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3)
的痕跡,心中皆是一驚。
“這是制傷藥,你們給小姐敷上,好生照看她。”蘇謹之從身上摸出一只小藥瓶遞給海棠,吩咐了幾句便走了。
清荷海棠見她一臉恹恹的樣子,便小心過去道:“小姐,都是我們不好,若是我們早點阻止小姐犯下此錯,小姐便不會挨這一頓打了。”
蘇染香苦澀一笑,“一點皮肉苦,算不得什麽。我本就鐵下心要這麽做,你們勸阻不了我。”
“小姐,其實晉王殿下或許真的喜歡你……”清荷正說着,卻被海棠踩了一腳,只好不再說下去。
慕容瑾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她已經難得去揣度了,她前世被害得太苦,這一世她跟慕容瑾之間,注定不會有結果。
她無法做到面對慕容瑾那張臉,那張讓她曾經噩夢連連的臉。
就算這一世的慕容瑾變了,但過往的那些屈辱和記憶依然還在自己腦海中,所以她無法泰然地跟慕容瑾在一起!
“小姐,奴婢給你寬衣,這樣才能處理好你背上的傷口。”海棠道。
蘇染香起身,随她們給自己上藥。
清荷一邊給蘇染香敷藥,一邊哭道:“小姐,你以前掉一塊皮都要哭,這次被老爺打成這樣卻一聲不吭,你心中一定很難過吧?奴婢倒寧可你對着我們大鬧一場,你這樣憋着,對身體不好。”
“傻丫頭,我本都已經這樣了,哭鬧更耗損精力。再說,這一次……我是罪有應得。”蘇染香自嘲道。
“小姐你胡說什麽呢!你明明給了季小姐機會,是季小姐她自己樂意的。更何況,晉王他當初三心二意,害得你錯付真心,你懲罰一下他也是應該的!”清荷道。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護短!”蘇染香聽她這番霸道之詞,不禁有些好笑。
“奴婢說的本就是事實。”
“罷了!我有些累了,你和海棠也出去休息吧!”蘇染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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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海棠退出房門之後,蘇染香便走到窗前,靜靜地眺望遠處的星空。
夏日的夜空星星都格外明亮,蘇染香習慣性地朝東北角望去,正好看到隐藏在暗處的人影。
今天的酒宴上,慕容玥和慕容清都沒有來,只遣府上送了些禮。
慕容清因其手下黨羽賄賂一案受到打擊,近日抱病在家;慕容玥則不知為何沒有出現。
蘇染香忽然有些懷念他們在陵陽的日子,那時的他們無拘無束,慕容玥每天早上便邀她出去吃各種特色早點,吃了還帶她在城中到處閑逛,晚上若是天氣好,還可以去護城河邊走一圈。
但這樣的日子,只怕這一生都不會再有了。他終是要娶別人的燕王,而自己将來也會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過完此生。
蘇染香這般想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苦澀。
忽而,遠處的人動了一下,蘇染香以為他要離開了,沒想那道人影卻朝自己這邊掠過來。
蘇染香心下一驚,眨眼間,慕容玥便到了自己窗前。
“你——”蘇染香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慕容玥溫雅一笑,也沒打算進屋,只道:“染香可想出去走走?”
蘇染香正想習慣性地應下之際,忽然又想起他已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便輕輕笑了起來,“多謝燕王殿下好意,但男女有別,你今後還是不要偷偷跑到我們屋頂上站了,小心被當做賊人抓起來,那你的一世美名便要毀于一旦了。”
“你府上的家丁抓不住本王。”慕容玥道。
“殿下真是自信。不過,染香有些累了,你還是早點離開吧。”蘇染香下了逐客令。
慕容玥卻似乎不肯就此離去,反而問道:“你背上還痛嗎?”
蘇染香微微一愣,笑道:“沒想染香這麽狼狽的一面也被你看到了,不過一點皮肉之苦,已經不痛了。”
“你為何……”慕容玥想了想,終是沒有問出來。
蘇染香卻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便道:“你一定好奇我為何要陷害晉王殿下是吧?”
