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此時天空沉靜,草木欣然,沒有盛夏時的炎炎浮躁與慵懶。
林蔭道上,黎昕摸着鼻尖道歉,“舒卉,真是對不起,上次我不是有心的。”
“沒關系。”舒卉笑笑,“上次紀城打你的事兒我也很抱歉,你不要放在心上。”
黎昕淺笑,“沒事兒,他的性格學校裏的人都知道。”
于小光哼了一聲,頗不贊同,“舒卉同學,你真該管管他,他真把自己當校霸了?”
“......”舒卉扶額,“我盡量。”
B大最出名的餐廳,是西苑的左岸水榭餐廳。
餐廳毗鄰長廊水榭,臨窗湖面波光粼粼,有專設的情侶座,是學校情侶們最喜歡的用餐之地。
也不乏有單身狗成群結隊來這裏。
餐廳的布置很西式,也很有氛圍。三人選擇南面臨窗的位置坐下,入座後,黎昕很紳士地幫她們去點餐。
舒卉知道黎昕這樣性格的男生不是于小光的菜,當初高中的時候她暗戀的就是肌肉型猛男學長。
不知道這麽多年她的喜好變沒變,她問,“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
于小光不假思索,“Man的。”
舒卉喝了口水,表示在意料之中。
沒多久,黎昕端着餐盤回來。神色怪異地看了舒卉一眼,欲言又止,卻什麽也沒說。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還算愉快地用了一餐,離開前于小光去了一趟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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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卉和黎昕在餐廳門口等她。
等待的過程中,黎昕不安地看了她一眼,“舒卉,你和紀城——”
黎昕才剛開口,便聽到裏面傳來一聲于小光的怒罵,“人渣!”
舒卉轉身往裏面看了一眼,于小光已經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拉住她就往外走,警告她,“舒卉,如果你還要繼續和紀城那渣男在一起,咱倆就絕交!”
舒卉雲裏霧裏地被她拉着下臺階,回頭看了一眼,紀城追了出來,身後還跟着溫绮珊。
他的臉上滴着水——想來是被于小光潑的。溫绮珊的手裏抓着一盒紙巾,想要替他擦。
見她回頭看他,于小光/氣急敗壞拉了拉她,“舒卉,你跟不跟我走?”
“哦,好。”
她怔了一秒,扭回頭跟她走,打算問清怎麽回事。
紀城兩步追了上來,把她從于小光那裏拉回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于小光,你別在她面前胡說八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兒!”
于小光面色很冷,夾都不夾他一眼,“舒卉,你跟不跟我走?”
吃瓜群衆已經看呆!
見過兩個女人搶一個男人,也見過兩個男人搶一個女人。一男一女搶一個女人算怎麽回事?
舒卉選了她,紀城抓着她的手忍不住微用了力。
她有些疼。
“我不跟她走她就跟我絕交了。”舒卉解釋了一句,然後掙開他的手,還安撫了他一下,“我會聽你解釋的。”
白楊林旁,舒卉坐在石頭上,看着面前的于小光疾言厲色地把她剛才的所見所聞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說到不平處還重重地吐了口氣,黎昕适時地給她遞上水。她接過喝了一口,擦了一下嘴,“就是這樣,舒卉,他腳踏兩條船,你別再被他騙了!”
舒卉靜靜聽完揉了揉眼眶,然後捂着眼睛一言不發。
于小光還想再說什麽,黎昕扯了扯她。
時間凝滞半晌,于小光心中那口惡氣已經散的差不多,蹲到她面前又安慰道,“要不你還是聽聽他的解釋吧,也許我誤會了呢?我剛剛說的不分手就絕交都是氣話,你別當真。舒卉,你自己多留點心眼,我只怕你以後會受到傷害。”
紅雲蔽天,帶着絢爛的寥落。舒卉傍晚回到公寓的時候,紀城已經在家。
他正站在露臺上吸煙,聽見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靠着扶欄漫不經心地問,“你是不是相信了于小光的話?”
舒卉随後将鑰匙扔到玄關處的櫃子上,彎腰邊換拖鞋邊道,“我還沒聽你的解釋,你說說看呢?”
她換好拖鞋,徑直走到沙發邊上坐下,靠着沙發背抓了抓卷發,強調,“我要聽實話。”
紀城偏頭又吸了口,随後掐了煙走了進來,把煙頭扔進煙灰缸,坐到她身邊也靠在沙發背上。
沉默片刻,他解釋,“我确實和她在水榭情侶座吃飯。她說是她的心願就當還了她替我擋了一刀的情,我答應了。我不知道她會突然吻過來,就是這樣。”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把事情解釋了。
舒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撐額看他,“情侶座?接吻?你有女朋友,你不覺得這樣有點過分了嗎”
“我沒想那麽多,就當吃了頓飯。還有,不是接吻,我沒親她。”
舒卉氣笑,揉了揉額角,“紀城,我從前不相信你會腳踩兩只船。但是現在,我不确定了。”
她起身,斂了笑,“你和她繼續玩兒暧昧吧,別再扯上我了,我真是吃錯藥了竟然想要和你重新開始。”
“你這話什麽意思?”他把她又拉了回來,“就吃了頓飯,你至于這麽鬧?”
