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平安夜。
西方人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是一種信仰、一種寄托、也是一種團聚。
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員,大多家族成員都回到了自己家中與親人團聚,原本就不算熱鬧的加百羅涅城堡也顯得更加冷清了。
但這并不妨礙迪諾的熱情,畢竟對于小孩子來說,聖誕節再沒有比拆禮物更值得歡喜的事了。
溫暖的壁爐旁鋪着綿軟而厚實的羊毛地毯,地毯盡頭是一棵聖誕樹。樹上裝飾着漂亮的彩帶和一閃一閃的彩燈,樹下放着各種聖誕禮物。
有幼稚園的小朋友送的、有羅馬裏歐等家族成員送的,然而最令迪諾期待的是他的父母送給他的。
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來自父母的聖誕禮物。
陷在禮物堆裏的迪諾在勞拉的幫助下拿着小剪刀小心翼翼地拆着自己的禮物,拆的第一份就是勞拉送的。
拆着拆着,感覺裏面好像是活物,把迪諾吓得不輕。
但一想到是媽咪送的,便又滿懷期待地繼續拆下去……
“是小烏龜!”
看到究竟是什麽後,迪諾驚喜地歡呼,興奮而又小心謹慎地把小烏龜捧在手裏。
這是他的一只寵物,而且是昨天他在商店的櫥窗裏看到的那種。
“嗯,你的安翠歐,你要好好照顧它哦。”勞拉直接用上了昨天迪諾自己想要給小烏龜起的名字。
既然兒子喜歡寵物龜,而小孩子自己親自養一只小寵物對其成長也挺好的,那麽何樂而不為呢。
迪諾本在樂呵呵地捧着自己的小烏龜,結果坐在毛毯上都能自己滑倒,屁股朝地摔了個四腳朝天……這廢柴體質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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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取名為“安翠歐”的小烏龜則順利從小主人手中脫離,直接踩着小主人的小臉蛋,背着大殼子邁着四只小短腿一扭一扭地爬到一邊去了。
“安……安翠歐,等等我。”仍然躺在地上的迪諾掙紮着想要站起身,急急地喊着那只不理睬自己的傲嬌寵物龜。
一旁看着的勞拉笑出了眼淚,一邊笑一邊過去将兒子扶起。
雖然兒子這種廢柴體質放到一個小孩子身上挺可愛的,但是長大後還是這麽廢柴的話……終究是個大問題啊。
總覺得有點擔憂呢。
……
拆完勞拉送的禮物,接下來迪諾最期待的……就是父親郵遞過來的那個了。
只是心情稍微有些複雜,如果說拆勞拉的禮物時是滿心的歡喜,那麽拆恩佐的禮物則更像是……進行一項隆重的儀式外帶蠻緊張的。
勞拉也很好奇那個男人會送什麽禮物,但心中總有一種預感……這個禮物會是個坑!
母子二人湊到一起一點一點地把外包裝拆掉。
裏面放着的,是一個木盒子。
拿起盒子晃了晃,感覺還挺沉的,裏面似乎放了不少東西。
只不過這個木盒子……有密碼。
“這家夥搞什麽鬼?”勞拉低聲喃喃了幾句。
迪諾卻是眼尖地發現那堆拆掉的包裝紙裏有一個東西,趕忙拿給勞拉看。
“媽咪你看,這上面有好多數字!”
一張薄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數字,看得勞拉一陣眼暈。
破解了這串數字……就可以打開密碼鎖?
解密碼鎖這種事情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麽可能會辦到,勞拉一瞬間有一種恩佐是在整她的感覺。
況且她向來不喜歡燒腦到這種地步的東西,因此當下她的第一想法就是直接拿錘子把這個木盒給砸開!
但看到迪諾興致勃勃地把弄着這個盒子,一副滿滿好奇的樣子,勞拉還是按捺下了心中的暴力想法,決定還是……陪兒子一起解開這個密碼吧。
……
趴在地上,拿着紙筆寫寫算算,牆上挂着的鐘表的分針都快走了一圈,已經兩眼發暈的勞拉毫無頭緒地宣告投降。
試了好多,通通都不對。
而迪諾也是可憐巴巴地看着父親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那副渴求而不可得的眼神瞬間讓勞拉心疼了……她還是請求外援吧。
雖然平安夜這種時候給別人家打電話不太好,但為了兒子,勞拉還是拿起話筒打給了有希子,想請工藤優作那位推理達人來解一下這個迷。
打擾人家家的平安夜原本挺不好意思的,但沒想到工藤優作聽說是解讀密碼後立刻頗有興致,而且隐約還從聽筒裏聽到了小新一咿咿呀呀的聲音……貌似對此也很感興趣?
