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還真是對她有好感啊。

陳幼犀這人自戀卻不自作多情,再加上最好的年華全都白搭在了一塊兒呆木頭的身上,她對異性的接收信號是比較遲鈍的。可這位金睿,挺明顯。

“不了。我和小白,哦,就梁乾,我們順路。每次我們都一起走。”陳幼犀說着,眼睛看向剛才還在角落和同事說話的梁乾,卻是沒了人影。

金睿也沒找到梁乾,笑着向陳幼犀又靠近了一步:“他可能有事走了。還是我送你吧,這麽晚了,不安全。”

“他沒事。”陳幼犀一邊找手機,一邊往後退了兩步,“我給他打個電話,你快回家,我這邊沒問題。”

金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表達的還不夠明顯,所以人家可能以為他是不懷好意。又或者,她覺得他不靠譜。想了想,他決定先來一個鄭重的追求告白。

“幼犀。”金睿清了下嗓子,“我對你一見鐘情,我想……”

“哎呀,陳姐!”

梁乾關鍵時刻從天而降,帶着這一嗓子如同老鸨子攬客的呼喚,成功救下了陳幼犀。

“跟咱們新同事聊天呢?”梁老鸨走到陳幼犀身邊,眼睛卻是笑眯眯的看着金睿,“你今天調配的燈光,真是專業啊!改天也傳授我兩招吧!”

這麽嚴肅的時刻被人橫插一腳,也就是金睿教養比較好,還能維持着笑臉:“以前上學的時候學了點兒皮毛,這次是僥幸。”

梁乾提起一口氣,這是要打開話匣子的前兆,陳幼犀急忙把他給攔住:“你剛才去哪兒了?不是說好跟我一起去找我哥嗎?”

“啊?哦哦。”梁乾秒懂,“你哥還在老地方等着呢,我們趕緊過去。”

陳幼犀點頭,這又看向金睿:“快回家吧,早些休息。”

***

金睿沒有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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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幼犀尋思着剛才的婉拒沒有傷了面子,而金睿一看就是個明白人,估計也不會再來找她,皆大歡喜。

“那金睿長得不賴,還是個海龜高材生,你跟他試試怕什麽?”梁乾忽然問,“不會是怕辦公室戀情吧?”

“我……”

“啊!陳姐天不怕地不怕,會怕這個?是我錯了。那是什麽呢?那就是心裏有人了!”

“……梁小白,你又皮癢了是不是?”

陳幼犀亮出拳頭,梁乾撒腿就跑,兩人一會兒就遠離了KTV那棟五彩斑斓的大樓,來到了路口邊的公交車站。

眼下十一點,公交車大多收車,但也些例外的暖心晚班車在守候着歸家的人。

陳幼犀跑的有點兒累,喘着粗氣四下看看,問:“你車呢?你跟我一起坐公交啊?”

梁乾笑笑,不說話。

這個笑的內容有點兒豐富啊,像是幸災樂禍,也像是要看好戲,還像……姐們兒,對不住了。

陳幼犀納悶之餘,先是一個九陰白骨爪伸出去,想讓梁乾老實交代。這時,一輛出租車嘎吱一聲停在了他們的身邊,車門打開,下來一個人。

林霂。

“幼犀啊,”梁乾悄咪的把鉗着他的手拉下去,拍了拍被二次背叛的陳姐,“我媽還在等我,我就先走了。”說完,溜之大吉。

陳幼犀反應過來的時候,梁乾已經跑到了街那邊。

這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被賣了的陳幼犀有火無處發洩,只能恨恨的瞪向林霂,卻沒想人家的表情更甚,簡直冷的掉冰碴子,比她還要不滿!

怎麽着?買了她,他還虧了不成?誰讓你買的!

