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退婚

正是春寒料峭,乍暖還寒之時,整日太陽暖洋洋得照着。

城外的各色花兒已經全部開了。

木清婉作為盛京第一才女,又是丞相獨女,身份尊貴。

整日都有來自各處的帖子要邀請她外出賞花,若是前世,木清婉倒是很樂意參加這種附庸風雅的活動。

可如今的她卻是絲毫提不起興趣,好歹多活了幾年,在奪位的陰謀陽謀裏浮沉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還對這種幼稚的小孩子活動感興趣,況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可她這邊大手一揮将所有帖子都以身子不适推了。

貴族小姐圈子裏卻又掀起了一股探病活動,木清婉簡直不勝其擾。

幹脆直接閉門謝客。

宣武帝還有五年駕崩,她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想要扳倒楚天照必須得想個天衣無縫的方法。

木清婉獨坐窗前,将前世裏了解到的如今官場關系細細想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

楚天照乃柔妃之子,既有個得力的外家,又極得老皇帝寵愛,想要扳倒他,實在是難上加難。

正自思量的時候,院子裏傳來一陣吵嚷,似是小丫頭之間的拌嘴,木清婉臉色一黑,誰那麽大膽敢在她的院子裏拌嘴。

開了窗看了看,只見院子正中鏡朱被兩個小丫頭攙着,臉漲得通紅,不住地說着什麽。

她對面那個綠衣小丫頭伏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霎時可憐。

一衆丫鬟全都稀稀拉拉圍在四周,想上前勸架,卻又不敢,只得在原地叽叽喳喳。

木清婉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聽到哭泣的那個丫頭突然說:“妹妹見院子髒了來掃下,也是為了大小姐的面子,若是礙着姐姐的眼了,姐姐……便是罰我我也不敢說什麽的。”

這話說得真是精彩。

一方面說自己是好意,一方面又暗指鏡朱不想要木清婉好,一方面還表現得大度得體楚楚可憐,自己前世竟然就真信了她的話,一腔泛濫的同情心全一股腦砸這麽個心機婊身上。

木清婉突然失笑,為靈兒那拙劣的手段,也為自己曾經那愚蠢的魚眼睛。

這一聲輕笑音調不高,卻是恰好吸引了院中一衆丫鬟的注意。

鏡朱看到木清婉,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态。

慌忙解釋,可惜太過緊張,連不成完整的句子,一張小臉急得通紅,幾乎要哭出來。

木清婉裝作看着鏡朱,實則一直在注視着靈兒的表情。

果然,那抹淺笑不作假啊。

木清婉清了清嗓子,道:“事情我差不多知道了,鏡朱,你可知錯?”

周圍傳來一片吸氣聲,鏡朱眼珠一紅,咬唇道:“知道。”

“哪裏錯了?”

“奴婢不該……動手。”

瞄眼看到靈兒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

木清婉的心情越來越愉悅:“你有三錯,第一,身為管事大丫鬟不能約束好下人。第二,明知我喜靜,還在院中教訓人。第三,家有家規,錯了就自然有懲罰,你不該胡亂處罰亂了規矩。”

這每一條錯似乎都是在說鏡朱的不是,可明白人都聽得出來,這分明是認同此事錯在靈兒!

木清婉繼續道:“三錯并罰,罰半月俸祿。至于其他人……”木清婉瞄了瞄石化了的靈兒。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一群婆子忙湧上來将靈兒捆了下去,不管怎樣,主子偏向誰她們還是看的明白的。

先別管三七二十一,捆下去再說。

靈兒在這種關頭還不忘眨巴着一雙泛着淚花的眼睛緊盯着木清婉。

也不開口,美目欲泫,木清婉笑眯眯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姑奶奶現在還真不吃你這套了。

