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0

常婷回來這會,沈潭還在睡。

他自閉的時候沉溺自我,怎麽放縱怎麽來。吃喝玩樂睡,其中睡占據了大部分。

每當這種時候,多果都會被他屏蔽掉,誰也叫不醒他。

常婷來到外面打量了會樓層和窗戶位置,又回屋找了找工具,看見了角落裏的一架梯子,約莫三五米高,在下邊再搭些東西,就足夠她爬上二樓去。

計劃好後,常婷就開始行動搬東西。

雖然有些磕磕絆絆,但也還算順利的将東西搬到了窗下,就是搬梯子的時候有些麻煩,手都給她拉疼了。

常婷擡頭看着眼前的距離,心中嘀咕沈同學之前到底是怎麽爬上二樓進她房間的。

她扶着梯子網上爬,墊腳伸手将窗戶悄悄推開。謝天謝地,沈同學沒有安裝什麽防盜窗欄,也沒有反鎖窗戶,不然她是真的沒辦法了。

費力推開窗戶,扒拉着窗臺使勁爬上去。常婷落地後才松了口氣,擡手将窗簾悄悄掀開,聞到屋子裏彌漫的酒味。

昏暗的屋子裏悄悄落進一束光,常婷借着那光亮看見了躺在床上睡得很熟的沈潭。

他狀态很不好,滿臉頹廢。睡着的時候眉頭也是皺着的,讓人看得揪心。

常婷垂眸看了眼腳下東歪西倒的啤酒罐子們,再看向床上的沈潭,輕聲嘆氣。

因為沈潭将多果屏蔽了,所以常婷進來後也沒有警報。她放下窗簾,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伸手輕輕摸了摸沈潭的額頭。

确認對方真的沒生病的後,她心裏才徹底松了口氣。

酒味讓她放輕了呼吸,她環視了一圈屋子,就一個亂字。桌上的電腦還在待機狀态,常婷沒有亂動,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地面,将附近的酒罐子拿出去後,就下樓開始做晚飯。

瞧瞧他屋子裏的樣子,就知道這人這些天都在吃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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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婷有點生氣,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沈潭睡得很不安穩。夢裏太多糟心事讓他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有時候人們在夢裏遇見太過悲傷的事,會哭的喘不過氣來,像是被壓在重石之下,緩慢窒息。

他忽然驚醒時,眼角挂着一行淚,目光怔怔地看着屋頂。

坐在桌邊一直看着他的常婷說:“醒啦?”

沈潭仿佛見鬼似的朝聲音發源地看了過來。他從床上坐起身,皺眉看着對面雙手環胸的常婷。

少女朝他擡了擡下巴,清脆的聲音不容拒絕地說着:“晚飯好了,下去吃飯。”

沈潭擡手抓了把頭發,雙眼酸澀,布滿紅血絲。他看向常婷,聲色沙啞:“你怎麽進來的?”

常婷哼了聲,朝窗戶那邊看了眼:“你教我的。”

沈潭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皺起了眉頭。

常婷起身,朝他走來。

沈潭擡眼。

“你房間的鑰匙我拿走了,防止你又把自己關起來整天喝酒玩樂睡覺放縱自己。胃不疼嗎?下去吃飯,你要是不下來,我就端上來強行喂你吃。”

常婷說的一臉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她來到床邊,朝沈潭伸出手,或者沒有躲避。常婷摸着他的額頭,說:“真的沒生病吧?”

沈潭垂眸,眼睫輕顫。

他請的病假,雖然常婷看見了人,沒發現異樣,卻也想要聽沈潭親自告訴她否定答案。

常婷希望他健健康康的,無病無痛。

沈潭說:“我一會下去。”

常婷松了口氣,收回手往外走:“說好的啊,你別想着等我走了就鎖門不下來,我已經找到辦法了。”

沈潭目送着她出門,面無表情地從床上下來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看着被打開的窗戶,看見了下邊搭着的梯子。

以這種方式上來,真是難為她了。

沈潭深深吸嘆了口氣,去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起來。

他下樓的時候頭發上還沾染着水珠,鼻間聞到的飯菜香味讓身體給出了非常誠實的反應。清楚地感受到了饑餓的感覺。

常婷坐在桌邊,看着下樓來的沈潭努了努嘴,示意他坐。

沈潭走上前來,坐下的時候說:“這是我家。”

“我知道。”常婷說:“但你不是給我鑰匙了嗎?”

