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做點好事,想來不是貪財之輩,他想要的無非是個清名。
荀雲濤聽罷,道:“我可以帶你們去見齊盛,但能否勸得動他,便看你們自己的本事。”
“能有荀大人此話,本王便放心了。荀大人今日相助之情,本王銘記在心;剛才蘇姑娘所言之語,亦是本王心中所想。若是荀大人哪裏想開了,本王随時歡迎你的到來。”慕容玥道。
荀雲濤忙應下,心中卻複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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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攏
荀雲濤帶着慕容玥等人直接出了城,行至郊外一處宅院時,方停下來。
蘇染香走進院子,便見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正在院中練武,因天氣太熱,他練得一身是漢。見他們走來,那男子方收起武器,臉上閃過一片錯愕。
荀雲濤笑着走過去,道:“齊兄,燕王殿下有事找你不着,便請在下帶他過來。”
齊盛這才走來,對慕容玥一拜,“末将齊盛見過殿下!”
“齊将軍不必多禮。”慕容玥将他扶起。
齊盛道:“還請諸位進屋再敘。”
衆人進了客堂,坐定後慕容玥便道:“這位蕭關來的楊将軍想必你已見過了,實不相瞞,本王今日前來也是因為蕭關戰事。而今辛國大軍壓境,敵我力量懸殊,我軍只有區區幾萬人馬,而對方卻有二十萬,縱使武定侯有三頭六臂,只怕也獨力難支。還請齊将軍出兵援救。”
“這位楊将軍末将确實見過,上午末将也給楊将軍說了,此事非是我們不出兵相救,而是陵陽這邊也需要人手,若是我們一走,誰來确保陵陽的安全?到時候若是出了事,只怕末将擔當不起!”齊盛道。
“不知齊将軍在擔心什麽?陵陽又會有什麽大亂需要幾萬兵馬鎮守?”慕容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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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殿下有所不知,陵陽此地看似平靜,暗地裏卻藏着不少江湖勢力,他們殺人不眨眼,徐氏幾十口人一夕間被滅門,便是這些人所為。若是他們再出什麽亂子,末将難辭其咎。”齊盛推脫道。
“此事自有衙門對付,跟齊将軍又有何關?齊将軍莫要忘了,當初父皇安排兵馬駐守在這裏,也有讓各地駐兵在國家危難之際相互幫襯之意!”慕容玥肅然道。
齊盛有些理虧,但他顯然還不會因此便輕易答應。
“皇上的話,末将不敢忘!但而今陵陽城也岌岌可危,末将怎敢輕易調動人馬離開?殿下只怕還不知道吧,這陵陽府衙明面上的人只有那麽多,但暗地裏卻有江湖組織相助,他們黑白勾結,遠不是那麽簡單。荀家和末将都曾得罪過他們,若是駐兵一走,他們再來尋釁,我等豈不是性命難保?”齊盛道。
蘇染香雖然覺得齊盛這些借口過于牽強,但他口中所言的江湖組織倒是讓蘇染香提了個醒,莫非幾次暗殺她的刺客便是這陵陽的江湖幫派?
不過,現在并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是蕭關那邊。
“齊将軍,你不肯出兵,只怕不是因為沒辦法對付府衙吧?你這分明就是得了祁王的命令,不肯出兵營救蕭關的百姓,你們和辛國勾結,以蕭關城作為代價,想謀取一己私利!”蘇染香突然怒斥道。
齊盛本來還想在這裏慢慢跟慕容玥周旋,不想慕容玥身邊的一個少女卻突然發難指責他,還給他安了那麽多罪名,而且還将祁王牽扯進來了!
齊盛被蘇染香這話吓得不輕,面紅耳赤道:“燕王殿下明鑒!末将安心鎮守在此地,從未跟辛國打過交道,何來通敵賣國?而陵陽離京城如此之遠,末将又如何得知祁王的命令?這分明就是血口噴人,冤枉末将和祁王殿下!”
“齊将軍不要忙着辯駁!你既然沒有通敵賣國,為何不肯出兵相助?蕭關而今戰況危急,你領着幾萬大軍卻在這裏游手好閑,若不是因為你跟敵國有勾結,讓他們有機可乘,你怎會坐視不理?”蘇染香冷嘲道。
齊盛百口莫辯,氣得直道:“一派胡言!你莫要給我強加罪名!”
