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李煜一眼。

李煜道:“現在就給婥兒送去吧。”

兩人一道上了馬車,準備給李婥送禮去。

龐子純還說得空了要給薛遷送去,正好今日去尋了李婥,也告知李婥一聲,到時候一塊兒去薛遷家。

李煜對于李婥的事還是很敏感的,龐子純多次帶着李婥私會薛遷,他作為哥哥的怎麽能不起疑。

李煜當即不客氣問道:“你到底在打薛遷的什麽主意?”

☆、兌下艮上

龐子純被李煜面對面問, 一時間想不出應對的話,于是就實話實說了, 她告訴李煜, 她算出薛遷和李婥的八字十分相合,若是兩人能喜結連理,李婥肯定會幸福一生的。

李煜開始聽到龐子純的想法眉頭是皺着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眉頭舒展開了。

他畢竟只是哥哥, 他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陪在李婥身邊的,如果可以, 他也真的想有個不錯的人陪在李婥的身邊。

李煜這些年拼盡力氣去保護和照顧李婥,幾乎是當爹又當娘,所以李婥真要出嫁, 他心裏總歸是不舍的。

但是再不舍,他也不能耽誤李婥的幸福。

龐子純既然有了這個打算,以她占蔔的能力來說,李婥和薛遷的這門婚事, 應該不會太差,所以李煜很認真的在考慮。

龐子純小心翼翼的揣摩着李煜的表情,雖然她沒看出個子醜寅卯來,但她總覺得李煜不會答應,她有挨揍的預感……

哪知片刻後,李煜竟然一本正經地看着她道:“那人我要親自見過才行。”

龐子純長長地出了口氣,吓死她了,她都已經做好挨打的準備了。

李煜瞧她松口氣的模樣輕笑道:“看你吓的。”

龐子純委屈道:“還不是因為你老發脾氣。”

李煜心裏咯噔一下,頓了頓方道:“往後我不亂發脾氣就是。”

龐子純教會了他如何去疼愛李婥,那麽他也應該學的會如何去疼愛龐子純。

李煜深思熟慮之後,又道:“薛遷這樣子還配不上婥兒,皇上也不會輕易應了這門婚事的,若真要他和婥兒喜結良緣,他的身份還得提一提。”

龐子純也有這個想法,只不過她只能助薛遷氣運更好,若真要指條明路,她沒有李煜法子多,現在李煜也同意了,薛遷高升之事肯定是指日可待了。

兩人在馬車內達成了一致,龐子純答應下次帶李煜一塊兒去見薛遷,李煜也答應她不會故意為難薛遷,若真看得上薛遷,李煜就親自替薛遷鋪路,讓他很快就有配得上李婥的一天。

兩人到了公主府之後同下馬車,龐子純去送了禮物,并且親自給李婥帶在了手腕上,李婥看見李煜腰間佩戴的玉佩通透的很,通透之中又帶着靈氣,仿佛表面浮着一層流轉的霧,李婥道:“這也是池子裏養出來的?”

李煜點點頭,取下玉佩,遞到李婥手上,李婥摸着溫潤的玉佩,和自己的手镯子對比着,道:“果真是有靈氣的東西了,竟和普通玉器有雲泥之別。”

龐子純得意笑道:“這還只是眼睛看的見的好處,你每晚放在床邊,還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李婥從小就覺淺,這只镯子對她來說簡直再好不過了。

龐子純又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和李煜一塊兒走了。

***

是夜,窗外明月光輝灑落,地面好似蒙了一層白霜,龐子純撐着腦袋坐對閑窗,抱影無眠,李煜起身給她披了件衣裳,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又在觀星象?”

龐子純起身,道:“嗯,沒看出異象。”

龐子純的水準也看不出世間所有異象,那日看出皇室有龍子龍女誕生,已經是她靠星象洞察世事的最高水準了。

李煜雙手搭在龐子純的肩膀上,輕聲道:“睡吧,明日去兵部走一趟。”

龐子純現在雖然是男兒身,但是李煜還是将她當做姑娘家的看待,所以日常生活中還是體諒着龐子純。

龐子純爬上床之後,李煜剪了紅燭,撩下帳子,框床裏黑漆漆的,只聽得見兩人輕輕的呼吸聲。

龐子純雙手疊放在腹部,眼睛還沒閉上,澄澈的眼珠子水潤的發亮,李煜主動握上她的手,龐子純一得到這樣的暗示就開始緊張了起來。

李煜感覺到她內心的不安之後又将手收了回來,他現在是真的喜歡龐子純,他想和龐子純行夫妻之事并非只是因為想換回身子而已,他是她的男人,他想堂堂正正、明明白白的擁有她。

李煜又在龐子純額頭上印了一吻,方翻身睡去。

龐子純過了半晌才緩過勁,她加重了呼吸聲,側了側腦袋問道:“李煜,你為什麽老是親我?是想讨好我嗎?”

