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

前國舅的舊部,也幫朕打擊了外戚,你這些才能朕都看在眼裏。所以,這門親事便當作朕給你的賞賜,你若乖乖聽話,今後這個位置朕便留個你;但若你非要跟朕擰巴,那朕便只好棄了你!”

慕容平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那雙眼睛猶如鷹隼般,帶着一種嗜血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慕容玥欲開口,慕容平又道:“對了,朕不止定下了你和柳沐卉的婚事,也答應了瑾兒與嘉寧郡主的婚事。”

☆、七十四章

慕容玥如遭雷擊,這個消息無疑是宣布了他的死刑。

而這下,他也總算明白慕容平的用意——皇上是想弱解自己的勢力,不想讓自己獨大!他想讓自己和祁王、晉王保持一個平衡!

但是,這樣的代價,便是犧牲自己和蘇染香的感情!

慕容玥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皇宮的,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人的渺小,也從來沒有如此迫切地想要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不知不覺中,他竟走到了衛國公府。

慕容玥忽然想起元宵節時,在自己府邸門前遇上蘇染香的情景,那時的蘇染香是否也如現在的自己這般孤獨?

慕容玥擡頭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國公府,不知蘇染香此刻是否已經睡下,又或者有那麽一刻的想着自己?

晚風徐來,慕容玥回過神,這樣瞻前顧後,真不像是自己。

既然聖旨無法挽回,那他便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慕容玥運起輕功,跳上國公府的院牆,最後再望了一眼蘇染香居住的拾香閣。

不巧正好看到一人倚在窗前,似有所思;看到自己後,那倚在窗前的人微微愣了一下。

慕容玥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離蘇染香這般遠過,他們之間明明只隔了兩個院子的距離,卻好似隔了千山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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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香沒有說話,慕容玥也沒有說話,兩人四目相對,仿佛一切言語都在不言中。

良久,慕容玥對她溫柔一笑,繼而又跳下院牆。

若是被人知道堂堂燕王是個逾牆而走之徒,那他的顏面真不知該往哪裏放。

愛情果然是種要命的東西。

慕容玥收拾起心中的情緒,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蘇染香知道自己和慕容瑾的婚事,是在第二天下午。

她正在看方氏與蘇青文下棋,沒想宮中的王公公卻拿着聖旨來了。

蘇染香忽然想起那日在鼓樓與慕容瑾相遇的情景,以及他那句未說完的話……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這門婚事!

前國舅一黨人被查,他卻還能在慕容平那裏求得這樁婚事,看來慕容平的心思也甚是微妙。

前世她苦苦相求的一門婚事,這一世她不求了,卻還是來了,而且還來得這麽突然。

或許,前世就算她不求,也會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促成她與慕容瑾的姻緣!

不過,前世自己和慕容瑾訂婚之際,慕容瑾和皇後都意氣風發,慕容平并不怎麽喜歡他們那樁婚事。

但這一世,慕容瑾和皇後都已失去了□□,慕容平為何還要答應?

而今慕容清和慕容瑾都大傷元氣,慕容玥的突然崛起,看來已經觸動了皇上敏感了神經!

蘇染香領了旨意,心中開始盤算接下來的應對之法。

既然前世她一手拆散了慕容瑾與季孟雨的好姻緣,那這一世便當做補償還給他們,她這番“以德報怨”,不知慕容瑾是不是該感激自己呢?

想到這裏,蘇染香不禁輕輕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小姐?”清荷本想來安慰蘇染香,沒想走到房內,卻見蘇染香唇邊挂着一絲詭笑。

她十歲起便跟着蘇染香,從未見過蘇染香露出過這種神色。清荷吓了一跳。

蘇染香擡眼看了看一臉驚訝的清荷,道:“你來得正好,我已經半年沒見季小姐了,以前她做些點心給我吃,我也還來得及感謝她,你去幫我約她來府上一敘吧!”

“小姐,你……”清荷本以為蘇染香聽到這門婚事,會非常排斥和難過,不過現在看來,她卻越來越不懂她朝夕相處的主子了。

難道蘇染香依然喜歡着晉王?她在這個時候邀請季孟雨過府一敘,莫非是想給季孟雨示威?

“愣着幹嘛?”蘇染香見清荷在原地不動,便又問道。

“好吧!那我去季家一趟,但小姐真的不喜歡燕王殿下嗎?”

