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回見你就被你扯斷了手,今日差點又重來一回

毛啊,為毛啊?”

作者君有話說:“其實我真的無話可說。”白眼一翻,裝死去了。

☆、小英勇

長廊水榭設了宴席, 孟仁在那兒守着, 坐下者唯有黃莺、孟微冬,并着霍青棠三人, 孟微冬親自替黃莺斟酒,“姨娘早晨受驚了,孟某照顧不周, 自罰三杯。”

也不等黃莺回話, 孟微冬已經喝了三杯酒。

黃莺有些不好意思,“本就是我們惹來的麻煩,是我們霍家人給孟都督惹麻煩了。”

霍青棠垂着頭, 精神不佳的樣子,“其他人呢?”黃莺扭頭看,“我聽石榴說,說府裏還有幾位側夫人, 不知......?”

“夫人,府裏幾位......”孟仁要上前說話,孟微冬擺手, 孟仁又退下去了。

孟微冬伸手給青棠舀湯,剔骨烏雞包着蓮子百合, “其他人都礙不着你,有你在的地方, 她們斷不會出現。”

一頓飯下來,霍青棠沒吃甚麽東西,倒是黃莺, 吃了兩碗湯并着一碗飯,還飲了三杯酒。青棠看了她幾眼,黃莺道:“我過去也與你一般,吃得少,如今生了霍謙,時常要抱着孩子,便強迫自己多吃些。”

黃莺做了母親,确實不如過去細瘦窈窕了,她當初是盈盈小蠻腰,現在已有婦人之姿态。孟微冬道:“黃姨娘抱着霍謙脫險,不知姨娘有沒有瞧見霍家太太?”

黃莺擱了筷子,拿帕子擦了嘴,“不曾見過。我回來只見了璎珞和那男人的屍體,不知道太太跑哪裏去了。哦,對了,張家還在,興許她回張家了也說不定。”

孟微冬瞧孟仁,“領姨娘和夫人去休息,夫人住遠山堂,姨娘住月牙閣。”

孟仁道:“那烏衣與石榴是跟着夫人還是姨娘?”

黃莺站起來,“跟着我,叫她們都跟着我吧。青棠與孟都督新婚燕爾,這幾個丫頭不懂事,千萬別攪了大都督遠山堂的規矩。”

月牙閣在孟府東邊的小林後頭,從水榭過去很近,只需繞過小林,再走過兩條長長的彎橋就到了。那處山水環抱,裏頭有個人工掘的湖,淺淺一彎,正似月牙一般。前頭一行小丫頭提着燈籠,孟仁道:“姨娘請看,等月亮再高一些,這湖裏便清輝一片,全是月光。因這小景,這湖便叫月牙湖,此處也叫月牙閣。”

Advertisement

黃莺連連稱贊,“孟府中處處玄機,的确美得很,難怪外頭人都說,一個孟府就占了江南的半壁春.色,今日一瞧,果真名不虛傳。”

孟仁點了幾個丫頭照料黃莺母子,又交代了幾句,霍青棠一直讷讷跟着黃莺,黃莺倒是乖巧,“多謝孟管家關照,我這裏也沒甚麽好東西,這點心意,請管家大人笑納。”

也不知黃莺從哪裏拿了一對玉镯子出來,直接就往孟仁掌心裏塞,孟仁又不是那小家小戶的人,他哪裏肯要,黃莺開始抹眼淚,“孟管家這是嫌棄咱們禮輕,咱們初來咋到,就請孟管家先收下,待我家老爺脫罪,咱們再重謝不遲......如果孟管家不要,咱們都只好出去投河了。”

黃莺唱作俱佳,這會子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孟仁拿了镯子,“那就多謝姨娘了。”

霍青棠就在廳裏坐着,一言不發,黃莺道:“咱們姑娘怕羞,想是有些話要說,孟管家請行個方便,讓咱們娘倆個說兩句?”

