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十個小時後,陳幼犀和林霂見面。
對這兩個人而言,昨晚分別之後的時間都挺難熬的。而這時候的再見面,好不容易緩解了心裏的那些情愫,可又會帶來新一輪的緊張。
陳幼犀還好,她一向心大;林霂就差了些,他是表面鎮定,內心翻浪。
兩人坐地鐵前往林霂家。
到了家門口,陳幼犀繃不住了,笑道:“林律師,我們昨天才開始交往,今天就帶我來你家,這進展是不是不太對啊?”
林霂拉着陳幼犀的手,在門鎖上錄入了她的指紋,說:“我不是從昨天才喜歡你。”
陳幼犀:“……”
調戲不成反被調戲,林霂這幾年真的是出息了,說話做事一套套的。
進了屋,沒名字立刻探出頭,喵喵的叫喚着。
林霂拿出脫鞋,陳幼犀低頭一看,居然是粉色兔耳朵的脫鞋,比她現在家裏穿的那雙還要嫩,她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林霂問:“怎麽了?”
陳幼犀呵呵一笑,穿好脫鞋,說:“沒事。”
沒名字見它的真命天女終于來了,撒了歡的亂跳亂轉,一副賣力表演博喜愛的樣子。林霂看在眼裏,有些懷疑當初買它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陳幼犀彎腰把沒名字抱了起來,然後拿出來包裏的粉色小鈴铛,比劃着要套上去。
“喵!”
沒名字炸毛,有點兒不敢相信真命天女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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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嗎?”這話問的是沒名字。
回答的卻是林霂:“可愛。”
陳幼犀本來沒指望他給出評價的,但聽他這麽一說,對自己的眼光更加滿意了,毫不猶豫的把鈴铛給沒名字套了上去。
沒名字用爪子撓了撓鈴铛,做最後的掙紮,結果又聽真命天女說:“它喜歡這個鈴铛诶!”
“……”
陳幼犀這邊和沒名字百玩不膩,林霂坐在沙發的那一側,安靜的看着。
過了一會兒,陳幼犀想起什麽,問:“彭小姐怎麽樣了?”
林霂:“不清楚。”
陳幼犀心道彭真臻一看就是姜紹文特別重要的人,而他和姜紹文是上下屬的關系,也是朋友關系,于情于理都該關心關心嘛。
“姜紹文在追彭佳嘉。”林霂似乎也覺得難得又有了一個話題,就繼續開了金口。
陳幼犀洗耳恭聽。
大概是去年夏天,林霂接了一個合約糾紛的官司,當事人是彭佳嘉,勝訴。
彭佳嘉的經紀人喜歡擴張人脈網,就組了個局,邀請林霂還有鵬川的老板姜紹文一起參加。那次見面,姜紹文一眼打上彭佳嘉,對人家死纏爛打。
前段時間,姜紹文自作主張的用他老爹的面子幫彭佳嘉拿下了一個電影女主角的機會。本以為女神肯定感動壞了,非他不嫁。沒成想,人家急了,說姜紹文幹涉她工作。微信、電話,全都給拉黑了。
姜紹文苦不堪言,到現在都還沒把人哄好,只能轉移戰略去了彭真臻那邊。
“原來是愛屋及烏啊。”陳幼犀抓着沒名字的耳朵,“我沒見過彭佳嘉真人,但都說她漂亮極了。真人比電視上的還好看。對了,聽說她家裏是農村的,這真的假的?”
林霂點頭:“真的。”
那能走到今天當紅小花旦的位置,可真是不簡單了。
娛樂圈嘛,就是個大染缸。管你本身是什麽顏色的,進了圈子,觀衆喜歡什麽顏色,你就得是什麽顏色。各種心酸,一般人難以想象。
陳幼犀對這個話題并不是那麽感興趣,轉而問:“你下午有什麽安排嗎?”
林霂搖頭,又覺得不妥,補充:“你想有什麽安排,聽你的。”
陳幼犀笑笑:“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聽說有個國産片挺火的,口碑很好。”
林霂:“好。”
說去就去,陳幼犀掏出手機準備訂票,這時,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鑽進她的鼻腔裏。緊跟着,廚房那邊傳來叮的一聲。
林霂起身往廚房走。
陳幼犀覺得這味道有點兒熟,把沒名字放在沙發上,跟了過去。
檸檬芝士蛋糕出現在了林霂家的烤箱裏……
“這……”她不太敢相信,“這是你做的?你還會做蛋糕?”
林霂拿起刀子,娴熟的把蛋糕分好,鏟起一角放進小碟子裏,說:“剛出爐的味道也可以,看你喜歡哪種。”
還真是他做的!
她接過小碟,盯着蛋糕左看右看,尋思着會不會不是一個口感的,這塊兒只不過是某人故意今天和她顯擺而已。
可嘗了一小口之後,她的認知一下子被刷新了:最不喜歡吃甜食的林木頭,居然能做出來這麽美味的蛋糕。這簡直……從霸總化身居家必備好男人了嘛!
