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霂把陳幼犀背回了家。

陳幼犀也是佩服自己。

剛才還往事不要再提的和前追求對象表示“我們做朋友”,轉過身,就讓人背着自己回家。這什麽神操作?簡直是令白蓮和綠茶都自愧不如的操作!

林霂把陳幼犀放在沙發上,剛要說話就被陳幼犀給打斷:“我歇會兒就能緩過來。太麻煩你了,你快去忙吧。”

林霂點頭,站直了,開始脫大衣。

陳幼犀驚着:“你這是……”

“不是歇會兒就能緩過來?歇吧。”說着,他打量了客廳一圈。

淡紫色的牆紙,米白色的碎花窗簾,生活大爆炸同款地毯,還有數不過來的可愛小擺件……很是她的風格,暖裏帶點兒甜。

“不是。林律師,我自己可以了。你別再浪費時間,等改天我好好謝謝你。”

林霂不理她,登堂入室直奔廚房就去了。

陳幼犀無語的望着廚房的招財貓門簾,也沒力氣給他拉回來,只看到那人的大長腿來回移動,過會兒直接淘上米了……她仰天嘆息,倒在了沙發上。

反正打臉打的不是一星半點兒,那就多占占便宜得了。

沒過多久,不知道是真的累了,還是米飯的香氣有催眠作用,陳幼犀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似乎做了個夢,夢裏有着淡粉色的團團霧氣,還有股甜甜的氣味,類似草莓奶昔。她很喜歡這裏,高興的自言自語。

“我就喜歡吃甜的!哈哈!曲奇、芝士蛋糕、巧克力,我都喜歡!可是……可是老師說了,一個舞蹈演員就得有自制力,就得有所犧牲。否則不配穿舞鞋,也不配上臺。我喜歡跳舞!我還是不吃了吧。”

想到這些,她越說越難過,一個勁兒的往前跑,想要擺脫這個甜空間。結果一腳踩空,身體猛地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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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幼犀倏地睜開眼。

眼前的景物陌生而迷離,她反應了幾秒,意識到這裏是她的小窩。

舒口氣,她從沙發上爬起來,搭在身上的大衣掉在了地上,正是林霂剛放在丹麥單人椅上的那件。她彎腰撿起來,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氣鑽進她的鼻腔。

跟上學那時候他的氣息是一樣的。

陳幼犀恍惚了那麽一瞬,站起來,把大衣放回椅子上,然後去了廚房。

就她那不丁點兒小的廚房,此刻被一個将近一米九的巨人填滿。

林霂正在切菜,想起什麽,又趕緊把煮粥的火調小,然後再繼續切菜。菜刀和案板發出的噠噠聲,像是臨時創作出來的進行曲,有着別一番的韻律感。

陳幼犀站在門邊看着他的背影,嗅着米粥散發出來的甘甜氣味,之前因為坐車帶來的恐慌和無措,得到了真正的平複。

不多時,圓形的小茶幾上,擺上兩碗大米粥,以及一碟小菜。

雖說只是一碟,可陳幼犀買的餐盤是日式風的四小格涼菜碟,每一個格子是樹葉的形狀。而林霂很實在的做了四種不同的涼菜,放在了菜碟裏,看起來美味又精致。

陳幼犀盤腿坐在地毯上,她個子小,上半身只超過茶幾一點,看起來像是個大頭娃娃。她拿起筷子,偷瞄了下林霂,加了塊兒小黃瓜放進嘴裏。

好爽口!好好吃!

人一有食欲,且眼前又還有美食,就會變得心情好。最起碼陳幼犀是這樣的。

她毫不吝惜自己的贊美之詞,對林大廚說:“涼菜都能做的這麽好吃,你的廚藝太厲害了!有這手藝當律師做什麽,律師多累心啊?”

呵,話多了,看來是真的緩過勁兒了。

回來路上,她臉白的像張紙,嘴唇也沒了半點兒血色,跟她說話常常半天得不到回應,人就跟虛脫了一樣。要不是她意識沒有完全消失,又堅定的表示自己不去醫院,他才不管那麽多,直接帶她挂急診。

“喝些粥。”林霂嗓音溫潤,好像也沾上了煙火氣。

陳幼犀點頭,往嘴裏塞塊兒胡蘿蔔,含糊道:“你也坐地上吧。地毯不髒,我上周吸過。”

林霂低頭看看兩條無處安放的腿,确實坐的憋屈,就接受了這個建議。只不過這剛落地,他就看到這邊桌下面就藏着一坨不明物。盯着有一會兒,他确認這是她的襪子,印着小黃鴨的圖案。

一向潔癖的林霂,無奈的笑了。

“林律師,你做飯真好吃!跟誰學的啊?”

林霂抽了張紙巾給她,淡淡道:“自學。”

嘁,不樂意說算了,吹什麽牛?

