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喜歡
顧景宸現下心情不錯,根本懶得搭理他, 他靠着床頭撥號碼。
“是我。”
通話接通的瞬間, 他的神色和語氣都溫柔了下來。
葉延川面無表情地抽動了下唇角,對顧景宸的嫌棄和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他正要避開毫無人性的撒狗糧現場, 結果這兩人的開場白就挺另類,壓根就沒有想象之中膩歪的臺詞,小姑娘上來就是一句角度刁鑽的質問。
“顧景宸,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溫喬冷不丁地出聲, 還深吸了口氣平複心情, “什麽品種的你說。”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你剛剛都敢無緣無故挂我電話了, 還占他媽線, ”溫喬佯作痛心地抽噎了一下, “你走,你肯定跟哪個小妖精勾搭上了, 你都不愛我了。”
“呦,”葉延川一聽就樂了,壓低了聲音調侃了句,“您在中央戲精學院撿到的女朋友?”
“我剛剛遇到點突發狀況, ”顧景宸示意他閉嘴,還沒跟溫喬解釋完, 通話另一端傳來一聲冷哼。
“哦,突發狀況,那您遇到突發狀況後跟哪個狗東西通話呢?”溫喬抓重點的本事向來高超,“你現在用的又是誰的手機?”
這下葉延川笑不出來了。
莫名其妙多了幾個頭銜, 他面無表情地擡眼,睨了一眼顧景宸,“你這小女朋友是真挺有意思啊。”
估計她不僅是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還他媽是說單口相聲的,罵人的本事賊溜。
戲多,嘴還毒。
對先前的意外只字未提,顧景宸找了個聽得過去的借口解釋了幾句,将這個話題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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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天我去滬上,你落下的東西我給你捎過去,順便給你帶禮物。”
“好啊,”溫喬愉悅地應了句,似乎是覺得自己看上去太好哄了,她又清了清嗓子,嗫嚅了句,“顧景宸,你能不能懂點浪漫?”
“比如?”顧景宸微微挑了下眉。
“比如,哄人的時候,都是要叫寶貝的。”溫喬尾音微微上揚,懷着期待暗示道。
顧景宸心底微動,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說話啊?”忐忑地等了半分鐘,溫喬有些不滿。
“過兩天我去滬上,把你的寶貝東西捎過去,順便給你帶寶貝禮物。”顧景宸的嗓音裏隐有笑意,“這樣?”
溫喬:……?
“顧景宸分手吧,顧景宸,”溫喬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要上飛機了,趕緊分手吧。”
顧景宸淡聲笑了笑,“不逗你了,寶寶。”
他壓着嗓音的時候,帶着不自知的性感。
溫喬實在是沒料到他能說得這麽自然而然,毫無違和感,甚至還超常發揮了。
她手一抖,挂掉了。
顧景宸莫名被愉悅到,啞然失笑。
“我說,你丫能不能正常點?”回避了很長時間的葉延川實在看不下去,“別談個戀愛降智了。”
“你單身情商也高不到哪兒去。”顧景宸微微眯了下眼,反唇相譏。
葉延川笑罵了句,接過手機轉身就走,“我還有事,回來再聯系。”
“哥,”顧景宸冷不丁地在他身後叫住他,“派人跟着她。”
搭在金屬把手上的手微微一頓,葉延川半側過身來,饒有興味地啧了聲,“你是指高雄那個瘋子,還是你的小女友?”
“當然是喬喬。”顧景宸皺了皺眉,臉色不怎麽好看,“我不放心。”
也許之前在街邊被人跟蹤的感覺是他多想了,畢竟自始至終都沒找到證據,但他不敢打這個賭。
或者說,他不會拿溫喬打賭。
連伯琛的父親就是個敢做不敢認的窩囊貨色,當年派人綁架這種下作手段都敢用,結果之後見大勢已去,無力面對顧家接連發難,跳樓自殺了,丢下了一堆爛攤子。
至于連夫人,純粹是個神經病。自己家裏半點過錯記不住,反倒把丈夫的死全都記在他身上了。這些年明裏暗裏的小動作沒斷過,只不過最近越來越出格了。
顧景宸其實不太在意現下是什麽處境,也不在意旁人動了什麽心思,但是他的人,他決不允許旁人起念頭。
“知道了,”葉延川擺擺手,出了房間,“我有數。”
病房內的光線在不知不覺中黯淡下來,顧景宸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一言不發地靠在那。
他漂亮深邃的桃花眸沉了沉,冰冷頃刻洞穿了往日的溫和。
“顧先生,很巧。”
離開病房時,顧景宸在走廊裏被人叫住。在這裏遇到Mr.Mayo他倒是沒多詫異,轉身時微微颔首致意。
其實在國內的會議行程結束之前,Mr.Mayo就已經着手他的治療了。這幾日詳盡的分析報告已經出來了,顧景宸還沒抽時間去看,沒想到在這裏撞上了。
兩人一路走到兩棟樓之間的回廊。
“顧先生,雖然不是在治療時間內,還是要耽誤您一點時間,”Mr.Mayo停在了回廊中間,朝着身後的助理擺了擺手,“我是個醫生,會為病人的隐私負責任,不過有些話也許您不願意對一個醫生傾訴,那您可以把我當成一個老者,一個朋友。”
顧景宸淡淡一笑,“中國有句詞叫巧言不如直道,您有話不妨直說。”
“是我冒昧了,顧先生是個痛快人,所以,希望顧先生在治療時也能這樣痛快,希望您能配合。”Mr.Mayo和藹地笑了笑,并無被揭穿的尴尬,“也許有些問題會戳到您的痛處,但是希望您能理解,畢竟諱疾忌醫并不是一件好事。”
毫無疑問,他是在質疑顧景宸有所隐瞞。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懷疑不無道理:
除了最近切換人格變得頻繁了,顧景宸的症狀很輕。因為自始至終他都沒有任何伴随症狀出現,無社交問題,也不需要藥物穩定情緒。按理說他的案例算不上棘手,可是就現下的分析報告來看,根因似乎并未找到。
“你需要知道什麽?”