慕容玥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蘇染香瞥了他一眼自顧自道:“染香本就是如此惡毒之人,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惜任何手段,也不顧別人是否無辜,我不想嫁給晉王,他若強求,染香便讓他沒有資格強求。這便是染香,燕王殿下是不是覺得很幻滅?”
“你……”
“我本就這樣的女子,是殿下将我想得太美好。殿下請回吧,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回到各自的位置,對彼此都好。”蘇染香嫣然笑道。
“本王并無問罪你的意思,你又何必這般自我菲薄?染香是個什麽樣的女子,本王心中自有斷定。你既然累了,那便好生休息,如果我的到來會給你造成困惑,那今後本王便遠遠看着你,不來給你增加煩惱。”
慕容玥說完,便轉身離去。
蘇染香在原地怔忡了片刻,苦笑着也回到床上休息去了。
晉王與嘉寧郡主的婚事就這樣告吹,季新建意欲告老還鄉,皇上卻下旨讓晉王與季小姐擇日完婚,他此舉想讓人覺得他是個賢明的君主,不會讓自家兒子做踐踏她人清白卻不負責的事。
這結果傳來的時候,蘇染香并未有多少驚訝,慕容平此舉無非是不想落人口舌。
當初她見季孟雨無意于慕容瑾,便沒将這個可能性說與她聽。不過她這壞人既然已當定了,也無所謂了。
她是慕容瑾深愛過的女子,想來慕容瑾應不會太過為難她……
不過,皇後和晉王此番失利,倒給了祁王一個大便宜。燕王近日要忙着完婚,皇後和晉王手上的權勢便理所當然地轉移給了祁王。
慕容清這些時日的安分倒是很得慕容平的歡心,加之慕容平雖動了淑妃娘家的人,卻并未收回慕容清手上的兵權。所以,祁王很快又重新執掌朝政。
而今,百官都比較看好祁王,他手上掌管着禁軍兵權,身後又受寵的生母淑妃;而晉王失勢,燕王力量單薄,幾乎已無對手能與他匹敵。
本來吧,若是燕王能跟蘇家聯姻的話,加上近一年來的功名,或許還能跟祁王一較上下;沒想皇上欲讓燕王和柳家結親,這便沒多少希望了。
☆、七十八章
時已入秋,近日慕容平的身體越發不行了,今年的秋獵便也因此沒有舉辦,待天子的身體康複後再舉行。
不過這秋獵沒能如約舉行,但京郊外狩獵的王孫貴族還是不少。
山風獵獵,迎面奔來一人一馬,那人身形清瘦,長着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她□□的馬兒通體雪白,跟她倒是十分般配。
蘇謹之笑看着策馬而來的蘇染香,朗聲笑道:“小香兒,這麽久不見,你的騎射之術倒是長進了不少。”
蘇染香嫣然巧笑,“那是大哥教得好。”
蘇謹之寵溺道:“你這嘴倒是學會讨好人了!這馬兒怎麽樣?雖然不是以前那只的皎雪骢,但和它是一個品種,為兄可是花了好多精力才弄到手的。”
“不錯,雖然不是雪兒,不過跟雪兒脾氣都差不多。唉,若是雪兒也在就好了。”蘇染香想起秋獵時慘死的皎雪骢,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別傷心了,說不定這馬兒便是雪兒的轉世呢!你看它這樣子,跟雪兒也沒什麽差別。”蘇謹之安慰道。
“雪兒才去世一年,它若轉世,哪裏一下就長這麽大了。”蘇染香道。
“你若嫌棄,那大哥只好收回了。”
“誰嫌棄了?”蘇染香拽緊缰繩,“我們還要繼續嗎?”
蘇謹之道:“這兩只兔子肥碩,拿回去夠我們吃一頓了,再多便浪費了。”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
“這麽早,當然得玩夠了再走,不然回去娘又要拉着我到處供人‘觀賞’。”蘇謹之的語氣頗為無奈。
“不過嘛,大哥也确實該娶個嫂子了……”
“小香兒,你若要當娘的說客,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正好還可以聽聽衆人是怎麽議論燕王的婚事,聽說皇上對這門親事挺看重的,小香兒可有備好禮物?”