“齊将軍的反應為何如此激動?莫非是因為我說中了,所以你感到心慌害怕?”蘇染香咄咄逼人道。
論強詞奪理,齊盛這個武夫自然不是蘇染香的對手,幾句話下來,齊盛已經語無倫次。
慕容玥見狀方出來打圓場,“齊将軍莫要激動,本王相信齊将軍應無此心。但是,齊将軍這般袖手旁觀,難保別人不會這般想。”
齊盛聽到慕容玥說相信自己後,才終于平息下來,然而他這顆心剛放下,又聽慕容玥道:“齊将軍可有想過,若是此戰武定侯贏了,今後在皇上面前說起借兵之事,只怕齊将軍有口莫辯;而若是武定侯輸了,齊将軍可又想過我大榮會有什麽後果?若是蕭關失守,戰況傳入京城,父皇問起失守之因時,只怕齊将軍才真正的難辭其咎。”
齊盛心下一驚,只聽慕容玥身邊的少女又嘲笑道:“齊将軍定然會想,到時候祁王會替自己說好話,會在皇上面前替自己美言……可是,若我是祁王,定然不會為了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而惹得盛怒的皇上不快,那樣的代價,可是要引得聖上猜疑。而齊将軍不妨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讓祁王不顧天子猜忌也要營救的魅力!畢竟,少了一個齊将軍,還有王将軍、李将軍之類的,這個位置并不是非齊将軍不可。”
齊盛聽得起了一身冷汗,他哪裏想得到這些,而今聽這少女說起,他心下倒是清醒了幾分。
“我若幫了燕王殿下,今後只怕在祁王那裏不好交差。”齊盛猶豫了片刻,終是言道。
“齊将軍放心,此番你助武定侯退敵,皇上定然對你獎賞有加,到時候升官進爵也不無可能。到了那時,祁王只怕更想拉攏你。”蘇染香淺笑道。
齊盛在思考蘇染香此話是否可能時,又聽蘇染香道:“當然,齊将軍也可另選賢主。良禽擇木而栖,祁王雖然受皇上寵愛,但淑妃的娘家分管了最主要的權勢,而剩下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位置,才是給了外人。燕王殿下則不一樣,燕王并無外戚,可以做到任人唯才,若是齊将軍真有野心和本事,定然能成為燕王殿下的左膀右臂。”
齊盛暗中朝荀雲濤看去,他認識荀雲濤也有十來年了,他們同屬懷才不遇的人,在這裏當了十多年的差,到了現在這個位置便再也爬不上去。
蘇染香這話倒是戳中了齊盛的心坎,而荀雲濤若是沒被他們勸服,自然也不會帶人到這裏來找他。
荀雲濤接到齊盛投來的目光,略一思索,道:“齊兄,國事為大,我們不妨留一萬人馬在陵陽,其餘人馬同燕王殿下一起去平定辛國。其餘事宜,待到戰後再說也不遲。”
“齊将軍放心,你若助武定侯退敵,今後無論你是否願意入本王門下,本王都會記住齊将軍今日仗義之情。”慕容玥道。
齊盛見荀雲濤和慕容玥都給了自己選擇餘地和臺階下,便也不再擰巴,道:“好吧,末将願随楊将軍一同前往蕭關;同時,也請燕王殿下不要忘記今日的承諾。”
“齊将軍敬請放心!你此去若能立下戰功,在父皇面前也是功勞一件,到時候不止本王、想必衛國公、武定侯等皆會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慕容玥道。
齊盛駐紮在此地多年,空有一身武藝卻無處施展,又或者施展了也未曾得到重視,導致他一直默默無名。
而今慕容玥給了他這個機會,又願意在皇上面前美言,他心中也隐隐有了些新的期盼。
“齊将軍,戰事緊急,刻不容緩,還請将軍盡早啓程,免得贻誤了戰事。”雖然齊盛答應了借兵,但蘇染香心中依然放心不下,便催促道。
齊盛也不推脫,答應即刻便前去點兵,再隔一個時辰便可出發。
☆、煎熬
齊盛親自率了四萬人馬,星夜趕路,同楊雄去往蕭關。
蘇染香放心不下,也騎馬同去;清荷海棠兩丫頭不會騎馬便留在陵陽,慕容玥則追随在蘇染香左右。
一行人馬不停蹄,第三日終于到了蕭關地界。
時隔兩個多月,再度來到蕭關,這裏已有了戰争的痕跡。