Mr.Mayo沉吟了片刻,問道,“十幾年前的綁架案,您是不是還有什麽……”
“沒有。”顧景宸冷不丁地打斷了他的話。
也許是清楚他不怎麽信,他不疾不徐的補了一句,“我不記得了。”
Mr.Mayo沉默下來。
“其實很多細節,我都已經記不清楚了。”顧景宸眸色淡寂,“畢竟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
Mr.Mayo對此并未表态,只溫言笑道,“顧先生不必擔心,離開中國前我會盡快為您準備治療方案。”
顧景宸淡聲應了句。
年關将近,清晨下了一場雪。
窗外銀裝素裹,整個世界消融在純白色裏,枝桠和路面都積了厚厚一層。顧景宸來的時候,溫喬正窩在家裏,抱着一杯熱可可看書,體驗鹹魚躺屍的生活。
接到電話,溫喬胡亂裹了件外套就跑下去了。
顧景宸剛剛拉開車門,并未看到她,溫喬正要出聲喊他,一個雪團“啪”地砸在了她身上。
鄰居家的小孩子在栅欄後面冒了冒頭,沖着她扮了個鬼臉。
對待這種熊孩子,溫喬也沒客氣的意思,抄起一個雪球就丢了回去。只不過她扔東西向來沒什麽準頭,其實在這一點上她一直挺有自知之明的,但她這次偏得有些離譜——
雪球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顧景宸的臉。
冰涼的雪粒散落在他頸間和肩頭,片刻後,消融的雪抖開水跡,有雪水順着他的下颌線滴落。
顧景宸掀了掀眼皮,一手扶住下巴動了動,另一手還拿着給溫喬準備的驚喜。
幾日不見,她對自己的“熱情”,以及對驚喜的“回禮”,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對上顧景宸不溫不涼的視線,溫喬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起他有嚴重潔癖,舉起雙手後退了半步。
她模仿着千頌伊的經典道歉口吻,說了句“sorry”,笑得有些心虛,“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因為……”
等溫喬再去看時,剛剛的熊孩子早就一溜煙沒影了。
恍神間,顧景宸已經下了車。
雪仗開始的猝不及防,當溫喬被雪球砸中的時候,還難以置信地怔了幾秒。
溫喬飛快地俯身抓起一團雪,還不忘對顧景宸“深情告白”:“顧景宸你要死啊!”
半分鐘後,兩人秉承着熱戀期的塑料情分,保持着一貫引以為傲的高度默契,抄起雪球就砸——
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不過毫無疑問,力量上的懸殊讓溫喬處于弱勢。溫喬在顧景宸手底下縮了下肩膀,一邊擡手去擋,一邊在心底暗罵道:
敲他媽的,就這種狗男人能有女朋友,真的是今日份迷惑大賞。
“你別太過分啊,”溫喬在身後暗暗捏了一把雪,佯作懊惱地看着他,“我要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顧景宸眼疾手快地鉗制住她蠢蠢欲動的手,拍了拍肩上的冰碴,眉梢微擡,戲谑地啧了聲,“你确定我比較過分?”
被拆穿的溫喬毫無愧疚之心,甚至還順着他的話思考了幾秒,而後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确認過眼神,就你不是人。”
顧景宸忽地笑了笑。
他一伸手,溫喬誤以為他要趁機報複,“啊”地一聲尖叫,凄慘得如同置身屠宰場。
然而顧景宸并沒有繼續的意思,只是将她手中的雪團丢到了一邊,然後連帶着她一起壓在了雪堆裏,好整以暇地睨了她一眼。
“還敢不敢?”
溫喬沒有回答,她只覺得自己在軟綿綿的積雪裏下陷。失措間,她胡亂抓了把他的衣服,警惕地望向他,“你又想玩哪一出?”
