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黑子
難得的,這一天回去的時候,顧漾失态了。
蘇綠眼睜睜看着他一臉正氣地走到門邊,明明是直走的,卻在靠近門的那一瞬,顧漾整個腦袋直挺挺地撞上了門框,雖然他故作優雅地恢複了常态,蘇綠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笑了出聲。
腦門被撞了,腿也沒能幸免,上回是蘇綠撞上了樓梯,這回撞的就輪到顧漾了,蘇綠又聽“砰”一聲響,他一腳撞上了樓梯的扶手,不用看,光聽聲音蘇綠就知道有多疼。
眼見顧漾又一次露出羞惱的神色,蘇綠連忙怒道:“這樓梯一定有問題!”
一轉頭,她就看到顧漾略帶薄嗔地看着她,臉頰依然發紅,卻比剛剛在訓練室裏平複了一些。
蘇綠握住顧漾的手:“這樓梯修得不好,對不對?”
顧漾低低“嗯”了一聲,卻忍不住把蘇綠的手握得更緊。
此刻已經過了零點,走廊裏的燈是昏黃的,映得人的影子都模糊不清。蘇綠打開卧室門,正要走進去,手卻突然被顧漾握住,手指與手指密不可分。
顧漾低着頭,略略彎腰,視線與蘇綠平齊。
然後,在蘇綠注視的目光中,他的唇貼上她的額頭:“晚安。”
蘇綠沖他揮揮手:“晚安。”
然後以一種逃難般的步伐跑回了卧室。
回去之後,蘇綠的心跳依然沒有平複。
她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在上輩子,她栽在了一個男偶像身上,這輩子,換了殼子換了職業,她依然栽在一個男偶像身上。
她用力拍着額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然而遺憾的是,感情這玩意兒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人沖昏頭腦。別說清醒了,她能保持頭腦不發昏已經不容易了。
她栽了,她真的栽了。
但不管怎麽樣,這會兒,蘇綠總忍不住想露出笑容,她想象着剛剛的牽手和親吻,總覺得心髒快跳出來了。
啊啊啊啊,看來她永遠只會是感情的奴隸。
想到顧漾比她還失态的樣子,蘇綠又忍不住發笑。
她剛認識顧漾的時候,一直覺得對方是那種冷酷型男,不愛笑只愛裝酷耍酷的類型,但此刻,當她牢牢貼近他的心,她才慢慢發現,顧漾并不是冷酷,只是太羞澀而已。
洗完澡,蘇綠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才睡着。
這一夜,她夢到了上一輩子,夢到了秦楓。她和秦楓的熱戀期,兩人也有過浪漫的記憶,剛回來的時候,那些記憶的确讓蘇綠刻骨銘心過,但在這個夢裏,秦楓的影子是模糊的,他慢慢褪了色,盡管她是蘇綠記憶中必不可少的角色,但蘇綠的潛意識已經在回避他。
秦楓再不能挑動她的心緒了。
蘇綠做了夢,清醒時的狀态卻很好,推開窗戶,窗外晴天澄澈,清新的風自遠方吹來,也給蘇綠帶來了愉快的心情。
樓下,賀之斐和紀書舟在打羽毛球,球往上飛的那一刻,紀書舟瞥見了蘇綠:“下來打一局?”
蘇綠沖他點點頭,蹬蹬洗漱完,就要往樓下沖。
在拐角處遇見顧漾,蘇綠沖他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顧漾脫口而出“小心”兩個字。
在這一刻,蘇綠卻收了腳,趁着樓下沒人,她飛快沖到顧漾身邊,攬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
一剎那間,顧漾的臉色由紅潤變為番茄紅,蘇綠笑得張牙舞爪,跑下樓梯,在倒數第三級臺階的時候直接跳了下來。
場上賀之斐和紀書舟激戰正酣,賀之斐這家夥雖然是個舞蹈廢柴(蘇綠認為),羽毛球卻着實打得不錯,紀書舟的球技還算不錯,卻被他打得節節敗退。
一輪下來,紀書舟把球拍塞到蘇綠手裏:“給我狠狠教訓他!”
賀之斐得意地扮着鬼臉:“我不是指你們任何一個人,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
“辣雞”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就被蘇綠聲音更響的“爸爸”所覆蓋,賀之斐一揮球拍:“來來來,今天就看誰叫誰爸爸!”
蘇綠表示:“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事實證明,蘇綠也就是嘴炮能力稍強了一些而已,在羽毛球這項考驗體力與技術的運動上,她是敵不過賀之斐的。
賀之斐洋洋得意:“笑話,我小時候可是學過兩年羽毛球的,對付你們綽綽有餘。”
他話音剛落,顧漾戴着護腕出現在場邊:“我學過五年,我們來試試。”
賀之斐:“……”
顧漾出場的一刻,賀之斐心裏就産生了不妙的感覺,很快,他的感覺化為現實,他引以為傲的羽毛球天才技能,在顧漾更強大的實力面前被虐成了渣渣。
顧漾今天不知吃錯了什麽藥,特別興奮,抽起球來一點面子也不給賀之斐也就罷了,一場打完,賀之斐吃了個鴨蛋肚子裏本來就有氣,剛扔掉羽毛球拍,就聽顧漾問:“聽說你要叫我爸爸?”