李煜無語,有這樣讨好人的?

李煜轉過身,在黑暗中對上龐子純的視線,一絲不茍道:“我不必要讨好任何一個人,我親你只是因為心裏有你。”

龐子純臉頰微微鼓了起來,嘴唇也跟着撅了起來,李煜剛才說什麽?李煜說他心裏有她呢。

那麽,是怎麽個有法呢?是喜歡?還是說是因為想和她換回身子才有她?

龐子純羞赧地用手蒙住雙眼,生怕李煜将她的小情緒窺探的一清二楚。

李煜看着龐子純從指縫裏透出來的目光,忍不住默默道:“你可知道你這幅模樣多叫我歡喜?”

龐子純蹭了蹭李煜的胸,李煜将她環在懷裏,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雖然看起來有些怪異,但絲毫影響不了兩人郎情妾意。

李煜此時的心柔軟的像李婥養的兔子,而龐子純此刻的心裝滿了沒穿衣服的小人……

龐子純記得師傅說過,沒成家之前,是不許亂了心神的,可是她現在嫁人了呀,那她就有正當理由研究這種事了不是嗎?

龐子純想起書中光溜溜的小人,嘴角漾起猥瑣的笑,最多再研究三天,她必須提槍上陣!

兩人一夜無夢,清晨醒來之後,看見“自己”熟悉的容顏映入眼中,都覺滿心歡喜。

龐子純第一次覺得“李煜”還是很好看的,若是再捯饬捯饬就更好看了。

李煜看着傻笑的龐子純,覺得心裏輕松極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心房已經被龐子純的“癡傻”給填滿了。

李煜刮了刮龐子純高挺的鼻梁,道:“真是人如其名。”怎一個“純”字了得。

龐子純的大腿翹在李煜的腰上,撒嬌道:“不想起床。”

李煜摟着龐子純的腰,陪她賴床到日上三竿。

良辰美景,和喜歡的人慵懶地躺在床上,不管日出日落,不管人情世故。龐子純要不是餓的熬不住了,她恨不得早飯中飯都不吃,等到晚飯的時候三餐合一,吃完了繼續睡。

吃過午飯之後,龐子純伸了伸懶腰,準備和李煜一塊兒去兵部走一趟。

兵部掌管武選、地圖、車馬、甲械之政,雖然大唐正值太平之年,但是兵部事宜并不少,崔浩等人每天都是有事做的,偶爾會遇上一點難題,這時候就需要李煜的參與了,所以李煜偶爾會去兵部走一趟,給點指導意見。

這些意見都只是意見,并不作為最終的決策,李琮身為皇帝,李煜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裏的,就目前而言,李琮是覺得李煜沒有二心的,而李煜也确實沒有二心。

李煜和李婥都在生母臨死之前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李煜乃重情重義之人,若非萬不得已的時候,他絕不會違背此誓言,所以他對皇位是半點肖想都沒有的,而且李煜覺得李琮比他更适合做皇帝,大唐此時需要休養生息,李煜最大的才能在軍事方面,此刻大唐不需要這樣的皇帝,綜上,他只想安安心心地做一個王爺。

還是老樣子,龐子純進兵部晃悠一圈,李煜在馬車內等候。

龐子純直接找了崔浩,等着崔浩向她提問,然後她記下之後彙報給李煜,李煜再執筆書信,交與崔浩。

崔浩近來倒是沒遇見什麽問題,只是李琮好像有了新的想法,兵部很可能要發生一些變動。

李琮想對外擴張。

大唐如果想擴張,最缺的不是錢,是軍事人才。

要想擴張,就靠李煜一個人是不行的,而且讓李煜去擴張大唐周邊的小國,太大材小用了,所以李琮想培養武官。

雖然兵部掌管武選事宜,但大唐這幾年武選都不太被人看重,通過武選上任的官員幾乎沒有。

如果李琮的命令真的下來了,兵部就要忙起來了。

崔浩不怕忙,他怕的是沒人忙。

兵部這回調來的人員裏面沒幾個他滿意的,本來他相中了幾個年輕人想好好培養,結果那些人都倒黴到頭了,皆因為各種原因被刷下去了,後來進兵部的幾個人,他稍微考察了一下,沒一個覺得滿意的。