這一路走來,到處都是逃難的百姓,路邊還有不少死人。有些流寇趁着戰亂更是到處打劫逃難的百姓,弄得人心惶惶。
以往的小戰争,百姓并不會背井離鄉;而此次面對辛國大軍,百姓流離失所,足見此戰的殘酷和波及範圍。
蘇染香有種不祥的預感,越是離得近了,她的心越發煩躁和擔憂。
其實蘇染香生下來到現在的十多年時間裏,榮國相對來說還算安定;雖然邊關時不時有些小戰争,但榮國通常都是以戰勝國的姿态出現,對榮國境內的百姓來說,也沒多大影響。
榮國滅寧國的時候,蘇染香還小,她對此戰沒什麽印象,而榮寧大戰蘇家并沒有參加。
後面在平定南蠻的時候,蘇家立了戰功,才被派到蕭關這邊來。之後他們家在蕭關一待就是十年,直到她爹回京,她哥又繼續接替她爹的位置在這邊住下。
入了蕭關營地,這裏已沒有上次來時熱鬧,營地裏只有一部分老兵把守。
“侯爺呢?”楊雄拉了一個士兵問道。
“楊将軍,你可總算回來了。今早天未亮侯爺便帶衆人在九裏山與辛國大軍迎戰,至今未歸。”那士兵道。
楊雄二話不說,趕緊和齊盛等人前去九裏山救援。
蘇染香莫名有些心慌,現在已是午後,也不知戰況如何。蘇染香只恨自己當初沒有學代父從軍的花木蘭,那今日她便不會只在這營中幹着急了。
“染香不要心慌,現在齊将軍已去救援了,相信武定侯一定會安然無恙。”慕容玥伸手去握蘇染香的手,這才發現蘇染香一手心都是冷汗。
他總覺得蘇染香的反應有些過于緊張了,按理說武定侯久經沙場,各種風浪定然都已見識過了,此番辛國和榮國交戰,雖然對方來勢洶洶,但榮國也未必沒有制勝的可能。
蘇染香這反應,竟有些像料定她哥會有事一般!
或許是她太緊張了吧?
但蘇謹之每次上陣殺敵,蘇染香都會這麽緊張嗎?
慕容玥有些搞不懂。
“染香若是放心不下,那本王便替你去保護武定侯,你安心在此等候便是。”慕容玥見蘇染香心神不寧,便道。
蘇染香抽回自己的手,苦笑了一下,“殿下尊貴之軀,不宜前去犯險,你若有個什麽事,到時候我們蘇家在皇上面前難辭其咎。”
“看你這般擔憂,本王心中也不好受;放心,本王此去自有分寸。”慕容玥溫柔道。
聽他這麽說,蘇染香不免一番感動,只好道:“殿下不必為我如此涉險,你若有心,便陪我去陽關道等他們歸來吧!”
“也好。”慕容玥點點頭,和蘇染香出了營地。
兩人并肩走在黃沙道上,灼熱的太陽炙烤着大地,好似要将這片黃沙地燃盡一般。
但蘇染香卻渾然不覺。她慢慢走在路上,一言不發。
沒有見到她哥,她這顆心怎會安定得下來?她實在太怕,怕她拼盡一切的努力都改變不了前世的結果……
“那日染香幫我說服荀雲濤和齊盛,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慕容玥見她滿懷心事的樣子,便找話題說道。
蘇染香輕輕揚了揚唇,“我還沒感謝殿下幫我借兵之舉,殿下又何須對我言謝?真要說謝的人,是染香。”
“榮國邊境的安危,也是本王的責任所在,所以借兵之事與你無關。倒是你,竟然幫我說服了兩名幹将,本王都不知該怎麽謝你。”慕容玥道。
“我們有約在先,幫你也是我分內之事,殿下不必挂懷。”
“你如此盡心幫我,當真只是因為那個空口白話的約定麽?”慕容玥追問道。
這黃沙道[黃沙道,陽關道。]上光禿禿的,沒有遮陰之地,現在雖已近黃昏,但空氣中的熱氣依然襲人。
蘇染香額上沁出絲絲汗水,她瞥了一眼慕容玥,發現對方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
“當然不全是,我也希望大榮的百姓迎來一位明君,所以才願盡心幫助殿下。”蘇染香回道。
慕容玥等了半天,等來這麽一個義正言辭的回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染香真像一只狐貍,聰明地讓人無法辯駁。”
“狐貍?”第一次聽人用這種動物來比拟自己,蘇染香有些哭笑不得,“狐貍終會露出尾巴,但染香身上可沒有尾巴。”
慕容玥被她這話逗樂了,“本王倒寧願染香能露出狐貍尾巴!”