賀之斐:“……???”
“這是你說的。”顧漾沖他一笑,“叫一聲試試。”
在賀之斐的人生信條裏,只有他叫別人兒子,從沒有他叫人爸爸的份,但輸了就是輸了,輸了他認,但他聰明的小腦袋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更為複雜的倫理問題:“紀書舟和蘇律都輸給了我,按道理說他倆該叫我爸爸,這樣吧,如果他倆叫你爺爺,我就叫你爸爸。”
蘇綠:“……”
紀書舟:“……”
兩人對視一眼,這一刻,他們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默契。幾乎不用指揮,賀之斐大發厥詞之後,蘇綠和紀書舟一把掄起地上的羽毛球拍,就沖對方揮過去。
“喂喂喂!打人不打臉,你們要對我帥氣的臉做什、什麽……嗷嗚。”
賀之斐嚎了一聲:“你們倆過分了,輸了球的人,憑什麽這麽對我?”
“你欠揍。”紀書舟扯出一個虛假的微笑,“要不要再來一次?”
賀之斐連忙搖頭:“唉,雖然我知道你們嫉妒我,但你們用不着這樣,真的。人應該正視自己的缺陷,雖然我很完美,但是我偶爾也會反省自己。”
蘇綠:“……”
她要吐了,真的要吐了。
……
《暴雪》在海外熱銷後,國內的銷量也出現了小幅的增長。得益于《重生》在海外的出色口碑,這首歌慢慢出現在了國內的音樂榜單上,從末位到中間,再慢慢登頂。
不得不說,《重生》是一首更适合用來回味的歌曲。
初聽之下,歌迷的心髒會被沖擊到,但慢慢慢慢一遍遍聽下來之後,這首歌的旋律便會深深刻在腦海,怎麽也揮不去。
然而漸漸地,網上開始出現了一些不好的言論。
“只有我覺得《重生》是一首喪歌嗎?聽多了會得抑郁症的吧?尤其是那些本來就有心理疾病的人,聽了這種歌會發病的。”
“原來不止是我有這種感覺。我聽完這首歌的想法倒不是別的,我是覺得蘇律可能不太正常,一個正常人會寫出這樣的歌嗎?”
“依我看,《重生》就是不行,假模假樣地去海外鍍了金,回頭再來批判國人的審美品位,好像不喜歡《重生》就是跟不上潮流似的。笑話,這種歌正常人怎麽會喜歡?”
蘇綠一開始沒把這首歌當回事,畢竟E·F·L走紅之後,支持他們的粉絲不少,可黑他們的人也能從西湖排隊到瘦西湖,要是把那些謠言黑料當真,黑子們什麽事沒有,她自己得先氣死。
但慢慢地,那些不好的言論變了。
某位營銷號忽然在網上發言,宣稱某地一位患有抑郁症的少女聽完《重生》之後病情加重,出現了自虐的情形。營銷號煞有介事地舉出了具體的例子,又強調了《重生》在其中發揮的作用,他的言論立刻引來了一批擁趸——
“真不理解E·F·L為什麽要把這首歌放進新專輯,E·F·L不是一向以正能量偶像自居的嗎?”
“我覺得就該封殺《重生》這首歌,我一成年人聽這首歌都覺得不舒服,更不用說那些孩子們了。”
“完全不明白E·F·L是怎麽紅的,哪怕這組合兩張專輯大賣,我還是覺得他們上不得臺面,我是一個人嗎?”
照片裏,那位少女清晰的疤痕格外醒目。
一開始,蘇綠以為這是營銷號編的故事,但看到照片之後,她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承認,《重生》這首歌是她的情感表達,是她上輩子到這輩子人生的總結。為什麽叫《重生》,因為她重生過,她經歷過這一切,但其他人并沒有過她的體會,他們自然也不理解她的感受。
或許對于聽衆而言,蘇綠把自己的感情全盤丢過去是一種負擔,太過沉重了,除非做好心理準備,可能真的會有人承受不來。
無論營銷號的故事是不是真的,這張照片的确讓蘇綠感到不适。
她寫歌,是為了讓更多人喜歡,而不是傷害到人的。
上一輩子蘇綠是演員,她接觸過偶像,卻并不理解偶像的定義,這輩子她成了偶像,她懂一個偶像向外界傳遞正能量的責任。
可現在,她的歌傷害到了別人。
如果這是真的,它就和蘇綠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馳。
那個營銷號發布的言論下,慢慢聚集了不少E·F·L和蘇綠的黑子,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抨擊《重生》這首歌,把蘇綠描繪成了劊子手和惡魔。
甚至,在黑子口中,蘇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真實的反派人物。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啊,我也不知道拿感情戲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