沈潭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那是怕你真的找死一個人在外面過夜。”

“你随時能讓多果幫我開門。”常婷目光清澈地看着他,“不一定非要給我鑰匙。”

“麻煩。”沈潭冷笑:“我哪有時間一直盯着你在不在外面。”

“不用你盯,告訴多果就行。”常婷手裏把玩着鑰匙,笑了笑:“這種事對她來說簡直易如反掌,況且多果也沒辦法把鑰匙套在藤椒的脖子上。”

“這鑰匙就是你想給我而已。”

常婷直視着他的雙眼,輕聲說:“沈同學,給我鑰匙,是你想要我進來的。”

本來很聰明的人,但有時候在某些事上又顯得愚笨。

沈潭低頭,避開了對視,沉默地吃起東西來。

常婷說:“這麽多天也差不多了,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學校吧。”

沈潭:“不去。”

“那再給你一天,後天去。”常婷單手撐着下颌,眨巴着眼看他,半開玩笑地說:“你不在學校,我被蘇薇跟陸淮聯手欺負了怎麽辦?”

“那你就欺負回去。”沈潭一直垂着眸,避着她的目光。

“吃飯吧,看你這幾天都過的不怎麽樣,連泡面都沒吃,就顧着喝酒?”常婷擡手指了指冰箱,說:“我把裏面剩餘的酒那拿出來倒掉了。”

沈潭:“……”

他擡眼朝常婷看去,目光冷冽,常婷卻一點都不怕,她說:“我可以賠錢,喏。”

她把桌上放着的一百塊推過去。

還早有準備。

沈潭心中啞然,卻又無可奈何,拿她沒辦法。

“我不缺這點錢。”他冷冷地說。

“那我就當你不追究了。”常婷眨了眨眼,開開心心地将那一百塊又收了口袋。

沈潭不管她,兀自吃着飯。

放縱了這幾天,他的胃終于吃到了溫暖的飯菜,這讓沈潭感覺舒适。飯飽後,就開始嫌棄自己身上的毛發和味了。(?′з(′ω`*)?棠(灬? ε?灬)芯(??????ω????)??????最(* ̄3 ̄)╭?甜 ?(???ε???)∫?羽( ?-_-?)ε?`*)戀(*≧з)(ε≦*)整(*  ̄3)(ε ̄ *)理(ˊ?ˋ*)?

沈潭起身離開,常婷急忙問:“你去哪?”

“洗澡。”沈潭說。

常婷哦了聲,這才放心下來:“是該洗洗,味道很難聞了。”

沈潭聽得眼角輕抽,臉色難看起來。

他去了樓上洗,常婷在樓下收拾殘局。廚房裏忙活完後,也不見沈潭下來。常婷拿着貓罐頭在門口逗藤椒,看着它吃了會,還沒等到人,不由心中懷疑,這人不會又回屋裏關起來了吧?

常婷急忙跑上樓去,剛上樓梯轉角就撞上下來的沈潭。鼻間滿是沐浴香,沈潭伸手扶住她的肩膀,防止了被撞到的常婷摔倒。

“跑什麽?”沈潭說。

常婷看他,捂着被撞的鼻子說:“怕你又自閉關屋裏了。”

沈潭低哼聲,繞過她朝樓下走去。常婷扒拉着欄杆看了眼,追上去說:“你不開心,大家都很着急,可你連都逗你開心的機會都不給。”

沈潭語氣輕飄飄地說:“我這不是給了嗎?”