“你們是吃了頓飯的事兒嗎!”舒卉臉色冷了下來,“你跟她去情侶座,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抱歉,我不能接受,真的。”
紀城煩躁地耙了耙頭發,額角開始抽跳。
“我沒特意跟她去。”他軟聲再次解釋,“她畢業就要出國,讓我陪她吃頓飯,她拿那刀說事兒我不好拒絕。中午那會兒我沒跟她一起去水榭,等我到的時候她已經點好餐坐在那邊的位置上等我...”
“當時也有不少人在,你說我總不能把她拎起來吧?甩手走人又特丢面兒。我發誓沒有別的想法,就只當吃頓飯,你要不高興,我以後不跟別的女孩子吃飯成嗎?”
舒卉用鼻孔哼了一聲,“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發誓。”他很認真,還煞有介事地豎起三根手指,“我要是有半句假話,就讓于小光替天行道滅了我!”
這話取悅了舒卉,她問,“你們以前戀愛的時候沒去水榭吃過飯嗎?”
“沒有。”
“那你以前和她戀愛,是因為喜歡她嗎?”
“不是。”
“那如果她不是要求吃頓飯,而是要你以身相許,你會答應嗎?”
“不會。”
她把他推開,“我知道了,我去寫論文了。”
他拉住她,“不生氣了?”
她沒回答。
晚上睡覺的時候,紀城試探着覆過來親她。
他在她身上撫摸探索親吻,她都沒拒絕。
但是吻她的唇的時候被她躲開,她瞥了他一眼,警告,“以後不許你親我。”
紀城僵了一下,冷笑着捏住她的下巴咬上她的唇,深吻了片刻悠悠道,“我偏要親!”
然後,舒卉甩了他一耳光。
他沒生氣,揉了揉她的下巴,“這下消氣了沒?”
“沒有。”她搖頭,“我想把你的嘴巴切了!”
“毒婦!”
他又吻她,被她躲開。他也不強求,直接吻上她的頸側,悶聲道,“等多久,多久我才能吻你?有期徒刑我接受,無期我不答應。”
“等我氣消了才行。”
“那你什麽時候才能消氣?”
她沒說話,他也不在意,放肆在她身上點火。
萬事具備,卻在最後關頭被她推開,還雙手交叉比了一個禁止的手勢,那含義不言而喻。
紀城不敢造次。
那天發生的事在B大被傳的沸沸揚揚,生生被扯出一個五角戀的八卦。
圖書館舒卉已經不能再去,她跟紀城說她要回S市。
她提出這個要求前,他還在有期徒刑裏,所以她的要求被他拒絕。
至于她為什麽不直接走,因為紀城那個混蛋把她的證件藏了起來。
他說等她消氣的時候,他才會把它們還給她。
舒卉差點沒被他氣哭,但耍無賴,她一直比不過他。
于是她退步,“我氣消了,你把證件還給我。”
他坐在沙發上沒有半點從有期徒刑裏釋放的欣喜,平靜道,“一個禮拜後給你。”
舒卉坐在另一頭拿枕頭丢他,“禽獸!”
她已經晾了他快半個月,就是趁大姨媽來的時候才敢給他解禁,他還扣着她的證件,司馬昭之心再明顯不過。
他輕輕松松接住枕頭,輕一撩唇流氓道,“麻煩你親戚走的時候通知禽獸一聲,他想你很久了。如果得不到滿足你什麽都別想幹知道嗎,因為他是禽獸。”
“臭流氓!”舒卉撲過去捶他,語氣痛心疾首,“紀城,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又輕輕松松化解了她的力道,把她制住,挑眉,“不是你說的我是禽獸嗎?我當然得努力扮演好你給我定的禽獸人設。”
“我要你做君子。”她重新要求,“正人君子的那種君子。”
“行。”他欣然接受,“我現在就給你演一個禮拜的君子,一個禮拜後我再演禽獸。”
“禽獸禽獸禽獸!”
一個禮拜後,她被他做到昏了過去。
舒卉醒來,只覺得全身都仿佛被碾壓了一遍。
她在床上哭,“你把證件還給我。”
她不想再回來了。
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在床邊穿衣服的人,俯身親了親她,笑道,“你需要的東西我都替你準備好了,證件還是我給你保管。”
“禽獸!”
紀城突然覺得“禽獸”這個詞,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畢業答辯前夕,舒卉回了S市。
當然,紀城最後還是把證件還給她了。
舒卉哼笑,他真是迷之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