崔浩感嘆道:“好在安王妃的兄長足智多謀,否則皇上的旨意真下來了,兵部還會更忙更亂。”

聽到自家人的名頭,龐子純稍稍豎起了耳朵,崔浩又抱怨了幾句之後才發現失言了,他打量了一下龐子純的臉色,發現并未有不豫之色方松了口氣。

龐子純聽崔浩說完之後還寬慰了幾句,這倒出乎崔浩意料之外,崔浩醞釀了片刻後,竟然覺得有些熱淚盈眶,據他所知,“李煜”貌似從未寬慰過人。

龐子純看着崔浩的星星眼有些尴尬,她只是想鼓勵鼓勵一下老人家,沒想把一個老人家弄哭。

龐子純三兩句話抽身而退,趕緊撒丫子跑了。

龐子純剛出了兵部內院的門,龐子衡就迎面來了,而且一臉疲憊,疲憊之中還帶着隐隐的憂色。

作者有話要說: 糾結了好久還是準備開現言了,存稿ing,估計會雙開,文案已經放上去了,有興趣大家可以進點擊看看,附上簡介。

《重生之拆臺》

陸純畢業四年,

進入了工作無進展、家裏總逼婚、生活各種瓶頸的狀态

倒黴之時,一個【真心話系統】帶着她揭開愛情的真相

重生的她,不複仇,無人甜寵,但生活依舊美好

為了長命百歲,

她必須用系統自帶的【真心話】技能讓“虛僞”的人變真誠

從此陸純的日常就是:亂放技能and四處拆臺

文藝版:

兩個寝室八個人,四年青春無限回憶。

如果我的擁抱不影響你張開翅膀,那麽請讓我和你一起飛翔。

沒有複仇啦,很貼近生活的一本小說,也挺有意思的。

這個安利,你們吃嗎吃嗎?(づ ̄ 3 ̄)づ麽麽噠

☆、震下巽上

龐子純看見龐子衡之後就慢下了腳步, 她慶幸她現在是“李煜”,否則要是穿幫了, 她預感後果不會太好……

龐子純遵照李煜的囑咐, 盡量淡定。

方才對崔浩“動情”導致崔浩流淚她就有點後怕,她總感覺崔浩要看出來了,好在崔浩腦子不是那麽好使, 但是龐子衡這個年輕人可沒那麽好糊弄, 龐子純一手在前一手在後,龐子衡同她行了禮之後, 她只是淡淡的點點頭,并未言語。

龐子衡行了禮後擡頭道:“王爺,安王妃近日可還安康?頭疾可還有複發?”龐子衡的眼裏帶着一絲打探的意味。

龐子純看着這麽關心自己的兄長, 道:“她好的很,生龍活虎的,莫要擔心。頭疾早好了,自從與我成親之後再未犯過了。”

龐子衡眉尖隐隐動了動, 随即平靜的低下頭道:“那下官便放心了。”

龐子純微微颔首,道:“嗯。”

憑兩人的關系,本該就此擦肩而過的,龐子衡在心中權衡一番過後,忍不住問道:“不知王爺……是何時學會占蔔的本領的,現在坊間都道王爺料事如神,下官倒也有幾分好奇了。”龐子衡微微笑着,好似好友一般談笑自然。

龐子衡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他藏在袖子裏的手掌出了薄汗,他生怕“李煜”看出什麽。

龐子純卻渾然不覺龐子衡有異狀,她只面無表情道:“不過亂看了幾本書,胡亂說了一些話。”

龐子衡眼角含笑,溫和恭敬的低了低頭便離開了。

龐子純咳嗽了兩聲,要不是李煜教她這樣裝模作樣的說話,她一準得暴露。

出了兵部之後,龐子純在馬車上把發生的事都告訴了李煜。

李煜聽說崔浩差點老淚縱橫,不知該笑還是該氣,他自問對下屬夠體恤,也夠嚴苛,但從未把人弄哭過,龐子純倒好,三言兩語就讓崔浩熱淚盈眶,若是傳了出去,他這嚴厲的名聲還會狠上一兩分吧?