“給出的那串提示數字就是1、1、2、3、5、8、13、21、34、55、89、144……”
一長串的數字說下來,勞拉都有一種想要吐血的感覺。
對于這串數字,她也能看出每一項等于前兩項之和這個規律……
作為已在推理小說界嶄露頭角的作家,工藤優作在聽到那串數字後迅速便察覺到了端倪:
“問一下,密碼是幾位數呢?三位還是四位?”
“四位。”
“四位啊……那麽,密碼應該就是0618了。”
“诶?”
勞拉推算了那麽多遍都沒有算出過這組數字,感覺這四位數與給出的提示數字完全不沾邊啊。
“這串數列叫做斐波那契數列,相鄰兩個斐波那契數列的比值是随序號的增加而逐漸趨于黃金分割比的,因此斐波那契數列又叫做黃金分割數列。由于菲波那契數都是整數,兩個整數相除之商是有理數,所以只是逐漸逼近黃金分割比這個無理數。一般都會取到這個無理數的小數點後三位,也就是0.618。”
聽着電話那頭工藤優作耐心地解釋了一個串,勞拉的表情完全僵住了。
她那個終日只知道賭博、抽煙、酗酒的不務正業又任性妄為的丈夫,居然設計出這種燒智商的東西?
總覺得對那個男人越來越不了解了呢……
所以,他送迪諾這個聖誕禮物是為了練迪諾的智商?
……不,她覺得他應該只是為了好玩。
按照工藤優作說的,将密碼鎖轉動為0618。
真的開啓了!
迪諾相當興奮地趕忙打開箱子看看裏面究竟是什麽禮物,勞拉也好奇地湊了過去……whata*!
裏面居然還套着一個盒子!沒完了!
原本已經被噎得沒耐心再解下去,但看到迪諾依依不舍的表情和眼中那極度的渴望……算了,為了兒子,拼了。
只見裏面稍小的這個盒子的鎖處,沒有鎖,反而是一個形狀有點奇怪的孔,好像需要把什麽東西放進去才能開啓這個盒子。
旁邊同樣放着一張提示紙,上面只要一句簡短的意大利文——
“我最喜歡的一幅畫。”
……鬼知道他最喜歡的畫是什麽!
……
彭格列總部,前院一派歡度平安夜的愉悅氣氛,後院則顯出幾分靜谧與詭異。
露天陽臺上,背倚着陽臺欄杆的恩佐轉身望向院子裏獨自行走着的身穿黑西裝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看上去氣勢洶洶的,渾身散發着煞氣,猩紅色的雙眸孤傲而又憤怒如火。
“那個孩子是誰,以前沒見過啊。”靜靜地打量了半天,恩佐開口問道。
彭格列家族總部的後院,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進入的。
站在欄杆上的裏包恩沒什麽表情的解釋道:
“是彭格列九代目的兒子。”
“什麽?”恩佐以為自己聽力出了問題,“黑手黨界裏誰不知道彭格列的九代目為了彭格列八代目而終身不娶,這麽多年的繼承人也一直在旁系血脈中尋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兒子?”
“我也不清楚。只是前段時間彭格列九代目突然帶回了這個叫做xanxus的男孩,并且說是他的兒子,這孩子也的确能夠點燃大空火焰。”身為自由殺手的裏包恩素來與彭格列家族走得很近,雖然并未明确表示過自己是這個家族的一員:“既然彭格列九世說是,那就是吧。”
“私生子嗎?”恩佐挑了挑眉,“我還以為在黑手黨界向來品行為人稱道的彭格列九世真的潔身自好到能夠去當主教去了。”
裏包恩倒是轉而看向自己的好友,頗有看好戲的意味:“如果有一天你被爆出了有私生子這種事情,我覺得倒是可以觀賞一場年度大戲。”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出現。”
“哦?這麽自信?”
“因為我一直定期在注射十一睾酮。”
“……”
裏包恩少有的覺得自己竟無言以對。
恩佐:“你幹嗎這副表情看着我?”
