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傍晚, 夕陽映照着不時拍打着堤岸的浪花, 為這片碧海暈上了一份溫暖。
哥本哈根的長堤公園, 臨近堤岸處那塊岩石上矗立着的著名的小美人魚銅像大概是這個童話王國最童話的一景。被落日餘晖包裹着的小美人魚銅像, 此刻也更顯一份溫婉,仿佛在為堤旁來來往往的行人講述着那個動人的傳說。
十一月份并不是丹麥的旅游旺季, 長堤公園的游客也甚少,大多是一些本地的花甲老人相互攙扶着在這裏悠閑地漫步, 享受着這份冬日裏靜谧的時光。
堤岸旁,勞拉席地而坐,懷裏抱着迪諾。
今日的風并不算大,但還是帶着濃濃的涼意,勞拉那頭散開的純金色長發也不時被吹得發絲飛揚。
寶石般的碧色雙眸遙望着不遠處那已靜靜坐在那兒快一個世紀的小美人魚……等候了近百年, 卻還是沒有等回她的王子。
“迪諾,你喜歡《海的女兒》這個故事嗎?”勞拉驀然間開口問向懷中抱着的兒子。
“是個讓人很感動的故事, 而且小美人魚好可憐……但是爸爸說那種故事讓我最好少看, 他說我已經夠傻了不能再傻下去了。”迪諾嘟嚕着嘴說道。
勞拉止不住嗤笑出聲……的确是那男人會說出的話啊。
“那條小美人魚,真的是很傻呢……”帶着感嘆的語調,勞拉淺淺地笑了笑。
迪諾目不轉睛地望着那尊銅像, 小眉頭稍稍皺起, 左手的食指不覺間地便唆進了嘴裏,似乎是在思索什麽很認真的問題,“但是,小美人魚是真的喜歡那個王子吧,只是因為愛。”
是啊, 如果那都不能算最純粹的愛情……有些時候果然小孩子最單純的世界才能看到最單純的事物啊。
思及此,勞拉的神情也又放柔和了幾分。
也許婚姻是需要考慮許多現實的因素,但愛情的話她一直都希望是最最純粹的,只是因為愛。
大概真的是因為來自這個誕生了小美人魚式愛情的國度吧,她的愛情觀也是那樣。真正愛一個人,計較的從來都不是自己能夠得到什麽回報,甚至不去考慮對方是不是會給予自己同等分量的愛。只要能讓那個人再幸福一點,就什麽都會願意去做,是一場發自內心的付出。
這些并不适合婚姻,但卻可以屬于愛情。其實每個人的心裏都是有對這種愛情的向往的,不然這麽多年來也不會有那麽多的人在看到這座小美人魚銅像時而生起一份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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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只是單純從婚姻的角度來說,她和恩佐的婚姻不是真的不能維系下去,但他和她之間從來都沒有過那種愛情。
他不是她的王子,她亦不是他的小美人魚。
“媽咪,你在想什麽?”迪諾仰起頭,看向不知在思索着什麽的母親。
勞拉笑了笑,彎下身子,貼了貼迪諾的小臉蛋,“我在想……迪諾長大後,一定要找到那條屬于自己的小美人魚啊。”
“嗯,我一定不會像那個王子那樣,我會好好照顧小美人魚的。”迪諾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當然,我的小王子是最棒的。”
……
入夜,哥本哈根的一家醫院。
院長辦公室裏,會計将剛剛核查完畢的近期賬本交給了院長,接着便恭敬地退出了。
燈光昏暗的辦公室,院長小心謹慎地取下了牆上挂着的油畫。只見油畫後面露出了一個暗格,暗格裏是一個小型保險箱。
轉動密碼,将手中的筆記本放了進去,然後再将一切歸為原位。
做完這一切,轉過身……身後幾步遠處不知何時已然站着一個黑影!
“你……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進入這裏?保安呢?保安!”
面對突然出現在自己辦公室裏的男人,院長一陣惶恐。
眼前這男人讓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恩佐只是嘴角噙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姿态悠閑,“別緊張,院長先生,我只是想要查詢十多年前一對兒夫妻的就診記錄以及他們的死亡檢查報告罷了。”
雖然現在的氛圍令自己相當不安,但仗着是在自己的地盤,院長還是一臉硬氣地拒絕了,“這些是屬于病人的個人隐私,按照規定,這些資料是不能随意外洩給他人的。這位先生,請趕快離開我的辦公室,不然我就要立刻叫安保人員了。同時我也會通知我的律師,以未經允許私闖他人領域的名義控告你。”
“哦?律師啊……”恩佐的語調頗有耐人尋味之感,低低地輕笑了兩聲,“我的律師正好也可以同您會晤一下,談論一下您偷稅漏稅以及私自向黑手黨組織走私違禁藥品的事情。您放入那幅油畫後的保險櫃裏的本子……剛剛讓會計把今天的賬單給清了吧?”
被戳到秘密的院長連連後退了兩步,“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你究竟是什麽人?”
邊說着邊慌亂地從辦公桌的抽屜裏取出了一把手.槍。
只是還沒來得及把那搶握穩,恩佐便率先開槍把那把手.槍打飛了。
“放心,我既不是警方,也不是檢察院的人員……只要你把我想要的資料交給我,就不會有什麽事。”恩佐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但下一刻語氣瞬間變為滿滿不容反抗的壓迫:“好了,那麽現在,帶我去資料檔案庫吧,院長閣下。”
……
偌大的檔案室,渾身冷汗直冒的院長雙手顫抖着在計算機上進行着搜索操作。
後方,恩佐一副閑适樣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槍。
當終于根據恩佐的描述調出了恩佐所要的檔案編號,并爬梯子從衆多檔案裏取出後,院長已經渾身快要虛脫了。
滿意地掂了掂手中的檔案夾後,恩佐懶洋洋地開口:“好了,院長閣下,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剛剛,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明天所有的一切都會照舊,你覺得好嗎?”
“當然,當然,很好,很好……”院長忙不疊是地點頭,然後踉踉跄跄地趕忙落荒而逃。
待到空曠的房間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時,恩佐也坐到了房間裏的那張書桌前,就着臺燈那略昏暗的燈光在這片黑暗寂靜中仔細地翻閱着手中的這些資料。
……
牆上挂鐘的指針一圈又一圈地走着,待到靜靜地全部看完後,恩佐的表情依舊平靜,只是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口氣。
将檔案夾歸于原位,然後拿出手機給夏馬爾發了一條簡單的短信——
“已經核實,你之前的推斷是正确的。”
該做的都做完後,恩佐也不多做停留,徑直離開了醫院。
已經很晚了,哥本哈根的夜晚比起西西裏要安靜得太多,整個城市仿佛都寂靜無聲,只有昏黃的路燈伴着路上依舊未歸家的行人。
隐隐的,空中又有雪花開始紛紛飄下。
不少店鋪都已經關門了,難得還有一家甜品店還在營業中,也吸引了恩佐的注意。
不經意間起了些心思,推開門,走進那家面積不大但裝潢得頗為溫馨的小店。
“你好,先生,有什麽需要嗎?”正好從後廚隔間走出來的頭戴白色高帽的面點師笑呵呵地問道。
恩佐大致掃了一眼,一眼便相中了展示櫃裏那款以淺藍色為基調的上面用奶油砌成了一個小美人的蛋糕。
“那份生日蛋糕,麻煩幫我打包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