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的木盒子, 龐子純把盒子拿起來,拍開盒子上的土, 找出鎖的位置, 問薛遷道:“這是你自家埋的東西?”
古代陪葬的東西多,不過這用盒子裝着的東西,實在不像陪葬用的。
薛遷搖搖頭, 起碼在這幾年內, 他家祖墳是沒動過的,這東西離地面也太近了, 所以不會是他家的東西。
龐子純得到答案之後就放心地把盒子打開了。
盒子裏面是一道符紙和一枚銅錢,銅錢粘在了符紙上。
李婥和薛遷只覺得此物甚為怪異,但是不知其中奧妙, 所以都等着龐子純的解釋。
龐子純放下木盒子,把符紙拿在手中翻看了幾遍,符紙上的符文不是她能看懂的,首先她學的符文知識已經是古代傳下來很久的了, 而且她學的大多和奇門遁甲相關,這種用在陰宅上的符紙,她接觸的并不多。
不過作為一個學易之人,玄學基本素養她還是有的,粘在符紙上的銅錢分明透着古怪,而且給她一種不好的預感。
龐子純雖然解答不了問題,但是她知道,薛遷這麽倒黴的關鍵,就出在這符紙上,否則她真的無能為力了。
龐子純将銅錢從符紙上撕下來,結果符紙瞬間就自燃了,青藍色的火焰将李婥吓了一跳,她差點仰倒在地,薛遷手快,一把攬住李婥的腰,将她護住了,李婥這才沒摔倒。
龐子純看了看自己方才拿符紙的手,雖然沒被燙傷,但是指腹上還是留下了一片烏黑,并且透着一股黑氣,龐子純用拇指搓了搓其他手指的指腹,道:“還真是陰鸷傷人。”
薛遷将臉紅的李婥扶着站起來,龐子純撿起木盒子,收起那枚銅錢道:“把這兒填平了就走吧,往後你再該不會這樣倒黴了。”
薛遷扶着李婥退開兩步,然後一邊填土一邊問:“李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龐子純把玩着那枚銅錢,她看着銅錢方方正正的孔,腦子裏好像漂浮過什麽,只是瞬間就不見了。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被串聯了起來,只是龐子純找不到頭尾。
薛遷填好了這塊地之後,狠狠地踩了兩腳,好似黴運一掃而空之後心中大快。
那個木盒子被龐子純交給了薛遷,龐子純說可以劈了當柴燒,薛遷可沒敢當真。
那枚銅錢龐子純自己留了下來,愛用六爻蔔卦的人就知道通寶的重要性,龐子純的那幾枚雖說也是同她有緣的,但到底太普通了些,每蔔卦一次,靈氣就少一分,不似這枚通寶,她放在手裏都覺得沉甸甸的,明明都是同樣的材質,這枚銅錢內的陰氣卻重了許多。
至陽的法器是寶,至陰的法器也是寶。既然有緣,就該留下來。
薛遷想的比龐子純深遠,他看得出來這件事是人為的,所以他在想到底是誰在害他們薛家。
李婥雖然單純無害之人,但是這點她也看得出來,到了薛家之後,李婥不由自主地關心了一句,她問薛遷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薛遷愁眉緊鎖,他最近是得罪了一些小人,但是那些小人倒還不至于恨他到這種程度,而且連龐子純都解答不了的問題,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來的。
薛遷問了龐子純的看法。
要是李煜來回答這個問題興許還靠譜點,問龐子純簡直就是白瞎。
龐子純張口就道:“誰曉得是不是埋錯了,萬一是害的薛左家呢。”
龐子純真是胡扯。
人家既然下了這麽狠的心思來害人,一看就是專業人員動手的,怎麽會埋錯?
