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五晚上的課，學生們心裏有多不安定可想而知，熬過這兩節課，大家就都能回去休息，好好度過周末了。
文珊原本準備了随堂小測驗，但是看着他們一個個被自己期待的目光所出賣的雀躍的心，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既然如此，那就下周再測驗好了。
下課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文珊看到手機裏的消息，周遠已經在教學樓門口等她了。
收拾好課本出來，她在二樓的落地窗前，看到了不遠處正站在燈光下等待她的男人，歲月給他的從來都是愈加吸引人靠近的魅力和睿智，她自己也一步步沉迷其中。
文珊站在那裏沒有動。
周遠等了好一會兒，始終不見她出來，這會兒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他掏出手機，正想打電話過去，就接到她打進來的電話。
“文珊，你在哪兒呢？怎麽還沒出來？”
“你上來好不好？我在你身後這棟樓的二樓。”
周遠納悶，卻也還是沒有說什麽，就轉身上去找她。
周遠過去的時候，文珊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遠方，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外面閃着星星點點亮光的天空，倒是個看風景的好地方。
“怎麽，叫我上來看月亮？”周遠走近，站到她旁邊問道。
“沒有啊，你看那裏，”文珊伸出手指向下指向遠方的道路，“我喜歡的從來都不是遙不可及的星光，只是踏實平凡的道路而已，周遠。”
文珊叫了他的名字，卻沒有再多說什麽。
她想，他應該是明白的吧，她在乎的從來就不是不可及的未來，而是觸手可及的眼前的幸福，這些，他不是給不了。
周遠沒說話，他伸手将她的手拉回來，攥住她的手指，塞到自己大衣口袋裏。
文珊看着他的視線也停留在遠方那條似乎沒有盡頭的路上，笑笑，既然他需要時間，她當然會給，她舍不得逼着他立刻作出什麽決定，只是希望，他不會再猶豫太久。
文珊的周末并沒有意料之中的美好，她睡覺時從來不會關機，只是将手機調了震動放在一旁。
早上七點左右，她還在沉浸在睡夢中，就被耳邊嗡嗡嗡的聲音吵醒，本來不想理會，可是電話好不容易挂掉，居然又響了起來，對方大有她不接就一直堅持打下去的意思。
怕有什麽急事，文珊還是爬起來拿過手機。
來電顯示是趙老師，文珊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那頭一開始就說個不停，“文老師，你起來了嗎？今早的新聞你有沒有看一眼？”
“剛剛看過了，趙老師還有別的事嗎？”
“呃，”那頭顯然沒料到文珊的回答會是這樣，“沒事了，那文老師你繼續看吧，我先挂了。”
“好，趙老師再見。”
拿着手機坐在床上，文珊想也知道，值得趙老師這麽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的，必然又是周遠的緋聞，但是周遠不是說過了不會再跟那個叫喬寧的有什麽新聞了麽，怎麽又出現這種事了。
在好奇心驅使下，文珊打開娛樂新聞界面，果然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她想要的，“網曝周遠夜宿喬寧公寓，早晨一起上班。”
夜宿？周遠昨天明明跟她一起回的家，文珊當然知道這是胡說八道，但是這早晨一起上班是怎麽回事？
想要打電話過去問個清楚，又想起自己壓根不是周遠的誰，老是揪着他的感情問題做什麽。
文珊心裏積了一股郁氣，卻苦于無處發洩。
周遠在辦公室裏，盯着這些新聞眉頭緊皺，看向Shawn，“不是說了以後別再炒這些話題了麽？怎麽今天又出現了？”
“周總，今早發通告的公司都不是咱們之前打過招呼的那些，全是些小公司，但是他們一起發出這種新聞，背後顯然不可能沒人引導。”
“去查，這些新聞也盡快解決。”
“是。”
Shawn離開了辦公室，周遠卻不知道該不該打電話給文珊，不知道她這會兒起沒起床，看沒看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早上的新聞剛撤下去沒多久，喬寧自己又作死地發了條微博，配圖是她自己站在遠方大廈旁邊，用手比了個心笑意盈盈，看圖片似乎……很幸福的樣子？
媒體立馬全都炸了，這樣的話，算是在公開示愛了吧，不知道周遠會不會給出回應。