蘇染香瞥了他一眼,“大哥可真會轉移話題。燕王殿下大婚,我自是早有準備,海棠早已将該送的東西打點好了。倒是大哥你,成天不問世事,可別到時候失了禮節。”
“你竟然這麽平靜,真是令大哥驚奇。難道是大哥會錯意了,你對燕王沒有一丁點意思?”蘇謹之道。
“大哥可跟我身邊那兩個丫鬟沒什麽兩樣,都喜歡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就算我喜歡他又怎樣?難不成還要因此絕食痛哭流涕?”蘇染香讪笑道。
“唉!你如此鐵石心腸,真是苦了那個天天躲在我們房頂的燕王殿下啊!”
蘇染香笑着搖了搖頭,“大哥可真夠無聊!”
“什麽叫我無聊,明明是那位喜歡翻牆的燕王無聊好吧!”蘇謹之駁道。
蘇染香懶得跟他在這種話題上糾纏,便問道:“大哥什麽時候回蕭關?”
“怎麽?這麽盼着大哥走?”蘇謹之斜了她一眼。
“當然不是。現在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差,祁王手上又掌管着禁軍的號令權,染香自然是希望你能鎮守在此。”蘇染香道。
“小香兒是想讓大哥幫燕王牽制祁王吧?不過,小香兒,你可真的想好了要在這渾水中踩一腳?”蘇謹之鄭重問道。
“這次陵陽借兵,我們又站了燕王這邊,早已得罪了祁王。就算我們現在不站隊,今後若真是祁王登了基,定然也不會有蘇家的好果子吃。再說就算沒有此事,祁王一黨若是執政,我們蘇家今後也一樣會遭到排擠。”
“唉,果然回來就沒有省心事!皇上暫時并沒有讓我回蕭關之意,說起來這聖意難猜,我也搞不懂皇上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若說他是想立祁王為太子吧,卻又遲遲不下诏書;但若說他不想立祁王吧,卻又讓他執掌朝政,還将禁軍給他指揮。”蘇謹之困惑道。
“或許他想立祁王,卻又怕祁王野心太大,所以放心不下,才這般做吧。早些年有晉王和祁王抗衡,現在晉王倒臺了,便只剩下一個燕王。而光是一個燕王又不足以制住祁王,所以才留你在京中。”蘇染香道。
蘇謹之卻不以為意,“為兄看來,燕王未必有你說得這麽弱,我看朝中很多大臣都站在燕王這邊,尤其是以前喜歡依附晉王的勢力,現在都尊燕王為主。甚至連王右相這只圓滑的老狐貍都被燕王收服了。”
“哦?竟有此事?”蘇染香有些詫異,王右相此人她是深有印象的,這人在前世一直保持中立,後來見晉王大勢已定,才開始替慕容瑾賣命。
此人極會審時度勢,現在便是兩朝元老,門徒也不計其數,他若是被燕王收買,那燕王跟祁王之間的差距,只怕就只剩下一個禦林軍了。
“這還有假?你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問燕王。不過為兄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倒像足了一只縮頭烏龜,怕是不敢去見燕王了。”蘇謹之拉長語氣道。
“大哥不必如此激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蘇染香道。
“唉,沒意思。走吧,時候不早了,該回府了,不然爹娘又要罵我不務正業。”蘇謹之說着,便邀着馬兒往前走。
蘇染香策馬跟着追了上去。
燕王的婚期很快便到了。
這一日的燕王府熱鬧非凡,跟昔日的冷清俨然是兩回事。
蘇染香下了馬車,看了一眼門前的大紅喜字,從來沒有覺得這抹豔麗的紅竟是如此刺眼。
“小香兒,你若不想進去,便不去吧。正好大哥今天心情好,可以陪你一起去打獵。”蘇謹之走到蘇染香身邊,小聲道。
蘇染香搖搖頭,“我與燕王殿下生死相交,他的大喜之日,我若當真回避,反倒顯得心虛了。”
“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蘇謹之道。
不這般逼迫自己,又怎能讓自己徹底死心,也讓慕容玥徹底死心!