薛遷越來越信任龐子純了,所以龐子純胡扯的話他也往心裏去了,他還真在想,是不是人家埋錯了,其實別人想害的并不是他們家。
但薛遷覺得這樣好像還真能說得通。
他家小門小戶的,沒得罪這麽厲害的人吧?倒是薛左家家財萬貫的,還是修玄學之人,很可能就得罪了某些邪惡的術士。
吃了簡便的一餐飯之後,三人就在堂屋閑坐了一會兒。
龐子純飯後一杯茶,笑道:“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呢,以後誰嫁給你誰就有口福了。”龐子純看了一眼不語的李婥。
薛遷的三樣小菜炒的相當精致,李婥也覺得很可口。
薛遷紅着臉道:“都說君子遠庖廚,生在小門小戶,總要會這些的。”
狗屁不通,龐子純覺得會做飯的男人才是君子。
龐子純準備和薛遷就此別過,等到她賣風水物件的事有眉頭了再來找薛遷,薛遷也要在家好好準備一番,等到黴運過去之後,他得翻身啊,不然美人就要落入他人懷了!
薛遷殷殷切切地看着要走的兩人,龐子純咬了咬牙齒,這裏的空氣都變成了狗糧,咬起來嘎嘣嘎嘣脆的。
龐子純傲嬌地哼了一聲,李煜都沒這麽深情地看過她呢!
呸,提李煜幹嘛,讓他痛經痛死!
龐子純見兩人眉目傳情,難舍難分,便道:“薛遷,再過不久我妹妹就要過生辰了,到時候我派人來傳話,我帶上我夫人,咱們幾個喝一杯?”
好啊好啊,正合薛遷的心意呢!
也合李煜的心意,他早就想見見薛遷了。
李婥被龐子純這麽一提,才想起來自己的生辰快到了。
李婥是癸亥年、丁巳月、癸醜日生,也就是五月二十五日過生辰,掰着手指頭數數,也沒多少天了。
***
回到安王府之後,龐子純累的要死,洗個澡之後就睡了,龐子純知道李煜疼着呢,所以她睡的耳房,等她醒來之後,李煜才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兩人在書房裏碰了頭,龐子純伸個懶腰,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李煜到了晚間倒是氣色好了不少,大概是玉佩和鍛煉身體的共同作用。
李煜和以往一樣,還是問了龐子純去薛家發生的事,龐子純原原本本的說了,因為這件事透着古怪,她一個人想不通,在某些時候,她還是願意承認李煜的腦子比她好使。
可惜李煜對薛家不大了解,即使他也産生了懷疑,但是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唯一的建議就是讓薛遷防着點。
龐子純還說李婥生辰那天,她約見了薛遷,到時候他們四個一塊兒吃個飯,這樣李煜就能和他見上了。
李煜很樂意。
吃飯是每天都要做的事,但是吃飯能看出一個人大概的脾性。
龐子純想起薛遷和李婥那對視的小眼神,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反正她現在對李煜不滿不滿!
龐子純自顧自地生起氣來,李煜看着氣呼呼的龐子純不明所以,他又怎麽惹她了?
李煜耐着性子去問,龐子純偏不說。
因為她說不出來,那股子情緒模模糊糊的一團,她理不清。
李煜無奈,牽起她被符紙燒了手,道:“還疼嗎?對身子可會有影響?”
龐子純聽見前一句還挺高興的,但聽見後一句她就明白了,感情李煜是怕她把他身子弄壞了?
龐子純甩開李煜的手,有些賭氣道:“放心,不會把你身子弄壞的,哼。”
說完,龐子純就出了書房。
李煜好心好意還碰了一鼻子灰,心裏也來了氣。
兩人生了好幾天的悶氣,李煜的小日子都過了,龐子純還沒有好顏色給他看。
晚間,兩人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凝固的空氣時時刻刻要爆炸似的。
李煜搞不懂龐子純在生什麽氣,李煜覺得龐子純就是在無理取鬧。
不過李煜還是準備好好哄哄龐子純,感情上哪裏有那麽多對錯,只要她開心就好。
李煜主動側着身子道:“子純,我只是想關心你,和你是不是用了我的身子沒有關系。”
龐子純吃軟,李煜這句話倒叫她心裏熨帖極了。
想必阮良音絕對不會相信,李煜竟然會服軟吧?
龐子純噘着嘴,委屈地看着李煜,道:“薛遷和婥兒都郎情妾意了,我還……”我還沒感受過你的愛意呢。
李煜本就不是善于表達的,對于女兒家細膩的心思更是猜不透,但是他知道此時此刻,他只想将龐子純擁入懷中。
李煜與龐子純緊緊相擁,李煜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龐子純接道:“絕知此事要躬行……”
還真是毫無違和感。
龐子純還是蠻有才華的。
不過龐子純都說要“躬行”了,那就“躬行”吧!
