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喜歡
溫喬突然朝着林錦湊過去,對準她的胳膊, 順手就是一下。
“你幹嘛?”林錦有些懵。
林錦剛剛正沉浸在檸檬精營業中, 沒有絲毫防備,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拍得反應不過來。
“沒事, ”溫喬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玫瑰,喃喃道,“我就是想确定一下,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做夢。”
“……”
“你不知道, 我跟顧景宸談戀愛前, 一直覺得他是個直男, 還是那種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開竅的鋼鐵直男。”溫喬纖麗的眸子眨了眨, 煞有介事地強調了一遍, “所以他現在這麽會撩,不是很不科學嗎?”
“哈?”
林錦看溫喬跟看神經病似的, 十分錯愕且難以置信。
“我認真的,我現在都懷疑他被人奪舍了。”
“我日,你修仙文看多了?”林錦唇角抖了抖,在暴走的邊緣試探, “麻煩您下次懷疑的時候,對準自己下手好嘛?”
“作為姐妹, 理解一下,”溫喬不勝嬌羞地捂了捂心口,“我現在也是需要定心劑的嘛。”
“我看你需要一頓毒打。”林錦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嬉鬧間,工作人員在一旁委婉的問詢東西歸置問題。林錦看了眼幾乎要眼冒小桃心的溫喬, 搖了搖頭,“算了,跟我來吧,別理那傻子。”
溫喬也沒客氣。
她自個兒靠在一旁,輸入框內的消息打了又改,略微想了想,最後編輯了自認為熱情又不失矜持的一條。
〔謝謝你的花,喬喬明天可以請你吃飯鴨TvT。〕
Advertisement
顧景宸的反應比想象之中要快,隔了不到半分鐘,回複彈了出來。
〔飯鴨是什麽菜?〕
〔為什麽不是現在?〕
溫喬纖眉微挑,難以置信地盯着屏幕,訝異地“咦”了聲。
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不過比起糾正他“飯鴨”不是一道菜,只是後綴了一個語氣詞,她更想質疑一下:
後一句是他臺詞嗎?
〔你喝酒了,還是被盜號了?〕
〔你居然要吃宵夜,你不應該制止我嗎?不是一直強調養生嗎,老幹部?〕
像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懷疑有理有據,溫喬噼裏啪啦打下一大段話,細數他之前的“過分”行為。
〔你看啊,我平時吃個冰激淋、玩個泡泡機你都能話唠上身,科普半天危害,你是會允許我吃宵夜的人嗎?〕
消息發出後,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複。
溫喬看着對話框上方不斷閃現“對方正在輸入”,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回應。她有些費解,歪了下腦袋問詢他。
〔……你現在,該不會真在輸入吃宵夜的一千字危害吧?〕
〔不是。我去接你。〕
他言簡意赅。
溫喬盯着幾個字,腦補了一遍顧景宸打字打到一半,因為被她猜中而全部删除的模樣,莫名覺得鬼畜。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調侃他,新的兩行字飛快地彈了出來。
〔偶爾一次,沒關系。〕
〔反正是和你。〕
溫喬的手指稍稍頓住。
路燈的光線在地面勾出一塊,有細微的塵埃在冷風中浮動,她周身籠罩着毛茸茸的光圈。
溫喬垂了垂視線,長長的睫毛在幹淨的面頰上落下鴉青色的陰影,她的唇角無聲地翹了翹。
“好呀。”
她輕聲應了句,尾音裏勾着微不可查的笑意,散入空氣裏。
今夜原定的燭光晚餐,因為溫喬的一力推薦改了地點。
其實确定關系後,兩人并沒刻意走過約會的形式,所以基本上都随溫喬高興。地點在公園附近的一家公館內,主打菜是小龍蝦。雖然它的味道未必是最正宗的,但是它的服務有一個妙處:
餐點端上來之前都是處理過的,包括小龍蝦,是侍者用工具細致剝好的,全程不需要客人動手。
簡而言之,懶人必備。