“姨娘哪裏話,孟仁去外頭候着夫人。”

孟仁推門出去了。“哎”,黃莺重重嘆了一口氣,“鬼精鬼精的,瞧見沒,這是怕你不肯去遠山堂住,盯着你呢。”

青棠撩開眼皮子,“你給他甚麽了?”

黃莺道:“紫玉镯子,很值錢的,還是我當紅的時候,一個京城來的商人送的。我藏了起來,沒交給花媽媽,你看,今日就派上用場了。”

“你給他東西做甚麽。”

“你年紀小,如今剛剛進門,甚麽門道都摸不清呢。那孟大都督眼下雖對你好,難保日後還生甚麽變故。你又沒個産業,也沒娘家支持,你爹獲罪,史家侍郎的事情又沒了結,日子久了,下頭的人就會怠慢你了,曉得吧?”

“我不怕。”

黃莺在屋裏坐了,“誰都不怕,死活不就是一條命。可你還年輕啊,你才嫁進來,會不會失了寵,又會不會被排擠了,我聽石榴說,這府裏還有許多姨太太,人家根深日久,會不會把你害了也很難說。咱們小命還捏在人家手裏,你想啊,今早上誰搶了霍謙,又是誰半路要殺了咱們一家子,要滅門?”

青棠怏怏的,“霍謙呢?”

黃莺指着外頭,“烏衣她們帶着呢。你別管我和霍謙了,你管好你自己,瞧瞧你這樣子,飯不吃幾口,我怕你還沒等到你爹出來,你就先不好了......”

外頭孟仁道:“夫人,夜了,您該回遠山堂休息了。”

黃莺道:“回去吧。有什麽話,明兒白裏日再來說,別叫大都督等急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黃莺将霍青棠一扯,“那個......我跟你說兩句,那個你要是不舒服,你就賣個乖,讨個便宜,說你身子不好,隔幾日再......撒嬌發癡的,男人都吃這套,聽到沒有?”

青棠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人全無精神,一點子氣性都沒了。黃莺在後頭嘆氣,“這才剛開始呢,以後可怎麽辦。”

遠山堂的小門開着,孟微冬書房裏點着燈,青棠勾着頭往正廳裏走,重蘭等在那裏,“婢子伺候夫人沐浴。”

重蘭後頭出來幾個丫頭,手裏捧着衣裳,重蘭道:“大都督平日都睡正房,夫人進來了,大都督交代過,說正房裏頭的擺設怕您不歡喜,便着人另外布置過了。夫人這邊請。”

幾個丫頭領着霍青棠往裏頭走,穿過後頭的小花園,這園子裏還有個玻璃房,當初霍青棠夜探孟府的時候就來過,孔雀沒撈着,只在裏頭見了一地孔雀毛。穿過了長長的走廊,才見後頭還有一塊空地,那兒有個小園子,園中腹地上有一棟單獨的小樓,重蘭道:“夫人,正房在那裏。”

霍青棠有些訝異,陳家本來就算富貴,陳瑄搞起山水小溪來也是不遺餘力,這和孟微冬的孟府相比,又覺得不算甚麽了。孟微冬修這麽大的宅子,裏頭又如此豪奢,他究竟有多少錢,他究竟又是如何賺了這麽多錢,說是朝廷靠那一點子俸祿,是絕對不可能的。

“夫人,婢子伺候您梳洗。”

熱水已經燒好了,兩個丫頭将水倒進浴桶,青棠揮手,“你們下去,我自己來。”

有個小婢沒動,重蘭看了那人一眼,“好的,夫人,婢子們在外頭伺候。”

熱水氤氲了一室霧氣,青棠勾頭,用水使勁兒将臉拍了拍,她有些頭昏腦脹,這才幾日功夫,她就嫁人了,嫁給了孟微冬做妻子?

孟微冬坐在書房裏,孟仁從袖中拿了那一對紫玉镯出來,“這是黃姨娘方才給的,夫人也在,但沒說話。興許是初入府來,夫人她們不習慣,心裏也沒放下。”

孟微冬點頭,孟仁關門出去了。燈下看那紫玉镯,通透的很,孟微冬抿嘴,将那镯子收好,丢在桌上一個匣子裏了。

外頭重蘭一巴掌揮在那小婢臉上,“反了天了!夫人說話,你為什麽不照做,杵着幹什麽,你聾了嗎?”

