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23(二更)
沈銘堯來到璟瑞居時,妙神醫和蘭陵正談論着身上的病情。
妙神醫用碗取了蘭陵的血, 放在鼻子間嗅了嗅, 眉頭皺作一團。
蘭陵不解:“前輩,我這身子,到底有什麽不妥之處呢?”
妙神醫将碗遞了過去:“王妃聞聞看, 常人之血是淡淡的腥味兒,而王妃的,則是有淡淡香甜氣味,且這香氣遇到水非但不消減, 反而越發濃郁了。”
蘭陵皺了皺眉心, 接過碗來, 聞了聞那滴在水中的兩滴鮮血,眸中閃過一絲疑慮:“這味道,倒像是在哪裏聞過一樣, 聞着這甜淡的香氣, 竟讓我越發犯困起來。”
沈銘堯聞聲走過來,也接過蘭陵手裏的碗聞了聞, 面色漸漸陰沉下來。
他從袖中取來之前雲芷收拾的香囊,又嗅了嗅,将此遞給妙神醫:“前輩看看,這香味裏面是否含有這香囊中的氣味兒。”
妙神醫聞過之後,面色微驚:“敢問王妃,這香囊之中,可是夢離香?”
蘭陵點頭:“确如前輩所言。”
妙神醫捋了捋胡須,一臉鄭重:“王妃的血液裏混合了多種香草氣息,而這夢離香,便是其中一味。”
沈銘堯心頭暗驚,這香囊是皇後所贈,莫非當真是皇後所為?可是,她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多種香料混合進入蘭陵體內的呢?
“那另外的香味又是什麽呢?”他迫不及待地繼續問。
妙神醫道:“有幸老朽在一本醫術中看到過對于夢離香的介紹,夢離香和白芝蓉皆有安神助眠之功效,而潤之草祛熱養顏,這三樣皆是對人體有益之物,但若三者混合,則會使人嗜睡不醒,渾身乏力,久而久之……可能會,一睡不醒。這種毒,無色無味,無脈無象,尋常太醫多會以為只是尋常的睡眠不足,若再開些安眠之藥來服用,後果更是會不堪設想。”
經妙神醫這麽一說,蘭陵頓時想起來了:“對了,我最近沐浴時,的确還泡有白芝蓉花瓣。起初是椒房殿的一位宮女所贈,當時我也起了疑心的,但王爺命人查過後說這花瓣和香囊都沒有問題,所以便一直在用。如此說來,我這病便出在了潤之草上面。”
因為沒有潤之草的存在,所以這兩樣皆是尋常的助眠之物,然後在趁她疏于防備之時添加另外一味草藥,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好手段啊!
妙神醫點頭:“想來,便是如此了。為今之計,是要先找到中毒的根源所在,中斷其毒素的惡化,這三樣東西萬不可再同時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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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王府裏應當是沒有潤之草這種東西的吧?”蘭陵從沒有接觸過此物,怎麽就會染上此病呢?若當真是皇後所為,又豈會那麽容易留下把柄給她查到?
妙神醫道:“這個,就要王妃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多加留意了。潤之草多長在山水環繞之地,若是無意中喝了那河水,也是會有所影響的。不過,這樣的話潤之草只能緩慢攝入人體。看王妃病情如此來勢洶洶,或許,是吃了沾染大量潤之草的糕點 ,亦或者是用潤之草泡了茶水來喝。不管怎樣,王妃和王爺多加留意也就是了。”
沈銘堯還是有些擔心:“前輩的意思是,這病不需用藥物來治療嗎?”
妙神醫道:“這毒雖然詭異,但卻不必刻意治療。吃些尋常的醒腦提神之藥,再不要有沾染這種毒素的機會,也便沒有大礙了。既然王妃還不清楚何時誤食了潤之草,這白芝蓉和夢離香,今後萬不可再使用,以免弄巧成拙。”
妙神醫說着,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若沒有什麽事,老朽便告辭了。”
沈銘堯忙讓人取了診費來,妙神醫看着那一錠錠的金子,推辭笑道:“老朽醫人從不以金錢為診費,至于老朽想要的診費,晉王殿下已經待王爺付過了,王爺若想謝,便去謝過晉王好了,老朽告辭。”
喚了鄭管家送妙神醫離開,沈銘堯遣散衆人,只獨獨陪着蘭陵在房裏。
蘭陵倚在床頭淡淡道:“這晉王殿下倒是會賣給你情面,卻不知他以什麽樣的診費打動妙神醫來給我治病。想來,妙神醫這種見多識廣的醫者,在乎的莫過于一些稀奇少有的藥材了吧。”
沈銘堯在床沿坐下,握了她的手道:“只要能找到你嗜睡的根源所在,賣我個人情又有何妨。既然他這次幫了我,我也不介意完成他的心願。”
蘭陵微驚:“你當真打算同他結盟?你該知道的,此人表面上與你友好,實則暗藏陰險,若有朝一日除掉萬氏一族,他定會反過來除掉你的。”皇家男兒,哪個不是為了帝王之位不惜骨肉相殘,争個頭破血流?