先上的是餐前小菜和紅酒。鄰桌也是一對情侶,正上演肉麻戲份進行時。溫喬掃了一眼,突然動了念頭。
她下巴擔在交錯的雙手上,“你要不要嘗一下,我特別喜歡這道小吃。”
顧景宸掀了掀眼皮,“我不喜歡太甜的東西。”
見他并不接受,溫喬叉起一小塊甜點,朝着他的唇邊湊了一下,“真的不嘗嘗看?很好吃的。”
顧景宸懶洋洋地睨了她一眼,還保持着端正的姿勢,一言未發,也一動不動。
他沒回應,她也沒放棄。
“就一小口。”溫喬還僵持着喂他甜點的動作,看着有些執拗,似乎他若是不肯嘗,她就誓不罷休。
大約是耐不住她磨,他無可奈何地勾了下唇角,朝着她的方向微微傾身,看上去是要順着她的意思來。
然而溫喬突然往回縮了下手。
顧景宸猝不及防地咬空,掌心還搭在桌面上,身影僵住。
漂亮的桃花眼隐在鏡片後,他眸色沉了沉。
溫喬已經在對面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不是,你骨氣呢?我還以為你真覺得這行為不得體,”溫喬盯着他,笑得花枝亂顫,“原來一直以來,你是在假正經啊。”
他微微地眯了下眼,不溫不涼地看着她。
良久,意識到他的死亡凝視,溫喬終于有所收斂,盡管肩膀還是一抖一抖的。
“不跟你鬧了,吃菜吃菜。”溫喬輕咳了一聲,心虛地埋頭,重新叉起一塊甜點。
她剛一挪動,他突然握住了她。
顧景宸裹着她的手背,迫使她更改了方向,拇指上的薄繭,輕輕碾過她的掌心外側。然後他就着這個別扭的姿勢低下頭,咬住了甜點。
溫喬睫毛微微一顫。
明明動作做得色氣至極,偏偏他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就像是真在品嘗一樣。
松開她時,他只輕淡地撂下一句。
“還可以。”
溫喬蹭地縮回了手。
對面傳來一聲無情低笑。
“平時伶牙俐齒,關鍵時刻只會裝死。”顧景宸眉梢微微一擡,“你這麽不禁逗?”
“顧景宸,你閉嘴,”溫喬瞪了他一眼,“你快點閉嘴吧你。”
盡管不想承認,她剛剛确實滿腦子都是他微滾的喉結和漂亮的下颌線,還有沉緩到抓耳的嗓音。
溫喬面無表情地抿了一口酒,掩飾內心的窘迫和氣惱。
“這酒後勁兒大,別喝太多。”顧景宸半笑不笑地睨她,“不然過會兒我不一定送你回去。”
“誰要你送我回去。”溫喬輕嗤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聲音,“我要跟你回家。”
顧景宸攏一攏眉梢,忽地笑了,視線虛虛淡淡地掃向她手中的酒杯。
“一口就醉?你還知道自個兒在說什麽嗎?”
顯而易見,他并沒把她的話當真,只是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知道啊。”溫喬不太在意地點點頭,一手撐着下巴,“可我不放心你。”
“你真喝醉了?”顧景宸冰涼的指尖貼上她的臉頰,眸色暗了暗,“我能有什麽不放心?”
“就是不放心,因為——”溫喬也沒躲開他的碰觸,只是蠻認真地凝視着他,一字一頓,“因為你今天不高興。”
顧景宸的身形微微一頓。
如果剛剛只是懷疑,她現在可以确定了。情緒是種奇妙的東西,明明他沒有任何表示,但就像是能傳染一樣,她還是能真切地感覺到。
“因為你不高興,”溫喬軟綿綿地湊前了一點,“所以我要陪着你。”
她微仰着臉頰,彎翹的睫毛無聲一眨,泛着水光的瞳仁明亮,晃出兩個小小的光點。
顧景宸心底微動。
粗砺的薄繭在她頸間一頓,他的眸色深了深,漂亮的桃花眸沉降着暗色,像是藏着洶湧的暗潮。
“你還真不怕我把你怎麽着。”
“是不怕啊。”溫喬舔了下唇角,細聲細氣地笑,“我生理期,這幾天不方便,就算有心也無力呀。”
顧景宸擡眼,眸色淡寂。
“你要是真有心,你全身上下,今晚我都能試一次。”
他像是在開玩笑,也像是在純粹敘述事實。
“……”
溫喬這下終于不折騰了,默默地低頭吃飯,埋着腦袋拉低存在感。
她現在确認了,他确實特有斯文敗類的潛質。以前他可能是礙着關系,才保持着溫潤如玉的假象。
現在好了,他不僅不加掩飾,還他媽變本加厲了,甚至毫無心理負擔地放飛自我了。
一來一回的折騰,到了住處,時間确實不早了。溫喬作息十分規律,基本到點了就犯困,下車時還拉着自己的衣領,輕輕地嗅了嗅。
“我要洗澡,”溫喬皺了皺眉,“好難聞啊,都是小龍蝦的味兒。”
顧景宸溫聲應了句。
見她還賴在副駕駛座上不挪動,也不知道這小丫頭腦子裏在想什麽,顧景宸眉梢微擡。
“不是要洗澡嗎,不下來了?”