清荷搞不明白,她明明覺得蘇染香跟燕王十分般配,而且這幾個月相處時,蘇染香跟燕王之間也情投意合,怎麽說變就變了呢!

“小丫頭,我何時說過我喜歡燕王殿下?不過是你臆想出來的罷了。”蘇染香帶着幾分自嘲道。

清荷稀裏糊塗,只好郁郁地轉身離去。

季孟雨本是想來看望蘇染香,這個曾經救過她一家性命的恩人,奈何她們地位懸殊,而今蘇染香更是被封了郡主,她若來相交,只怕會被人誤以為她想攀關系。

沒想今日蘇染香卻主動來邀約自己,季孟雨便收拾一番随清荷來了國公府。

“小姐,季小姐來了。”清荷将人帶到,蘇染香淡淡瞥了一眼,揮手示意清荷退下。

清荷離去後,季孟雨恭敬給蘇染香作了一禮,“民女見過郡主。”

蘇染香笑道:“季小姐不必客氣,一邊坐吧。”

季孟雨這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半年不見,季孟雨倒是越發成熟豐腴,臉上更多了幾分端莊賢淑。

“不知郡主找民女何事?”季孟雨問道。

“也沒什麽事,只是想起很久沒見過你了,想找你聊聊天。這京中我也沒幾個朋友,季小姐與我倒是挺合得來。”蘇染香笑道。

“能得郡主青睐,民女三生有幸。”季孟雨道。

“能結識季小姐,我也很幸運。”不然我還不知道找誰去搪塞慕容瑾。

蘇染香頓了頓,又道:“不知這半年,季小姐和晉王殿下可有往來?”

季孟雨心中有些發怵,她猜不透蘇染香這般問的真正目的。她離京之前,曾叫自己一定要和慕容瑾好上;但最近京中又盛傳晉王和嘉寧郡主的婚事,那蘇染香這到底是喜歡晉王還是不喜歡晉王?

想了片刻,季孟雨道:“民女有失郡主所托,晉王殿下心中只有郡主一人,他與我徹底劃清了界限。民女不敢與晉王殿下作對,只得和他斷了關系。這些日子來,我們之間并無聯系。”

蘇染香微微皺眉,但看季孟雨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謊,莫非這一世的慕容瑾和季孟雨真的沒有感情了?

他前世可是愛這女子愛得死去活來,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不過,季孟雨和他是初戀,想必慕容瑾心中還是有季孟雨的一席之地,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又或者他知道,但他更想把自己跟他套牢!

蘇染香心中冷冷一笑,問道:“那季小姐對晉王可還有情?”

☆、七十五章

季孟雨心下一驚,不知蘇染香此話何意,但看蘇染香臉上帶着一絲笑意,一點都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不過,縱使如此,季孟雨還是趕緊撇清關系道:“郡主說笑了。民女和晉王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當初一時糊塗,才鬧了那些笑話,而今我們形同陌路,又怎會有情?”

蘇染香淺淺一笑,道:“季小姐不必如此驚惶,我只是随口問問而已。實不相瞞,今日我找季小姐,實則是有事相求,不知季小姐可願幫我這個忙?”

季孟雨道:“郡主有事盡管直說,民女欠着郡主幾份恩情,只要是郡主吩咐之事,民女皆願去做。”

“若是此事關系着季小姐的清白呢?”蘇染香道。

季孟雨怔了一下,一股屈辱感湧上心頭,但又想起昔日蘇染香救他父親,還了他們季家人的清白,讓父親又重新在朝中謀了職位。

這些恩情,她這一世無法償還。若是蘇染香真的想設計自己,那便遂她心意吧!

她季孟雨也不喜歡欠着別人的情……

定了定神,季孟雨道:“民女萬死不辭。”

蘇染香見她眼裏有着幾分濕潤,心中也不由一動,有了一絲動搖。

但是,這一絲動搖很快就掠過,她蘇染香本就不是什麽好人,便也不需要裝好人。

“我并不要你死,你昔日與他相知相戀,在他心中你定然與他人還是不同,只是他不知道罷了。再過十幾天,便是我爹的生辰,到時候定會宴請晉王等人,我想季小姐為我……”

蘇染香将整個計劃詳細地告知了季孟雨,季孟雨臉上的神色有些黯然,她本是個清高漂亮的女子,而今這般低落的樣子,真有幾分楚楚可憐。

蘇染香硬着心腸将計劃說完,她前世所受的屈辱又何止這些,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她都不會嫁給慕容瑾!