對于李琮要對外擴張的意圖,李煜覺得可行,但是最好再緩緩,因為大唐要需要一個緩沖的時間。

好在大唐武官不多,等到武官培養起來的時候,大唐差不多也能夠出戰了。

李煜暫時不考慮對外擴張的事宜,這件事真要實施起來還沒那麽容易,但這件事真要實施起來,薛遷倒是可以從中獲益。

李煜知道薛遷是兩科舉人,但是薛遷頂多只能算綠豆裏的芝麻,雖然有點不一樣的顏色,卻還是難以被人瞧見,畢竟這裏是長安城,不是小縣城。

若是等到李琮的旨意下來了,李煜覺得他有必要好好培養一下薛遷,讓薛遷打響武官第一炮,替李琮開個好頭。到時候,薛遷一躍成為新貴,李婥再下嫁也是一樁好姻緣。

李煜雖然在心裏有了個大概的打算,但前提是薛遷自己有能力來争取這份好氣運,若是薛遷是無能之人,他既不願幫他,也不會放心把李婥交給他。

聊到這個份上,李煜越發想見薛遷了,龐子純算出薛遷近日會好轉許多,所以兩人決定明日便去薛家找他。

不過天算不如人算,李煜最終還是沒能見到薛遷。

至于龐子衡的關心,李煜開始并未覺得不妥,但是龐子衡三番四次拿龐子純的頭疾說事,李煜不得不疑惑道:“你的頭疾當真有那麽嚴重嗎?”

龐子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裝過頭了,竟然讓龐家人如此惦記,現下李煜問起來她還真不知如何回答了,她心裏清楚,她根本就沒頭疼病的。

李煜見她那不知如何回答的模樣,倒也不想追問了,本也不是大事,上次禦醫替他診脈的時候也未提及頭疾的事,想來不是什麽要緊的病症。

巧在和龐子衡對話的人是龐子純,若是換做李煜,今日的事怕是沒那麽容易揭過。畢竟李煜洞察世事人心的能力,龐子純是難以企及的。

次日,兩人起個大早準備去薛家的,怪只怪李煜和薛家緣分太淺,他的小日子又來了!

不過腹部陣陣疼痛也提醒着他,他做女人快三個月了,他和龐子純成親也快三個月了。

龐子純笑嘻嘻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李煜,道:“凡事講求緣分,你今日不宜出門,你還是在家好好歇着吧。”說完,龐子純幸災樂禍地拍了拍李煜的臉頰。

李煜看着龐子純那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李煜的內心其實是吹胡子瞪眼的。

龐子純笑歸笑,還是心疼李煜的,畢竟腹痛這種事,她有體會的。

龐子純“吧嗒”一口親在李煜臉上,李煜這才臉色好看了一些,他擦了擦濕噠噠的臉頰,道:“滾吧滾吧。”

龐子純伸手揉了揉李煜漲漲的胸部,道:“要是難受就自己揉捏一下。”

龐子純在李煜變臉之前歡快地出了滄浪苑,她仿佛聽見愛情的小火車污污污地開了起來!

李婥早就得了安王府傳來的信,所以她也收拾好了自己,早早的到了安王府,龐子純帶着裝備剛到大門口就遇上了李婥。

李婥聽說“龐子純”也要去的,這會兒卻不見“龐子純”的人影,所以問了一句,龐子純便如實道了。

李婥暗暗慶幸自己小日子剛走,不然就要錯過一次放松的機會了。李婥覺得和現在的“李煜”在一起是很有趣的事。

兩人到了薛家之後,薛遷熱情迎接。

薛遷的腿已經好利索了,現在已經能夠不靠拐杖走路了。

龐子純看了看寧靜的薛家,發現廚房門已經改了過來,點了點頭,薛老頭往後該不會倒血黴了。龐子純不見薛家其他人,便問道:“你大舅呢?”

薛遷迎着進屋兩人道:“我大舅大舅母和我娘去小舅家裏了,倒沒料到李兄今日會來,否則大舅肯定推了小舅家的事。”

薛遷倒了兩杯熱茶,并且請兩人坐下。

客來的喜悅漸漸淡了下來,薛遷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下來,龐子純放下羅盤直奔主題道:“我馬上就給你看看風水。”

薛遷起身就要帶龐子純出去,龐子純擡手道:“不急,先坐下。”

龐子純又道:“我早算到你腿傷這幾日要好的,還有,你想替我同薛家牽線搭橋的事,是不是遇到了阻礙?”