經過這番玩笑,蘇染香心中的陰霾倒是驅散了不少;雖然她依然擔心着蘇謹之,但她似乎不再孤單。
過了黃沙道,便是陽關道。黃沙道寸草不生,陽關道卻有綠意。
蘇染香走至一塊荒石上,遠眺一望無際的荒野,那些稀疏的綠色在這片荒漠中顯得格外的冷清和醒目。
此時夕陽已西斜,她便靜靜地站在夕陽裏,那暖黃的殘陽給她單薄的身形鍍上了一層金色,神聖,而又孤冷。
慕容玥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安靜地看着蘇染香,這樣的女子,一如眼前這片晚霞,美得動人心弦。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就這樣與蘇染香在此天荒地老,也是一種幸福。
夕陽一點點沉下去,蘇染香的心也一點點往下沉。
她從來不曾覺得時間有如此難熬!
就在最後一抹殘陽落山之際,遠處的荒野中慢慢走來兩人。
他們似乎很疲憊,只能相互攙扶才能往前走。
蘇染香忙奔跑過去,只見那兩人不是別個,正是——蘇謹之和容雲笙!
蘇染香只覺手腳冰冷,蘇謹之渾身是血,被容雲笙攙扶着,頭也埋得很低。
“哥!”蘇染香輕輕喊了一聲,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喉嚨竟然幹啞得難受。
“小香兒,你怎麽來了?”蘇謹之将頭靠在容雲笙肩上,擡眼看了看眼前的人,有些虛弱地笑道。
蘇染香見蘇謹之回了自己話,忙過去扶住他,眼淚止不住往下流,“哥,你不要說話,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小香兒,怎麽突然哭起來了?大哥沒有事。”蘇謹之寬慰道。
“還說沒事,留了這麽多血!”
“傻瓜,那是別人的。不過,能見到小香兒替兄長流淚,不枉費我這些年疼你。”
蘇染香臉色驀地一紅,又羞又愧,前世她對家人只知索取,從來不曾想過最疼愛自己的親人的感受。
而今聽到蘇謹之這話,真是羞愧難當,眼淚也不禁簌簌留下。
“哥,對不起。”蘇染香道。
蘇謹之不知她為何莫名其妙地說這話,便摸了摸她的頭,“傻瓜,說什麽胡話呢!哥都快要累死了,我們先回去吧。”
蘇染香點點頭,慕容玥也跟過來扶起蘇謹之,随後看了容雲笙一眼,“表哥沒事吧?”
“你終于知道關心一下我這個表哥了?放心,還死不……唔!”話還沒說完,容雲笙卻忽然吐了一口惡血,昏倒在地。
☆、醒來
慕容玥忙将他扶起,蘇謹之的臉色也變得很蒼白,幾人不敢在此停留,趕緊朝營地走去。
不過,也不知是何原因,回來的只有他們兩人,其餘人皆不見蹤影。慕容玥本想問清情況,但眼下容雲笙已昏過去,蘇謹之的狀态也不好,他只好将這疑問吞在心裏。
由于他們是徒步過來,而蘇謹之和容雲笙也沒有騎馬回來,這一路回去慕容玥只能背着容雲笙走,而蘇染香則扶着她哥跟在後面。
幸而走到黃沙道時,齊盛和楊雄騎馬尋了過來,見蘇謹之和容雲笙情況不太好,趕緊将兩人送至營中請軍中大夫救治。
蘇染香心中焦躁不已,王大夫欲先給蘇謹之看傷勢,蘇謹之卻執意讓王大夫先給容雲笙看。
王大夫只得先給容雲笙把脈,随即趕緊用千年參給容雲笙吊着一口氣,王大夫忙活了半天,才總算停下來。
“容将軍傷勢怎麽樣?”蘇謹之焦灼問道。
王大夫卻道:“待老夫給侯爺看過之後,一并給你們開藥方。”
蘇謹之見他不肯說,只好讓他給自己處理身上的傷。
“王大夫,我哥的情況怎麽樣?”雖然她哥沒有像前世那樣中箭,但蘇染香依然有些放心不下。
王大夫探了脈,又将蘇謹之身上的傷口檢查一遍後,道:“蘇小姐不必擔憂,侯爺身上的傷并無大礙,這些傷口都不深,沒有傷及筋骨;只是侯爺失血過多,需要調養。待老夫開幾服生血的藥給侯爺補一補,再過些時日便能恢複如常。”
聽到這個消息,蘇染香喜不自勝,他哥終于逃過前世那一劫。
一切都不同了。
蘇染香有些恍惚,抱着蘇謹之,生怕此刻是在夢裏。