季孟雨聽後點了點頭,頹然道:“民女知道了。若郡主沒有其他事,那民女便先告退了。”

蘇染香知道自己這一招有些過分,而季孟雨也需要時間去消化,便也沒有留她,只吩咐外面的海棠過來送季孟雨回去。

清荷見季孟雨一臉沮喪地離開,心中有些遲疑,便進來一看。

只見蘇染香正倚在窗前,眼睛定定地盯着遠處,臉上神色也有幾分郁郁寡歡。

“小姐?”清荷輕喚一聲,将蘇染香從遙遠的神思中拉了回來。

“小姐和季孟雨說了什麽?為何她離去時候一臉抑郁,小姐你也似乎不開心,莫非是她惹惱了你?”清荷關切道。

她腦補了一場大戲:蘇染香在季孟雨面前示威,然後将季孟雨氣走後,自己雖然出了一口惡氣,卻因嫁的不是燕王而在此迷茫。

當然,事實并不是清荷想的這樣。

蘇染香也不知道清荷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她只苦澀笑了笑,道:“沒什麽,也并非是她惹惱了我,而今這天下還沒有幾人能夠惹惱你家小姐。”

“那小姐為什麽愁眉苦臉?是因為這樁婚事,還是因為燕王殿下?”清荷問道。

“都不是,說起來大哥也快要回京了吧?不知他是否能在爹生日的時候趕回來。”蘇染香岔開話題道。

“如果侯爺的腳程快的話,應該能趕回來。”清荷道,見蘇染香并未受指婚的聖旨影響,清荷也放心了許多。

正說着,方氏走了過來,她本是怕蘇染香不樂意嫁給晉王,沒想蘇染香既沒哭也沒鬧,安靜地一點都不像她那個愛折騰人的女兒。

不過,方氏也拿捏不住蘇染香的心意,便也沒多問,只陪她坐了一會兒,見她已經接受了這門婚事,才放下心來。

對慕容瑾這位準女婿,方氏和蘇青文其實并不怎麽喜歡,畢竟曾經背着蘇染香跟別的女子在一起。

當初蘇染香那麽喜歡他,他卻不懂得珍惜;現在後悔了對蘇染香窮追不舍,卻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心在這裏。

但聖意難違,他們也只好接受了,希望慕容瑾是真心悔過,願對蘇染香好吧。

慕容玥最近不知在忙些什麽,自從慕容玥和柳沐卉的婚事定下來之後,蘇染香便再沒有去過燕王府,而慕容玥最近也沒有來國公府找她。

不過,每到夜深人靜,國公府的房頂上都會出現一道身影,站在前院的那株大樹下,靜靜地遙望拾香閣。

蘇染香一開始還以為他們府上出現了盜賊,沒想細看後才發現那人跟慕容玥的身形極為相似,再加上那人什麽也不做,只朝着自己這邊看上一久便會離去,所以更加斷定了蘇染香的猜測。

日子一晃而過。

蘇謹之這次倒是回來得非常及時,慕容平在百尺樓為當朝戰神蘇謹之接風洗塵。

一時間,蘇家出盡風頭,不僅蘇染香受封嘉寧郡主,武定侯更是得了不少賞賜。

不過,容雲笙卻沒有和蘇謹之一起回京,慕容平對蘇謹之及麾下将領論功行賞,獨獨沒有賞賜容雲笙,這也令人匪夷所思。

但這些與蘇染香并無太大關系,她便也沒有在意。就算容雲笙身份暴露,那也是容雲笙與慕容家的糾葛,她沒有興趣去插手事情。

蘇謹之回來之後的第三日,便是蘇青文的生辰,衛國公府一片歡慶之氣。

因着武定侯也在,而衛國公本就位高權重,朝中文武百官都來道喜,皇上皇後為表對蘇家的恩寵,也來了。蘇太後則因身體抱恙未能趕來,不過送的禮卻不少。

蘇染香而今不喜歡這種鬧騰,儀式過後便朝後院走去了。

沒多久,慕容瑾也跟着追了過去,行至後院便見蘇染香正在院中亭子裏獨坐。

她今日穿了一件粉色薄衫,額前貼了桃花花钿,襯得整個人猶如一朵嬌豔的桃花。

慕容瑾信步走過去,道:“本王還道染香去了哪裏,原是到這邊來乘涼了。”

蘇染香回過頭,淡淡地看了慕容瑾一眼,笑道:“那邊太熱鬧,我倒是更喜歡在這裏吹吹風酌酌酒。”

慕容瑾見涼亭的石桌上果真放了一壺酒和幾只杯子,便道:“染香一個人在此飲酒?還是在等人陪你飲酒?”