“大哥,愛一個人很苦。”蘇染香低聲說了一句,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蘇謹之趕緊跟了上去,卻見蘇染香跟在了方氏身後,臉上還帶着燦爛的笑意。
蘇謹之差點以為自己産生幻聽了,剛才那個跟自己訴說愛一個人很苦的人,當真是眼前這個巧言歡笑的妹妹嗎?
蘇染香随方氏入了燕王府,一眼便看到身着新郎紅裝的慕容玥。兩人四目相對,時間仿若都停止了。
慕容玥的眼底帶着一種複雜的情緒,看得人有些心碎。
蘇染香定了定神,走上前去祝福道:“恭喜燕王殿下,祝殿下與燕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慕容玥臉上的笑容有些複雜,頓了一下,他方回道:“多謝郡主!諸位裏面請。”
蘇染香随方氏和蘇青文入了燕王府。
她哥說得沒錯,是自己把慕容玥想得太溫和了,他是個深藏不露的皇子,今日的燕王府裏,來的官員衆多,不少皆是朝中的肱骨大臣。
如果他們不看好燕王,大不必親自上門慶祝。比如肖洪峰今日便沒有親自前來,而是派了他的大兒子前來。
祁王今日也沒有出席,據說是因為昨晚淑妃的身體突然抱恙,他現在應該還在宮中照顧淑妃。
蘇染香不喜這般喧嘩,便熟門熟路地走到一角遠遠看着這歡慶的場景。
正看得出神時,身後忽然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郡主,你總算來了。”
“王總管?”蘇染香回頭看了一眼來人,微微有些詫異,“王總管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沒有。”王總管說着嘆了一口氣,“你這一久怎麽都不來我們府上玩了?老仆本還盼着喝你和殿下的喜酒,而今看來,老朽是沒這個福氣了。”
“王總管說的哪裏話!我與燕王殿下本就是朋友之誼,并無男女之情。還望王總管今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別人聽了不好,燕王妃也會介懷,殿下只怕也不好處。”蘇染香正色道。
沒想他對自己竟如此偏愛,蘇染香心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郡主提醒得是,老仆也只能在你面前抱怨一下。而今老仆老了,也不知還能伴殿下多久。”王總管又嘆了口氣道。
“王總管千萬別這樣說,你身體健朗,定會長命百歲。”蘇染香道。
“活那麽久都成老王八了。”王總管道。
他這話倒讓蘇染香心中的陰郁驅散了不少,便笑道:“王總管真幽默,我們過去看看吧。吉時快到了。”
說罷,兩人便朝正大門處走去。
☆、七十九章
時間一點點推移,吉時就快到了,新娘子卻始終沒有出現。
柳府離燕王府隔了半個京城,王總管覺得事有蹊跷,便忙派人前去打探。
然而,吉時過了,新娘的花轎還沒來,衆人不禁小聲議論起來。
慕容平近日身體抱恙,好不容易今天強打起精神過來為新人主持婚禮,不料新娘子卻久久不出現,他這精神本就不怎麽好,現在還鬧出了這一茬子,更是一陣惱怒。
“玥兒,這是怎麽回事啊?”慕容平不悅道。
慕容玥也在門口等得焦急萬分,現在聽皇上這麽一問,忙趕過去回道:“回父皇,兒臣已派人前去探問,相信只是路上耽擱了,很快就會到來。”
慕容平只好揮手讓他繼續去等,自己則坐在椅子上。
隔了好一會兒,柳相氛才和慕容玥派去的人匆匆趕來。那柳相氛一入燕王府便跪到慕容平面前,伏首大哭道:“皇上恕罪,燕王殿下恕罪!”
慕容平本就等得不耐了,現在又聽柳大人這般哭喪着臉,便怒道:“柳愛卿這是怎麽回事?你女兒呢?”
那柳相氛羞愧難當,邊哭邊道:“罪臣教女無方,臣罪該萬死!小女已不知所蹤!”
