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舒卉大學主修的是室內設計,畢業後進了一家聲名不錯的設計工作室。
每當替客戶設計出他們心目中理想的家的模樣,她就會有一種濃濃的成就感。
這個行業很忙碌,舒卉覺得能堅持下來的都是真愛。
剛開始工作的頭三個月,節奏沒适應過來,一下子瘦了十斤。
紀城當時讓她要麽把工作辭掉換個輕松一點的,要麽就給他待在家裏做家庭主婦。
當時她心裏很甜蜜,又有些失落。
因為他根本沒有向她求婚。
家庭主婦,名不正,言不順。
舒卉繼續待在工作室,人美勤快工作還認真,很得領導賞識。為了多給她機會,經常帶她一起去見客戶。
領導覺得,小姑娘在外打拼不容易。
應酬多了,總會遇見流氓。
有個客戶見她長得漂亮,常借工作之名騷擾她。最後,還正兒八經地開始追求她。
鮮花鑽石奢侈品一件件對她砸過來,奈何舒卉不為所動。越是這樣,他反而越對她有興趣,覺得她不過是在欲擒故縱。
舒卉和領導反映了情況,領導立馬換別的同事跟這個案子。
工作單位騷擾不到她,客戶直接騷擾到了她住的地方。
最後被紀城踹斷了三根肋骨。
Advertisement
後來她就到了紀城叔叔紀澤遠的公司,也是設計公司,不過做的是建築設計。
紀澤遠早年在海外留學,主修的是建築設計專業,他設計的建築物在國際上多次榮獲大獎,舒卉對他是很欽佩的。
所以遞上辭職信的時候,她有些遺憾。
紀澤遠的五官和紀城有六分相似,紀城的氣質張揚肆意,他卻是沉穩內斂。
然而兩人之間,不過只相差了五歲。
近兩年紀城已經收斂了不少,舒卉想,不知道紀城到了三十歲是不是也能像紀澤遠現在這般沉穩內斂。
不過他的三十歲已經與她無關,他以後的人生都與她無關。
“Dylan ,這是我的辭職信,多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
他喜歡別人叫他的英文名,公司裏所有的人都是這麽叫他,舒卉将辭職信放到他的辦公桌上,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紀澤遠挑眉笑了一下,兩手交握抵在下颔擡眸看她,也公事公辦道:“辭職的理由呢?”
舒卉抿了抿唇,說了一句,“私人原因。”
他把手放了下來,輕笑,“那我能以叔叔的身份問一下你的‘私人原因’嗎?”
舒卉曾經随紀城在私下裏叫過他小叔,不過他們現在分手了,他還以叔叔自居,舒卉覺得不是很合适。
她坦白道:“我和紀城分手了,所以我不能再留在這裏。”
說實話,以她的能力還不能勝任現在的工作。這裏側重的方向仍然是建築設計,紀澤遠有找人用心帶她,可這不過是看在紀城的面子上。
她的神色很認真,紀澤遠沒再多問。将那封辭職信又推回她面前,“如果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可以留下來。”
她搖頭,“不了,謝謝你Dylan。”
紀澤遠沒再強求,舒卉對他微鞠了一躬,“我先走了。”
舒卉出了大廈,便接到了于小光的來電,她在那頭道:“你工作辭了嗎?”
明知道她看不見,她還是點點頭,輕應了一聲,“嗯。”
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等着,姐們兒回去就帶你出去慶祝。”
那興奮的語調,讓舒卉誤以為自己沒有失業反而升職加薪了似得。
舒卉打車回了于小光的公寓,沒多久她也回來了。于小光畢業後當了一名麻辣鮮師,舒卉着實很擔憂她會誤人子弟。
比如,她現在點着手機屏幕抓狂,“卧槽,老子就只遲了一秒,最後一單就被別人搶走了,運氣也太背了!”
于小光扔下手機有些遺憾,“世紀廣場那裏新開了一家刺身館,每日訂單有限,我還想帶你去嘗嘗呢。”忍不住捶了一下沙發,“早知道提前訂好了,誰知道這麽搶手。”
舒卉無感,“吃什麽都可以,能填飽肚子就行。”
于小光扶額,怒其不争地指了指她,“你這女人也太好養活了吧,女人要活的精致一點懂嗎?”
舒卉吃東西一點也不挑,反倒是紀城,嘴巴挑得厲害,兩人畢業同居後為了吃飯的事兒還鬧過不少矛盾。
他老是氣她,指着桌上她煮的菜語氣很惡劣,“你盡做些我不愛吃的,是不是故意的?”
她直接把盤子抽到自己面前,幽幽道:“不吃拉倒!你是嫌棄我煮的菜,還是嫌棄我?”
後來,他還是沒吃那些菜,卻把她吃幹抹淨。事後抱着她輕啃,咬着她的耳朵,“你要不要去學煮菜?不然以後我只能吃你了。”
“不要。”她哭,“我沒時間,做給你吃你還挑三揀四。真這麽勉強,你換個會煮飯的女朋友吧!”
舒卉想起離開碧海苑那天溫绮珊提着的購物袋,她替紀城感到高興,他終于找到了會煮飯的女朋友。
世紀廣場的刺身館兩人沒去成,又去了廣場三樓的一家海鮮店,點了一份海鮮拼盤。
于小光剝着蝦殼瞥了一眼舒卉,輕嗤,“從出門的時候你就這幅呆樣,女人,拜托你好好享受美食好不好?”