常婷伸手戳他的背,氣鼓着臉說:“那也不能不吃飯啊,還酗酒!”

“我沒有。”沈潭說。

他回頭,就見常婷一臉我看你還想怎麽狡辯的小表情,不由啞然,說:“一天三罐算什麽酗酒?”

常婷瞪眼看她:“還一天三罐?真當我沒看見你屋裏的啤酒罐子?”

沈潭聳了聳肩:“那一餐三罐。”

“你怕是一天六餐!”常婷氣得咬牙切齒。

“沒有。”沈潭說,這個真沒有,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常婷:“之前的晚飯是今天的第一餐。”

“飲食不規律有害健康,胃疼很難受的。”常婷沒好氣地看他,“不開心也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撒氣。”

她頓了頓,又道:“你不待見的人已經在醫院了,你不想自己也生病去醫院去見面吧?”

沈潭有那麽一瞬間,竟然被常婷這話給說服了。

他撇開視線,朝冰箱走去。因為隔音很好,屋裏的兩人不知道外面這會已經下起了雨。

細雨随風飄搖,灑落在玻璃窗上。藤椒正蹲坐在窗臺邊舔着爪子。

常婷的目光随着沈潭的走動而轉動,她說:“有多果在,你應該知道我都聽說了。”

沈潭嗯了聲,聽不出喜怒。

“但如果你不想我知道那些,我肯定無法知曉。”常婷又道:“可你跟我不一樣。”

沈潭看着冰箱裏的東西,沒有說話。

常婷在知道沈潭的那些過去後,心裏一直埋藏的某個疑惑才得到了解釋。那就是在他們剛認識那會,沈潭為什麽會數次朝她伸出援手對她好。

因為他們有着相同的家庭境遇。

沈潭應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說實話得知真相的時候常婷心裏還有點點難過,難過沈同學不是對她一見鐘情才這樣。

不過這偌大世間茫茫人海,一見鐘情又哪有那麽容易。

常婷說沈潭跟她不一樣是對的。她沒有被困在過去,被身邊的朋友拯救,反而主動抛棄了白女士,劃清了界限。

可沈潭在尋求他叔父的認可。他心裏一直渴望父母的出現,并将那個男人當做父親一樣崇拜着。

他少年時期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得到名為父親的認可。

即使最後證明他被沈綽耍的徹底,但那些年裏沈綽對他的關心與付出,已經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讓他又愛又恨。

沈潭那份執着的認可心願,因為沈綽的變故,變得可笑又滑稽。這讓他無法原諒沈綽,卻也困住了自己。

常婷潇灑抛棄的那些,沈潭卻一直沒能放下。

冰箱裏的冷氣撲面而來,讓他本就還酸澀的眼感到涼涼的。沈潭靜默了一會,什麽都沒拿,關上了冰箱,轉身看向常婷。

他淡聲說:“我知道我們不一樣,但我從沒有誤會過。”

兩人那莫名的默契再次出現。

常婷彎眼笑了下,“你這麽聰明,當然不會誤會了。”

沈潭所為的誤會,是誤會常婷對白女士的感情。他不會認為常婷跟他一樣在追求母親對自己的認可。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認可這種事常婷不需要,反而是白女士一直在女兒這裏尋求認同。

常婷看着沈潭,輕聲說:“付叔叔跟我說,多果的聲音其實是你母親,你知道嗎?”

“那也不是她,是多果。”沈潭淡聲回答。

“你的父母只是來不及,并不代表他們不愛你。”常婷說:“你在意的東西,他們一直都在。”

沈潭冷笑:“他最愛的是我媽。”

常婷想到他父親的事,不由啞然,無法反駁。

“只是最愛的是你母親,可沒有說不愛你啊。”常婷最後想了辦法圓過去。

沈潭轉眼看她,眸光幽深。

常婷輕聲說:“何況你不必在意他們之間的獨一無二,因為你在別人心裏也是這樣的存在。”

沈潭:“別人?”

常婷靜靜地看着他,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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