小婢捂着臉,“婢子......”

“跪下!自己去向夫人請罪,夫人原諒你就罷了,如若不然,滾去外院掃地,永遠別進來了。”

孟微冬站在廊下,重蘭低頭,“大都督來了?夫人在沐浴,婢子這就去請夫人。”

孟微冬擺手,他推門進去,“青棠,青棠?”

霍青棠衣裳都沒脫,她長發散在水裏,人就在水裏曲着。孟微冬叫了兩聲,裏頭沒人回應,他踏步進去,才見女人的衣衫飄在水裏,孟微冬摸她的頭,“青棠。”

“啊!別碰我!”霍青棠似受驚一般,尖叫起來,“你別碰我,別碰我!”

霍青棠的濕發垂在她雪白的臉上,落在她修長的頸間,孟微冬彎腰去抱她,“青棠。”霍青棠捂着臉,“你別碰我,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啊......”

孟微冬彎腰,他躬了身子,男人伸手抹開女人額前的頭發,“怎麽了,嗯?”

霍青棠睜開眼睛,她眼睛裏通紅通紅的,不知是水泡的,還是流了眼淚,“孟微冬,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好不好,求你了。”

孟微冬目光裏也有濕氣,他拉女人的手,“出來。”

霍青棠抿着嘴,她突然從腰間抽出鞭子就往孟微冬身上抽,這明月鞭不溶于水火,鞭子在水中浸泡了這麽久,也不見遲鈍,鞭身靈活的往孟微冬身上落去,絲毫不見偏差。霍青棠連抽了兩鞭子,鞭鞭落在孟微冬手臂上。

孟微冬沒動,如果說第一鞭子落下來猝不及防,第二鞭子絕不會也抽到他身上。如果說一定要有原因,那就是他沒有動。

孟微冬左臂的衣裳破了,鞭尾勾過的地方,滲出血來。

孟微冬伸手,“來,先出來,水涼了。”

霍青棠衣裳濕透,她捏着鞭子,一身戾氣,孟微冬從屏風上拿了塊布帛,“我讓她們進來,給你絞頭發,濕着頭發,當心着涼。”

霍青棠眼珠子動了動,“怎麽不還手。”

孟微冬扭頭要走,霍青棠扯他衣裳,“我問你為什麽不還手?”

霍青棠扯住孟微冬,孟微冬回頭,他的眼珠子也是紅的,男人摸摸女人的頭發,“好了,我去書房睡,你換套衣裳,早些休息。”

霍青棠這一拳頭就似打在了海綿上,她說:“為什麽不躲?”

“你的氣不消,憋壞了自己。”

霍青棠一拳打在孟微冬肩膀上,“你有病啊你,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又不愛你,你非要這樣,你為什麽非要這樣......”

孟微冬笑了,他低頭看她,“心疼了?”

霍青棠低下頭,又有眼淚垂落,孟微冬将她摟在懷裏,兩人之間隔着兩層都已濕透的衣衫,霍青棠抵在孟微冬胸口,她能聽見他的心跳聲。咚、咚、咚,一下,一下,青棠道:“我看看,傷的重不重。”

男人胸腔嘆出一口長氣,青棠擡頭,“我看一眼。”

霍青棠去扯孟微冬的衣袍,男人笑,“解開不就行了,你這麽扯,當心傷了手。”

霍青棠被孟微冬一拉,男人捉住女人的手,摸到自己腰間,霍青棠撲在孟微冬懷裏,雙臂圍繞他的腰,他的指尖帶着她,觸碰到他腰帶上金玉扣的那一剎,青棠猛地縮回手。孟微冬輕輕笑,他解了袍子,說:“嬌妻與我解戰袍。”

青棠叱他:“不要臉!”

