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明節前夕,舒卉再次遇上了紅毛。

紅毛是來給她通風報信,讓她和紀城最近一段時間要多加小心。

黃毛聚集了一幫兄弟,打算要給她和紀城一點顏色看看。

她把這事兒告訴了紀城,他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舒卉上下學都是和同學結伴一起,一直以來倒也沒出什麽事兒。

清明節過後,紅毛再次找到了她。

她和他一起趕到酒吧後巷的時候,就見紀城瘋狂地毆打着已經倒在地上的人。

那狠戾的模樣讓人心驚。

紅毛顫抖着拿出手機就要報警的時候,被舒卉攔了下來。

舒卉沖過去把他推開,地上的黃毛正鼻血直流,她用紙巾塞住他的鼻孔,對着紅毛招手,“你送他去醫院。”

紅毛讪讪地跑過去扶起黃毛,帶着他離開。

紀城靠在牆上捏了捏眉心,周身的戾氣漸漸散去。

舒卉在他身上聞到一陣濃濃的酒味。

怪不得這麽失控。

借着巷子裏昏暗的燈光,她看見他的唇角也有傷口。

“你有沒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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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他從牆上起身,徑直出了巷子。

舒卉撿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外套,看着他有些不穩的背影還是跟了上去。

他在前面走,她抱着外套在後面跟着。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江邊,夜風陣陣,她能在空氣中聞到他身上的酒香。

背對着漁火,他回頭,“你跟着我幹嘛?”

她揚了揚手裏的外套,“你的衣服忘了拿。”

紀城輕笑了一下,然後在江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舒卉走過去,将手裏的衣服遞給他。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擡手,卻是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

握住她的手沒有松開,他忽而向她靠近,看着她的眼睛,“你要不要和我談戀愛?”

天色很暗,他的眼睛幽深沉亮,宛若落入深海的星。

有那麽一秒鐘,舒卉想把他眼睛裏的自己給摳出來。

“不要。”她偏開頭,如是回答。

“為什麽?”他把她腦袋又扭了回來。

她思考了一下,“我們還未成年。”

他又笑,松開她的手,卻用唇在她的唇上輕碰了一下,“那我先預定一下。”

舒卉愣愣地用手撫了一下唇,他已經退回去坐正,靠在椅背上看着江面出神。

他肯定是喝醉了,她把衣服往他懷裏一扔起身準備離開。

還沒站起來手再次被他抓住,然後他的頭靠到了她的肩上,“未來女朋友,你的肩膀能借我靠一會兒嗎?”

舒卉扶額,她還沒同意,他已經靠過來了。

“你的生日什麽時候?”他又問。

她沒回答,他也不在意,“我的是正月初十,肯定比你大。等你生日那天,我們就正式在一起。”

“為什麽?”

“因為成年了。”

舒卉扶額,她問的是為什麽要和她談戀愛。

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捏了捏她的手,又道:“我喜歡你。”

聲音很低,那一刻,舒卉鬼使神差地信了他的鬼話。

事實證明,他酒醒以後,根本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話。

他對她的态度一如從前那般冷淡。

很快舒卉就将江邊那晚的事抛諸腦後,因為她沒時間想。

高三匆匆而至,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高考上。

高三那年寒假,初十那晚她接到了他的電話。

舒卉下樓的時候,他正靠在右側花圃的路燈上。穿了一件藍灰色連帽休閑格紋大衣,襯得身形挺拔修長。

看到她的那刻,他沖她一笑,宛若三月春風拂面。

“你找我什麽事?”舒卉扶了一下框鏡,語氣淡淡。

他卻突然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到了江邊。

一路都沒說話,直到将她摁在他們曾經坐過的長椅上,才道:“當然是找你兌現承諾。”

走到江邊的時候,舒卉已經有了預感。

那晚他說的話,他都還記得。

他開門見山,“今天是我生日,現在我們都成年了,可以在一起了。”

那晚過後,紀城就打聽清楚了她的生日,正月初八。

對于他比她小兩天的這個事實,他雖然介意卻也只能接受。

他等她的回答,過了良久她只垂着頭說了句,“生日快樂。”

他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皺眉,“你不願意?”

舒卉抽回手,“現在不行。”

還有不到半年就要高考,她怎麽能和他談戀愛。

紀城起身,坐到她旁邊,“沒什麽不行,你已經是個成年人,我相信你可以平衡好感情和學習的關系。如果你做不到,我還可以幫你。”

舒卉扶額,偏過頭不打算接受他的信任和幫助。

腦袋再次被他扭了過來,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後吻住了她。

不像上次那般蜻蜓點水的一吻,他輕碾啃噬後霸道地撬開她的齒關纏住她的舌。

鼻息相纏,帶着瑟瑟江水的味道。

一吻畢,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臉,又在她唇上輕碰了一下,“你好,女朋友。”

舒卉看着他的眼睛,良久後她閉了閉眼睛,接受了她的新身份。

兩人沒有公開,偷偷摸摸地進行地下戀情。

唯一的知情者,就是于小光。

她起初并不贊同,但是看着舒卉學習未受影響,她就接受了他們在一起的事實,偶爾還替他們打掩護。

雖然她覺得他們不是很合适。

紀城畢業後是要回到B市的,但是舒卉心儀的大學卻在離B市很遠的S市。

為此,兩人第一次分手。

舒卉選了S市,于小光和舒爸舒媽一起送她去車站的時候,悄悄把她拉到一邊問她,“你們談了半年就分手,所以,當初為什麽要在一起?”