蘇謹之對她這種轉變有些無所适從,不過還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小香兒真是越長越小了,現在竟然這麽喜歡在大哥面前撒嬌。”
蘇染香哼唧一聲,這才放開蘇謹之。
“容将軍的傷勢如何?”慕容玥問道,見容雲笙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他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
“容将軍的傷勢有些棘手,他身上有舊疾,此次大戰牽引他體內的舊疾複發,若不是你們及時将他送回,只怕後果不堪設想。不過殿下大可放心,容将軍已經過了危險期,老夫自有辦法;但要根治的話,還是有些艱難。”王大夫如實回道。
“王大夫需要什麽只管開口,定要把容将軍的傷根治!”蘇謹之道。
“此事等容将軍恢複之後再說也不遲,老夫先給你們開藥方。”王大夫說完,便去抓藥。
蘇染香想起以前自己對容雲笙的提防,心中不禁有些愧意。
藥童過來給蘇謹之和容雲笙處理傷口,慕容玥便道:“染香,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侯爺和容将軍休息了,他們這一戰定然耗神不少,需要好生休息。”
蘇染香點點頭,跟蘇謹之交涉一句便走了出去。
出來後,兩人正好碰上曹仁貴和馬小虎,慕容玥便叫住兩人問道:“現在的戰況如何了?為何侯爺和容将軍會落單?”
想起在陽關道上只有蘇謹之和容雲笙回來,慕容玥和蘇染香都疑惑不已。
“當時敵衆我寡,我們老大和侯爺決計将辛國太子引開,便抄小路走了,他們後來遇上的事情我們便不清楚。我們正跟敵軍厮殺的時候,楊哥帶着援兵來了,我們才一舉将對方殺了個措手不及。得勝之後,我們便從飛石陣那邊回來,沒從黃沙道那邊走。”馬小虎道。
“剛才有人來報,說辛國太子中了一箭,現在命懸一線,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侯爺和容将軍便真的太厲害了!”曹仁貴也道。
蘇染香聽着卻心驚肉跳,兩人要引開對方一隊人馬,其中艱險又豈是一言兩語能道盡的!
正說着,齊盛也走了過來,“殿下,剛才探子來報,辛國已經退兵,太子受了重傷,而這一戰辛國折損過半,想來一時不敢再生冒犯之心。我們是否要乘勝追擊,奪他們幾座城池?”
慕容玥想了想,道:“窮寇莫追!辛國雖然戰敗,但實力依然不容小觑,若是他們奮力反撲,只會落得個兩敗俱傷。而況侯爺和容将軍都有傷在身,我們暫且也休養一段時日。”
“既如此的話,那此地也無末将什麽事,末将打算早日回陵陽。不知殿下準備何時啓程?可要與末将同路?”齊盛問道。
“而今容将軍傷重,本王等他醒來之後再做打算;你若是着急的話,便在此地等待三日吧。侯爺也有傷在身,為了保險起見,我們等他傷勢好轉之後再離開,免得敵人趁此之機反攻過來。”
齊盛覺得慕容玥說得在理,便道:“那末将便再等三日。”
此戰捷報傳開,衆人對武定侯更是尊若神明。
辛國一共二十萬大軍,戰後卻只剩了六七萬回去;榮國雖也有傷亡,但大部分兵力還是保存下來了。
對于此戰中表現極為突出的容将軍、齊将軍、馬将軍,以及去陵陽借兵的楊将軍,百姓也傳得神之又神,甚至還被編成了戲曲。
這些都是後話。
容雲笙睡了足足兩天才醒過來,此次他跟蘇謹之并肩作戰,兩人結下了生死相托的情誼。這兩天容雲笙沒醒來時,蘇謹之還常常過來看望,能看到他們兩人相處得如此融洽,蘇染香也放心不少。
最初讓容雲笙待在這裏,她還怕容雲笙對她哥不利,看來此次确實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香美人,你一心撲在你哥身上,卻對我這個替你解過毒、救過你性命的恩人不理不問,我好心寒。”
蘇染香看了他一眼,心道此人還是躺着的時候比較好,這一醒來就如此令人生厭。
“容公子現在不是好好的麽?你福大命大,又有盡離這樣的貼身侍衛照顧,無需染香來擔心。”
“你們個個都圍着侯爺轉,不就是因為他的身份比我好麽?”