剛剛處理完這件事,就有丫鬟來叫木清婉去正廳。

她慢悠悠地挪了出去,臨走之前還不忘看了一眼猶在夢中的鏡朱,示意她跟上。

木清婉素來喜靜,所以近身處除了一個從小長大的鏡朱就再無他人。

兩人一起前往正廳的路上,木清婉就一直在想。

這丫頭忠誠雖有餘,處事卻不足,三兩句就被靈兒撩撥地失了态,可怎麽是好。

她有意要箍一箍鏡朱的脾氣,因此便一直冷着臉,吓得鏡朱臉都白了。

剛才的那番話雖說她也聽得出來是木清婉有意要護她,可那三條大錯卻一字一字砸在心上,她是萬萬抵賴不得的。

鏡朱小心翼翼地喚道:“大小姐……”

見木清婉不說話,更是急了:“大小姐,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管好靈兒,惹你生氣了。”

“你覺得我是氣你沒有管好靈兒?”木清婉冷冷道。

鏡朱道:“奴婢也犯了錯……”

木清婉扶額,這丫頭啊……可轉念一想。

前世的她此時怕是比鏡朱還要糊塗。

無奈笑了笑:“鏡朱,我身邊一直是你在當家,你就是我的眼睛,我的手,鐵腕是好,可要注意把握好分寸。”

鏡朱眨了眨眼,有些迷糊,這意思是說她罰靈兒是對的?

“打蛇打七寸,懂?”

“哦,懂!”

鏡朱明白了,自家小姐是在說她罰人的方式不對,頓時一臉嚴肅。

表示要将家規再背一遍,以後一定不再被人抓住小辮子。

木清婉無奈笑笑,算了,慢慢來吧。

行至大廳前,木清婉将鏡朱留在門外守着,自己獨自走進去。

木之良早已坐在首座,眉頭緊皺。

“父親,什麽事?”

木清婉正了正神色,木家只有木清婉一個女兒。

木之良從小就将她當作男兒家養,有什麽事總喜歡召她來這裏。

邊教導邊聽取她的意見,因此木清婉從此就對政事異常熟悉。

“太子的處境……越來越難了。”

木之良道,“今日上朝,太子與五殿下意見相左,朝臣中竟有近五成偏向五殿下,太子他……唉。”

“那依父親看,太子與五殿下,誰的意見更好一些。”

“本就不是什麽高低立見的話題。”木之良的眉頭皺的更深。

木清婉明白了,沒有優劣之分,那群臣的站位則大多随關系好壞而定。

如今近五成支持五皇子,雖不能保證這五成都是五皇子的人。

但五皇子是絕對不會将自己的真正實力暴露在這種完全無意義的時刻的。

也就是說,他真正的實力甚至可能在五成以上。

果然是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局面——五皇子,楚天照,他确實是很有優勢。

木之良繼續道:“儲君勢微,本就不利于國家穩定,陛下他竟還只是一味偏頗五殿下。”

說着說着木之良竟有些義憤填膺起來。

胡子一翹一翹,木家世代忠君,木之良更是祖宗規制的堅決擁護者,太子是嫡長子。

是他心目中唯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

所以前世即使木清婉嫁給了楚天照成了五皇子妃,即使她以死相逼,木之良也不願幫五皇子。

木清婉只得昧着良心偷偷去替楚天照偷消息,實在是可笑至極。

“那父親要不要……幫幫太子?”

木清婉腦中突然靈光閃過。

僅憑她一個小小女兒自然鬥不過楚天照,可要是找一尊和他同等地位的大佛就不一定了。

既然都執念于那個位置,那麽太子簡直就是最好的選擇。

可木之良的性格她很清楚,忠君,只忠君,最厭惡黨争,所以只敢試探性地問問。

果然,木之良拒絕了,随即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

道:“你與五殿下還有婚約在身,婉兒,你千萬不能卷進去。”

機會來了。

木清婉早就想解除那該死的婚約。

如今正是時候,道:“父親,要不替女兒将婚約解除了吧。”

“不可!”

木之良猛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盅嗡嗡作響。

厲聲道:“婚約已定,婉兒,要是你退婚那你的名節何在!”

緩了緩,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語氣努力緩和下來:“婉兒,你放心,為父一定會保護好你。”

木清婉很想大吼一聲,名節值幾個錢,那個楚天照就是個白眼狼!不過她還是強壓下來,此事不急,時間還早,還需慢慢從長計議,裝作歉意一笑:“是女兒考慮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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