舒卉扶了扶框鏡,淡淡道:“不想留下遺憾罷了。”

于小光點頭,“這樣也好,你看他性格那麽霸道,你也不是那種喜歡退讓的,早晚得掰,不如早掰。”

舒卉扶額,她也曾猶豫過。

不過兩人在一起需要平等的尊重和相互的理解。如果他對異地戀沒有信心,那麽早分手也是好事。

舒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後淡淡地看了一眼窗外。

她想,原來初戀真的大多數都沒有好結果。

想着想着,她靠着車窗睡着了。

她是被人吻醒的。

睜開眼的時候,閃入眼簾的是一張她很熟悉的臉。由于驚訝,她紅唇微啓,更方便了他的探入。

紀城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你是豬嗎?睡了這麽久。”

她掙開他的手,偏過頭看向窗外,卻忍不住嘴角上揚,“前男友,你怎麽會在這裏?”

玻璃窗反射出了她的笑容,他抱住她将下颔墊在她的肩上,笑道,“和前女友求複合啊。”

偏頭在她頸側輕啄了一下,又問,“不知道前女友願不願呢?”

“如果不願意呢?”

他把她的臉轉了過來,在她上翹的唇角親了一下,“我不信。”

自然而然又吻到了一起,良久他抵着她的額輕道:“舒卉,咱們和好吧。”

“異地戀,你能堅持嗎?”她懷疑。

“只要你在外面給我安分一點,便什麽問題也沒有。”他警告她。

兩人開始了漫長的異地戀。

于小光和紀城在同一所大學,她向舒卉保證,會随時替她偵測敵情。

紀城每個月會去S市看她兩到三次,但是幾乎每晚都要通電話。

大學期間,紀城的追求者較高中有增無減。

于小光有時都替舒卉捏把汗,狂蜂浪蝶這麽撲過來,她真擔心紀城有一天抵抗不住。

紀城不是不知道于小光一直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不過他問心無愧也就随她去了。

只是他有些不高興舒卉不信任他。

這一晚他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半天都沒接通。

他不停地撥了好幾次,後來終于接通,卻是一個男人接的。

紀城掐了電話後連夜飛去了S市。

舒卉醒來的時候,在病房裏看見紀城,揉了揉眼睛,“你怎麽在這裏?”

紀城臉色不是很好,貼了貼她的額頭,“還疼嗎?”

舒卉昨夜得了急性闌尾炎,做了個小手術。

她搖頭笑了笑,“不疼。”

舒卉室友都知道她有一個異地男友,也見過紀城。但是看他這麽及時地出現在這裏,簡直各種嫉妒羨慕。

慰問了一番後,便紛紛撤退不再打擾他們。

舒卉戴着框鏡靠在床上看着書,紀城坐在沙發上替她削水果,她問,“你什麽時候回去?”

他專注地看着手裏的蘋果,手上動作未停,“怎麽,想攆我走?”

她皺眉,“幹嘛陰陽怪氣?我還有三天就能拆線已經沒有大礙,你待在這裏也是浪費時間。”

他冷哼了一聲,将削好的蘋果遞到她嘴邊,“不是還有三天?等你好了我再走。”

舒卉咬了一口,伸手去拿的時候被他躲開,他再遞過來的時候,她不肯吃了。

他這樣陰陽怪氣了好幾天了,他在生氣,但是她不懂他在氣什麽。

闌尾炎也不是她想得的,要是為了這個生氣,她不能理解。

“你在生氣什麽?”她還是問了他一句。

紀城舉起蘋果在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漫不經心地問,“那晚送你來醫院的男人是誰?”

“同學。”

他輕嗤,“我還以為是雷鋒呢。”

“你什麽意思?”

他冷了臉色,“那晚你和他做什麽去了?”

他來的時候,醫院只有那個男生,不見那些室友。而且她們比他還晚知道她進了醫院,顯然那天出去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而且一直到了晚上都沒分開。

“你以為我們做什麽去了?”

他輕諷,“誰知道呢?”

舒卉拿起枕頭砸向他,“出去!”

他用胳膊揮開,順便将手上的蘋果抛進垃圾桶裏。

那天他到的時候,就看見那個男生坐在床邊凝視她,指尖還在她的臉上輕撫。

她和對她別有用心的男人單獨出去,還不許他問一下嗎?

紀城鉗住她的下巴,眸中結霜,“你要是再敢和他出去,我就找人弄斷他的腿你信不信?”

舒卉被他的話震住了,然後去掰他的手,“你是不是瘋了,這樣的話也說的出口?”

掙紮間扯動了刀口,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紀城松開她,揭開被子掀起她的衣擺看了一下刀口,白色的紗布上已然滲了血,連忙叫了大夫。

重新處理了後,舒卉沒有理他,紀城不敢再碰她,“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嗯?”

他語氣透着懊惱自責,良久她看了他一眼,傾身靠進了他懷裏,“紀城,我不喜歡你剛才的樣子,你別再說那些狠話了好嗎?”

他抱着她,在她額上吻了一下,“逗你玩兒的,你還當真啊。”

“玩笑我也不喜歡。”然後又解釋,“那天我們只是一起去參加了一場公益活動,因為是在一個社團裏。後來回來的路上突發了闌尾炎,他就送我過來了。不是單獨和他出去的。”

“他喜歡你,我不喜歡你和他一起,就算不是單獨在一起我也不喜歡。”他如是要求。

她笑,“那你有沒有和喜歡你女孩子待在一起?”

他垂眸看她,“于小光不是把我的一舉一動都彙報給你了嗎?”

他的語氣微嘲,舒卉臉色淡了下去,垂頭道:“我沒讓她看着你,她這麽做也只是關心我。你不喜歡,我會好好跟她說。”

他在她下颔上捏了捏,“她做什麽我不關心,我只是不高興你不信任我。”

舒卉躲開他的手,“你還不信任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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