蘇染香輕笑道:“若無人來,便一個人獨飲;若有人來,便可對飲。今日是爹的生辰,喝高興就行,沒那麽多規矩。”

蘇染香一臉淡然,明淨的眸子裏滿滿都是笑意,看得慕容瑾竟有些失神。

“若是本王坐下,染香可會攆我離去?”慕容瑾道。

“原來染香在晉王殿下心中竟如此蠻橫不講理?”蘇染香輕輕挑眉。

慕容瑾忽而笑了起來,便在蘇染香對面的石凳上坐下。

蘇染香取了一只杯子,替慕容瑾斟滿酒,然後再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也倒滿。

“認識殿下這麽多年,沒想這竟是我們第一次對飲。”蘇染香将斟滿酒的玉杯遞到慕容瑾面前。

慕容瑾覺得她這話有些怪怪的,其實他們相識也不過兩年多,何來這麽多年一說?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前世他們已經相處了十多年。

蘇染香想起前世他們結婚連交杯酒都沒有喝成,那一日慕容瑾喝得爛醉如泥,回到房間直接便和她圓了房。

那一次痛得她一直流淚,但慕容瑾卻沒有停下的意思,而且他的動作粗暴沒有一絲溫情。

便是那次,她懷上了孩子,最終還是被慕容瑾……這個父親親手結束了那個孩子的性命!

蘇染香端起酒杯淺淺笑看着眼前人,“這杯酒,便由染香回敬你!”

說罷,蘇染香便仰頭一口飲下。

“本王未曾敬你,怎該你來回敬我之說?染香莫不是喝醉了。”慕容瑾笑道,今日的蘇染香委實古怪。

蘇染香并沒有辯駁,只保持着臉上那絲笑意。

酒入喉間,千般萬般苦澀便蔓延開來,前世她與慕容瑾喝的唯一一杯酒,便是在翠蘿苑的那一杯鸩酒!

他自然不會知道,但自己卻永世難忘……

“殿下的廢話可真多,你若不想和染香對飲,那便回你的席間去。別在這裏打擾了我的雅興!”蘇染香嬌嗔道。

她似有幾分醉意,一雙粼粼的杏眼帶着幾分迷蒙,美得勾魂攝魄。

看到她眉間的惱意,慕容瑾那張冷峻的臉不禁也浮現出幾絲寵溺的笑容,“既是染香敬的酒,就算是□□,本王也會喝下去。”

說着,慕容瑾便當真端起杯子飲盡。

蘇染香看着那一滴不留的酒杯,唇角的笑意漸漸變大。

只聽慕容瑾道:“染香,你可知為了能娶到你,我……”

話還沒說完,慕容瑾便一頭栽倒在石桌上。

☆、七十六章

蘇染香斂去臉上的笑意,立馬招來躲在不遠處的清荷和海棠,讓她們二人将慕容玥帶至客房。

“小姐,這樣不大好吧?若是被人知道了,我們如何是好?而且皇上和皇後現在也在府上,他們要是怪罪下來……”

“他們怪罪下來,有我頂着。放心,大哥尚在京中,他們就算知曉真相,也定然不會讓蘇家太難堪!”蘇染香冷聲道。

清荷和海棠還在猶豫不決,她們跟随蘇染香如此久,雖然以前也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但還從來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敢陷害皇子!

“愣着幹什麽,莫非要等到別人發現,你們才肯動手?”蘇染香肅然道。

清荷海棠從未見過蘇染香這麽冷漠的樣子,她的語氣帶着一種讓人無法反駁的威嚴。

兩丫頭無奈之下,只好聽從蘇染香的話,将慕容玥拖到隔壁院子的客房中。

推門而入的時候,只見一身着水藍色煙紗薄衫的女子正坐在房內,臉上有兩道淚痕,神色中帶着幾分不安。

蘇染香走過去看了季孟雨一眼,道:“你若是不願意,此刻還可以反悔。”

季孟雨用紗絹擦了擦眼角,苦笑道:“郡主對民女的大恩大德,民女無以為報;但願此事之後,我們之間能兩清。”