李煜閉着眼,從龐子純的額頭開始親吻。
那是他自己的臉,但是他腦海裏卻是龐子純的甜美容顏,他記得他第一眼見到龐子純的時候,龐子純的眼睛就吸引住了他。
龐子純感覺到李煜的吻落在了她的鼻子上、嘴唇上,龐子純應和着李煜,李煜環着龐子純的腰,衣衫單薄的兩人貼在一塊兒,李煜很快就感覺到了龐子純身體的變化,對于有求必“硬”的龐子純,李煜已經習慣了……
龐子純想起畫本裏小人之間的動作,她翻身想将李煜壓在身下,誰曉得閉着眼睛沒看清床沿,龐子純一下子翻出了窗外,整個人都滾了下去,床邊的幾架被震倒,幾架上的擺件砸了下來,不偏不倚的落在龐子純的裆部,她躲避不及,只好捂着裆部,饒是如此,硬碰“硬”之後,龐子純的下體還是被砸的不清。
李煜一個翻身起床,将龐子純扶起來,龐子純嗚嗚道:“蛋疼,快找禦醫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開車總出意外,哈哈,不過告訴你們個好消息,作者不久之後就要真的飙車了,上車請打卡~
☆、坤下兌上
管家連夜請了太醫來, 龐子純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
李煜又心疼又擔心,對于龐子純, 他簡直束手無策, 只要是和龐子純在一起,什麽樣的意外都能發生。
禦醫來了之後,給龐子純查看了傷勢, 李煜比龐子純心裏還不得勁, 畢竟龐子純在他心裏是個姑娘家的,她被個男禦醫看了身子, 咋想咋別扭。
好在禦醫說沒什麽大礙,只是有點紅腫而已,修養幾天就是了, 只是這兩天萬萬不能行房事。
李煜送走禦醫之後吩咐禦醫不要亂講,李煜可不想成為長安城的笑柄。
禦醫知道李煜的脾性,就算李煜不吩咐,他也不敢亂講的。
不過安王府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李琮的眼, 他沒有辦法不盯着李煜,坐在那個位置上,他總是很難對任何人放下心來。
李琮得知“李煜”傷了命根子的事大笑了許久,他不光是笑“李煜”逗趣,還笑“李煜”對這門婚事很滿意,若非如此,夫妻倆怎麽會行房事呢?
而且李琮早聽說兩人如膠似漆了,夜夜宿在一塊兒,很少分離。
李琮本來沉着的心,在今夜松開了,他很确信李煜不會因為這件婚事埋怨他了,至于阮良音,她自該有她的去處。
龐子純歇了好幾天,期間李婥來看過她了,龐子純沒好意思說自己是什麽傷,李婥也沒有細問。
龐子純好透了之後,李煜都不敢提行房事這幾個字了,他想擁有龐子純,但是他害怕龐子純又整幺蛾子出來。
李煜這幾夜都是輕輕地抱着龐子純睡的,一點過激的行為都不敢有,對于有求必應的龐子純,他太了解了。
龐子純這幾日心也靜了下來,反正夫妻之事她暫時也不想想了,現在她腦子裏都是風水物件的事。
龐子純把風水池子裏的瓷器都撈了起來,又放了新的瓷器進去。
瓷器比之玉器最大的優點就是有顏色,加了一層釉之後更加鮮豔光亮,龐子純定做了各色的瓷器,這些不同顏色的瓷器養出來的效果也不一樣,因為顏色不同,五行屬性也不同。