陳幼犀的廚藝死随她媽,完全是黑暗料理界無師自通的王牌選手,做一道菜炸一個廚房不說,那菜還能把你難吃到懷疑人生。

所以,陳幼犀以己度人,覺着做飯那麽難,自己不行,別人也不行。這種位大廚級別的人物肯定是在哪裏特意報班學的,比如新東方。

沒能成功偷師的陳幼犀安靜了下來,林霂也一向話少,兩人就純吃東西,誰都沒再挑起話茬兒,直到客廳裏的鐘表報時九點整。

陳幼犀往嘴裏送菜的動作停了下來。

深更半夜,她一個未婚婦女和剛被她拒絕的前追求對象,面對面吃飯……這叫什麽事?這是令白蓮和綠茶都自愧不如的事啊。

陳幼犀頓時沒了胃口。

她也是鬧不明白了,明明自己想的都挺好的,怎麽實際操作起來差了十萬八千裏呢?這是哪裏出問題了呢?

作為不懂就問的好孩子,陳幼犀虛心請教:“林律師,你不覺得咱倆現在的相處有點兒奇怪嗎?”

林霂喝了口粥,把勺子放下,聲音又恢複了淡漠:“不覺得。”

陳幼犀被他的簡單粗暴噎住。

只見林霂把用過的筷子和勺子整齊的放在碗上,并且得是用筷子把碗劃分成相同兩半的那種,他又說:“這麽多年,你的腦子一如從前的簡單。”

怎麽說着說着還帶人身攻擊的了?

陳幼犀癟嘴,想要怼回去,林霂搶先開口:“你并不暈車吧。”

“……”

“第一,你的暈車症狀不夠典型;第二,你上車的種種反應表現出的都是你的緊張,而不是不舒服;第三,在車子堵在高速路出口的時候,你看了一眼外面的車子,之後明顯呼吸加重,表現出比較強烈的應激性物理反應;最後,你在出現了嘔吐暈眩的反應後,沒有經過任何醫療措施,而是在放松心情的環境下就得以緩解,這證明你的反應源來自心理壓力。綜上所述,你不是暈車,你是害怕坐車。”

“……”

一定是瘋了,她才會引狼入室。

林霂這個該死的工科男,這個完全不懂聊天藝術的低能兒,這個……這個讨厭鬼!

什麽愧疚?什麽白蓮綠茶的!

林霂壓根不懂這些,他跟過來,就是想要闡述他的那番理論的!陳幼犀氣死了,真想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

“還有。暈車的人,通常不會在短時間之內有這麽好的胃口。”林律師不知死活的補充了一句。

陳幼犀氣的,氣的直點頭。

這也就是她素質高,不然現在就跟他掀桌,“我的暈車反應不能是特例嗎?誰規定的暈車就都得是一個樣兒?是醫學院還是科學院?我就是這麽暈車!”

林霂并沒有反駁,只給了她一個涼涼的眼神,但這意思鮮明,就是“你丫的還能再扯些嗎?”

陳幼犀真怒了,站起來準備怼死林霂,結果這時,門口忽然傳來“叮咚”一聲門鈴響。

兩人皆是一愣。

這都九點了,會是誰啊?

陳幼犀納悶的看了眼林霂,他老人家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哼,冷血動物!

陳幼犀跑到門口,問:“誰啊?”

外面的人默了一秒,答:“你哥。”

陳幼犀心髒驟停一拍,她趴到門上想看到底是不是陳幼靈,可找了半天沒找到貓眼!對啊,她家沒貓眼!

“趕緊開門,有事跟你說。”陳幼靈又拍了拍門。

陳幼犀徹底瘋了。

今天是怎麽了?忽然水逆都逆她一個人身上了嗎?這不長眼的招進來一個白眼狼,後腳又跟過來一只老狐貍!

天要亡她。

“等、等一下啊。馬上!”陳幼犀跑回客廳,林律師還坐如鐘呢,“你趕緊躲躲啊!怎麽還愣着?”

林霂不以為意:“我和你哥是同學,有什麽好躲?”

陳幼犀:“……你倆熟嗎?不熟有什麽好聊的,你趕緊去我卧室裏待着去!”說着,她過去把林霂給拉起來了。

林霂看她這副害怕被“捉奸”的表情,心情莫名歡愉:“一起上學,還不熟?”

陳幼犀把他拉進了卧室,沒好氣的說:“上什麽學?讓他見了你,你等着讓他給你上墳吧!不許出聲,聽到了嗎?”

林霂何許人也?男神,木頭男神。

在這種兵荒馬亂之際,依舊可以保持波瀾不驚的本色,他不慌不忙的問:“我要是說了,你能怎麽樣?”

這不耍無賴嗎?這人怎麽當上的律師?中國的法系學生都回家種田了嗎?

陳幼犀:“怎麽樣……怎麽樣?我就去你事務所鬧,說你不是好人,欺負女的!我跟你沒完!”不是比無賴嗎?她也擅長着呢。

林霂看着她,想起來她在校門口堵他的那次。

“你跟不跟我去看電影?”

“不跟。”

“行!那我就去你們班門口鬧,讓他們都知道年級第一就是個欺負學妹的大壞蛋!”

“……”

門口的敲門聲又一次響起,聽那動靜,很明顯是陳幼靈沒有耐心了。

陳幼犀心急,她不能讓陳幼靈看見林霂,“你真別說話,行嗎?我不想……”

林霂忽然上前一步,低頭輕聲說:“行。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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