兩人在寒風呼嘯的大路上互相用眼神殺死對方,愣是把彼此的兩個世界燒成了倆火爐子。直到晚班的2路汽車閃着車燈準備進站,陳幼犀才不再理會這個冰雕,翻出手機準備掃碼上車。

“為什麽不回微信?”冰雕吐了口絕對冷空氣。

陳幼犀也很不爽,怼回去:“不回,你不是也知道我在哪兒了嗎?這樣有意思嗎?拿我當菜市場的土豆啊。”話音落下,車子正好停下來,她氣哼哼的上了車。

本來,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陳幼犀已經醞釀好一肚子要怼林霂的話,可當車門關閉,車子發動,她在車裏看到林霂壓根沒有上車的時候,她那一肚子話全都爆炸在了自己體內!

車程一共36分鐘。

在這36分鐘裏,陳幼犀問候了一遍關于林眼狼能問候的所有,最後直接單方面給人判了個斬監侯。

這都叫什麽事?她不想跟他報備自己在哪兒,這沒有錯啊!他憑什麽擺冷臉,還用那種語氣質問她,他誰啊!

陳幼犀越想越氣,早下了一站車都沒察覺。

本來這2路汽車就不是直通她家,得下來之後走個兩站地。現在倒好,走三站地……人要是不順,誰都能欺負。

長長的嘆口氣,她把随身攜帶的熊貓報警器拿出來攥在手裏,一個人朝家的方向走去。

将近十二點的街道靜的叫人心慌,充當着美化城市的大樹們,在這時候都化身成為了童話故事會抓人的妖怪。

陳幼犀腦補功能一向比較發達,這不到十分鐘的功夫,她已經構思出來好幾個靈異故事,完全可以找個網站發表了。

叮鈴鈴——

一輛自行車從陳幼犀身邊飄過,車座上的人故意按了車鈴铛,吓得陳幼犀頭皮發麻,差點兒就用熊貓報警了!而車上的大哥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又飄然遠去了。

這什麽低級趣味!

陳幼犀很慫的不敢回擊,攥着熊貓埋頭快走。沒走幾米,她又猝不及防的和人撞了個滿懷,還來不及道歉,那人就緊緊摟住了她的腰……

陳幼犀一陣惡寒,剛要按下熊貓鼻子,就聽到一個微帶喘息的聲音:“是我。”

林霂?!

陳幼犀詫異的擡起頭,就見林霂額頭上的汗珠順着臉兩側往前流,而他的臉頰也因為運動染上了一層紅暈。

“你怎麽……”

“為什麽不打電話?”

“……”

“下車沒看到我,你就不會打個電話?你就一定要這麽倔。”

“我……”我不知道你還跟過來了啊。

林霂做了個深呼吸,一點點把人松開,微微發顫的雙手握成了拳狀。沉默好一會兒,他擠出來一個“走”字。

這事原本是林霂理虧。

可經過這麽個插曲,兩人的性質一下子掉了個個兒。陳幼犀就跟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的跟在林霂身邊,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急了他,他把自己扔大馬路上。

挨到家門口,陳幼犀站在樓棟外,低眉順眼,喏喏道:“我回家了。”

走到電梯門外,她擡手去按鍵,身後霎時掃過一陣冷風,下一秒,她被這風直接卷走,讓林霂給按在了牆上。

是真的按,不是充滿偶像氣息的壁咚。

“你、你幹嘛啊?”陳幼犀扭扭肩膀,林霂就更用力的按住了她,“你神經了!”

林霂面無表情的盯着她。

這深更半夜的,家家戶戶正常的早就睡了,他們要是在樓道裏鬧出來什麽動靜,她以後還怎麽在這個樓裏混?

陳幼犀真是心累,還委屈。

她跟同事好好的聚個會,然後高興的回個家,可半路不僅被好哥們兒給出賣了,還莫名其妙的成了犯錯的那一方。

還有比這更冤枉的嗎?

“你到底……”

“唱兩句《因為愛情》。”

“啊?”

林霂冷哼一聲,另一只手掏出來手機在找什麽,陳幼犀想趁機反抗,他瞪了她一眼,警告:“不想驚動所有人,就老實點兒。”

陳幼犀更委屈!