一般來說,屬金的顏色有白、杏和金三色;屬木的顏色有青、綠兩色;屬水的顏色有黑、藍雙色;屬火的顏色有紅、紫色;屬土的顏色是黃色。
這些瓷器養好了之後,不僅可以帶在身上擋煞辟邪,還能補五行所缺之行。若是用的好了,能帶來財運和官運等好運。
龐子純将已經養好的東西都收了起來,看着新放進去的五彩瓷器,龐子純充滿了期待。
龐子純将一大把瓷器帶進了書房,李煜看着她那副寶貝的不得了的樣子,又想起龐子純沒有銷路,寶貝不能物盡其用,他都有些替龐子純可惜。
龐子純将寶貝放在了書架空出來的格子上。
李煜想了想,道:“長安城最大的兩家易館是薛家和賀家開的,若是薛家不肯幫忙,你可以試試找賀家。”
賀家向來不參與朝堂之事,龐子純只是單純的找賀家做生意,想必也不會給他帶來什麽麻煩,所以李煜覺得可以讓龐子純去找賀博試試看。
龐子純小心翼翼地放置着寶貝,頭也不回地道:“我同婥兒說過了,婥兒說我在喜宴上得罪過皇後,還是不要找賀家為好。我都不知道我咋得罪她了,我連她長什麽樣都沒看清,不過婥兒說是就是吧。”
李煜這才想起來,皇後無所出,喜宴一事,皇後心裏總歸有些膈應吧,賀博雖說不幫皇後去争取些什麽,那也不代表賀博不疼愛自家人啊,而且賀博家底豐厚,真不差龐子純這低産量的風水物價帶來的利潤。
李煜思來想去,龐子純要想賣出去,還是找薛家的好。
可是薛家已經拒絕了龐子純,而且李煜自己同薛家是半點來往都沒有的,他不認為薛家會無端賣他個人情,他也不想欠薛家的人情,薛家是生意人,無商不奸,欠薛左的人情可沒那麽好還的。
但有一點,薛家拒絕的是薛遷而不是龐子純。
李煜覺得,龐子純沒找對人游說,要是換個人去牽線搭橋,說不定事情就能成了,那麽找誰游說薛家最好呢?除了國師千流,大概沒有更好的人選了吧?
龐子純聽到千流的名字心中一動,她也聽說了千流的大名,但是千流的本事她還沒見識過呢,要是有機會,她還是想聽聽千流說一些關于占蔔國事的法子,畢竟她這一塊兒欠缺太大,現在想補的話,能請教的人只有千流。
李煜剛報了千流的名號,又道:“不過國師生性寡淡,就是皇上的話他未必能聽得進去,所以就算‘我’親自出馬也沒有用。不若我出錢給你開鋪子算了,你自己看着辦,賣的出去便賣,賣不出去只當是玩一玩罷了。”
那怎麽能行?檀香丸好貴的,要是龐子純不能掙大錢,就她這三枚通寶,不知道用到哪天就會靈性全無呢。
龐子純不是個貪婪的人,她的欲望都是根據需求來的,要是檀香丸沒那麽貴,她大概也不會想自己賺錢。
龐子純嘆了口氣,睨了李煜一眼,幽怨道:“兔怕撞錯牆,女怕嫁錯郎啊。”
李煜的表情扭曲起來,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龐子純嫁他怎麽就嫁錯了?難道他什麽時候短她吃穿了?
龐子純打定了主意,她決定親自去找千流。
龐子純向李煜打聽了千流的住處,下午就要動身去。
李煜勸阻道:“大國師并非常人,你就不怕他看出端倪?”