“柳大人,這是怎麽回事?令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突然消失呢?你确信她是真的失蹤了嗎?”一旁的李大人問道。
“小女近日有些反常,罪臣只當她是緊張,未曾深究,沒想竟釀成今日大禍。罪臣深知難辭其咎,特來向皇上和燕王殿下請罪!”柳相氛一臉愧疚自責。
“豈有此理!一個個都反了!朕親自欽點的婚約,竟敢反悔,鬧得天下人都看朕的笑話!來人!傳朕口谕,捉拿柳沐卉……”慕容平怒火攻心,話還沒說完,便一頭栽倒了。
幸而慕容玥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上前将他扶住。
“快!叫太醫!”慕容玥沉聲道。
這好好一場喜事,很快就被攪得亂七八糟,衆人手忙腳亂地把慕容平扶到側室的軟榻上,王太醫匆匆過來給他把了脈,說是憂思過度,需要寧神調養。
蘇染香沒想事态竟演變成此,心中也是五味雜陳,說不出是竊喜還是困擾。
自他們從陵陽回到京城來,事情一樁接着一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沒幾日安寧。
不過,柳沐卉的逃婚,是她的本意,還是慕容玥的授意呢?
燕王的婚事被攪黃,皇上又氣暈,衆人皆不敢亂來,只能候在燕王府等着皇上醒來才能離開。
正在後宮靜養的皇後聽着慕容平暈了,匆匆從宮中趕來,慕容玥忙以禮相迎。
皇後卻不買賬,怒道:“本宮看你們是存心要将聖上氣倒才肯罷休!”
慕容玥不敢辯駁,只好垂首聽從皇後教訓。
蘇染香聽她罵得難聽,便走過去勸道:“皇後娘娘,太醫說皇上需要靜養,您這番在這裏大吵大鬧,不怕折損了身份,也該為皇上的龍體着想。”
皇後臉色一變,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一個十五歲的少女這般數落;她而今已無權勢,慕容瑾也難有翻身之日,而這一切,都極有可能是眼前少女所為。
皇後很想争辯回去,但轉念一想,現在的她又有什麽資格跟蘇染香争?
蘇染香雖然只是一個受封的郡主,但她身後還有無人可以撼動的蘇家,她這個失勢的皇後已經遠不及這樣一個郡主了!
皇後狠狠瞪了蘇染香一眼,眼中滿滿都是怨毒;蘇染香則輕輕揚唇一笑,笑意中帶着一種不屑與鄙夷。
她再也不用怕眼前這個女人了!
前世她對自己的羞辱,何止自己這輕描淡寫的幾句?
蘇染香輕蔑地笑着掃了她一眼,走到蘇青文和蘇謹之中間站好,再度提醒這位昔日尊貴傲慢的皇後娘娘,她是衛公國之女、武定侯的胞妹,絕非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
皇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周圍的大臣竟沒有一個敢站出來替她說話。
就連昔日站在她陣營的人,此刻也緘口不言。
這群趨炎附勢之徒,真真是會審時度勢!
忽而,側室內傳來幾聲蒼老的咳嗽聲。
皇後這才回過神,斂去臉上的怒意趕緊朝側室走去。慕容玥暗中看了蘇染香一眼,卻見蘇染香臉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讓人捉摸不定。
不過,見蘇染香并沒有理會自己,他便也打起精神去看慕容平。
“皇上!你可還好?”皇後側身坐到榻前,一臉擔憂地問道,她那溫和賢良的口吻,跟剛才在外面訓人時的尖酸刻薄全然不同。
慕容平虛弱地看了她一眼,道:“怎麽是你?你怎麽也來了?”
皇後沒想慕容平竟這般冷漠的反應,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悲憤——但凡她手上還有點權勢,何至于落得個這般悲涼的下場,慕容平又何至于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
“妾身聽聞你暈倒,坐立難安,便過來看看。”皇後哽咽道。
慕容平才醒來,便對着這麽一張哭喪臉,心中也有些厭煩,便道:“玥兒呢?”
慕容玥忙走過去恭順道:“兒臣在此,父皇有何吩咐?”
“朕要起來回宮去。”慕容平掙紮道。
慕容玥見他想起身,趕緊上前去攙扶他,“父皇想要起來,吩咐一聲便是。王太醫說你需要靜養,百官和客人都在外面替父皇祈禱。”
慕容平起身後,便道:“他們都還沒走?”