“喬喬動不了了。”借着困頓感和一點酒精上頭的醉意,溫喬往後縮了縮。
她猜他可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但就是不怎麽願意動。
顧景宸算不上多好的耐性,不過他根本沒再催促,只是一伸手,将她從副駕上撈起來。
他一路把人抱了回去。
特助剛放下文件出來,正巧迎面撞上。
“顧總,我……我來送您要的文件。”他被眼前一幕炸得不輕,一時之間有些懵,察言觀色的本事和随機應變的能力瞬間統統作廢。
話一出口,特助就被自己蠢得想要咬舌自盡。這種時候還打什麽招呼,簡直是智商欠稅,把自己降到毫無存在感才是上策。
顧景宸微微颔首,也沒介意,從他身邊邁了過去。
溫喬沒料到剛巧撞到人,這下她徹底清醒了。
“你快把我放下來。”溫喬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嘀咕了一句。
“人都走了,你還怕什麽?”顧景宸疏疏懶懶地垂眸。
“丢臉死了。”溫喬腦袋從他肩上一歪,臉埋在他懷裏繼續裝死。
困意随着剛剛那股撒嬌作騰的勁兒,瞬間消散,直到洗完澡,她都清醒得很。
溫喬胡亂套了件襯衫,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下意識地按照自己的習慣去翻吹風機,而後想起來應該問問他。
她剛一起身,床頭櫃上的耳墜被掃到了抽屜的縫隙裏。
溫喬彎下腰來去找,拉開抽屜的瞬間微微怔住——
抽屜裏散落着幾個白色藥瓶,貼着一圈外文的标簽。
并非是治療雙重人格的藥物。
迄今為止,醫學界并未研究出高效的治療藥物,醫生開的藥基本都是用于穩定精神、鎮定情緒,或者緩解其他症狀。在藥物療效微乎其微的情況下,真正能夠緩解雙重人格是心理幹預,甚至催眠。
簡單來說,藥物其實可有可無。
但讓溫喬擔心的是,解離性人格障礙時常伴随邊緣型人格障礙的發生。
她才剛辨認出一瓶“五氟利多片”,精神穩定性的藥物,還沒來得及細看其他,便聽到外面有動靜。
“怎麽站在這裏發呆?”門是虛掩着的,顧景宸敲了敲。
溫喬不動聲色地推上了抽屜,來不及放回的藥瓶攥在手心,藏在了身後。
“沒什麽。”
顧景宸抽走她手中的毛巾,擦了擦她發梢挂着的水珠,動作輕得溫柔至極。
他的視線在她身上微微一頓,短暫的停留之後,不動聲色地挪開。大約是量仗着有“免死金牌”,她就套了件襯衫,修長的雙腿曲線優美,窈窕玲珑的身段在襯衫內若隐若現。
燥意無聲無息地往上燎。
顧景宸驀地将手中的毛巾往床上一撂,微微傾下-身來,勾着她的腰身帶進懷裏。
不過溫喬沒意識到,她現在全然沒有心思考慮這些。
“顧景宸。”她偏了偏頭,微微躲開他落在頸間的吻。
“嗯?”
“你……”像是在猶豫措辭,溫喬遲疑了一瞬,“你最近還好嗎?”