孟微冬裏頭穿着雪青的裏衣,他解開衣裳,“你看。”青棠湊過去,他身上傷痕累累,右邊心口處似被人剜了心,如今還有碗口大的疤痕。

順着他肩頸往下頭看,才看見他左臂被明月鞭勾爛了的皮肉,青棠側目,“有藥嗎?”

“哧哧”,男人發笑。青棠道:“你笑什麽?”

孟微冬将身前女人的腰一摟,霍青棠衣衫濕透,孟微冬已經丢開她腰間軟帶,“乖,除了衣裳,當心着涼。”

就這麽一個瞬間,霍青棠的裙子早就不知哪兒去了,女孩子穿霜白的亵褲,孟微冬低頭看她,“冷不冷?”

“我......我不......”

孟微冬扶住女孩子的頭,嘴唇落了下來,“青棠。”霍青棠一扭頭,嘴唇就與孟微冬貼上了,男人舔了女孩子的唇,輕易撬開她牙齒,霍青棠推他,卻越推越緊,到最後只聽見男人沉沉的喘息聲。

外頭小婢道:“大都督進去許久,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重蘭擺手,“下去吧,都退下。”

孟微冬與霍青棠唇齒磨在一處,男人扯了青棠的衣裳,霍青棠推他,“不要動,我有話說。”

“好。”

孟微冬舔女孩子的耳根,“有話咱們去床上說。”

☆、吻下來

五月和風已暖, 孟微冬将霍青棠抱到床上, 又關了窗。

裏頭打打鬧鬧的,重蘭将衣裳放在外室, 然後招呼幾個丫頭,“都散了。”

兩人在床上厮磨了一陣,孟微冬将青棠抱在懷裏, 他吻她的頭發, 青棠的手指都捏在一起,孟微冬笑,“怕了?”

霍青棠咬着嘴唇, 直到孟微冬與她貼在一起,兩人如此緊密地貼在一起,身體完全相連,她從始至終一句話沒說。唯獨眼角落了數滴眼淚。

孟微冬吻去她的淚, 他将她緊緊箍在懷裏,“青棠,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一夜的春宵并不太長,等天色又暗了些許, 便快要天明了。孟微冬起身穿衣,他并不過度縱欲, “我起了,書房有公文要看,遲一些還要去五軍都督府, 你再睡一會兒。”

霍青棠拿被子蓋着臉,孟微冬兩根手指拉下被子,“別捂,當心透不過氣。”

孟微冬穿了件交領的袍子,頭發垂下來,随意梳了個髻,用根白玉簪挽着,驀然一瞧,敞袍大袖,寬肩細腰,不像個武夫,反倒像個儒生。

男人将衣裳穿好,“你再睡會兒,睡醒了再起來用早飯。”

“嗯。”

霍青棠頭埋在被子裏,悶悶地應了一聲。

孟微冬出去了,男人一走,霍青棠就從床上跳起來了,她揀了件衣裳,又将頭發全部挽起來,戴了根簪子,開門就往外頭走。

重蘭等人已經撤了,門口有個守夜的小丫頭,此刻正眯着眼睛靠在門檻上打盹,想來她也是沒醒的,不然不會孟微冬走了她都不知道。

青棠彎腰劈昏了這丫頭,又将她拖入內室,然後鎖了門。

孟微冬沒有去別處,他去了遠山堂的正房,方才他與霍青棠在內室耳鬓交纏的時候,外頭有三聲極其輕微的敲門聲,青棠耳朵不好,孟微冬卻是聽見了。

藍河來了。

藍河穿了一件湖藍的綢裙子,發間插白玉簪子,一頭青絲亮油油的,站在燈下,就站在孟大都督的遠山堂裏。

霍青棠卻沒去正堂,她繞道院子後門,翻牆出去了。

孟府灰白的外牆,外頭梧桐通天,樹下站着一個女子,那女子好長一根大辮子,“霍姑娘,你可算來了。”

青棠點頭,“我不能走遠,就在這兒說。”

媚春從懷裏摸出一塊木牌,“張氏沒有回張家,她現在就住在張士洋的那個小綢緞鋪裏,大門不出,一般人都找不到她。喏,我在幹爺爺的小店裏守着,這牌子是她從那人的身上摸出來的,她還叫你小心,說危險。”

“多謝你們。”

“不必謝,霍姑娘的事兒就是我家少主的事兒,我哪能怠慢呢。”

青棠點頭,“也多謝他,他人呢?”