說完将剝好的龍蝦放進她的碟子,舒卉夾起蝦肉蘸了一下醬料,入口前不以為然道:“我失戀了,總要給我點時間恢複吧!”
才剛咬一口,胃裏泛起一陣惡心,舒卉忍不住幹嘔了一下。扔下筷子,捂着嘴跑進了洗手間。
于小光一臉懵逼,她現在的感覺很不好。
舒卉回來的時候,于小光已經結完賬,手上還拎着她的包,臉色凝重,“咱們現在去醫院。”
舒卉揉了揉胃部,接過她手裏的包,皺眉,“去醫院幹嘛?”
“你傻啊!”于小光扶額,氣急敗壞壓低聲道:“你是不是懷孕了?”
“沒有。”
她和紀城最後一次是一個月以前的事兒了,而且有做措施,這方面他一直做得很好。
于小光才不管她說什麽,自顧自地掏出手機又開始飛速地點了起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檢查一下才能放心,免得像上次——”
話音戛然而止,她有些懊惱地拍了一下腦袋,“抱歉,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舒卉曾經意外懷過孕,但是孩子沒保住,這事兒紀城不知道。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舒卉笑了一下,“所以我才說沒懷孕,和上次的感覺不一樣。”
于小光還是不放心,“還是檢查一下吧,你的感覺我覺得不靠譜。”
舒卉扶額,她又道:“就當體檢了。”
晚上,舒卉戴着圓框鏡抱着電腦坐在沙發上投簡歷找工作,淡淡的燈光灑下,襯得面色清新柔和淡雅。
于小光咬着蘋果從她面前經過,搖搖頭,她有些不懂紀城怎麽想的。
這樣一個漂亮的賢妻良母放在家裏,他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她有些好奇地坐到她身邊,用胳膊推了推她,“你和紀城上床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副淡淡的模樣嗎?”
男人出軌多半是肉體上得不到愉悅,于小光想沒準兒紀城喜歡在床上熱情似火的女人,舒卉看起來不太像。
舒卉淡定地扶了扶鏡框,漂亮的眼睛依舊盯着電腦屏幕,鏡片折射出一道藍光,“你讓我忘了渣男,幹嘛還老在我面前提他?”
于小光咬了口蘋果嘴角下撇,“我還不是替你不值,他除了家世好長得帥還有哪點能配得上你,我就是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除非你在床事上不能滿足他。”
舒卉想了一下,他們的性/生活其實還算和諧。每次有了矛盾,只要到床上滾一遍就自然而然和好了。
不過她也知道,這不過是他們都不願意去面對問題罷了,維持着表面的和諧,而忽略內心的暗潮湧動。
終有一天,蓄積已久的矛盾,會如同海嘯般将他們的關系吞噬毀滅。
如今,她的猜想已經成真。
合上電腦,她拍了拍她的大腿,“乖,別揣測渣男的想法了。從一而終的感情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我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看着她似乎已經釋懷的模樣,于小光在心裏鄙視,也不知道是誰那幾天要死要活地醉生夢死。
舒卉抱着電腦回房後,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靜靜出神。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舒卉摸過手機盯着上面的來電顯示有些頭疼。
捏了捏眉心她接起電話,低喚了一聲,“媽。”
“卉卉,你五一回不回來?”
她想了一下,肯定道:“回。”
那頭的聲音有些高興,“紀城和你一起回來嗎?”
“他...很忙。”
舒卉遲疑了一下,不知該怎麽開口告訴她媽他們已經分手的事兒。
“所以,應該不回去。”
舒卉是A市人,紀城是B市人,但他姥爺家在A市。紀城初中畢業的時候被他爸送到了他姥爺家,随後在A市讀了三年高中。
他們就是在那個時候相遇的。
那頭的聲音有些失望,“卉卉啊...紀城他有沒有和你提結婚的事兒?”
果然還是問了這個問題,舒卉趴在床上揪着枕頭,“媽,我還年輕呢,又不是嫁不出去,您老那麽着急幹嘛?”
舒媽媽有些不高興,“你今年25,已經老大不小了,你和他談了那麽多年再不結婚遲早要掰。”
舒卉想,他們已經掰了。
舒媽媽又問,“是不是他沒有結婚的意思?”
憑紀城的家世相貌,舒媽媽想沒準兒不想被綁定終身的人是他。
還不待舒卉開口,她又道:“我給他打電話問問他的意思,他要是沒這心思,我讓你爸滅了他!”
随後電話便被切斷,舒卉那句“我們已經分手了”到了舌尖又被咽了回去。
舒卉着急忙慌地把紀城的號從黑名單裏拉出來,立馬撥了過去,沒有占線的語音提示,她微微松口氣。
兩秒不到,電話接通,低沉的嗓音傳來,“舒卉——”
他才剛叫了一聲名字就被她打斷,舒卉飛快地說着,“如果我媽待會兒給你打電話,不想死的話就別提我們已經分手的事兒,這事兒我會自己告訴她。她說什麽你就當沒聽見就行,我五一回家會當面和她說清楚,你別亂說話讓她擔心!”
她一口氣把話說完,那頭半晌無聲,然後她聽到熟悉的女聲,“阿城,到我們了。
舒卉心未平,指先動,掐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