沈銘堯眸光深沉:“我自然知曉,但你又怎知,将來不是他輸在我的手裏?”大局未定,鹿死誰手,誰輸誰贏,都還尤未可知。
蘭陵歪着腦袋定定地看着他,只覺得他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着一種從未有過的威嚴和野心。看着如今的沈銘堯,她好似已經預見到他今後突破一切阻礙,走上九五之尊的寶座。
這天下,他定然也是很想要的吧。只是,皇位之争,兇險萬分,一着不慎便是滿盤皆輸。她不免又為他擔心。
似乎是發現了蘭陵的異常,沈銘堯收起情緒,目光漸漸變得溫和,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寵溺道:“傻丫頭,胡思亂想什麽呢?放心吧,為了你,我也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蘭陵将頭埋在他的懷裏,靜靜點頭:“不管未來怎樣,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沒事。”
沈銘堯越來越覺得她不對勁了,急急扶着她的雙肩認真打量她:“你到底怎麽了,好端端地,怎麽突然說這種話?”
蘭陵笑了笑:“沒什麽,我只是在想,夢離香和白芝蓉都是皇後給的,那潤之草定然也和她脫不了幹系吧。或許,我們可以借此機會找到皇後當年毒害汐貴妃的罪證。你說呢?”
沈銘堯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夢離香和白芝蓉母妃以前也經常用,只要能從皇後那裏找到那味潤之草,便是鐵證如山了。”
“只是,那潤之草究竟是怎麽進入我的體內的呢?”蘭陵百思不得其解。
沈銘堯道:“既然潤之草可以內服,或許可以從你平日在椒房殿用的點心和茶品着手。”
蘭陵凝眉思索:“可是,我幾乎每次去椒房殿都有和明玉一起的,夢離香和白芝蓉她也在用,怎麽就一點事也沒有呢?”
“或許,你可以想想哪一次是只有你一個人去的,或者有什麽東西你吃了,明玉卻沒有。”沈銘堯提醒道。
蘭陵凝眉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眸光一亮:“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來。”
“什麽事?”沈銘堯問。
蘭陵都:“就是昨天晚上的除夕宴之前,我和明玉先去椒房殿坐了片刻,你還記得嗎?那晚,皇後的貼身侍女銀畫端了茶水給我們,皇後一聽說那是茶櫃裏一個雙鯉戲荷的瓷罐兒裏取來的,瞬間變了臉色,還揚言要将銀畫杖斃。雖然後來皇後又解釋說那只是陳舊的茶葉,但我一直覺得這裏面有蹊跷。而且,那茶水我喝了,和平日裏喝得茶水大不一樣,不像是陳茶的味道。而我瞌睡的毛病,也是從椒房殿出來後漸漸顯露出來的。”
沈銘堯頓時覺得好似抓住了什麽重點:“那茶,明玉可喝了?”
蘭陵想了想:“我依稀記得她當時只顧吃一盤棗泥卷兒,還沒來得及喝那茶銀畫便被皇後處置了。皇後既說了那是陳茶,大家便都沒再碰過。”
“如此說來,那杯茶水的确是很有問題。”
蘭陵又道:“可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皇後這般未免也太冒險了。夢離香除了我和明玉以外,白若櫻也是有的。那天的茶水白若櫻也是喝了的。皇後很是中意這個兒媳,難道就不怕白若櫻也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用白芝蓉花瓣沐浴?”
沈銘堯道:“你有所不知,白芝蓉以前是母妃的最愛,父皇因為母妃喜歡曾對外下旨,除了宮裏的主子,其她人均不可種植白芝蓉。而父皇,更是親自為母妃種了那一大片的白芝蓉花,供她沐浴。所以,莫說白若櫻,就是當日參加皇後壽宴的其她閨閣千金,也不可能會用此物沐浴。”
說到這裏,沈銘堯複又想起什麽:“我記得那白芝蓉當初是椒房殿一位宮女給你的,說不定,便是皇後的暗中授意。”
蘭陵點頭:“如此說來,倒還真有可能。那花瓣馨香甜淡,聞着使人心情愉悅,我的确很喜歡。後來用完了還向明玉讨要了不少呢。如此說來,除了明玉和我,其她人應當都不曾用白芝蓉沐浴。看來,皇後的目标不止我一人,昨晚如果明玉也喝了那茶水,或許今天嗜睡不醒的便不會只我一人了。”
沈銘堯冷笑:“皇後知道你和明玉對我重要,所以便朝你們下手,想要将我擊垮。只是,她卻萬萬想不到,如此隐秘的害人法子,竟然被妙神醫一眼識破了。”
蘭陵卻又不免再次發愁:“只是,我們如今沒有證據,又如何指證便是皇後所為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晚點兒就來,人家是勤勞滴小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