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23(一更)

蘭陵将自從來到鎬京之後與皇後所有的接觸都思前想後了一邊 ,皇後待她素來和藹可親, 從不曾紅過臉, 更沒有在她跟前表現過任何異常之處。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她如今這嗜睡的毛病怎會與皇後有關,而她又是如何對她下手的呢?

每次去椒房殿時, 聞得熏香,吃的點心,喝得茶水,皇後也是同她一樣的。何況, 每次去請安也并非只她一人, 明玉也都跟着的。既然明玉都沒事, 那些東西想來是沒有問題的。若真哪裏出了問題,也只能是在一些較為隐秘,她一時半會兒查不到的地方動了手腳。

只是, 這連太醫都查不出來的病情, 到底是如何引起的呢?

她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這世上還有這等讓人琢磨不透的病症,當真是匪夷所思。她也不得不佩服這暗地裏做手腳之人何等神通廣大。

沈銘堯看她愁眉苦臉的, 也有些不忍,出聲安慰道:“既然暫時想不起來,就先不要想了。肚子餓壞了吧,起來吃點東西吧。”

他說着,對着外面的雲芷吩咐:“幫王妃更衣吧。”

雲芷應了聲進來拿蘭陵的衣服。

昨日的衣裳在宴會上喝了太多酒,如今也穿不得了。她索性将衣服疊起來打算待會兒拿到後院給媽媽們洗。

剛碰到衣服,她瞬間覺得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蘭陵見了關切的問:“怎麽了,可是着了涼?”

雲芷搖了搖頭:“不是,王妃衣服上的香囊和這酒氣混合在一起,味道好似比以前沖了許多,都不是原先那種香甜的味道了。等改天采寫新鮮的梅花來,給王妃重新繡一個香囊吧。”

蘭陵聞聲望過去,卻見是之前皇後的壽宴上賞的香囊,裏面是進貢的夢離香,當時在座的姑娘們人手一個。她拿回來給沈銘堯檢查過後見沒什麽大礙,又覺得好聞,便一直帶在身上。

時間太久,她都快要把這香囊給忘了。

“既然變了味兒,便收起來吧,畢竟是皇後賞的,弄丢了可是不敬之罪。”蘭陵吩咐道。

雲芷應了聲,正打算收起來,卻被沈銘堯叫住:“等等,把香囊拿來給我看看。”

雲芷聞聲遞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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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銘堯伸手接過,放在鼻間嗅了嗅,面色陰沉不定。

蘭陵心中不解:“有什麽問題嗎,這香囊當初你拿去讓人檢驗過的,何況不少名媛閨秀都有,應該不會有什麽不妥吧。”

沈銘堯道:“既然是皇後賞賜的,還是小心為妙,這香囊先留在我這兒,再着人查查看。”

蘭陵點了點頭,從床上起身,讓雲芷幫自己梳妝更衣。

用罷了晚膳,蘭陵再次犯困,昏昏沉沉的。

沈銘堯原本不想讓她再睡,但看她實在提不起精神,便讓雲芷在一旁看護着,每隔半個時辰喚醒她一次。

而他自己,則是默默走出屋外差了高肅來問話。

“妙神醫的下落,可曾打聽到?”

高肅回道:“原本已經找到妙神醫的落腳之地,可惜,我們的人晚了一步,趕去的時候,妙神醫已經不見了蹤影。”

沈銘堯面色陰沉地看着外面的黑夜,妙神醫行蹤飄忽不定,這一次錯過了,下次再遇到,便不知會是什麽時候了。

看來,他有必要親自去走一遭。不管使用什麽辦法,都必須将這位妙神醫請過來。

連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的病症,他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這位游歷四方、見多識廣的神醫可能會知曉一二了。

這時,外面的小斯急急跑來禀報:“王爺,晉王殿下來了。”

“沈銘闌?”沈銘堯眉頭微微一蹙,暗自思忖,這麽晚了,他來做什麽?

最近沈銘闌總是旁敲側擊地想要暗示自己和他結盟,但他對這個并無興趣。今夜前來,想必也是為了此事吧。

他因為蘭陵的事正心煩意亂,自然沒有什麽心情來接待他。

“你去轉告晉王爺,就說本王今日身子不适 ,已經早早歇下,請他改日再來。”

那小斯猶豫了一下又道:“可是,晉王殿下還說,若是今晚王爺拒絕相見,怕是要錯過自己一直苦苦相尋之人了。”

沈銘堯面色一沉,看了高肅一眼,似是突然想到什麽,面色微變,又道:“請他去書房等着,本王一會兒便過去。”

那小厮應聲走了,高肅忍不住猜測:“前段日子一直不見五皇子下落,該不會,是去燕國尋找妙神醫的下落了吧?只是,若當真如此,晉王對王爺你的心思揣摩的也太通透了些。”

看來,這個晉王爺也絕非等閑之輩,說來也是,能讓攝政王和皇後如此忌憚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什麽扶不起的阿鬥。看來,王爺對于這位晉王殿下還需多加小心謹慎才是。

沈銘堯倒是沒表現出任何心思,只看了高肅一眼眸光淡淡:“去看看便知道了。”

沈銘堯來到書房推門進去,沈銘闌起身走過來:“二哥可算是來了,臣弟帶了個人來看望,想必二哥會很樂意見到。”

沈銘闌一口一個二哥喚得親熱,讓沈銘堯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譏諷。

他們兩兄弟之間,還真談不上如此親近,不過此時,他也沒什麽心思與他計較這些。因為他很快發現這屋裏還站着另外一個人。

順着沈銘闌所指的視線看過去,卻見一旁立着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身上帶着濃郁的藥草香,再加上剛剛心中的猜測,倒是極易辨別對方的身份。

妙神醫,果真是被五皇子捷足先登,早他一步找到了。

沈銘闌道:“昨晚上二嫂身體不适早早離席,臣弟擔心二哥心中過于憂慮,便請了妙神醫前來給二嫂看病。不知,二哥以為如何?”

