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陳幼犀和家人撒謊回臺裏加班,立刻趕往警察局。

到了門口,她跟保安大爺打聽了方位,朝着警察局後面的一棟樓走去。

今晚沒有月亮,天空黑的像墨水,透着種壓抑。

雖說這裏是警察局,是壞人最不敢來的地方。可陳幼犀還是害怕,也心慌。

進了樓門,她徑直上了二樓。

林霂正好從審訊室出來,他淡定的跟警察同志握手,一副警民一家親的樣子。看到陳幼犀正站在樓梯口那裏看着他,便結束了對話,快步向她走去。

“林霂……”陳幼犀聲音發顫,一聽就知道很緊張。

林霂想着該怎麽樣安撫一番,可又怕一句說錯惹她不高興,到時候不理他,只能幹巴巴的說:“就是例行問詢,把你知道的都告訴警察就好。”

陳幼犀點頭,見警察向她這邊走來,目光還鎖定着她,身體頓時變得緊繃:“林霂,你能……”

“我等你。”他說,“就在這裏等你。你一出來就會看見我。”

陳幼犀心裏踏實了不少。

“陳幼犀,對吧?這麽晚叫你跑一趟,對不住。跟我屋吧,和你了解點兒情況。”警察同志态度挺和氣,還沖陳幼犀笑了笑。

陳幼犀看了眼林霂,和警察同志離開。

***

半小時過去,林霂始終站在樓道口。

事務所那邊有些沒處理完的事,他就用微信交代給周澄寧。周澄寧得知陳幼犀也被叫去問話,特意囑咐林霂千萬要關注陳幼犀的動向,盡可能時時陪着她。林霂問理由,周澄寧只說有機會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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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十來分鐘,被大晚上叫出來的另一人——姜紹文到了。

他很不高興。

連軸轉了兩個多月,今天可算抓着機會去會所放松放松,偏林霂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愣是把他給薅過來使喚。

“我真是服你!談個戀愛還不能開車了是嗎?那你比咱們國家交管部門還厲害,幹淨利落的解決了車輛擁堵的問題。”

林霂把車鑰匙給姜紹文,心中毫無悔意:“開到你家就行,我不急着用。”

“嘿!”姜紹文被氣笑了,“我堂堂姜大少爺,車庫裏大小老婆,應有盡有,缺你這輛奔馳是嗎?”這話不假,敗家始于買車。

林霂不說話,反正眼前這個敗家子兒就是愛嘚嘚,給個耳朵就是。

姜紹文知道自己又被無視,一把奪過鑰匙,準備現在就送那輛該死的奔馳去廢車場。可沒走幾步,他又想起什麽來,神情變得嚴肅了些。

“怎麽?”

姜紹文拿捏了下措辭,提醒:“你多注意點兒,別鬧太大的動靜。敗訴的新聞剛出,壓也壓不住,你這又把自己整警察局裏來。你是怕沈氏還不夠關注你嗎?”

林霂張口想說“與我無關”,可看看姜紹文關切的目光,他點點頭:“知道了。”

姜紹文嘆氣,心累啊。

人家的哥們兒弟兄都是兩肋插刀,肝膽相照。他這個哥們兒是能給他賺錢,可卻也讓他操碎了心。大哥不好當,沒事也別當大哥。

“得,我走了。你……”

話沒說完,審訊室的門打開,陳幼犀被送了出來。

姜紹文本來還想速戰速決,興許還能趕上派對的末班車。可這一見林霂的心上人出來了,他就挪不動道兒了。任憑林霂拿眼刀怎麽轟他走,他也非得見見這未來弟妹到底是個什麽三頭六臂的人物,居然能收服林霂這朵曠世奇葩。

“如果還有什麽疑問,可能還得再麻煩你過來。感謝配合。”

陳幼犀和警察同志握握手,趕緊跑回了林霂的身邊,自然也就看到了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

姜紹文,江湖人稱“姜大少”。

父親有着不可說的“特殊身份”,母親則是津海龍頭企業的獨生女,用“含着金湯匙出生”這話來形容姜紹文,再貼切不過。姜紹文長相随母,深眼窩,高鼻梁,都不算是特出挑的五官拼湊在他臉上,卻是說不出的好看。

如果說林霂是禁欲系男神,那姜紹文就是痞帥公子哥。

“這位是……”

“陳編導!”姜紹文大跨步上前,伸出了手,“我是彭川律師事務所的老板,姜紹文。”

陳幼犀沒想到這麽年輕的人居然會是林霂的頂頭上司,她趕緊恭敬的和人家握手,還順帶鞠了一躬:“領導好,不是,姜先生好。”

姜紹文瞧她這迷糊又精明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正想套套近乎,有人不幹了。

“行了,快走吧。”林霂把兩人的手分開,擋在了中間,“你不是還有局?別耽誤時間。”

姜紹文壞笑,心道瞧你小子心急火燎護犢子的這樣兒,沒救了。

“那我撤。”他難得選擇識相,還不忘來個助攻,“林律師,這麽晚了,你得把陳編導送回去啊。。”

***

出來已經過了十點。

林霂說:“這個時候應該還有公交。”