媚春道:“哎呀,見你被孟微冬帶走了,他着急呀,這會兒打算上京去了。”

“上京作甚?”

“這個嘛。”媚春扯自己辮子,“他去找顧公子商量對策,你被拐走了,等顧公子解救你出來呀。”

青棠冷着一張臉,“伊齡賀真的上京了?”

媚春低頭笑,“沒有。他哪裏會去找顧家那位,他恨他還來不及,我家少主就在南京城裏。他說了,如果孟微冬有絲毫不軌,他就來帶你走。”

青棠道:“這是甚麽人的牌子,持有者是誰?”

“我幹爺爺說這是個漕幫,不幹正事的,這幾年崛起的,就在南京一帶,專門幫朝廷送貨,有時候也趁火打劫。”

青棠問:“和朝廷做生意的?”

媚春點頭,“嗯,他們手上有船,還是快船,這幫派人多,去年就吞了朝廷十幾船鹽,都是從漕軍手裏弄的。”

打更的再響一遍鑼鼓,青棠道:“天要亮了,你回去吧,同伊齡賀說,多謝他。”

媚春甩甩辮子,“霍姑娘,你真不跟我們走?我幹爺爺說了,這夥人不對勁的,人多勢衆,崛起又快,恐怕後頭有人撐腰也說不定。那個......不若你随我們回遼東,避上一年半載,這禍事也該過去了。”

青棠笑,“回去吧。”

媚春消失在孟府外頭的大樹下,霍青棠躍上牆頭,卻見遠山堂廳中燈火明亮,她站在庭院裏,頓了半晌,往正廳而去。

藍河不知與孟微冬争執甚麽,越吵越烈,藍河一掌拍在廳中小幾上,孟微冬背對着她。

霍青棠站在石階之下,藍河冷笑,“喲!霍姑娘登堂入室了,不知道顧公子知道了怎麽想?”

青棠擡眉,微風拂過,那廊下風燈輕輕轉動,映照女孩子的臉,明明暗暗。霍青棠一句話沒說,她一鞭子抽出來就往藍河喉嚨勾過去,藍河堪堪躲過,鞭子卻打在藍河下巴處,藍家姑娘極為美貌的臉浮出一道深紅的血痕。

藍河低頭,她用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霍青棠,你打我?”

青棠說:“是你自己找打。”

青棠站在門外的時候,孟微冬被藍河吵昏了心神,以至于外頭站了人,他都沒發覺。等這一刻再回頭的時候,藍河的怒火已經轉移到了霍青棠身上,“哼,姓霍的,你打甚麽算盤,你這頭住在孟家,那頭吊着顧家那位,你以為你是誰啊?”

青棠捏着鞭子,往藍河身上抽,“與你何幹。”

藍河連轉了幾個身位,第二波鞭影又至,藍河道:“孟微冬,你瞎了?她打我!”

青棠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她點點頭,“嗯,我打你了。”又是一鞭子朝藍河後背抽過去,“打的就是你。”

這一鞭又快又狠,藍河避之不及,孟微冬手裏一個茶盞擊落了霍青棠手中軟鞭,茶盞直往青棠持鞭的手而去。鞭子落地了,茶盞子也落地了,開了花兒。茶盞是元青花,上頭百花盛放,花團一簇擁着一簇,誰說百花不落地,這頭摔了個粉碎。

孟微冬捏住藍河咽喉,藍河眼珠子要瞪出來,“你,想殺了我?”