蘇染香道:“此事之後,我們互不相欠。”

“我爹……我爹他會不會有事?”季孟雨又問了一句。

“不會。今日滿朝文武皆在,蘇家會幫你,不會讓你和你家人出任何事。你若實在放心不下,我會讓家父将你爹調離京師,去你們想去之地。但若你想留在晉王身邊,我也會幫你。”蘇染香道。

季孟雨搖搖頭,“留在一個不愛你的人身邊,只會讓自己痛苦。我雖身份卑微,卻也不想讓人這般踐踏尊嚴。”

想起自己曾經在晉王府的那些日子,季孟雨心如死灰,暗自捏了捏拳頭。

蘇染香想安撫她幾句,卻又發現自己在這場游戲中,本就扮演着一個惡毒的角色,說多了也是虛僞。

“那便這樣吧!”蘇染香上前将慕容瑾的衣服扒光,随後拿了一把小刀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将血跡抹在床單上。

“你既不願嫁給她,便也沒必要跟他真做。我先走了,剩下的該怎麽做,你自己清楚。”說完,蘇染香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清荷和海棠兩人緊随其後,心中雖有諸多疑惑,卻誰都不敢開口。

酒過三巡,慕容平道:“朕已有一年沒來你們府上看看了,今日正好大家都在,便一起游游蘇愛卿的國公府吧!”

“今天天氣正好,臣妾也想看看,聽說蘇大人的門生給他弄了一座價值連城的假山,本宮正好奇着呢。”皇後也道。

蘇青文忙笑着解釋道:“皇後娘娘說笑了,什麽價值連城,不過比尋常的假山要大一些而已。”

說着,蘇青文便忙請慕容平和皇後游園,蘇謹之及文武百官則跟在其後。

行至清風苑,忽然傳來一陣幽幽的哭泣聲。

蘇青文見慕容平一臉疑惑,心中也有些奇怪,便忙着人去打聽。

沒想那打聽之人回來支支吾吾,蘇青文怕皇上誤會,便怒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快說!今日皇上皇後都在,若是不說個清楚,那老夫今後如何見人!”

那小厮方跪着結巴道:“是……是晉王殿下!”

慕容平聽了臉色一變,現在文武百官都在場,他若裝作沒聽到只怕也不好,只得循着那哭聲走了過去。

諸位臣子一時不知當如何,但慕容平都已經過去,他們也騎虎難下,只得追随過去。

慕容平推門而入的時候,慕容瑾剛醒,等他發現房內的一切時,整個人都懵了。

他身上的衣服還沒穿好,慕容平就帶着文武百官闖了進來。

慕容瑾一時情急,連忙跪倒在地。

一旁的季孟雨則害怕地直往牆角躲,她身上到處衣衫不整,還有些被人捏出的淤青,褲子上沾着一些血跡;那雙漂亮的眼睛已失了光彩,整個人蜷成一團躲在牆角,模樣十足可憐。

“畜生!你……你竟做出這等事!”慕容平氣得上前便是一腳,将慕容瑾踹到在地。

“父皇,我……我……”慕容瑾欲争辯,但季孟雨凄冷的哭聲又讓他無從狡辯。

“你還想抵賴麽?做出這等龌蹉之事,你還有何顏面面對嘉寧郡主,如何面對衛公國?”慕容平怒吼道。

一旁的蘇青文見狀忙出來勸解道:“皇上息怒,發生這樣的事,只怕也非晉王殿下的本意。且先将那女子安撫好,我們再細細盤問。”

皇後也忙道:“皇上,瑾兒他不是那種登徒子,此事定有蹊跷,我們先查清楚再說。”

“蹊跷蹊跷!就是你平日太放縱他了,才讓他如此無法無天!”慕容平大怒道。

皇後沒想慕容平竟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責自己,一時又羞又憤,卻也只得忍氣吞聲。

倒是有一名官員看了一眼那女子,小心站出來對慕容平道:“皇上,此女子好像是季大人家的小姐,她跟嘉寧郡主是好友。”

跟在百官之後的季新建聽到這話,趕緊出來一看,沒想地上那女子竟真是自己的女兒。

季新建忙走出來,跪下道:“小女無知,還請皇上恕罪!”

