戚之淩問，看起來已經默默看了他很久了。
席音愣愣地看着眼前絕不算是養尊處優的手掌，搖了搖頭，自己站了起來。
他沒有回答戚之淩的問題，對方出現的太過突然，以至于此刻他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水潤的眸子有些尴尬地閃爍不停。
“你怎麽在這？”席音問，一見到戚之淩，他總是反射型的鼻子發痛，擡腳就像遠離，“要是沒事的話，我先…”
沒等他說完，戚之淩便無奈地嘆了口氣：“席音，你就這麽讨厭我？我只是想還當年的人情而已，要不是你，說不定我都餓死了。”
“不可能！”
席音下意識地反駁，說完發現自己又犯了帶入劇情的毛病，趕緊別扭地改口：“…不過你那個飯量，也說不定。”
戚之淩被他不加掩飾地嫌棄逗得直發笑，順杆爬道：“所以我要報恩啊，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許了。”
“這就不用了！”席音吓得舌頭直打結，大驚失色地後退了兩步：“多少年前的事了，咱們翻篇吧，你，你忘了吧。”
“我忘不了。”
戚之淩朝他走進了一步，說話的語氣讓人分不清是玩笑還是真的：“席音，這幾年，我一閉上眼就是你那憋憋屈屈送東西來的小樣兒，你知道為了見你，我受了多大的罪麽？”
戚之淩說着說着，竟然好像還有點責怪他的意思。
席音一時有些無語，起初就是天降橫禍，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那你想怎麽樣？”席音無奈道。
“總不能吃了你。”戚之淩掏出手機，明明沒問過他的號碼，還是從善如流地撥通了：“這是我電話，哪天一起吃個飯吧。”
戚之淩一提吃，席音就控制不住地眉心直跳，想起當年和戚之淩一起吃飯，結果拿什麽都會被瞪的恐怖經歷。
他們那時基本上就是一個吃一個眼巴巴看着，不過當時的戚之淩和現在很不一樣。
那時候的戚之淩無論眼神還是性格都跟個刺猬似的，還總是陰恻恻地盯着他，好像下一秒都要把他幹掉一樣，危險的很。
現在的戚之淩的性格簡直變化得讓人認不出來，要不是他們頂着一樣的臉，身上同樣萦繞凜然的氣場，席音還真要懷疑是不是同一位。
席音看着手機上那串陌生號碼，戚之淩擺明了他不答應就不罷休的态度，短暫的猶豫之後，席音只能不情願地說：“再說吧。”
席音這會兒還很樂觀，他覺得自己和戚之淩頂多算萍水相逢，那還是四年前的事了，戚之淩實在沒有理由纏上他。
在和一臉‘親切’微笑的戚之淩告別後，席音趕緊鑽進了單元樓。
明明是在笑，戚之淩的笑容卻總是讓他莫名寒毛豎立，直到脫離戚之淩的視野，席音心頭的那股心慌才算消停下來。
但解決了戚之淩，還有更高難度的人物排在後面。
鑰匙轉動門鎖，打開方彌家的大門後，席音幾乎是同手同腳地邁了進去。
家裏很安靜，連電視的聲音都沒有，平日裏消停不下來的方彌此時正拿着個大大的本子在沙發上翻閱，不但神情凝重，嘴上還在念叨着什麽。
趁着暑假這段空閑，導師好像又給方彌介紹了一個角色，應該再過幾天他就又要進組了。
只有對待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時，方彌才會安靜下來。
席音探頭看了他一眼，又縮回腦袋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動作僵硬地走過客廳，想要直接回客房。
沙發上的方彌聽到聲響，擡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席音本來也一直隐晦地注意着他，這會兒兩人對上視線，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但他偏偏腦子一熱，做出了個特別異常的反應。
席音‘咻’地扭過了頭，避開了方彌的對視。
不過剛轉過頭，他就後悔了，以他對方彌的了解，方彌絕對會因此而提起精神，纏上來打破沙鍋問到底。
果不其然，席音正背對着方彌皺着一張臉懊悔呢，那邊方彌一怔，當即放下劇本饒有所思地湊了過來。
“音音？”
席音吞咽着口水，勉強應了一聲：“…嗯？”
脫離出主角這一設定，再面對方彌，席音突然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了，或許可以不用走劇情這一發現令他迷茫又無措。
不走劇情…他和方彌該怎麽相處？一般朋友那樣相處？一般朋友該怎麽相處來着…
本來以為已經冷靜得差不多了，結果真和方彌對上，席音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那麽簡單，他現在腦袋亂成一團，就連方彌一臉懷疑地湊到跟前時都沒理清。
然後...他又慌亂地躲開了方彌的對視，朝另一邊扭過了頭。
要是換作推理大師賀蘭舟，此刻肯定已經能通過席音猴屁股似的臉色還有怪異的舉動分析出很多東西了，可惜當前正在推理的是方彌。
“你為什麽不看我？”方彌疑惑地說，同時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強行和他對上眼，“不會還沒消氣吧！音音，你以前不是這麽小心眼的人啊！”
被迫與他對視的席音一時語塞，張了張嘴，一個字沒憋出來。
本來他是緊張得神智不清的，可對上方彌這副茫然無知的模樣，心頭那股子奇怪的尴尬一下子就散了大半，反而有點窩火了。
撩完就忘，這還真是方彌一貫的作風！
“我看你煩！”一把推開方彌，席音喘着氣說，同時瞪了他一眼，咬着牙惡狠狠地道：“讓開，別擋路！”
什麽萬人迷，談過那麽多段戀愛就算了，竟然連窩邊草都不放過！
這就是個小浪精，活該單戀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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