“你是不打算再要孩子了嗎?”居然注射這種長效雄性激素酯來避孕。
“繼承人什麽的,有一個就夠了,而且……我也不希望當年那種事情再發生,再有第二個‘勞拉’出現。”
眼神也随之陰鸷了幾分。
之後兩人便都沒有再多說什麽。
裏包恩只是靜靜地瞭望者遠方,漆黑碩大的瞳孔波瀾不驚,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恩佐則是習慣性地點燃了一支煙,消磨着等待的時光。
直到彭格列家族九代岚守的到來——
“久等了,加百羅涅先生。我們的boss想要單獨見你,請。”
……
由九代岚守帶領着穿過家族城堡的密道,前往彭格列九世的會客密廳。
畢竟恩佐人一直留在歐洲并沒有前往拉斯維加斯這種事情是保密的,并沒有多少人知道。
進入那間會客廳後,九代岚守便也離開了,只餘兩個家族的首領單獨交談。
彭格列九世gola,已年過半百的他看上去精神矍铄,只是在教父該有的氣場下,還有着一份讓人心安的祥和。
同為黑手黨家族的首領,與比其年輕了三十歲的恩佐完全相比,給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更像是一位首領,而恩佐,則更像一個黑手黨。
“加百羅涅首領,昨日在米蘭,魯道夫議員是你除掉的吧。”nono開門見山。
恩佐亦是直言不諱:“沒錯,所以我想……彭格列先生您應該能夠看到我的誠意了吧。”
魯道夫向來是政府裏對于黑手黨勢力的激進反對者,前段時間包括彭格列家族在內的多個家族的重要交易全都被魯道夫攪黃了。
明白眼前這位年輕的後輩是一匹血氣正盛的虎狼不溫不火地緩緩點了點頭:“關于你之前提過的那些提議,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當然,我向來對您是抱以極大的尊敬的,彭格列先生。不過,有一點,我想我必須先聲明,也還請您寬恕我的無禮——加百羅涅家族與彭格列家族是同盟關系,而非從屬。”
怎樣都好,一切都無所謂,但唯獨加百羅涅的名號,加百羅涅之名所承載的榮耀,他絕對容不得遭受任何屈辱。
……
23.chapter23
加百羅涅城堡二樓一條幽長的走廊裏,兩側牆壁上挂着諸多畫作,算是這座城堡裏畫作比較集中的地方。
手捧着第二個盒子的迪諾跟着勞拉一起來到這條走廊裏,仰着小腦袋仔細打量着牆上的一幅幅畫。
“媽咪,父親他最喜歡的會是那一幅呢?”
……鬼知道他最喜歡哪幅!
雖然勞拉很想這麽回,但看到迪諾那興致勃勃又渴望滿滿的神情,終究還是按捺下了心中的不快,耐心地仔細打量着每一幅畫,想要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不過心中卻是止不住冷笑……那男人真的懂欣賞畫作?
“媽咪,媽咪,你快看這副!好像……有點奇怪?”迪諾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喊道。
勞拉走過去一看,只見迪諾指的是一副世界名畫的模仿品——《最後的晚餐》。
大致掃了一眼,勞拉沒覺得有什麽奇怪,詢問的眼神看向迪諾。
“畫裏的那些叔叔們,他們的臉上都有東西。”迪諾歪着小腦袋,唆着小手指,一副很糾結的樣子。
聽兒子這麽說了,勞拉也認真看向這幅畫,結果這麽一仔細……她看到了什麽?!
只見畫中的十三個人,每人的臉上都被用黑色塗料添了兩筆小胡子,好好一幅主題嚴肅的畫被弄得看上去搞笑又猥瑣。
在這座城堡裏能夠随意動這些畫,還幹出這麽不正經的事……除了那個男人還能有誰?!
迪諾滿滿天真地發表着自己的感想:“感覺畫裏的叔叔們看上去好奇怪。”
勞拉覺得自己沒辦法接話……總不能告訴兒子,那是你老爹的傑作吧。
這麽一想的話,感覺那男人也有夠幼稚的,這種事情是迪諾這麽大的小孩子才會幹的吧。
不過掃了一圈,就只有這幅《最後的晚餐》被糟蹋了,所以……這應該就是他最喜歡的畫?