林霂點開梁乾給他發過來的視頻,給陳幼犀看,裏面播的正是她和金睿對唱《因為愛情》的畫面。

“唱得不錯。”林霂把手機收回去,“我也想聽。”

陳幼犀呵呵,想說她不是唱歌的料子,還是不要污了林律師的耳朵。可這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你……你這……該不會是吃、吃醋了吧?”

“是。”

林霂坦然到近乎坦誠的回答,讓毫無準備的陳幼犀瞬間心跳加速,奔着每分鐘120下就去了。這木頭還會吃醋?還是因為她。

“你想和誰因為愛情?”林霂俯下身子,向她靠去,“和跟你對唱的這個小白臉?”

天啊!

禁欲系男神居然會說出來“小白臉”三個字,這太不符合男神的人設了。更何況,他自己就有點兒……小白臉。

“他、他是新來的同事……你別、別胡說八道。”陳幼犀眼睛眨啊眨的,心裏莫名發虛,“我們就是唱個歌,什麽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

這小白臉看她的目光都能掐出蜜來了,這叫什麽都沒有?除非他眼瞎才看不出來。

“唱。”林霂繼續向她靠近,整個人已然快貼到她的身上,“不唱,我們就在這兒耗着。”

陳幼犀撇頭,天地良心啊,她對金睿沒有一丁點兒的非分之想!為什麽要因為這個事而在這裏“受罰”?

“林霂,你、你別這樣。我……”

“不唱也可以,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什麽事?”

林霂稍稍起開一點身子,以便可以鎖定陳幼犀的眼睛,他說:“在接受我之前,不許喜歡上任何人。”

“……”

這、這什麽強盜邏輯?

和着她除了能喜歡他,就不能喜歡別人了呗?

“答應或者唱歌。”

“我唱歌!”

“你敢。”

“……”

陳幼犀欲哭無淚,她好想穿越回去,然後再不招惹這個神經病,安安穩穩過她的好日子!

林霂見她瞪着自己的這幅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樣,估計這次的震懾行動該是有不錯的效果。以後再有哪個男的找她,保準她會自動想起此時此刻的情景。

“既然你答應了,我說話算話。”林霂松開了人,“上去休息吧。”

這哪裏算什麽答應?這是被逼迫的!

陳幼犀咬着牙,小臉兒憋得通紅,她非得想個辦法出口氣,哪怕一口也成!

靈光一現,她說:“你以前跟我的那些高冷,這不要那不行的,都是裝的吧?瞧你現在這幅霸道總裁的樣子,一看就是這八年來找了不少女的練就的。”

林霂:“……”

陳幼犀逞完嘴能,立刻逃進電梯裏,以免真的被霸總俯身的林霂給抓回去。

***

縮回小屋的陳幼犀,心髒還是砰砰跳的厲害。

雖說林霂今天的舉動和他平時的個性大相徑庭,可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感覺到他原來也不是木頭一塊兒,他會生氣,生氣的時候也會幼稚。

叮!

手機傳來一條微信,她趕緊查看,上面寫着:【你咨詢周澄寧的事情,可以随時來咨詢我。】

他……知道她很在意這件事?

陳幼犀跑回卧室,一頭栽倒在床上,心裏亂糟糟的。

躺屍了得有将近十分鐘,她又一骨碌爬起來,拉開了床頭櫃最下面的抽屜,取出了放在裏面的小鐵盒。

小鐵盒裏是一張發黃的入場券。

八年前,一位享譽國際的中國舞蹈家來津海舉辦舞劇。

陳幼犀一直把這位舞蹈家視為自己的标杆,渴望将來成為和她一樣的舞者。她攢了好久的零花錢才夠買兩站最後面的門票,她邀請林霂和她一起去看她的“夢想”。

可她的夢想,就止步在了那一天。

陳幼犀攥着入場券的手不斷收緊,良久,她的心跳平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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