容雲笙的語氣帶着幾分酸味,蘇謹之走過去道:“染香是本侯的親妹妹,關心本侯純屬自然之情。容将軍怕是傷了腦子,有些糊塗,本侯看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麽?”容雲笙挑眉看着蘇謹之,繼而又似有所悟道,“你們蘇家的人都是白眼狼嗎?妹妹如此沒心沒肺,哥哥也一樣忘恩負義……”
“表哥還是少說兩句比較好,王大夫說你的病需要靜心凝神,你這樣聒噪,只怕對你的病情不好。”慕容玥也插了一句。
“表弟你這胳膊肘長到外面去了吧!你看人家兄妹情深,再看看你是如何對待兄長的?”容雲笙道。
蘇染香見他一臉神氣,一點都不像生病的樣子,便道:“算了,哥,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好讓他們兄友弟恭!”
說罷,蘇染香便拉着蘇謹之走了。
☆、玉珏
待到蘇家兩兄妹走後,慕容玥淡淡瞟了容雲笙一眼,“你還好吧?”
“好個屁!哥哥我都快要死了,也沒個人關心一下。”容雲笙道,他這話雖哀怨,但臉上的神情卻調侃味十足。
慕容玥道:“見你精神如此好,看來我的擔心也多餘了。”
“表弟這話說得……但願你不要後悔才是。”容雲笙幽幽道,一雙鳳眼掠過慕容玥的臉,慢吞吞拿出一塊玉珏來,“本來我還打算将這玉珏當做禮物送給你,不過如今看來,我還是留着比較好。”
慕容玥看到容雲笙手上的玉珏後,臉色倏變,這玉珏分明便是他送給蘇染香的那塊!
“這塊玉珏怎麽在你身上?”
慕容玥作勢要過去拿,快到手時玉珏卻被容雲笙收起來了。
“香美人送給我的啊,我可是救了她數次,她送我一塊玉算不得什麽吧?”容雲笙得逞地笑道。
慕容玥才不得信他這番鬼話,“玉珏給我。”
“诶,小表弟,現在這東西是我的,你說給就給?再說你這态度,像是求人的态度嗎?”容雲笙道。
慕容玥坐到床沿上,儒雅笑道:“表哥活蹦亂跳的時候,我未必是你對手,不過現在……”
“臭小子!過河拆橋,現在學會威脅了?”容雲笙挑眉,随即喊了一聲,“盡離——”
話音剛落,一黑衣人如鬼魅般蹿出來。慕容玥迅速點了容雲笙的睡穴,“表哥,為了你好,還是好好休息吧!”
盡離冷冷看了一眼慕容玥,眼底殺意凜凜。
慕容玥卻面不改色道:“好好照顧你家主子,他傷得不輕,腦子受損嚴重。”
盡離那張千年不變的冰山臉終于動了一下,慕容玥好心情地順走了玉珏,走了出去。
蘇染香見蘇謹之這兩天都長出了黑眼圈,不禁有些心疼道:“哥,這次真是辛苦你了。”
蘇謹之以前從來沒聽她說過這種話,還說得如此認真,心中不免有些驚喜,“小香兒終于長大了,懂得關心大哥了。有你這句話,大哥便不覺辛苦了。”
“哥,等燕王登基之後,我們便遠離這片塵嚣吧,染香不想再像這般擔心受怕。此次辛國大敗,最近幾年只怕也無精力再犯大榮,你也不必再為戰亂擔憂。”蘇染香勸道。
蘇謹之見她語氣凝重,又多次提及此事,絲毫不像一時興起,也不知蘇染香受了什麽刺激。
“你怎篤定燕王會登基?更何況,皇上的天命在何時,你我也不知,現在說這些,未免太早。小香兒,你還是适合天真活潑的模樣,現在這樣子跟個喜歡念叨的老太婆沒兩樣了!”蘇謹之玩笑道。
蘇染香見他不以為意,有些生氣,“哥,我說的是真的。上次你答應過我的話,可千萬別到時候又反悔。”
慕容平的天命便在最近兩年,她怎會不知!