青棠低頭笑了,“哧哧”,聲音很輕,“不必如此。”

☆、豁出去

孟微冬出門去了, 他出去了六天六夜, 有傳駐守在南都的後軍大都督與驸馬爺喝了六天的酒,晚上又摸了六夜的牌。直到第七日上, 他回來了。回來的時候,還帶着另一個人,霍水仙。

黃莺隔日就聽說了前晚上發生的事情, 霍青棠與一位姓藍的姑娘打了一架, 她原以為是側夫人藍溪,沒曾想,是藍河。黃莺又去打聽, 藍河是誰。門道還沒聽出來,卻聽史順說:“那位藍姑娘是藍溪的姐姐。”黃莺奇道:“姐姐?我怎麽聽着不是那麽回事呀。”

石榴問:“那是怎麽回事?”

黃莺甩一甩帕子,“罷了,你們不懂, 說了也是白說。”

孟微冬好幾日不露面,連帶着霍青棠也不出現,石榴張羅要去遠山堂瞧一瞧, 幾人收拾一通,霍青棠這頭就進來了。女孩子穿一件石青色的長裙子, 裏頭一點翠綠的邊角快蓋到腳面,石榴轉身, “姑娘,您來了?”

黃莺一指頭點過去,“胡咧咧甚麽, 夫人,叫夫人,甚麽時候了,還在姑娘。”

青棠在院中站了,就在湖邊上,黃莺陪着站了一會兒,“大都督這樣年紀,風流些也是有的,你......”

“嗯。”青棠淡淡應了一聲。黃莺道:“忍忍吧,再忍忍,等你站穩了腳跟,別的女人也都怕你,好日子就來了。”

兩人一青一姚黃兩抹顏色在月牙湖邊上站着,五月風起,再回頭時,霍水仙已經站在了那彎吊橋上。霍水仙瘦了,原本白淨俊秀的雙頰有些凹陷,一雙眼睛越發大了。“啊!”黃莺扭頭就往霍水仙懷裏撲,黃莺做了母親,這麽一撲,将霍水仙撞的晃了兩下。

霍水仙目光落在自家女兒身上,霍青棠笑了笑,往後頭看,瞧見了孟微冬。孟微冬穿一件雲白的寬袍,如那一晚一般,他向青棠招手,青棠笑了笑,兩人手握到一處。

黃莺揩去眼淚,“老爺,這是孟都督,他娶了......”

霍水仙點頭,“我都知道,楊大人都同我說了,說多得孟大都督從中斡旋,我才得以平安無事。”說罷,彎腰要向孟微冬行大禮叩拜。

孟微冬攔了霍水仙的手,“使不得,岳父大人快請起,萬萬使不得。”

霍青棠笑看霍水仙,霍水仙沖她招手,青棠低頭笑,水仙清瘦的手指摸了摸青棠鬓發,“囡囡,你瘦了。”

父女二人極為相似的眼睛裏都含了淚,下一刻就要相對落淚。黃莺忙道:“好了,屋裏說,咱們屋裏說。”

孟微冬止了腳步,“岳父大人想是有許多話要說,小婿先去安排,稍後吃飯。”

黃莺呶呶嘴,給霍青棠使眼色,青棠道:“父親,您累了,先休息一會兒吧,晚一些我着人來叫您。”

霍青棠跟着孟微冬回去了。霍水仙望着他二人背影,濃濃嘆了口氣。黃莺道:“快打水,伺候老爺沐浴,快......”

霍水仙抓了黃莺的手,“孩子呢?”黃莺指着內室,“抱着在睡覺呢。”水仙低了聲音,“好,好......”

丫鬟們燒了水,黃莺給霍水仙搓背,霍水仙骨肉勻停的後背如今快要瘦成枯骨,黃莺眼淚簌簌落下,“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要那宅子,就甚麽事情都沒有了,都怪我。”

霍水仙捏了黃莺的手,“無事,都過去了。”

黃莺收了淚,說:“青棠嫁人了,是孟都督他要娶的。”

“嗯。”

“璎珞死了,柳絲絲也死了,是被人殺害的。”

黃莺不論說甚麽,霍水仙都是點頭,沒句多餘的話。

孟微冬拖着霍青棠的手,路上靜悄悄的,唯遇上幾個丫頭,丫頭們都是垂了眼睛,沒有多言。孟微冬說:“這幾日睡得好嗎?”