千流要是看出端倪,後果很嚴重的。
千流若是将這件事告訴了李琮,李煜覺得李琮很可能會動了殺心,因為殺了真正的李煜,李琮還沒那個能力和理由,但是殺一個王妃,李琮絕對狠的下手。
所以李煜其實很怕千流知道。
畢竟身在帝位,李琮肯定是擔驚受怕的,特別是對于身為手足的李煜。
龐子純倒是想得開,“國師要看出來,早就看出來了,你看我們現在不還活得好好的麽。”
李煜覺得也是,若是千流知道其中的端倪,早該告訴李琮了,為何李琮到現在還未對他動手?那只能說明李琮并不知道此事,千流也不知道此事。
李煜是小心謹慎的人,他将前事都想了一遍,他的腦子裏開始有了疑窦。
他記得阮良音對龐子純說過,那風水殺陣不是她布下的。
阮家不是靠玄學起家,阮家幾乎連玄學的邊都不沾,這樣的風水殺陣,阮良音是如何下的出來的?當然了,也不排除阮良音故意想用這種法子脫身的。
李煜假設,若是阮良音說的是真話,那麽到底是誰想害他?是想害他,還是害“她”。
李煜開始緊張起來,現在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性命了,若是他出事了,龐子純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李煜背後有些發熱,他覺得最壞的結果就是李琮已經知道此事了,所以派人給他下了風水殺陣,至于是派誰來下的,他猜不到。
李煜本來不同意龐子純去找千流的,但是李煜覺得龐子純真有必要去一趟了,要是不弄明白是怎麽回事,李煜是不能安寝的,畢竟命懸一線的人,是睡不着的。
李煜沒有把自己的猜想告訴龐子純,他不想龐子純害怕,他想保護龐子純,保她安全,保她開心。
李煜是料到千流會拒絕龐子純的,他讓龐子純去,只是想讓龐子純看看千流的态度而已,雖然龐子純看人的本領很差,但是總比一點線索都沒有的好。
李煜去千流別院的路上一直抿着唇,龐子純哼着小曲,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李煜不打算進去和千流碰面,萬一千流之前沒看出什麽,這會兒卻看出什麽來,那才更糟糕了。
安王府的馬車在離別院有些距離的地方停下了,龐子純根據李煜的指示,步行了一小段,到了千流別院之後,敲了大門,叫人通報了一聲。
出來迎接龐子純的是一位中年人,彎着腰十分恭敬,龐子純被他帶着從隐牆後進了別院,李煜看着漸漸消失的龐子純,胸腔裏一口氣提不上來。
原來擔憂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就是這樣的感覺,李煜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自問認識阮良音那麽多年,她一次這樣的感覺都沒給過他。大概阮良音太聰明、太會照顧自己了。
龐子純話多,雖說來之前李煜提醒過她,一定要裝的像,龐子純還是忍不住問了那一路上都半彎着腰的仆人,道:“這兒就大國師一個人住?”
那仆人不言不語,好似沒有聽到似的,龐子純無趣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再也沒問問題了。
仆人帶着龐子純穿廊過庑,過了大廳,到了一座庭院裏頭。
庭院裏面草木深深,一片碧綠,乍一看倒是覺得清新可人。
龐子純剛想誇贊一句,國師家的院子還挺好看的,一轉頭才發現那仆人已經不見了。
龐子純愣愣地站在原地轉了個圈,自言自語道:“人呢?跟丢了?”
院子後面的房間裏,端坐着一位白衣飄飄的男子,他披散着頭發,好似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一般,千流靜靜的看着庭院裏的龐子純,悠閑地飲了一口茶。
想要見他,可沒那麽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各大網站都嚴打,jj尤為嚴重,所以飙車也不能飙很遠,希望大家不要太失望啊~但是甜蜜日常那是經常都有的。
☆、巽下坤上
龐子純看着眼前的景象, 左有镂空雕花木窗,右有圈起來的竹林怪石, 正前方是一座假山, 假山旁邊有個唯一的出口。
龐子純下了臺階,先踩上了地上由梅花合銅錢構成的花磚,龐子純在沒有低頭看的情況下, 先踩的錢, 再踩的花,寓意是“有錢花”。
千流右手拿着茶杯, 左手懸空放在一個八邊形的木盤上,木盤裏每個角都有一顆小石子,遠遠看去, 好像一副八卦圖。
千流看着庭院外踩在花磚上的龐子純,暗道:“當真是好福氣的人,踩的那樣巧合。”
龐子純站在花磚上左右張望了一下,她嘗試着喊了兩聲, 結果還是沒人應她。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龐子純,只好自己往那個出口走去。
這個庭院看起來不大,最多就和一間主卧的進深一樣,但是其中玄妙卻不少。
龐子純剛走了一步,她發現眼前的景象好似變換了起來,眼前的假山好像遠了幾分,而左邊的花窗此時看着像一幅實心畫,右邊的小竹林倒是沒什麽變化。
龐子純看着眼前不長的花磚鋪成的甬道,又往前走了兩步,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假山,她挪動的步子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假山沒有任何變化,可當她雙腳落地,眼睛眨了一下之後,假山竟然又後退幾分!
龐子純在原地又轉了一圈,花窗還是花窗,小竹林還是小竹林,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改變,奇怪的只是她走了幾步之後,和假山旁的小門的距離始終沒有改變。
龐子純看着門的方向跑了起來,千流的修長手指将巽宮之上的石頭往離宮上移動了一下,龐子純奔跑過後,卻發現自己是往前挪了幾步,可是小門還是離她好遠,假山也離她好遠!