話音一落,顧景宸出其不意地撓起癢來。
溫喬原本就怕癢,肩上裹着的外套早已在掉在了雪地裏,現在只有件單薄的羊絨衫,根本就耐不住這麽折騰。
“欸……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溫喬逃不開,笑得氣都有點喘不勻了,手抵在他身前,央求他,“快住手,我真不行了。”
“求我。”顧景宸眸色沉了沉。
“什麽?”溫喬軟在他的臂彎裏,懵了幾秒。
有時候确認一遍,并非是沒聽清對方說的話,僅僅是因為話的內容有那麽點……讓人難以置信。
“求個饒,”顧景宸饒有興味地重複道,“再說句‘老公,我以後不敢了’,我就放過你。”
他的嗓音與言語極度不符,低醇溫和、幹幹淨淨。
溫喬張了張唇,好半晌才艱難地擠出幾句,“顧景宸你還是個人嗎?”
“快點。”
“你想得美,”溫喬瞪了他一眼,嗫嚅着嘴唇小聲吐槽道,“你什麽惡趣味?不嫌幼稚啊你?”
“不說?”顧景宸掀了掀眼皮,不依不饒,“不說,我就能讓你哭着叫一晚上老公。或者——”
他微微靠近她,嗓音低啞。
“一晚上爸爸。”
“我靠,”溫喬被他震得失語了片刻,回神時輕推了他一把,“你變态吧!”
他這說得還是人話嗎?
溫喬才剛嘴硬了一句,他手上加了勁兒,這下她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個勁兒往身後的雪堆裏縮,“停……錯了錯了,我真錯了,我說還不行嗎?”
顧景宸這才停了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溫喬拍了拍身上的雪粒和冰碴,磨蹭了片刻,才咬了下唇,忍着笑意道,“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還有呢?”
保證三連根本沒把顧景宸忽悠過去,他眉梢微微一擡,作勢又要繼續。
溫喬連忙躲開他,緊張地環視了一圈,聲音細弱蚊蠅,“老公,我以後不敢了。”
“還有。”
“還有什麽?”溫喬微訝地擡眸。
顧景宸沒有搭腔,只托住了她的臉頰,拇指輕輕刮過她的下唇,呼吸随之壓了下來。
“別鬧,”溫喬躲開他俯身而下的吻,輕輕推了他一把,嗔怪了一句,“還在外面呢,你也不怕被人看到啊。”
“有什麽要緊?”
顧景宸低聲笑了笑,而後捏住了她的下巴,低頭含住了她。
晃神的空隙間,他已經撬開了她的齒關,沿着上颚一下一下挑釁,自上而下地搜刮,很撓人。溫喬被折磨嗚咽了一聲,搭在他肩上的手指,攥着他的襯衫領口絞緊。他的動作自始至終都漫不經心,又有點說不出來的色氣,極為漫長,也極為難耐。
炙熱經久不息。
畢竟好幾天沒見面,溫存的時間有些久,也有些旁若無人。
當一輛轎車從兩人附近的馬路上經過時,他們都沒怎麽注意。一直到車速緩了下來,車窗也降下來幾寸——
車內的人像是在好奇,深深地往兩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大約是覺得青天白日下有傷風化,他竟然還清了清嗓子,叫停了兩人。
被驟然撞破,顧景宸倒沒什麽反應,溫喬蹭得從他懷裏彈開,端正而僵硬地站在一旁。她心虛地挪開了視線,一直到人走了都沒挪回來。
顧景宸以為她是遇到熟人不好意思,無端地覺得好笑,但也沒為難她,只聽到她一個人嘀嘀叭叭個沒完。
“我就說會被人看到。”溫喬往旁邊縮了縮,懊惱地小聲嘀咕了句,“看吧,翻車了吧?”
“瞎嘀咕什麽呢?”顧景宸将溫喬從雪堆裏拎出來,拍了拍她身上的雪。
他眸色淡寂地掃了眼那輛車,也許是因為被人貿然打斷而不盡興,嗓音裏也藏着隐隐的火氣,聽着不怎麽爽。
“我就是在想,”溫喬歪了下腦袋,蠻認真而且憐憫地盯着他,一字一頓道,“我到底該怎麽說,才能讓你不會太難堪?”
“難堪什麽?”顧景宸疏疏懶懶地笑了聲,全然不在乎,“看到就看到了。”
“這樣啊。”溫喬狡黠地眨了眨眼,“那介紹一下,剛剛是我爸媽。”
“……”
作者有話要說: 喬妹:感動嗎?要見家長了。
宸哥:不敢動。
#一不小心在岳丈岳母面前現場直播了,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我該拿什麽挽回自己的印象分#
看到有讀者問,啥時候完結,這周末左右就能,最遲拖不過下周,名場面已經安排好了,結局我以前就寫過一部分了,明天開始我盡量準時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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