湊近了畫再一寸一寸地仔細觀察,終于……發現了這畫上一件讓人感到略毛骨悚然的玄機。
這幅畫和其他畫不同,沒有被裝裱起來,勞拉略顫抖地伸手觸向畫中耶稣左手邊的托馬斯。
仔細看的話,越看越覺得畫中托馬斯豎起的那根手指不對勁,感覺不像是畫上去的,更像是嵌入的。
咬了咬牙,大着膽子伸手試着去摳托馬斯的手指……真的摳掉了!
那幅畫瞬間出現了一個空洞,連帶着那部分後方呈空缺狀的牆,而勞拉的手中……多了節手指。
迪諾看到那節斷指吓得嗚哇叫,而勞拉則是很無語地看着手中的這個驚悚模具,和第二個盒子開啓機關處的那個空缺形狀完全吻合。
……那男人到底是有多惡趣味?
……
用這個特殊“鑰匙”打開了第二個盒子,在迪諾滿滿期待的眼神中……迎來了裏面套着的第三個盒子。
迪諾瞬間耷拉下眼角、嘟起了嘴。
勞拉則是真的想找個錘子把這破盒子敲了算了……玩俄羅斯套娃玩上瘾了啊?!
只是迪諾不一會兒就又打起了精神,搖着勞拉的手臂:
“媽咪,媽咪,我們趕快再把這個盒子解開吧。”
每次面對兒子的請求,勞拉總是無可奈何地心軟,同時心中也暗暗地對着恩佐比了個中指。
今天晚上她的腦細胞算是要和這堆破盒子杠上了!
……
鐘表上的指針按着其固有的頻率向前進着,當指針已經指向夜裏十點鐘時,在一連解開了五個套着的盒子後,終于拿到了最後一個小盒子,是個寶藍色的絲絨盒。
……這種激動人心的時刻。
“最後這個小盒子沒有鎖了,你的禮物,你自己打開吧。”勞拉将躺在她手心的絲絨盒遞給了迪諾。
迪諾也立刻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小心地打開了這個盒子,打開了這父親送給他的第一份聖誕禮物。
“好漂亮的戒指!”迪諾驚呼。
盒子的正中央,夾着一枚特制的戒指,在琉璃燈盞的映照下泛着華美的光,戒指中央刻有加百羅涅家族的家徽。
不過這枚戒指的尺寸……怎麽看都不像是給迪諾這麽小的孩子戴的。
當迪諾獻寶似的将戒指遞給勞拉看時,勞拉執起這個戒指仔細凝視,心中滿滿困惑。
她覺得恩佐就算再怎麽傻缺也不可能不會想到迪諾的小手指戴不了這麽大的戒指。
或者說……這枚戒指是有特殊價值的?
迪諾的興奮勁兒還沒下去,“媽咪,這枚戒指漂亮吧!”
看到兒子這麽開心,勞拉也不忍打消他的興頭,淺笑着将戒指遞還給了迪諾:
“既然是你父親送給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嗯嗯!”迪諾連連點頭,只是随即小眉頭又一皺:“可是,這個戒指太大了,我的手一戴就會滑下來。”
勞拉想了想,然後打了個響指,“那這樣吧,媽咪給你找條鏈子,把戒指串到鏈子上,然後你戴到脖子上,好不好?”
“好!那,媽咪,我們快去找鏈子吧,媽咪你不是有許多漂亮的項鏈嗎。”迪諾當即便想拉着勞拉去找鏈子,結果剛剛從羊毛地毯上站起身就又摔了一跤。
勞拉哭笑不得地将兒子扶起,然後又故意擺出一副正經而又不滿的樣子,抛出一個聽起來挺幼稚的問題:
“說,我和你父親,誰對你更好?”
“媽咪!”迪諾回答得相當幹脆堅定,毫不猶豫。
“那你為什麽收到你老爸的禮物後會興奮成這個樣子,我送給你過那麽多禮物,都沒見你這麽高興過。”雖然是故意在逗兒子,但勞拉心裏還是有點介意的。
好吧,看到兒子因為恩佐的一點小恩小惠就這麽興高采烈的樣子,她就是吃味了。
迪諾自然沒想那麽多,只是很誠實地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因為,這是父親第一次送給我禮物啊。”
勞拉嘆了口氣,拍了拍兒子那頭毛茸茸的金發。
其實也不能怪孩子,人都是這樣。
如果一個人長期對你好,你可能早已習以為常了。但如果一個平時對你不怎樣的人突然對你有所示好,反而會更加觸動你。
大人的心思迪諾自然探究不到太多,反而天真地以為是父親只送了他禮物所以母親不高興,趕忙提醒母親:
“媽咪,媽咪,父親他也有送你禮物!”