“父皇未醒來,他們不肯離去。”慕容玥道。
“現在什麽時辰了?”慕容平又問。
“回父皇,已是申時。”
慕容平嗯了一聲,道:“你讓他們都各自回去吧,你這府邸小,他們在這裏也亂哄哄的。”
慕容玥得了令,便讓王管家出去送客。
等到客人些都走了,慕容平便道:“朕也該回宮了。”
慕容玥不敢強留他,他的身份特殊,冒然挽留只怕要惹得皇上反感和猜忌,便道:“那兒臣便讓王公公備好龍辇,兒臣親自恭送父皇回去。”
慕容玥的态度真誠謙恭,在身體越發不行的慕容平面前很是受用,便點了點頭,讓他去準備。
皇後見慕容平對慕容玥頗有好感,心中越發不是滋味。
衛國公府。
“小香兒,沒想你竟還有勇氣去指責皇後娘娘,為兄真是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回到府中,蘇謹之便拿蘇染香打趣道。
蘇青文聽了卻狠狠瞪了他一眼,“染香沒大沒小,便是跟你這個兄長學的!”
蘇謹之委屈道:“這怎麽又跟我相關了?我都已經兩年沒跟她生活在一起了。”
“你就少說兩句,非得要惹你爹不快!”方氏也責備道。
蘇謹之只好聳聳肩,悻悻地閉了口。
蘇青文訓完蘇謹之,又對蘇染香道:“你也是,皇後是什麽身份,那麽多大人在場,人家燕王都沒敢頂嘴,你非要去摻一腳!看來是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還嫌跟皇後之間的矛盾不夠多!”
蘇染香卻道:“染香并沒有覺得自己有錯,皇後若是關起門來訓燕王,我也沒什麽話好說的;但燕王殿下痛失正妃,皇上又一病不起,她不思去探望皇上病情,也不曾安慰燕王半句,一直在哪裏罵個不停,任誰聽了也會為燕王殿下報不平。只是,你們都怕得罪她罷了!”
“你——”蘇青文被她這一通歪理氣得吹胡子瞪眼,“強詞奪理!”
“爹寧願為皇後報不平,也不肯替染香想想。她曾設計讓我愛上晉王,卻不知晉王早就有心儀之人,若不是女兒及時發現,不僅要做奪人所愛的女子,今後跟了晉王更是不得好過。皇後一心只想着她和晉王的利益,卻把染香當做一枚棋子,父親可想過,若是染香真跟了晉王,我們蘇家今後只怕會有諸多身不由己了。”
蘇染香說着,又想起前世的種種,心中不免一片激憤。
蘇青文倒沒有想那麽多,只聽蘇染香又道:“女兒确實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讓皇後和晉王斷了念想;如果女兒不這麽做,依皇後強勢的個性,今後定然不會讓我們蘇家有好下場。染香今日雖然當着衆人的面駁斥了她,但染香亦不曾後悔。”
“你——”蘇青文氣結,可又找不出話來反駁蘇染香。
“爹,我倒覺得小香兒做得沒有錯。皇後若是使起手段來,只怕比染香有過之而無不及。染香也是為了我們蘇家考慮,您就別再怪她任性了。”蘇謹之道。
蘇青文冷靜下來一想,蘇染香曾多番表示自己不喜歡慕容瑾,皇後卻一直想方設法撮合他們,确實并不曾考慮過蘇染香的感受。
再加上他們入京以來,蘇染香總是遇上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幾番遭遇生死大劫,或許還真如蘇染香所言,皇後在暗地裏動了許多手腳。
“但你們也不能表現得太過!自己心頭明白就行了,那日之事便也罷了,今天這種場合,你乖乖在一旁看戲就好,去強出頭做什麽?傳出去也不好聽。”蘇青文道。
“罷了罷了,你以為你這對兒女在外面的名聲有多好?一個是嫁不出去的大姑娘,一個又娶不到老婆,我這臉都要丢盡了!”方氏道。
蘇染香和蘇謹之相視一眼,一溜煙跑了。
“你看你看,還有沒有個體統了?”方氏氣得直罵。
“嫁不出去就算了,蘇家還養得起,總比嫁個三心兩意的強。”蘇青文想起慕容瑾,皺眉道。
方氏聽後也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