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年底朝中事務繁忙,除了五日一次大朝會外,皇帝還日日宣召幾個兒子進宮,替他處理雜事。
太子每日早出晚歸,根本無暇顧及清儀,清儀便偶爾回趟陸家,與雲姝和雲淺在一起,熱鬧熱鬧。
到了小年這一日,皇帝率領諸位皇子,一同祭天送走竈神,便封了印,給文武百官們放了假。
但太子他們卻依舊忙着,過完年便要去皇陵祭拜先祖,這中間還有很多事要安排。還有長安城的宵禁也解除了,城中每日都要安排護衛巡邏,以保證皇城的安全。
這些都被皇帝扔給了幾個兒子,而他則在宣政殿躲懶,與陸松下棋吟詩作對,臘月二十八這一日,還和陸松去了陸家的梅林賞梅。
雖然是悄悄去的,但清儀還是從雲姝那裏知道了,她見雲姝早已見怪不怪,便有些遲疑到:“雲姝,父親和殿下這般,母親知道嗎?”
雲姝左右看了看,小聲道:“自然是知道的,長安城很多男子都是這般,母親一心做好陸家宗婦,才不會去管父親的事。”
清儀有些難以理解,她問:“難道你們不在乎父親和陛下……”
雲姝正色道:“父親做什麽,他心中有數,我們既然享受了父親帶來的榮耀,不管旁人如何說陛下,我們為人子女的,都不能說父親一句。”
清儀也只是好奇,沒有別的意思。
“不說這些了,阿姐我們堆雪人!”雲姝拉着清儀的手,笑着道。
清儀提着裙擺,快步跟了上去。
“聽說上元節過後,阿姐你就要随殿下去萊州了,這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雲姝一面給自己的雪人捏鼻子,一面不舍到。
清儀也嘆口氣,這一別怕是不知還能不能再見了。為了自己着想,為了陸家着想,她都不願意在長安城待了。清源那個老道士說的話,也不知有幾分可信,她才不願意冒這個險,可勁兒的去得罪女主。
等太子從萊州回來後,原小說中的劇情才剛剛開始,那時劇情的力量才會完全發揮。
“我走後,雲姝你要好好照顧母親。若是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也別擔心。縱使我不在你們身邊,但也會好好的活着,不會叫你們擔心的。”父母慈愛,兄長疼愛,兩位妹妹也十分可愛,到時候自己失蹤或者病逝的消息傳回長安,陸家衆人怕是會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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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還沒走,就開始唠叨了,現在就惹得人家想要哭鼻子。”雲姝抹抹眼睛。
清儀笑了一下,說:“你可千萬別哭,在這外面你若是哭了,小心在你臉蛋上全部結成冰了。”
雲姝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不過阿姐你怕是要錯過我的及笄禮了。”雲姝比清儀只小兩歲多,明年四月份的及笄禮。
清儀笑着說:“你放心,你的及笄禮我會提前給你準備好的。就是有點遺憾,不能親眼看到。”
雲姝抿抿唇,遲疑了一會兒,“阿姐,等我及笄後,母親怕要為我定下親事了。”
古代世家一般在女兒未及笄前就已經開始留意,等及笄後就可以定下親事,然後把女兒留到十六七歲,便可以送女兒出嫁。
“是蘇家五公子嗎?”清儀問。
雲姝點點頭,她說:“我不想嫁人,蘇五他雖然很好,但是我想留在家裏陪着母親。”
“那你就舍得你的蘇五公子?”清儀笑着說。其實如果自己穿越過來的身份不是這麽複雜,也沒有嫁人的話,她也願意一輩子不嫁人。
雲姝有些迷茫,她喃喃道:“我只是覺得,我的一輩子好像就是這樣了。像母親一樣相夫教子,打理內宅。”
清儀聽着有些沉默,她好像沒什麽理想抱複,但雲姝的心情她能理解。
“王妃,殿下來接您了。”侍女小跑着進來,向清儀禀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雲姝擡起頭,看了一眼清儀說:“殿下待姐姐真好。”
清儀張了張嘴,原本想說幾句太子的壞話,但想到雲姝如今的狀态,她只好幹巴巴的人勸說,“你心中不要藏事,有什麽就對蘇五公子說,或許他會理解你。”
小說中,蘇五跟雲姝一起去了邊疆,後來兩人客死異鄉。蘇五對雲姝,應該真的很喜歡。
“其實若是像阿姐和殿下這樣也很好,殿下很疼愛阿姐,府中沒有姬妾,也不像父親一樣。”說到底,雲姝的恐懼來源,還是陸松這個父親。
“蘇五說不定會更好。”清儀眨眨眼睛,鼓勵到。
至于太子,的确是個絕世好男人,可惜這個好男人是女主的。
“你不是一直怕冷,怎麽還小孩子心性,在這外面玩兒雪?”二人正說這話,身後忽然傳來了太子的聲音。
“殿下!”清儀回頭,心中一驚。
“見過郡王。”雲姝行禮。
太子沖她颔首,然後看着清儀道:“時間不早了,去向岳母告辭,我們該回王府了。”
清儀點點頭,拉了雲姝的手,準備一起去陸夫人的院子。
“等下殿下,我的雪人忘記做眼睛了。”她忽然放開了雲姝的手,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桂圓核放到眼睛的部位。
“怎麽樣殿下,我的雪人是不是很可愛?”