“你什麽時候學會這個手藝的?”陳幼犀往嘴裏塞了塊兒蛋糕,“你看着可不像會這些的。”
林霂把剩下的蛋糕放在盒子裏晾涼,準備給她帶走吃。
初到英國時,林霂騎着自行車,每天都要經過一個烘培店。這家店裏專門賣英國的傳統點心,但也有生日蛋糕。有時候,他會立在櫥窗外面對着裏面的蛋糕發呆。
腦子裏全是她。
她現在好不好?她還是不是那麽愛吃甜食?她又會不會看見好看的蛋糕點心就走不動道?甚至,她在和誰一起分享她最愛的蛋糕。
心裏滿溢的思念無處宣洩,林霂找了家培訓班,跟師傅學做蛋糕。
他告訴自己:總有一天,她會吃上他親手做的蛋糕。
“怎麽不說話啊?”陳幼犀湊過去,嘴角還沾着一點點芝士,“別告訴我你這個是自學的。其實,你在新東方拜過師吧?做飯、烤蛋糕一起學的。”
林霂盯着她的嘴角,低聲道:“好吃嗎?”
陳幼犀以為他說的是檸檬芝士蛋糕,想都沒想的說:“好吃啊。你是大師傅,你自己不嘗嘗嗎?好吃極……”
林霂吻住了她。
挺大的廚房慢慢開始縮小,小到只能容下緊緊貼在一起的他們倆,以及過來搗亂卻被無視掉的沒名字。
陳幼犀背後是冰涼的瓷磚,身前是滾燙的胸膛,兩處對比明顯的夾擊,叫她腦袋裏一團漿糊。唯一的一個念頭是:這次,她不能慫。
她抓着林霂衣擺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最後纏住他的脖子,笨拙的回應着他。
不知不覺中,某人有了些變化。
陳幼犀驚了一下,趕緊松口,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人,小心翼翼的往外挪了挪。
林霂耳朵通紅,也沒想到就……他把人給拉了回來,按在懷裏。
“你、我……我們可才剛談戀愛啊。”
“嗯。”
“那你……”
“……你別亂動就行。”
陳幼犀乖乖的讓他抱着,他身上總是有股幹燥的香皂味,清清冷冷,很好聞。而現在,這樣的冷香之中摻雜了一點點汗味,一點兒也沒叫她覺得難聞。相反,她還覺得這裏有絲絲性感。
“林霂。”
“嗯?”
“你是為我學做蛋糕的嗎?”
“……嗯。”
陳幼犀開心的笑起來,手臂把他纏的緊,仰起頭跟他說:“那我以後天天都要吃。”
林霂也笑了,笑的有點兒像個孩子:“好。”
兩個人在廚房又膩味起來,被無視的沒名字始終被無視,再不複剛才的地位。最後,垂頭喪氣的去貓爬架鬧脾氣去了。
***
臨近中午。
陳幼犀在客廳裏計劃着菜單,林大廚在廚房裏洗菜。
叮咚——
門外響起門鈴聲。
林霂從廚房裏出來,陳幼犀則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忙說:“我去哪裏躲躲呢?客房嗎?”
林霂皺起了眉頭。
他過去握住她的手,拉着人往門口走,說:“你是我女朋友,為什麽要躲?”
陳幼犀一笑:也是哈。
來的是位看起來約莫五十歲的大叔,西裝革履,一只手拎着一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皮質公文包,另一只手拿着個文件袋。他的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茍,精致的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襯托出他高貴的氣質。
“你怎麽來了?”
“有事需要和你面談。現在方便嗎?”
林霂把人引進家中,陳幼犀見他态度冷淡,也不介紹介紹客人,只好自己上前問好。
大叔看着她,和藹的笑了笑:“你好。我叫鄭輝。是小霂的一位叔叔。”
陳幼犀又一次問好,看了眼林霂,說:“那您和林霂聊,我先回避一下。”
林霂陪她進了書房,還是什麽都沒多說就又走了。瞧着那冷冰冰的神情,她覺得林霂對這位長輩似乎并不感冒,而且不僅不感冒,甚至還有些厭惡。
想了想,那位鄭叔叔手裏拿的文件袋上面,好像印着“沈氏”兩個字。
哪個沈氏?
算了,八成是林霂工作上的事情。
客廳內。
林霂端坐在沙發上,眼中無波無瀾,保持着他以往冰雕的本色。只是眉眼中,似乎還藏着一點兒愠色。
“小霂。”鄭輝叫道,語氣溫和,“我這次過來,你肯定也知道原因。你……”
林霂打斷:“既然你知道我能想到原因,那也該知道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鄭輝搖搖頭,又說:“他快不行了,是真的快不行了!就當可憐可憐他,去見他一面吧。”
林霂冷笑。
這兩年,鄭輝找過林霂無數次,也看過冷臉無數次,每次談話都是以失敗告終。
可這一次,真的不同。
把文件袋放在茶幾上,鄭輝說:“遺産方面,他又做了一些的調整。他決定抽出30%的資金用于籌建一個聾啞人公益基金,以此來彌補……”
“夠了。”林霂冷聲道,“生前做不到的事情,想用死後的這點兒念想去補償嗎?你告訴他,除了他自己,沒人會感動。”
鄭輝沉默。
兩個人無言的坐了會兒,鄭輝嘆了口氣,起身告辭。
臨走前,他回頭說:“小霂,那個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嗎?”
林霂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鄭輝又笑了笑:“很漂亮。你們倆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