薛遷驚嘆了,這李兄真是神算子啊!竟然連這都算到了。

薛遷本還愧疚,想給龐子純一聲抱歉,正不知如何開口,龐子純竟然自己先說了出來。

薛遷嘆了口氣,道:“近來諸事不順,這事不成也該是意料之中,只是連累了李兄……”

龐子純擺擺手道:“無礙,我早知你會連累我,我再想別的法子就是。”

龐子純本是要開解薛遷,這番話倒讓薛遷更加愧疚了……

不過薛遷還是覺得李兄是個實在人,好相與。

龐子純廢話也不多說了,拿起羅盤就往外走,李婥和薛遷并未見過羅盤的使用,所以都起身跟了過去。

薛遷走在前頭,替李婥撩起堂屋門的布簾子,李婥微微偏着腦袋過去,餘光和薛遷撞見,她趕緊矮身鑽了出去,薛遷怔怔地看着李婥袅娜的背影,心頭有些燥熱。

他自知配不上李婥這樣的妙人,但他有顆争取配得上她的心,若真得此女子,一生複何求?

龐子純走出薛家三合院,站在大門外距離大門口七個腳印的位置,大約有三步的距離,然後轉過身正對薛家大門口。

龐子純将羅盤放在胸前,讓羅盤的邊線和大門口互相平衡,然後便準确的找出了薛家三合院的山向。

像古代的民宅都是獨立的,所以山向很好找。

龐子純找到山向之後收了羅盤進了屋,薛遷和李婥依舊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龐子純進了堂屋眉頭凝起,道:“你家并非‘下山下水’的大兇之局,你的運氣怎麽會差成這樣?”

薛遷也不知道。

龐子純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薛遷失望道:“大約是我得罪小人太多,所以氣運太差吧。”

不不不,一定不是這樣,龐子純算過的,薛遷這種人應該人緣非常好的,幾乎是什麽圈子的人都玩得來,所以他不該是犯小人的命。

龐子純正愁着,忽然拍桌而起,欣喜道:“走,帶我去你家祖墳看看。”

要是問題不出陽物上,未必不會出在陰物上。

薛遷倒是願意帶龐子純去看祖墳,只是他覺得奇怪了,“我家祖墳多年未動過,這些年我們家過的也算是順風順水的,就這兩月開始黴運連連,真會是祖墳的問題麽?”

龐子純解釋道:“宇宙每天都在變幻,不同的時間有不同的風水方位,理氣自然也不同,即使你家祖墳巒頭不變,昨日理氣尚好,今日說不定就壞了。你家祖墳多年未動,說不好這會兒風水已經不好了,趕緊帶我看看去。”

即使薛家只是普通人家,祖墳位置的挑選也是找了風水先生的,祖墳風水不好可是大事,薛遷當即就準備帶龐子純去他家祖墳那兒。

薛遷顧忌李婥是個姑娘家,所以吞吞吐吐道:“要不……李姑娘就在我家歇着,等我和李兄回來。”

李婥看向龐子純,她自己是不忌諱這些的,要是“李煜”肯帶她去,她去也無妨。

龐子純不是李煜,她不怕李婥會招晦氣,畢竟李婥有她的風水手镯在,一般煞氣近不了她的身子。

☆、乾下兌上

龐子純說讓李婥一塊兒去, 薛遷是有點擔憂的,那種地方到底是太陰森了一些。

龐子純将她帶來的銀盒子遞給薛遷道:“把這玉帶上, 你已經夠倒黴了, 免得沾了陰氣更加倒黴,這玉佩能替你擋煞。”

薛遷承認他确實很倒黴,但薛遷覺得李兄說話夠直接, 不過薛遷覺得李兄待他也很好。

薛家的祖墳就在離村不遠的後山上, 那座山上葬了好幾戶人家,其中薛家陰宅占地面積最大, 因為薛家還有個薛左。

雖說薛左和薛遷是隔了好幾代的親戚,但是祖墳還是在一塊兒的,薛老頭和正統薛家最主要的聯系就是掃墓看墓這件事, 薛家除了清明祭祖的時候,一般都不會來這兒掃墓,薛老頭就承擔了這項責任,所以薛老頭提出要薛遷去薛家念書的要求, 薛家很痛快就答應了。