“沒事。”陳幼犀擡手指向不遠處的共享單車車棚,“這裏離我家也沒有很遠,我騎自行車回去就好。”

兩人過去取車,沒成想警察局門口的小黃車供應那麽火爆,除了沒車把、缺轱辘,還有車胎沒氣的,竟然只剩下了一輛能騎自行車。

陳幼犀尋思這倒也好,直接把林霂給打發走就是。

可只見林律師他老人家,從一堆矬子裏撿出來那個将軍,然後用紙巾把車子的前座後座細細擦了一遍,再自然不過的說:“上來。”

***

夜色茫茫,依舊不見月亮。

樹木和建築随着自行車的行走,緩緩向後倒去,它們被路燈的微光侵染包裹,寒涼卻不冷漠。

“霂哥哥,我車子壞了。”

“……”

“你車子的後座看起來好像很舒服啊,我能坐上去嗎?”

“不能。”

陳幼犀一屁股坐了個實在,笑眼千千的歪着頭說:“我們快回家吧。”

那次,是林霂生平第一次駝人。

“哎呦!”

林霂這個二把刀,騎車不帶眼,居然壓着了一塊兒板磚。陳幼犀不受控往前撞了一下,腦袋砸在林霂的後背上,雙手下意識的抱住他的腰找安全感。

等平穩了,陳幼犀才覺太過親密,趕緊松開手。

可她的手才擡起了一點點,林霂就又重新給她按了回去,還說:“抓緊了,不然摔着你。”

吓唬誰呢?

陳幼犀開始反抗,用力把手往外抽,林霂就加大力氣往下按,兩個人你來我往的上演了一出高難度的自行車較勁兒賽。最後,以林霂又壓了一塊兒板磚,差點兒把陳幼犀颠下去為結束。

陳幼犀老實了。

而林霂低頭看着那雙纏在他腰上的手,心滿意足,想起來該關懷一下後面的人:“冷嗎?”

陳幼犀哼了一聲,心說剛才花了那麽大的力氣,她現在哪裏還冷?這個低級趣味的男人,這種撩妹的爛橋段,國産劇都不用了!她以前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他。不對,她就是眼神太好了,才會被皮相迷惑。

過了一會兒,林霂忽然又問:“徐家的事,你怎麽看?”

這話還真是把陳幼犀給問着了。

她和林霂這次過來問話,是因為今天傍晚的時候,崔瀾的婆婆劉阿姨報警說家裏丢了十五萬的現金。

十五萬,按照法律規定,已經算是數額巨大。

所以,警方立刻排查今天出入過徐家的人,陳幼犀和林霂自然身涉其中。

“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給警察同志說了,剩下的,哪裏是我能知道的?”陳幼犀晃晃她的小短腿,還覺得挺好玩,“你這麽問我,是覺得有問題嗎?”

林霂倒不是覺得有問題,只是在聽了徐家的男主人徐世傑是銀行的理財經理之後,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銀行對客戶經理的業績考核是很嚴苛的,不僅和績效工資挂鈎,更和這份工作是否能走的長遠挂鈎。徐家有這筆存款,何不以家裏某個人的名義去購買理財以增加業績呢?即便他們覺得沒必要這麽做,又有哪戶人家會在家裏放十五萬的現金?

“後續如何,确實是警察的工作。”林霂不再深想,“如果警方再聯系你,第一時間通知我。我陪你過來。”

陳幼犀沒吱聲,可心裏是溫暖又感動的。

警察局給她的記憶不是很好,在這個伸張正義的地方,有時候也會有顧及不到的情況。不幸的是,陳幼犀一家就被“不顧及”到過。雖然警方後來查出了真相,可有些已經發生的事情,終究無法挽回。

兩人相安無事的在大馬路上游蕩,寒風雖涼,可吹在臉上,卻漸漸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清爽惬意之感。

陳幼犀驀地記起,陳幼靈讀高二的時候,為了追校花,租來港片《甜蜜蜜》的VCD。為了好好撩妹,陳幼靈先看為敬。陳幼犀覺得黎明好帥,過去湊熱鬧。結果沒有兩分鐘,陳幼靈就呼呼大睡了。陳幼犀坐在板凳上,托着腮看的入迷。

黎小軍騎車馱着李翹穿行在香港街頭的畫面……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

陳幼犀不覺笑了,把頭輕輕靠在林霂的背上,問:“你沒戴手套,冷不冷啊?”

林霂一頓,也笑了。

寂靜的夜晚一如從前。

她坐在他的身後,問的是:“霂哥哥,我沉不沉?”

林霂沒說話,心裏卻想她比他給家裏拉的大米還要輕,雖然一個20斤,一個80斤,相差甚遠,可他就是這麽覺得。

她又問:“那你冷不冷啊?我書包裏還有一副手套,給你戴上吧。”

林霂還是沒說話,他的手心裏全是汗。

他得盡可能保持好平衡,不讓小路上的颠簸硌到後面的女孩。女孩的手攥着他校服的衣角,時不時也會觸碰到他腰部的肌肉。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是輕輕的一下,他卻好像覺得那一下打在了他的心頭。

“不冷。”

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夢見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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