文珊一直關注着這件事，此刻看到新聞，只覺得更加郁悶，尤其下面一條兩條正在不斷增加的評論，真是極度礙眼。
“哇，女神浪漫告白了，男豬腳你快出來示愛啊。”
“都別攔着我，我女神名花有主了，我要去天臺有約的嗎？”
“我要跟樓上約嗚嗚嗚~”
“寶寶好美好好看。”
“小姐姐一定要幸福啊~”
“果然白富美是給高富帥準備的，狗仔圖片拍得再模糊也能看出兩個人配一臉，祝99……”
滿屏祝福語簡直要讓文珊以為他們真的在一起準備天長地久了。
不甘心地往下翻，偶爾出來幾個理智的“還是等後續吧，誰知道會怎麽樣。”
結果下面一堆跳腳的，說這是在羨慕嫉妒恨女神的好姻緣。
像是那種“呵呵，坐等打臉。”的評論，更是直接被攻擊成了篩子。
文珊心裏極度不舒服，終于忍不住撥通了周遠的電話，但是那頭一直無法接通，想來應該是已經在處理這事了。
幹脆拿起包出門，她想直接去公司看看。
周遠在辦公室等着喬寧和她的經濟人過來，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公司旗下的藝人，做這種事不是上趕着要被封殺麽，喬寧是真的不打算混了，想在離開之前惡心他一次？
但是，等到喬寧和她的經紀人敲門進來的時候，周遠還是愣在當場。
喬寧的經濟人是……何墨雲？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周遠蹙眉，站起來不發一語。
喬寧不知道其中曲折，其實她的微博一直不是自己在管理，雖然她也算是夠紅夠大牌，但是很多事，還是要聽何墨雲的。
“周總，您找我是……？”
“你先出去。”周遠開口。
喬寧不解，但是看着眼前的情況，還是默默退了出去。
“阿遠，好久不見。”
“這就是你給我的見面禮？”周遠目光淩厲地看着何墨雲。
這個女人，他曾經認真愛過，後來卻遭到她的背叛欺騙，害得他一夕之間一無所有，甚至還為此承受牢獄之災，人生最美好的幾年時光也浪費在監獄中。
那麽她現在出現，到底還想做什麽？
跟他談感情嗎？
他對她，最多還有幾分恨意罷了。
“阿遠，你就是這麽歡迎老朋友的？好歹我們也算是故人一場，現在又算是同事，怎麽，你連杯水都不請我喝？”何墨雲仿佛看不到他目光中的冷冽，依舊保持着得體的笑容。
“請坐。”周遠面無表情地坐下，按下電話，“倒杯水進來。”
“很久沒見了，你還好嗎？”
“你不是看到了？不知道何小姐這次過來，有何指教？”
“別這麽說，阿遠，我只是想來找你敘敘舊而已。”何墨雲說着，從包裏抽出一張照片，是他們兩個人二十年前的舊照，當年的兩人面上都還帶着稚嫩，一起站在陽光下，笑得開懷。
周遠看了眼照片，已經沒有任何感覺，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回不去也忘不掉，但他已經不會再對着舊人舊物有什麽留戀。
“你還記得這張照片嗎？那天我們剛剛在一起，你說要拍張照片紀念一下。”
“是麽，隔了太久，已經忘了，何小姐如果是來找我敘舊的話，恐怕來錯了，相比之下，我更在乎現在和未來。”
“沒有要敘舊啊，就是手底下的藝人需要曝光度，想借借周總的名頭罷了。”
“那何小姐的算盤恐怕打錯了。”
“是麽，”何墨雲笑笑，“還是以觀後效吧。”
周遠嗤笑一聲，沒有回答。
“今天只是過來打個招呼，我先走了，再見。”何墨雲說着戴起她的墨鏡，潇灑轉身離開。
周遠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照片，有片刻失神。
文珊來的時候，喬寧正在周遠辦公室門外等着，臉上沒什麽表情，她顯然也是不認識文珊的。
文珊想要直接進去，卻被秘書攔住，“文小姐，周總現在有客人。”
“那我等等吧。”文珊笑笑，拒絕了秘書請她去旁邊坐坐的邀請，站在那裏，視線卻沒有投注在喬寧身上。
何墨雲出來的時候，正好和文珊打了個照面，文珊沒有見過她，自然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進去之後，周遠還在發呆，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文珊走近，卻立刻被桌上擺着的照片灼傷了眼睛，所以……這才是他失神的原因吧？盡管已經過了多年，但文珊還是能從照片中看出來，剛剛出門離開的那個女人，正是照片裏的女主角。
這是他的……前女友？
文珊嘴角艱難地牽起一抹弧度，她以為他的不為所動只是因為對于兩人之間差距的權衡，卻沒想到，原來，他心裏，也有一抹白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