到了後山上之後,薛遷帶着龐子純和李婥跨過小溪上了山,薛遷一邊走一邊介紹各個家族的祖墳,到了薛家墳墓範圍之後,薛遷繼續往前走,道:“這塊兒地是薛左家的,我同他家隔代太遠了,這塊兒地已經葬了好些子先人,我們家的還要往那邊走一段。”

龐子純緊緊地跟在後面,時不時地回頭看看李婥,生怕李婥落在後頭。

龐子純一面走一面觀察着各個家族的墓地,她不得不說古代真是人少地多,死了之後還能占那麽大的位置。

李婥雖為女兒身,屬陰,到了這極陰之地倒沒有覺得有什麽不适,李婥見龐子純和薛遷都沒說話了,才開口道:“原先我去陵墓裏祭先祖的時候總覺渾身發冷,這會兒倒沒有那種感覺了。”

龐子純背着雙手回頭看着她笑道:“自然不會有,你摸摸你耳朵上的墜子,再摸摸你的手镯。”

李婥依言摸了摸耳墜子和手镯,她驚奇的發現,有一只耳墜子有溫溫的感覺,那是那只丢進了風水池子裏的耳墜子!而且她手上的玉手镯也給她同樣的感覺!

龐子純拉了李婥一把,繼續往前走,薛遷因着好奇,也摸了摸腰間的玉佩,“這玉佩變暖了些。”

龐子純忍不住得意道:“都是我養出來的東西,自然不會造次,這法器正在替你們擋煞呢,記得晚間把法器放在銀盒子裏養養。”

這幾件寶貝剛剛養好,正是效果最好的時候,所以三人入了墳山才會有這樣明顯的變化。

走了片刻之後,薛遷便在幾塊石頭前停了下來,這幾塊石頭就是為了區分長安薛家和分支薛家祖墳所在而安置的。

龐子純站在平坦的墳地上轉身往山下眺望着,一路走來她可不是睜眼瞎,這薛家風水肯定是找風水大師看過的,否則不會有“前有照,後有靠”這樣的風水好局。

薛遷本不懂玄學,但見證過幾次龐子純的能力之後,他覺得玄學也是可信的,可信歸可信,可他還是不大理解已經葬下的先祖們是如何影響子孫們的福運的。

薛遷問了一句之後,龐子純便叉腰道:“死者下葬後,真氣會與穴氣結合形成生氣,通過陰陽交流的途徑,在冥冥中有影響、左右在世親人的氣運。”

李婥聽的比薛遷還認真,她苦想着其中的奧妙,喃喃道:“母妃的氣,也在影響着我和哥哥吧。”

李婥說的聲音太小,龐子純沒聽到,薛遷也沒有聽清。

薛遷又問龐子純他家風水如何。

龐子純走了兩步,道:“你家墳地‘前有照,後有靠’,即前有水流穿過,後有山峰為靠,境內層巒疊翠,就是說你家墓地枕山面水。”

薛遷早前聽薛老頭說過,他們家墳地是請風水先生看過的,薛老頭照着祖上傳下來的話和薛遷講過薛家祖墳風水,薛遷雖不是每個字都能聽懂,不過薛老頭所言和龐子純所言大體不離。

不過以上所言,只是龐子純大致堪輿之後的結果,她還得仔仔細細地再看一遍。

看陰宅風水有很多講究,古人選擇墓地考慮的因素依次為:一是都城附近,其風水不消說自然是好的;二是故裏、采邑或祖籍地,符合葉落歸根的傳統觀念;三是死亡地,如任所、戰場等,這往往是格于形勢,如交通制約等;四是其他地方,如生前向往之地等。

薛家祖墳占了前三樣。

除此之外墓地風水還有別的講究。

首先,應該明确穴的來水與去水的方位,根據穴的來水與去水的方位來确定土地神位的大致方位,再根據穴的座向及分金五行配合,确定土地神位的準确方位,同時參照穴的四周環境來确定土地神位的準确方向。這樣的土地神位既符陰宅風水的形勢,又符合其理氣。使其墳墓更加符合風水要求,使其更好地蔭益子孫後代。

薛家這點上也很好。

龐子純拿出羅盤,暗道:穴地有生氣,死者就會安逸,就會給生者帶來跡象,否則就有兇。她替這塊兒墳地看了看山向,墳地的山向倒是應了今年的氣運,按理說這樣的墳地蔭蔽的子孫不該這麽倒黴的……

龐子純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她猜會不會真的被李煜說中了,這次她真的沒算準。

龐子純看着薛家這片墳地發愣出神,她駕輕就熟的本領到底哪裏出錯了呢?