邊說着邊指着聖誕樹下一并寄來的另一份包裝精美的還沒有拆開的禮盒。
勞拉轉過身看向那份禮物……兒子不提醒的話她還真忘了。
雖然送兒子的禮物貌似還不錯,但送給她的……直覺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迪諾已經率先一步哼哧哼哧地把那個不算小的箱子抱到了勞拉的面前,鳶色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她,顯然也很期待。
在兒子殷切的眼光下,勞拉伸手解開了外包裝紙,發現裏面也是一個盒子。
只不過這個盒子沒有什麽密碼鎖,盒頂直接就是一個推拉蓋子。
直接幹淨利落地把蓋子抽掉,然後……
“啊——!”勞拉瞬間尖叫了一聲。
就連一旁的迪諾都“嗚哇”一聲地向後摔了個屁股蹲兒。
只見蓋子被抽掉的那一瞬間,一個造型相當逼真的大號毛毛蟲玩偶突然彈了出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正對着它的勞拉。
突如其來的驚吓讓勞拉大喘了兩口氣……那個惡趣味的混蛋!
這時,在內部機關的作用下,毛毛蟲的大腦袋突然抖動了幾下,又把本來已經回魂的勞拉吓了一跳。
接着,只見毛毛蟲的嘴裏吐出了一張紙條,紙條上用花體字龍飛鳳舞地寫着——
“sorpresa!”
後面還配了個手繪塗鴉的小惡魔頭像。
“無聊……”勞拉怒目而視,咬牙切齒地用母語丹麥語吼道:“和你兒子一起念幼稚園去吧!”
聽不懂丹麥語的迪諾撓了撓自己的小腦袋。
雖然不知道媽咪在說什麽,不過父親送媽咪禮物……媽咪一定很高興吧。
……
“阿嚏!”
與彭格列九世交談完,從彭格列城堡出來的恩佐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也對,你本來就很怕冷。”一旁的裏包恩随意地說道。
皺了皺鼻子,恩佐漫不經心地說着:“說不定是有人在念叨我。”
嘴角卻是勾起了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
“哦?”裏包恩倒是很不給面子,“對于打噴嚏這種事情說法還是很多的,有可能是有人在想你、也可能是有人在罵你、還有可能是有人在詛咒你。”
“我覺得對我而言,最後一種的可能性最大。”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岔路口處,裏包恩沖恩佐揮了揮手:“平安夜,你還是孤家寡人得過去吧,我約有女伴。”
拿出随身攜帶的打火機和香煙,點燃了一支,吞雲吐霧間,恩佐臉上的表情透着一絲詭秘:
“我今年可是送了聖誕禮物,不過估計是不會收到回禮了,哎呀呀,想想還有點小失落呢。”
裏包恩睨了損友一眼,“我可沒看出你哪裏失落了。”
恩佐卻是又低低地笑了兩聲:“嘛,不過就算收到回禮……估計也是送一捆炸彈給我吧。”
“……”裏包恩。
24.chapter24
2月4日,意大利年度電視劇大獎頒獎典禮。
雖然電視劇比不上大制作的電影那般高大上,但在意大利演藝界也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獎項,自然吸引了演藝圈娛樂媒體的關注,整個夜晚鎂光燈都閃個不停。
不過今晚最引人關注的莫過于最佳女主角的歸屬,更準确得說是都等着看勞拉和凱瑟琳誰能笑到最後。
而屬于二人的争鬥,自然是從走紅毯就要開始了。
……
坐在車中等候着自己的出場式,盡管車裏開着暖氣,但勞拉還是裹緊了身上披着的呢子大衣。
如果可以的話,她今晚其實真的不想來這裏。
倒不是她耍昔日威尼斯影後大牌不在意這種小獎,而是……今天是迪諾的六歲生日。
這算是她第一次給兒子過生日,卻偏偏趕上了頒獎禮。
昨天便趕來米蘭做前期的準備工作,今天更是忙活了一天,服裝、妝容、造型什麽的,還有與蓋洛導演等劇組人員的小聚。
為了不留下遺憾,她特意交代羅馬裏歐今天把迪諾帶來米蘭。
無論怎樣,她都不希望迪諾再像過去一樣一個人過生日,過一個收不到親人祝福的生日。
結果因為西西裏今天天氣的狀況,航班遲遲無法起飛。終于能夠起航了,卻也很晚了。根據羅馬裏歐彙報給她的進程,等到迪諾來時,今晚的頒獎典禮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說真的,如果她今晚能夠獲獎的話,她是很希望能讓兒子看到她綻放光彩的一面的,她希望能夠讓兒子看到,他的媽咪是努力的、堅強的。
同時,喜悅的一刻,她也最希望能夠和兒子一起分享。
“勞拉小姐,我們要準備進去了。”駕駛座上的司機提醒道。
“好的,麻煩了。”勞拉點了點頭,同時微微側過頭,透過車窗看向前方:“是跟着前面的那輛車嗎?”