太子看了一眼,見那雪人圓滾滾的,與眼前這人倒是一般的可愛。
“還不錯。”他給了一個中肯的評價。
清儀得意洋洋,像是個被誇贊過的小孩子,眼睛笑的眯在一起。
“走!別玩了。”太子嘴角一揚。
清儀點點頭,趁太子轉過身時,踮起腳尖用手捂住太子的兩邊臉,笑盈盈道:“殿下也給我暖暖手。”
太子身子一僵,又緩緩放松,他把清儀的雙手拽下來放在手心,然後一臉正色道:“不要胡鬧,三妹還在這裏。”
雲姝低頭淺笑,忽然覺得若是以後和蘇五也是如此,那也不錯。
清儀臉皮如果那麽薄,也就不會這麽做了,她看着雲姝笑着眨眨眼睛。
辭別過陸夫人後,陸大哥将兩人送上馬車,說起了初二回陸家的事,“乖乖在王府等着,到時候大哥來接你。”
“好。”清儀坐在馬車上,掀着簾子應到。
長平十五年這個年,清儀和太子是在宮裏過的,過的很是熱鬧。
很快便到了上元節,長安城舉行燈會的日子了。
太子沒有忘記對清儀的承諾,天色剛暗下來的時候,兩人用了一點晚膳,就換了衣服出了門。
“我是不是真的很胖,殿下。”清儀苦惱的戳了戳肚子上的肉,驚覺這段時間,自己肚子上的肉更多了。
太子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也伸手戳了戳,忍不住問到:“真的不是有孕了嗎?不如還是讓太醫來號個脈?”
清儀臉色一黑,她說:“您要說我胖就直說,幹嘛這麽拐彎抹角。”
“是你先問本王的。”太子嘴角一抽。
清儀理直氣壯道:“我問殿下,殿下難道就不能說我沒胖,安慰安慰我嗎?”
此時的太子殿下尚未了解到,女人這種生物是多麽的神奇,他挑眉道:“本王從不說謊。”
“……”清儀氣呼呼的扭過頭,沒理太子了。
“你這脾氣倒和你屋裏的那只花貓似的,當真是喜怒無常。”黑豆雖然粘太子,但是它作為一只貓還是有貓的尊嚴,該有的傲嬌和神經病一點也不少。
太子扶額,有些無奈。
馬車很快就停到了望江樓的樓下,太子在這裏定了包廂,若是看燈會累了,可以在此稍作歇息。
長安的燈會用辛棄疾的詩來形容,最是合适不過。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二人在望江樓并未逗留,将侍女們留在包廂,太子攜清儀下了樓。
“今日西市那邊也很熱鬧,你要看胡旋舞的話,等會兒本王待你去。”太子負手走在清儀身側,看着清儀道。
這些燈會他看了幾十年,早就不感興趣了,也就是陸氏失憶後,跟個小孩子似的,什麽也沒見過。
“還是改日再去!”清儀站在一盞花燈面前,看着這人山人海,搖搖頭到。
太子不置可否,他本就見過胡旋舞,也不覺得有什麽特殊的,去西市也是因為自己曾經答應過她。
兩人一路走過去,各色各樣的花燈,漂亮極了,太子又為清儀取回來幾盞燈。等走到一處角落時,一個老伯坐在樹下,周邊擺了各色各樣的燈籠,全是還未作畫的,旁邊桌子上還有紙墨和顏料。
“老伯,這是自己作畫嗎?”清儀蹲下來問。
賣花燈的老伯還正在紮燈籠,他笑呵呵道:“公子和夫人随意選,筆墨就在旁邊。”
清儀笑着應了一聲,取了三盞燈籠,然後拉着太子坐下。
“殿下不如也畫一盞?”
太子看了一眼,沉吟片刻接過一支筆。
清儀也低下頭,開始認真在燈籠上作畫。
她依舊畫的是Q版,是黑豆呼呼大睡的模樣,這盞燈籠很快就畫好了,她擱下筆對太子道:“我畫好了,這盞燈籠是給黑豆的,殿下畫了什麽?”
太子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清儀便探了腦袋想看個究竟。
只見上面畫的是一個撐着腦袋,神态嬌憨的美貌女子。
“殿下,這是我嗎?”清儀驚喜到。女子的衣物和自己一模一樣,就連頭上朵絹花都不差。
太子懶懶的應了一聲,手中的筆毫不遲疑的落下,細細勾勒女子的模樣。
滿街游人,火樹銀花,太子端坐在簡陋的街邊,姿态優雅,端方清貴。
清儀屏住呼吸,忽然悲憤的發現,她被太子這家夥迷的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