龐子純看着周圍詭異的一切,難道說她進了陣法裏面?
龐子純心道:難怪說仆人怎麽不見了,怕是真的丢了。
龐子純看着眼前的一切,噘着嘴道:“國師真是的,家裏的庭院也成了陣法了,原是遇見我這種看得出來的,要是別的客人來了,不得吓出毛病了?”
千流聽着龐子純的抱怨,竟覺得有幾分好笑。
她難道看不出來,他這陣法就是專門為客人設置的嗎?
龐子純叉着腰擡頭看着天,她想通過太陽的方位來确定自己的方位,龐子純看着東升的太陽,然後站正了身子,正對着假山,假山正是正南方向,也就是八卦裏面的離宮。
龐子純往後退了幾步,想重新來過,但是她每退一步,身後的小竹林竟然也逼近了幾分,當她退回到第一塊花磚的時候,小竹林和花窗好似和她只有一人的距離了。
龐子純看着周圍讓她發暈的景象,腦子裏出現了一副八卦圖,然後龐子純将眼前的景象和八卦圖的每個宮位對應了起來。
龐子純俯身看着地上的花磚,花磚倒是沒什麽特別的,但是花磚的排列很有意思。
奇門遁甲共有十八局,陽遁九局和陰遁九局,龐子純能肯定這花磚是其中的一種排列方法,至于是那種,她一下子還看不出來。
龐子純回憶了一下,奇門遁甲其實是“奇”、“門”、“遁甲”三個概念。“奇”就是乙(日)、 丙(月)、丁(星)三奇;“門”就是休、生、傷、杜、景、驚、 死、開八門,不過在在飛宮法中九門乃是“休、死、傷、杜、中、開、驚、生、景”九門;“遁”即隐藏的意思,“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是在十幹中最為尊貴,它藏而不現,隐遁于六儀之下。
學習奇門遁甲最重要的口訣是一首《煙波釣叟歌》,龐子純全部都能背下來,但是很大一部分她都不理解,因為她師傅在授課的時候她并未認真聽進去,其實她師傅也知道她天賦有限,太難的東西強行教給她,她也未必有所領悟。
龐子純搓搓手,吸了口冷氣,她好久都沒用奇門遁甲來解決問題了,這會兒倒有些手生了。
龐子純想起薛遷那天說的話,要是毫無頭緒的時候就重頭梳理一遍,龐子純在心裏把十八局的排列的方法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熟悉了排列方法之後就可以起局了。
奇門遁甲起局方法很複雜,有九個步驟:第一是取時,就是确定起局的時間,龐子純算了算自己出門之後到這兒所用的時間,推算出了現在的時辰;第二是定時,把起局時間轉換成幹支,龐子純手指掐在指腹上,立馬算出了現在的幹支;第三是定符頭,按日幹支來确定符頭,也就是節氣,現在正是立夏的時候;第四是定元,定是該節氣的哪一元;第五是定局,由節氣和是該節氣的哪一元來定局。在奇門遁甲中,五日為一元,一個節氣有十五日,分上、中、下三元,現在是中元;第六是地盤天幹起布宮,是哪一局,就從哪一宮起布甲子戊,用陽順陰逆的方法按宮布六儀三奇,冬至到芒種用陽遁,夏至到大雪用陰遁,現在應該用陽遁的方法。其中隊列戊己庚辛壬癸丁丙乙是固定的,就不必改動了;第七是取符取使,由時辰幹支來定旬首,旬首六甲時幹落宮對應的本位星為值符,門為值使第九是定符使宮位,值符随時幹,值使随時宮;第九是轉三盤或飛三盤。
這個九個步驟走完了,龐子純心裏就有底了,今值符星天輔星落艮八宮,故将九神之值符落艮八宮,值符下一個是螣蛇,故螣蛇落離九,則下一個太陰便落在坎一宮,六合在坤二宮,勾陳在震三宮,太常在巽四宮,朱雀落在中五宮,九地落在乾六宮,九天落兌七宮。最後,龐子純按着庭院裏的空間布局,把每個飛星所帶地盤的三奇六儀都寫于手掌之上,一個完整的奇門局就排完了。
龐子純嘻嘻一笑,看着地上的花磚,像玩“跳房子”一樣,按着推算出來的奇門局,走了開門、生門、休門三個方向。
千流的手懸在上空不知該放在哪裏才好,八卦木盤裏的小石子,就像被強大的磁場影響了的吸鐵石一樣躁動起來,“噼啪”地一聲,巽宮上的小石頭從八卦盤裏飛了出來,落在了地上,随之,整個木盤裏的石頭就像崩斷的弦一樣停了下來,亂七八糟的散落在木盤裏。
龐子純蹦跶了幾步之後,眼前的假山果然不動了,龐子純一下子從花磚上跳到假山旁,她終于穿過方才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小門了!