前方是一個造價不菲的黑色法拉利。
法拉利啊……
“是的,等到那輛車停到入口處,嘉賓下車後,就該輪到您做準備了。”司機認真負責地解釋。
不知為何,勞拉覺得此刻自己心頭莫名起了一陣不适,碧眸微眯:
“前面那輛車裏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是的,我有看過今晚的入場安排表。您前面那輛車裏坐着的,是凱瑟琳女士和她今晚的男伴。”
一般這種有走紅毯安排的晚宴,不少嘉賓都會攜一異性搭檔一起出席,不過也有單獨來的,勞拉今晚便是後者。
而聽到“凱瑟琳”的名字後,勞拉心頭的不适更加劇烈,甚至帶了絲煩躁、厭惡。
把她們兩個安排在一起,這讓她沒有辦法不懷疑這是今晚主辦方特意安排的,為了制造些噱頭,對于那些娛樂記者們來說更是可以大大發揮的好素材。
就在勞拉在整理自己有些波動的情緒時,前方一陣騷亂,閃光燈“咔嚓”響的動靜明顯劇烈開來,似乎大新聞到了一般。
這麽大的騷動,自然不可能讓勞拉毫無反應。
擡起頭,看向前方。
然而僅僅一眼,碧色的眼瞳瞬間瞠大,仿佛被什麽震到了一樣。上齒不自覺地漸漸加力,緊咬住下唇。手也握緊,塗着鮮紅色指甲油的指甲也掐進了手心的肉裏。
……
前方的黑色法拉利車裏,一襲淡粉色露背晚禮服的凱瑟琳姿态優雅地走下車,沖着眼前的衆多鏡頭笑得千嬌百媚。
而同凱瑟琳一起下車的那位男伴……
一身正式黑色西裝,将其黃金比例的身材襯得更加完美。茶色的短發發梢微卷,今日特意用發膠将平時額前的發絲梳了上去定型。少了幾分迷人的拉丁風情,搭着深邃的眼窩和高挺的鼻梁,多了份硬朗俊逸。
恩佐對着一堆鏡頭也是一副相當悠然自得的表情。
看上去相當養眼的俊男美女,凱瑟琳更是滿滿甜蜜與驕傲地挽上恩佐的手臂,仿佛自己是個得到了一切的勝利者。
後方,等待的車裏,勞拉定定地看着那對兒男女,一時間難說此刻是什麽心緒。
就在專注地盯着那對兒男女,或者準确地說是盯着那個一聲不響已離家兩個多月、再見卻是在這種場合的男人時,那男人猛然間轉過頭,目光直勾勾地朝着她坐着的車看去。
他在看她?
原本想着應該不會,畢竟有一段距離又隔着厚厚的車窗,只是下一秒,看到他嘴角朝着她勾起了一絲挑釁的弧度。
她确定了,他是在看她,以那種蔑視、嘲諷的姿态。
呵,居然想到以這種方式來羞辱她嗎。
那麽,他想要的結果是什麽?
她的失魂落魄?怒火沖天的撒潑?對他的苦苦哀求?想要看到她這些能夠取悅到他的醜态嗎……
閉上雙眼,握緊雙拳,努力平複下此刻心頭的翻騰,讓自己保持住冷靜與理智……她能說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快步走下車然後抽他一耳光嗎?
“勞拉小姐?勞拉小姐?”
看到前面的那對兒已經走進了會場,司機提醒即将登場的勞拉,只是連喚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不免有些擔心地轉過頭:
“勞拉小姐,您還好嗎?是身體不舒服嗎?”