青棠點頭。孟微冬捏了她的臉,“小沒良心的。”

“多謝你。”

進了遠山堂,重蘭迎上來,“大都督可要沐浴?”

浴室裏翻起升騰的水汽,幾個丫頭在外面站着,青棠接了帕子,“我來吧。”

待裏頭門關了,重蘭揮手,丫頭們都無聲退下去了。

孟微冬閉着眼睛,身後有人在替他擦背,孟微冬一把捏住那人的手,青棠道:“你怎知是我?”男人說:“你腳步聲起,我就知道是你。”

青棠替孟微冬散開頭發,“喝酒了?”

“喝了。”

孟微冬将女孩子一扯,霍青棠落在他懷裏,“那一日,藍河,她......”

“嗯。”青棠也沒別的話,“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她來做甚麽,藍老大派她來送消息,順便問問,你甚麽時候接藍溪回來。”

孟微冬笑,捏女孩子鼻子,“小鬼靈精。”

青棠靠在他懷裏,“孟微冬,多謝你。”

孟微冬翻了個身,将女孩子壓在身下,“好,那就多謝我......”

浴室裏升起一片春.景。那頭月牙閣裏,黃莺替霍水仙梳頭,梳子劃過處,頭發簌簌的掉,黃莺的手上全是霍水仙落下來的發。黃莺眼淚噼噼啪啪掉,霍水仙拍拍她的手,“好啦,莫哭,莫哭了。”

黃莺取了根簪子出來,霍水仙瘦的厲害,襯上他上好的皮相,鏡中人似谪仙落地。黃莺撲在男人背上,眼淚又炙又燙,待她哭累了,霍水仙衣襟上已經是一片冰涼。

黃莺哽咽,“我......大姑娘她......我怕她......”

霍水仙牽了黃莺的手,“我去同囡囡說,莫擔心。”

孟微冬将霍青棠摟在懷裏,“青棠。”

“嗯?”

男人說:“我書房裏有個匣子,裏頭有你的四十萬兩銀子,并着你的幾顆寶石。”青棠擡頭,“怎麽到你這裏來了。”孟微冬抱緊了她,“是不是怕嫁不出去,先給自己藏了嫁妝?”

霍青棠頭動了動,孟微冬撫她的發,“外頭的賬冊在孟仁手裏,內冊在重蘭那兒,不日她就會交給你。”

“給我做甚麽?”

“蟾宮每年交上來一百二十萬兩銀子,得月樓每年三十萬兩,波斯集市每年八十萬兩,另外藍老大的船隊......”

“我不要錢。”

孟微冬笑,男人在她耳邊嘆息,“另外還有每年下南洋的船隊,咱們抽成,按次數計,他們每出一次番,就抽一成。藍老大從工部買一些快退役的船,咱們也要分銀子,還有從漕軍裏頭流出來的鹽,咱們也是要得一份的......”

“嗯。”

“這些人密雲都認識,将來我叫她都指給你看。南濟也都認識的,你不是和南濟很聊得來嗎?”

“我......”

孟微冬摟她,“隔幾日吏部的複推補令就會下來,還是揚州,揚州守備。”

......

雲端生到了京城,雲娘去碼頭上接,藍老大的船延誤了幾天,見到了人,雲娘拿銀子出來,“多謝這位小哥。”

那人收了銀子,又多說了一句:“顧公子可來了?”

雲娘道:“沒有,他回了洛陽。你有什麽事情可以同我說,等他回來,我會轉告他的。”

那夥計道:“其實也沒甚麽,只是南京城裏在傳一件事情,我路徑南都的時候,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就和顧公子有關。”

雲娘問:“不知小哥說的是何事?”

那人也不賣關子,“聽說南京城的孟大都督去都察院把霍大人撈出來了,據說孟大都督說霍大人是他的岳父。”

“岳父?”