沈銘堯自然知道沈銘闌不會好心單純請妙神醫給蘭陵看病,不過是想讓自己欠他個人情,以後好從他身上得取更大的利益罷了。

但此時蘭陵的病情要緊,這個人情,他縱使萬般不願,卻還得必須收下。

“既然如此,四弟有心了。”

沈銘闌笑着拱手抱拳:“二哥客氣了,都是自家兄弟,一切都是我這做弟弟的應當做的。既然如此,便先讓人領了妙神醫前去給二嫂看病吧。”

沈銘堯點了點頭,轉而喚了高肅過來領妙神醫前往璟瑞居給蘭陵診脈。

他雖想要過去,但心知沈銘闌如今定然有話要說,便只得暫且留下來 。

看來,沈銘闌早就知道他為了查母妃當年的死因暗中尋找妙神醫的下落。如今趕在他之前找到妙神醫,又送了個人情給他,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偏偏他如今,還必須承他這個情。

沈銘闌道:“我聽聞今日二哥請了所有太醫院的太醫來給二嫂看病,怎麽,病情很嚴重嗎?”

沈銘堯沉默片刻方道:“不過是有些嗜睡,算不得什麽毛病。”

“嗜睡?”沈銘闌好似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消息,“我記得,當年汐貴妃不就是患有嗜睡的疾病嗎,怎麽那麽巧,二哥身邊的女人都會有這樣的怪病?難道二哥就沒有覺得,此事有些蹊跷嗎?”

沈銘堯臉色頓時有些陰沉,聽沈銘闌的口氣,倒像是早就知道蘭陵所患之疾與母妃當年大同小異。若是他知道自己這段時日一直需要尋找妙神醫查找母妃當年的病情,倒還說得過去。

但蘭陵嗜睡連他自己也是今日才注意到,下午才剛請了太醫來瞧過,如今才幾個時辰的功夫,卻能傳入他的耳中。

到底是他的眼線太多呢,還是……蘭陵的病情,本就與他脫不了幹系?

想到第二種可能,他情不自禁地握緊了袖中的拳頭,眸中一抹殺機隐現。

“依四弟的意思是……”沈銘堯斂去眸中情緒,平靜地轉身問他。

沈銘闌道:“你我皆知,在父皇心中最愛之人便是你的母親汐貴妃,皇後空有金印鳳玺,但終究是渴望父皇的恩寵的。如此一來,她自然是要把你母妃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他說着,見沈銘堯面色陰沉,卻始終沒有反應,又接着道:“汐貴妃本是舉世無雙的美人兒,且又一身武藝不凡,和父皇一起并肩沙場 ,生死相依,那等感情皇後怎能不嫉妒?何況,汐貴妃身體向來康健,在戰場上面對敵人的刀光劍影都不怕,卻早早地死在後宮裏,難道二哥以為這件事會和女人間的争寵無關嗎?”

沈銘堯突然冷笑:“如此說來,那你的母親洛妃娘娘,是不是也擺脫不了嫌疑?”

沈銘闌笑:“二哥是聰明人,我母妃是什麽樣的人,做不做得出這種事情來,應該心中有數。母妃雖說平日裏偶爾張揚跋扈一些,但比起皇後,她這種人是萬萬想不到什麽高深的害人把戲的。何況,母妃不喜歡汐貴妃,向來都是明目張膽地來,宮裏人人都知道她與你母妃不合。當年那件事,的确有不少人将矛頭指向母妃,但若汐貴妃的死當真與母妃有關,憑二哥的膽識和聰慧,難道會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

沈銘堯卻突然笑了:“四弟的意思,為兄自然明白。不過,這嗜睡究竟是如何引起的,我們還是等妙神醫幫本王的王妃診過脈搏之後,再做猜測不遲。但不管怎樣,只要是有人想要對蘭陵不利,我沈銘堯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将那人輕易放過的!”

沈銘堯說到最後,倏然收了笑容,目光清冷地望着對面的沈銘闌,渾身散發的渾然霸氣,讓人止不住發寒。

沈銘闌神色微怔,随即淡淡一笑:“自然是要如二哥所言一般,不管是傷害汐貴妃之人,還是傷害二嫂之人,莫說二哥,便是臣弟,也絕不可能将那人放過。”

沈銘堯看他一眼:“時候不早了,想必妙神醫的診斷已經有了結果,不知四弟可打算陪我前去看個究竟?”

沈銘闌笑了笑:“我本是為你送妙神醫的,如今神醫既然已經送到,我也不便久留,天色不早了,四弟也該回府休息了。”

他說着,上前兩步拍了拍沈銘堯的肩膀:“只要二哥知道弟弟我對你的一番心意,我也便心滿意足了。”

“今日四弟的恩情二哥自然銘記于心,既然如此,我先去看看你嫂子,就不送四弟了。”沈銘堯一臉真摯的表情。

沈銘闌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麽好送的。二哥只管去看嫂子便是,這王府四弟我還是走的出去的。”

沈銘堯聞此,對他抱了抱拳,率先走出了書房。

沈銘闌在原地站了片刻,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一雙深沉的眼眸陰鹜難測,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三更,第二更晚點就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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