千流撿起那枚落在地上的石頭,然後抓起木盤裏的石頭,将石頭随手扔出了窗外,落進了松軟的土壤裏,至于那個八卦盤,千流怕龐子純起疑,便放在了書架的高處。
龐子純鼓着嘴出了口大氣,奇門遁甲最為費神,龐子純輕易不會用,她記得她剛嫁給李煜的時候,就是用奇門遁甲術找到李婥的。
龐子純過了小門之後,順着小門前的長廊走了過去,忽而又遇到一間小門,她順着小門看過去,長廊的那邊有間寬敞的屋子,屋子的裏面隐約可見白衣人在其中。
龐子純見到了主人便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從正門進了屋子之後,龐子純客氣地問候了一聲,然後好心道:“你這庭院倒是變幻多,你的仆人怕是走丢了。”
千流起身做了個“請”地手勢,龐子純順勢坐在了椅子上。
千流淡淡道:“我的仆人都是聾啞人,這院子裏的東西對聾啞人沒有作用的。”
龐子純恍然大悟地點點,她也聽過這種說法,玄學千萬種變幻都是通過改變環境的氣場來影響人的判斷的,聾啞人對周圍的東西感知度低一些,所受影響也要少一些,遇到死局反而更容易存活。
千流趁機觀察着龐子純的面相,他發現龐子純的面相已經開始模糊起來,他已經看不到真正的龐子純是什麽個模樣了,龐子純真正的命格和李煜的命格重疊起來,嚴重影響了他的觀察。
千流見龐子純回過神來看着他,便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喝一口茶,然後毫不在意地問道:“不知安王爺前來所為何事?”
龐子純不會繞彎彎,所以就把來意直接說了。
李煜還囑咐她要好好觀察千流的言行舉止,于是和千流對話的時候,龐子純很認真地看着千流,就這麽看着看着,她發現千流還挺帥的,好像比“自己”還要帥……一點。
千流一心想幫龐子純和李煜換回身子,近日他已經找到了一些頭緒,但是日後若要實施起來,他必須得接近龐子純才行,現在龐子純提出這個要求,倒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所以千流爽快地答應了。
龐子純知道學玄學大能者都是随性的人,應該不至于不肯施舉手之勞,千流的答案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千流提了個條件。
☆、第 47 章
千流要求龐子純有空時與他論論玄學之道。
龐子純正有此意, 千流是玄學大能者,龐子純不介意和他分享她的經驗, 她也希望能得到千流的點播。
兩人約定好了之後, 龐子純就高興地辭別了千流。
千流看着魁梧的龐子純,仿佛看着一只活潑的小兔子,他有點想看看變回女人的龐子純是什麽樣的。
龐子純再從原路返回的時候, 她刻意看了看那個庭院, 陣法被破了的庭院好似呆板了許多,龐子純亂踩一氣, 庭院也沒有絲毫變化了。
龐子純出了庭院之後,那個聾啞仆人依舊彎着腰等着她,然後送她出了大門。
看着龐子純歡快的腳步, 李煜就知道事情好像跟他預料的不一樣。
果不其然,龐子純把事情告訴他之後,李煜是吃驚的。
他從不認為千流會幫“他”一把,而且他完全沒料到千流竟然會想結交“他”。
李煜這下子猜不透了, 千流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他們兩個的秘密呢?
若是千流知道了,他為什麽不告訴李琮?若是他不知道,他為何會有這種變化?
不過好在情況不是糟糕的,千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