薛遷靜靜地候在一旁不敢打擾,李婥也十分尊重入神的龐子純,龐子純在他們心裏已經有了一定的威信,和身份無關,和地位無關。

龐子純退出薛家墳地之外,她拿着羅盤一屁股坐在地上。龐子純是個死心眼的人,認定的事情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做到,想不通的問題會往死裏想。

龐子純懷疑羅盤不準,于是她站起身又換了幾個方向測了側,她看到了山下漠漠水田和煙雲般的長安城。

羅盤的指針指示的方向十分準确。

薛遷看着無頭蒼蠅一樣的龐子純,道:“李兄,這看風水本就是難事,看陰宅風水更是難上加難,李兄要是一時想不通,便從頭再梳理一遍試試看。”

龐子純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她腦子裏關于看陰宅風水的原則慢慢清晰了起來。第一,陰宅好不好要看它是否具有“朱雀、玄武、青龍、白虎”齊備的四象,還有有來龍、案砂、明堂、水口、立向等。第二,陰宅最忌周圍高而所在地勢低,這樣對子孫健康不好,好的陰宅是不可以進水的,同時陰宅要有陰陽平衡原則;不可以在窮山惡水中,不可以在直面受風的地方。第三,在古代的地理理論中,強調人由父母所生,父母去世之後如果葬在好的地方,骨骸可以得到地氣的溫暖,從而起到保佑子孫的作用。所以陰宅要避免在一些絕地上,否則子孫後代受損,所以不能埋在受風或受濕的地方,這樣對子孫不利。

這些原則的雷區,薛家墳地一個都沒碰到。

龐子純單手拿着羅盤在薛家墳地走了幾步,薛遷對李婥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又跟上了龐子純的步伐。

李婥雖說有寶貝護體,但是看着大片的墳頭還是有些懼怕的,因為皇陵裏莊嚴肅穆、陰冷壓抑的感覺從回憶裏襲來,李婥的右手摸在玉镯上。

走着走着,李婥忽然道:“哥哥,我的玉镯變涼了。”

龐子純頓住了,這會兒寶貝的作用正好着呢,怎麽會變涼了呢?

龐子純摸了摸李婥手上的玉镯,薛遷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玉佩,他也奇怪道:“我的玉佩好似也變涼了些。”

龐子純又親自摸了摸薛遷的玉佩,這兩件寶貝果然同時變涼了一些。

李婥為女,是陰體,這種地方稍有不對勁,她的感覺是最明顯的,李婥不自覺地搓了搓臂膀,道:“總感覺腳下有寒涼之氣灌進來。”

龐子純看着李婥腳下,李婥退開了兩步。

龐子純發現手上的羅盤開始躁動起來,羅盤上的指針竟然無端顫動起來。

龐子純踩了踩腳下的墳地,結果那塊土地夯實的厲害,竟然沒有下陷多少。

薛遷也看出了端倪,他道:“這底下埋了東西?”

龐子純覺得應該是埋了異物,而非棺材,棺材一般埋的深,離地面遠,人踩下去總該有點下陷的。

龐子純虛推了他們一把,道:“你們走開些。”

李婥和薛遷退後了幾步,龐子純将羅盤平放在地上,然後水平移動着,在指針顫動地最厲害的地方定格。

龐子純問薛遷道:“我可以把這塊地挖起來看看麽?”即使是風水大師,動人家祖墳也得問問主人家同不同意。

薛遷家中還有長輩,他不敢輕易決定,但是自家祖墳明顯有問題,都到了這節骨眼了,他覺得非挖開不可了。

所以薛遷思慮再三之後,決定先斬後奏,等弄明白了問題所在,再同薛老頭講此事。

龐子純得到薛遷的同意之後,就開始動手起來。

地下的異物明顯埋的不深,所以龐子純沒叫薛遷去找工具。薛遷見龐子純刨的吃力了,也幫着把坑加深了。

挖了大約有一臂之長,龐子純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龐子純和薛遷對視一眼,龐子純将手插進土裏,一把将東西摳了起來。

☆、巽下乾上

薛家墳地裏埋了一個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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