回過神的勞拉平複下自己緊蹙的眉頭,睜開眼,眸中的光彩平靜淡漠如冰,仿佛強制封凍住下方掩埋着的所有噴湧。
“我沒事,繼續向前,開到入場處吧,先生。”
……
漸漸快要走到紅毯的盡頭了,凱瑟琳一手挽着恩佐的手臂,另一手沖着兩側的各路媒體揮着手,臉上始終保持着訓練已久的公式化的甜美笑容。
而恩佐則是看上去興致缺缺的樣子,不管是媒體氣氛的濃烈,還是身旁相伴着的佳人,似乎都不能引起他的絲毫興趣。
凱瑟琳這樣的女人,他見得太多了。從外貌上來說的确是個美人,不過也就只有這些了……不過說起來,單論外貌,比較起來的話他還是比較傾向于勞拉那款的。
雖然之前在拉斯維加斯,和凱瑟琳糾纏的是他雇傭的幻術師毒蛇造出的實體幻影,不過明确交易結束後,毒蛇也是相當貫徹自己風格地直接拿錢走人了,丢下的攤子是怎樣的不管不問。
當凱瑟琳找上他,要他陪同出席今晚的頒獎禮時,剛剛暗中在歐洲忙了一圈兒的他原本是懶得搭理的,打算直接回西西裏家中休息。
不過當聽說勞拉也會出席今晚的頒獎典禮時,他便瞬間改變主意決定要來參加了。
怎麽說今天也是他兒子的六歲生日,勞拉肯定會把兒子一起帶來。呵,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來一趟不是應該的嗎?
“加百羅涅先生,怎麽了嗎?”
注意到了恩佐似乎并不是很有興致的樣子,凱瑟琳趕忙湊到恩佐耳邊溫聲細語。
總覺得今晚加百羅涅先生和以往有些不同呢,對她似乎沒有那麽熱情,脾氣也差了好多。
恩佐只是語調平淡地說了句“沒什麽”。
突然,後方又一陣躁動響起,鎂光燈再度瘋狂地閃動起來,甚至伴随着低呼。
已經快走完紅毯的恩佐和凱瑟琳均轉過頭,看向後方。
……
萬衆矚目之中,作為今晚的另一大主角,勞拉步履平穩地踏上紅地毯。
金色的大波浪卷長發散開,伴着一身勾勒出曼妙身段的紅色深v長裙禮服,發絲與裙擺在夜風中一道飄揚。不時随風揚起的紅裙掩映間,修長筆直的美腿若隐若現。腳踩一雙十厘米的水晶高跟鞋,本就傲人的身高優勢更添一份絕對的氣場。
臉上是她面對媒體時一貫的帶有幾分疏離卻又不失得體的淺笑,碧色的雙眸是一份堅定與驕傲,如同北歐神話中的高冷女神一般。
“是勞拉!”“喂,前面和凱瑟琳一同進場的那位男士據說是勞拉的先生!”“真的嗎,我聽說勞拉和她先生已經在私底下達成離婚協議了。”“消息可靠嗎?那樣的話,凱瑟琳下手夠快的。”“居然把凱瑟琳和勞拉安排一前一後出場,主辦方也真是的……”
一路紅毯,媒體區裏已經竊竊私語了,只是這一切勞拉卻置若罔聞,仿佛議論着的主角并不是她,所有的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依舊步調平穩,節奏不變地走着這條紅毯。
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所以她會認真對待。
況且她也向來對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很自信,既然如此,何必吝啬于去展示自己的美麗。
……
半側着身,靜靜地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勞拉。
恩佐的神色有些複雜。
他并不否認,今晚的她很美,而且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高冷的美,的确令男人忍不住想要去征服。
有那麽一瞬間,他腦海中閃現出了七年前第一次相遇時,那個一瞬間驚豔到了他的女孩兒。
那時,驚豔到他的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氣質所展現出的靈魂。
只是後來,當她做出那些事情,當他看清她時,他失望了。
都說一個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兩個人,一個驚豔了你的時光,另一個溫暖了你的歲月。
她對他時光的驚豔,也僅僅是人生的那次初見而已。太過短暫,如流星一般,轉瞬即逝。
而最終選擇了她,不過是無奈之下的順水推舟,至于讓他的歲月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