雲娘道:“小哥可否說得清楚些。”雲娘從懷裏又摸了一錠銀子出來,那人道:“已經夠清楚了,南京城都傳開了,說孟大都督娶了霍家的姑娘。”

雲娘雇了馬車過來,車夫幫手擡了雲端生,雲端生道:“本該早到了,藍老大中途傳信,這人又停了幾日,南京城送了消息出來,咱們才接着走。哎,藍老大這是特意要告訴顧公子呢。”雲娘點頭,“是呀,為了他自己的女兒,挑撥離間。青棠怎麽可能同孟微冬,那根本就是......”

雲端生說:“等顧公子回來,你還是要同他說,別管真假,好歹要說一聲。”

雲娘呶嘴,“曉得了。”

敏敏這些日子不在家,成日裏跟着闵夢餘,闵夢餘去哪兒,她也要去。闵夢餘去衙門,她都要跟着。雲娘回來,敏敏卻在石墩子上坐着,雲娘道:“今日沒去找闵公子?”

“不找了。”

“怎麽了?”

敏敏盤着腿,“他去逛園子,我就不去了。”

“誰家園子?”

“花園子。甚麽魏北侯府,裴家。哼,裴家我是不去的,我怕見了裴正川,忍不住把他捏死。”

“闵公子去裴家了?”

雲娘轉頭去擡雲端生,敏敏道:“你爹來了?可算來了,怎麽耽誤了這麽多日子,莫不是半道上被人敲詐勒索了吧。”

敏敏開口閉口就是打劫敲詐,雲端生笑,雲娘問:“賀魯圖呢,他答應替我爹看病的。”敏敏偏頭,“在後頭呢,磨藥。”

“你說有趣沒趣,裴家請闵夢餘去做甚麽,喝茶吃飯?”

雲娘道:“闵公子家裏是大族,蒂固根深,裴家湊過去也沒什麽值得稀奇的。”

敏敏揪着辮子,“這樣啊,那闵夢餘以後娶妻子,他?”

雲娘側目,“按道理,你的身份也夠得上。但你是前朝的。你若是當朝公主,誰敢跟你搶,你現在押了闵大人回去做驸馬爺,也沒人敢多放句屁。”

敏敏睃她,“姓顧的過幾天就到了,霍青棠怎麽還不回來?”

☆、濃濃情深

孟微冬晚晚都和霍青棠厮磨在一起, 有時候兩人在書房說笑話, 有時候在浴室裏就扯到了一起,有時候霍青棠白日裏出去了, 孟微冬會問她去做了甚麽。

黃莺與霍水仙念叨,“我看咱們姑娘與大都督挺好的,這感情嘛, 一來二去, 慢慢就有了。”

霍水仙搖頭。黃莺要問,霍水仙又不與她細說,黃莺便自己走開了, 只問:“咱們何時回揚州。”水仙道:“等推補令下來,咱們就回去。”黃莺嘆氣,“那還住瘦西湖旁邊的宅子嗎?”

日子過得很輕快,草長莺飛之後, 天氣慢慢熱了,霍青棠成日裏在月牙閣坐着,有時候會逗逗霍謙, 黃莺見了,又會勸她, “趕緊生一個,大都督年紀不輕, 你等得起,他等不起。”

南京的時事又變了一通,聽聞那位齊疏朗齊大人又要升職, 再升半階,他就是大明朝廷從三品的官員了。從此之後,此人不可小觑。

霍水仙在屋子裏作畫,才鋪開筆墨,硯臺中的凝墨便晃了兩個圈,無風起浪,事出有因,霍水仙定了心神,又見極為正牌的融金徽墨的确在打圈圈,并且數圈不停。霍水仙擱了筆墨,他問烏衣,“外頭可有異相?”

烏衣搖頭,“沒有啊,就是今天有些悶熱,不見風,也沒什麽鳥叫。”

水仙在都察院牢獄中萬事不許,只是許看幾本閑書,甚麽《山川地志》,他走到外間,同黃莺說:“天有異相,地動之兆,快

大明漕事

···
下一章 上一章
上一章下一章

第62章 一回見你就被你扯斷了手,今日差點又重來一回

86%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