“季大人,季小姐想必也不想有這樣的結果,你先去安慰安慰她吧。”那人忙說了一句。

季新建遲疑了一下,偷偷擡頭看了慕容平一眼,正好對上慕容平帶着憤怒的銳利眼神,忙低下頭來。

“去吧!把你家閨女帶回去。”只聽慕容平冷聲命令道。

季新建趕緊謝了恩,上前去攙扶季孟雨離開。那季孟雨哆哆嗦嗦地縮在季新建懷裏,一邊抽泣一邊走,看得在場的人無不嘆息。

季家父女剛走,蘇染香便匆匆趕來了,見了地上的慕容瑾一屋子的狼藉,滿臉詫異。

“染香知曉晉王殿下對季姐姐舊情未忘,沒想你和我有約在身,卻還對季姐姐做出這種事!”蘇染香說着,淚水止不住往下流。

那慕容瑾百口莫辯,又想起昏迷前他和蘇染香在亭子裏的對話,便知此局是蘇染香替他設下的。

他滿心滿意對蘇染香真心以待,沒想卻換來這樣的結果,慕容瑾羞憤難當,一雙冷峻的眸子陰森森地盯着蘇染香。

那裏面的怨毒就如前世蘇染香在翠蘿苑見到的慕容瑾一樣。

蘇染香心中有些後怕,卻也不悔如今這番結局。她前世為此人做了一輩子的壞人,這輩子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若是只有恨才能讓慕容瑾死了心,那她也不介意讓慕容瑾恨自己一輩子!

“皇上,你要替染香做主!染香不願嫁給這樣的人為妃!染香寧願一輩子不嫁人!”蘇染香跪在慕容平面前哭訴道。

現在百官皆在場,這裏又是國公府,衛國公和武定侯都在,慕容平只好将蘇染香扶起,“染香先別傷心了!朕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晉王有失德行,也不配娶你為妃!”

衆人見了這場面,除了蘇青文誰也不敢貿然上前來替慕容瑾說話,畢竟這不僅僅是關乎着一個皇子的問題,女方還是重權在手的蘇氏子女。

“晉王德行有失,現廢除封號,近日不得出門。”慕容平冷聲道。

蘇青文頓了一下,上前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晉王也是一時糊塗,婚約取消也便罷了,這封號還是不宜取消,晉王素日勤政愛民,還請皇上再給晉王一次機會。”

百官聽蘇青文這般說,也忙附和道:“請皇上三思。”

蘇染香對慕容瑾是否封王并不在意,只要她與慕容瑾的婚約取消就行。

慕容平長嘆一口氣,默然片刻才道:“朕不知造了什麽孽,竟有你這樣的兒子!既然蘇大人肯為你求情,朕便饒了你這次,但你今後沒有朕的允許,不準上朝議事!”

慕容瑾木然跪在地上,眼裏一片死寂。皇後上前去拉他都沒有反應,最後還是皇後幫他謝了隆恩。

這好好的游園活動沒想最後竟演變成這樣,慕容平已沒了興致,直接回了皇宮。

百官本是來賀壽,但這壽辰也沒法繼續下去了,便也各自找理由散了。

慕容瑾是被皇後着人拉回晉王府的,蘇染香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慕容瑾被人攙着離去,一如前世慕容瑾看着她被太監拉去翠蘿苑。

只不過,前世慕容瑾那樣冷酷無情,冷酷到令人生寒。但而今的自己,面對這一世的慕容瑾,雖然也采取了報複手法,但蘇染香這顆心卻好似迷失了。

這一刻,她并不快樂,甚至有種深深的負罪感。

她這一步,拉了太多人下水……

“小香兒,你怎麽了?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蘇染香正想着,她哥走了過來,伸手摸了摸蘇染香的額頭。

蘇染香輕輕避開了,“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

“今天的事情,是你布的局?”蘇謹之攔下她問道。

蘇染香淡淡掃了他一眼,輕笑道:“大哥是來問罪的嗎?”

“當然不是。你就這麽不想嫁給晉王?”蘇謹之嘆了一口氣,又道,“不過你這方法太過分了點。”

“那皇後和晉王使的手段難道就不過分?大哥你只是不知道罷了。”蘇染香冷笑道。

為了撮合自己和慕容瑾,皇後竟然使計讓自己落水,然後再叫慕容瑾來救自己,以此來上演一次英雄的戲碼;後來自己不願和慕容瑾好,她便又派殺手來追殺自己……

蘇謹之一時無言以對,只好道:“罷了,大哥也不是來責備你的,只是不想你步入歧途。你看你現在這樣子,其實也一點都不快樂,不是麽?”