蘇謹之見她怒目圓瞪的樣子,便笑着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現在怎麽比娘還會念叨呢?一件事要反複說幾遍,你以前不還抱怨娘啰嗦嗎?果然姑娘家長大了,就要變了。”
蘇染香懶得理他,賭氣走了。
前世她确實不懂事,将父母對她的關心置之不理,反而總是怪他們管得多;直到她入了宮,才知親情的可貴。
不過,此次蘇染香也待不了幾天。
辛國此次大敗,元氣大傷,已全數撤兵離去。容雲笙恢複之後,慕容玥和齊盛便要回陵陽了,慕容玥還有一堆事情等着他處理。
蘇謹之送他們出了黃沙道,便又對蘇染香道:“小香兒,你真的不考慮在這裏多玩一久?大哥記得你上次來這裏的時候可是哭着喊着不肯走,這次大哥如此盛情挽留,你卻不肯領情了?”
蘇染香哼唧一聲,佯怒道:“上次你趕我走,我可都記着呢!你和容公子輪流拿我開玩笑,我留在這裏有什麽好處!”
說起容雲笙,蘇染香心中又有些郁悶,他雖然還卧病在床,但那張嘴真是令人生厭;偏巧大哥還向着他!
聽說是因為容雲笙在生死關頭救了大哥一命,所以收買了大哥的心。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啓程了!侯爺便送到這裏吧!”齊盛對蘇謹之抱拳道。
蘇謹之只好跟蘇染香道了別,目送他們離去。
回去這一路,蘇染香的心情輕快了許多。蘇謹之的安然無恙,讓她對這一世信心倍增,畢竟一切都不一樣了。
不過,相比蘇染香的高興,慕容玥卻滿懷心事。這一次回到陵陽,便是真正與對手交鋒,而陵陽這個地方天高皇帝遠,這幫地頭蛇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還未到陵陽,荀雲濤便親自出城來迎接。齊盛命副将率大軍回到營地,自己留下和荀雲濤敘了一會兒。
“齊兄此番前去真是威風八面,蕭關的戰事傳到陵陽城來後,百姓對齊兄此舉盛贊有加。”荀雲濤笑道。
齊盛帶了這麽多年兵,這還是第一次耀武揚威上陣殺敵,雖是撿了個天時地利人和,打了一個漂亮的勝站,但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雲濤謬贊了!我去的時候他們雙方都殺了整整一天,辛軍正筋疲力盡之際,為兄才能撿個便宜。”齊盛謙虛道。
“若非齊将軍帶兵有法,就算再大的便宜,只怕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個人就能撿到的。”慕容玥道。
“殿下這般說,末将倒不好意思了。”
“上陣殺敵,那是論真功夫;可這陵陽城裏那些勾當,卻讓人有些無從下手。”慕容玥感嘆道。
荀雲濤和齊盛皆默然不語。
蘇染香見狀,便道:“荀大人,齊将軍,既然你們都幫過燕王殿下一次了,想必在祁王那邊也不好交差,你們何不另尋賢主輔佐呢?”
荀、齊兩人相視一眼,似有幾分考量,又似有幾分顧慮。
蘇染香又道:“請恕染香說句不好聽的,只怕兩位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幹淨,燕王殿下心中都清楚,但燕王殿下卻也沒有給兩位難堪,便是因為殿下惜才,知道兩位有諸多不得已之處。我知道兩位心中的顧慮,是怕祁王那邊怪罪你們。”
“蘇姑娘既然都已知曉,那便請體諒我們的難處吧!”荀雲濤道。
蘇染香淺淺一笑,“荀大人,你們在祁王陣營處處受壓制,何不同燕王一起把這些所有的污穢交易徹查幹淨,将那些藐視國法的人全數除掉!你們也可以憑此将功抵罪,而今後也不必守着污點受制于人。”
“蘇姑娘的意思……請恕在下愚鈍。”荀雲濤遲疑道。
蘇染香笑道:“荀大人是明白人,既然你想聽染香說得直白些,那染香便明言了。你何妨同燕王殿下一并将荀家徹查清楚,以正家風!”
“徹查荀家,這不是自起老巢?蘇姑娘說笑了。”荀雲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