顧景宸微微一頓,突然相通了她反常的緣故。
“我沒事。”他緩緩地應了一句。
溫喬大約不怎麽信,沒吭聲。
她只是不确定。
其實他的症狀輕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就第一次到第二次的間隔來看,也許十多年都不會再出現。但是從他們重新産生交集以來,他切換人格的頻率明顯頻繁了。
在心理學上,出現解離性人格障礙後,心理醫生甚至不建議為副人格取名字,就是怕無意間觸發副人格。
所以,她不确定是不是因為共同的經歷和記憶,讓他産生了困擾。
“我不想離開你,顧景宸,”溫喬靠在他懷裏,閉上眼睛,吸了口氣,“但是我,一點都不想帶給你麻煩。所以我——”
“你不是麻煩,溫喬。”怕她說出別的什麽,顧景宸冷聲打斷他,眸色随着嗓音沉了下來,“我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想過放棄。從你答應我開始,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反悔。”
他從她肩頸間抽身,看到她微紅的眼,稍稍怔住。
“我真的沒事,喬喬。”他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嗓音不可抑制地軟了下來。
鎖住她腰身的手突然上移,攥住了她背在身後的手腕,顧景宸從她手心中抽走藥瓶。
“如果你是擔心這些,這都是好幾年前試過的藥,已經過期了。”
确實過期了。
兩年前,在獵場上他被藏獒襲擊,千鈞一發之際,他出現了第二次記憶斷片。當時事情鬧得離譜,他意識到了副人格的存在,才開過這麽多藥。
平時雖然有按時來打掃房間的阿姨,但是她應該不太敢亂動抽屜裏的東西,所以在他忘記之後,一直放到現在,也沒被清理掉。
“別瞎想,”顧景宸的嗓音沉而緩,“我以前也不需要這些,後來也沒管,就是嫌麻煩。”
在獵場之後,很久都沒有後續,也沒有任何伴随症狀。
簡單而言,他基本沒什麽困擾,所以也沒動過。
“嗯。”溫喬悶聲應了一句。
她垂着視線,委屈的樣子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
顧景宸莫名其妙地被這個想法愉悅到,也真的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溫喬無意間掃到,“咝”地倒吸了口氣,一把推開他,“我為你擔心,你就只是想笑?”
“沒有。”他收斂了神色,嗓音裏的笑意卻藏不住。
“你還笑?”溫喬瞪了他一眼,抄起枕頭砸向他。
“行了,時間不早了,快去睡覺。”顧景宸輕而易舉地躲閃開,“我就在隔壁,有什麽事情叫我。”
溫喬停下來,沒怎麽過腦子,話便脫口而出,“你不跟我睡在一起嗎?”
話音一落,她自己先意識到有些不妥,灼燙感瞬間從臉頰燒到耳垂。
“等等,我不是那種意思,我就是,”溫喬輕咳了一聲,有些心虛地張了張唇,“就是……”
顧景宸腳步頓住,掀了掀眼皮,不溫不涼地睨了她一眼。
“你就是挺期待我冬天洗冷水澡?”
溫喬張了張唇,“我沒有。”
簡直是見了鬼了,她還真沒那種暗示的意思。
畢竟睡在一起,也完完全全可以只是蓋被子聊天。天知道為什麽他們聊着聊着,總是能把發展方向往哪方面引。
何止是見了鬼了,簡直是日了狗了。
溫喬覺得自己有點冤枉,但又不可抑制地想笑。
她也真的輕笑了一聲,而後求生欲十足地做了個起誓的動作,又重複了一遍,“我可以發誓,我真沒有。”
溫喬右手一擡,胡亂扣好的襯衫從她左肩滑落,勉勉強強挂住。她肩頸間的紅痕還為消退,精致的鎖骨和白皙的肌膚露在空氣中,領口的曲線顯露無遺,危險而不自知。
顧景宸的視線自上而下一掃,藏匿在鏡片後的桃花眸晦澀不明,落在襯衫遮掩下的修長腿-間,他的念頭直白到毫無掩飾。
他忽地輕笑了一聲,沉緩的嗓音點中了她的死穴。
“那你一整晚瞎撩-撥我,是想試試用腿?”
作者有話要說: 顧景宸: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和整理衣服的機會,把扣子扣好,不要一直誘我犯罪。
想開車的手蠢蠢欲動,可惜我最近有點慫在開車的邊緣無數次試探,也沒敢下手。不過我們可以考慮點別的,下月上旬差不多能寫完了,副人格還會再出現,然後後面有個小高潮解決。
完結按照慣例抽個獎,這次可以考慮下香水,當然也可以是口紅等別的,你們可以提名,上次的提名讓我種草一堆好東西Tv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