蘇染香眼眶一紅,有些自責道:“哥,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很害怕。”

蘇謹之沒想她突然這般說,心下也軟了幾分,想起她這兩年來的巨變,又見她對慕容瑾的偏激,大致猜出她的變化跟晉王和皇後有關,便也不好再追問什麽。

蘇謹之輕輕将她攬入懷中,道:“傻香兒,怕什麽,一切還有大哥呢,誰若是敢欺負你,大哥幫你收拾他!”

蘇染香勉強笑了笑,“哥,你和爹都不适合在這權勢中心和別人斡旋。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京中誰想鬥掉誰,并不只是拳頭上的打鬥那麽簡單。”

“哎,小香兒,你何時學會這些陰謀論了?這樣的你,真是一點都不可愛。”蘇謹之搖搖頭,一臉惋惜。

蘇染香輕輕推開蘇謹之,“可愛的人最可悲,因為她什麽都不懂,被人設計了還不自知。香兒寧願做個惡人,至少沒人可以欺負我。”

“罷了!大哥說不過你,你現在的歪理太多。随我去見父親吧,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你一會兒見到他可得小心點。”蘇謹之道。

“嗯。”蘇染香點點頭,該來的總是要來,她躲也躲不過。

☆、七十七章

蘇染香随蘇謹之來到前廳,蘇青文和方氏正端坐在屋內等着他們。

蘇染香進去給雙親做了禮,蘇青文卻依然黑着一張臉,怒道:“跪下!”

蘇染香不敢大意,恭順地跪在地上,聽候蘇青文發落。

“今天這事是你給老夫說清楚!”蘇青文怒道。

蘇染香不語,蘇青文又道:“你不說是吧?那就是承認了今天這事是你設計陷害晉王的?你可知你太無法無天了!你就算不喜歡晉王,但也不能這樣害他呀!更何況還牽涉另一個姑娘的清白,我看你是被寵壞了!”

說着,蘇青文便拿起一旁的雞毛撣子,朝蘇染香打去。

方氏見蘇青文氣得不輕,趕緊去拉住他;而一旁的蘇謹之也将蘇染香護住。

“染香還一句話都沒說,你生什麽氣?”方氏怒道。

蘇青文見狀更氣,“便是你們慣着她,才将她慣成這脾氣,還當別人都是傻的,只有她最聰明!今天皇上如此難堪,你當真以為他不知道這事的原委!”

“爹息怒,此事還未查出原委。染香或許另有苦衷,還請爹先不要激動。”蘇謹之也忙跪下道。

蘇青文見他們一個個護着蘇染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下推開方氏,便朝蘇染香身上打去。

蘇染香一聲不吭,任由蘇青文打;蘇謹之看不過去了,才過去将蘇染香護下,替她承受不少棍子。

方氏在一旁哭得稀裏嘩啦,“香兒,你便給你爹說清楚,今天這事是怎麽回事。若真是你做的,你便好好給他承認錯誤。”

蘇染香卻始終沒有吭聲,她本就是這場鬧劇的罪魁禍首,這一頓棍子,是她該挨的,她也沒想推脫。

蘇家一屋人鬧了半天,蘇青文也打累了,只好坐在一旁教訓道:“你平時無論怎麽鬧,爹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今天實在太過分了!”

方氏見蘇染香悶着不語,也過來勸道:“香兒,你給娘親說說你到底是怎麽了?”

“爹,娘,妹妹不想說,想必是另有原因,事情既然都已發生了,便當它過去了吧。你們也不要将香兒逼得太緊,你看她身上都被打出血珠子來了。”蘇謹之道。

現在的天氣還有些炎熱,蘇染香今天穿了一件薄紗衣,蘇青文剛才氣急之下也沒個分寸,現在冷靜下來一看,蘇染香的背上當真染上了點點血跡。

蘇青文平日裏雖是嚴肅,但從來沒有這般打過蘇染香,現在見她一聲不吭耷拉着跪在地上的樣子,心中也不免一陣疼惜。

“你帶她下去休息,最近她也別想着出門了,給我在家裏好好反省!”蘇青文冷喝道。

蘇謹之忙将蘇染香扶回拾香閣,清荷和海棠見蘇染香背上有血跡,而蘇謹之身上也有被人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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