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顧衍,你非要逼我嗎?……
飯後, 靳時嶼被助理接走後,顏芷和沈羨去了中央商場。
她搬回了十號名邸,顏芷前段時間找人幫她打掃過, 只需要再添置些生活用品, 就能重新住人。
購置完基礎日用品後,沈羨想了想,仰着下巴道:“芷芷, 陪我去買點衣服吧。”
她的衣帽間始終都是滿的,每到換季顧衍的生活助理都會過來換新款的服裝,很少有她自己逛街買的。
顏芷笑着說好。
兩人邊聊邊逛, 途徑男裝區的時候, 沈羨無意瞥見櫥窗男模身上的黑色大衣, 眼眸微不可覺地動了動。
還沒賣出去麽?
她明明打電話和店員說, 不要了。
前段時間,他們倆還沒鬧掰的時候,她有次逛街, 覺得這個大衣特別襯顧衍的氣質, 他穿着一定很好看。
本來打算結婚紀念日的時候送給他。
眼尖的導購一眼認出她,連忙迎上去:“顧太太, 您是來取這件大衣的嗎?”
沈羨笑着搖頭:“不是。”
導購眼裏劃過一抹失望, 仍是熱情地介紹:“顧太太您可以看看別的,那件毛衣也很适合顧總, 還有這件風衣......”
顧衍以前陪她逛商場的時候, 來過這家店。
那天是他的生日,她拿着自己的工資卡,帶他來店裏買衣服,那是她第一次買男裝, 頗為好奇,撿了很多她覺得合适的讓他換給她看。
顧衍雖然興致不高,但還是一一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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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顯然不是喜歡陪女人逛街的性子,不過她提議一起出來的時候,他倒是很少拒絕。
沈羨斂着眸,淺笑着道:“不用。”
走到女裝區後,顏芷吐槽:“剛才那件大衣,顧衍穿着應該蠻好看的,不過他這麽渣,不配穿你買的衣服!”
沈羨不鹹不淡地應着話。
聊着聊着,顏芷突然嚴肅地看着她:“你剛才在衛生間幹什麽呢,半天也不見你出來?”頓了頓,顏芷眯着眸,“顧衍是不是也在?”
沈羨邊挑衣服邊漫不經心地應道:“你怎麽知道?”
顏芷輕哼一聲:“你的嘴都快被咬腫啦!”
沈羨下意識摸了摸嘴唇:“……”
“你們倆現在什麽意思?”顏芷問。
沈羨抿唇:“我意思很明确,主要是看他的意思,”頓了頓,她說,“應該很快就能離。”
顧衍那樣的天之驕子,怎麽可能低三下氣地求她不要離婚,他天生就不是會低頭的人。
顏芷哦了聲:“離婚後你打算幹什麽?”
“嗯...應該是回沈氏集團工作。”
顏芷有些失望:“那你的導演夢只能我來幫你實現了!”
沈羨将毛衣遞給導購,剛要開口,一道淡粉色的身影站定在她面前,林婉兒雙手環着胸,趾高氣昂道:“聽說你要和阿衍離婚?”
沈羨繼續挑着衣服,不想搭理她。
早上和顧衍叨叨這麽久,剛剛又說了半天,嗓子有點疼。
但她的沉默在林婉兒眼裏是赤.裸裸的蔑視,她冷哼一聲:“當年你們訂婚的時候,我就和阿衍說你們不合适,你能主動想通放他自由也好。”
林婉兒看着面前比她高半個頭的沈羨。
她身穿杏色毛呢大衣,款式簡單低調,黑色短發落入脖頸中,腳踩黑色長靴,清冷優雅。
不是很明豔咄咄逼人的穿搭,但氣場擺在那,林婉兒莫名有種落于下風的錯覺。
她捏着包的手指緊了緊:“你們是真的要離婚嗎?你不愛他了嗎?”
沈羨瞥了她一眼,今天已經不少人這麽問她。
她歪着腦袋,淡淡笑開:“我們的關系,應該沒到可以談論彼此感情生活的程度吧,我愛不愛他,關你什麽事兒?”
林婉兒皺了皺眉,急着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們真的要離婚,那我就去追求阿衍,免得被你說成小三。”
“不管你怎麽看我,但在你們結婚的這三年,我和阿衍只是朋友,沒有任何越界的行為。”
沈羨收回視線,語氣嘲弄:“什麽叫越界行為?”
“上床還是接吻?”頓了頓,她笑道,“哦,那确實應該沒有,顧公子潔癖挺嚴重的。”
林婉兒的臉色瞬間變了。
沈羨到底知道多少?
那她為什麽一直沒說?
短暫的死寂後,林婉兒不知道想到什麽,冷聲道:“你不用關心這麽多,我只問你一句,你還要不要阿衍,你要是不要,我就去追求他。”
沈羨又遞給導購一件毛衣,語氣頗為漫不經心:“我不要他了,希望你趁早把他追到手,還我自由。”
【我不要他了,希望你趁早把他追到手,還我自由。】
顧衍站在卧室門口,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滿腦子都是林婉兒發來的這句語音。
【顧衍,我不愛你了。】
【顧衍,和你在一起我很累。】
【顧衍,你放過我吧,好不好?】
紛紛擾擾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充斥在他的腦海。
顧衍閉了閉眼。
主卧的空間不大不小,兩個人住剛剛好。
一個人住,過于空曠。
他擡腳走進去,視線落在婚紗照上。
目光觸及女人眼底的那抹甜蜜的笑意,停留了很久。
長發的、溫婉的、愛他的沈羨。
而他......
臉上是溫淡的笑,但那笑意明顯不及眼底。
他是個利益至上的現實主義者,很少回憶逝去的曾經。
又沒有時光機,思考往昔有什麽意義。
只是此刻,那本就不算模糊的過往在靜谧中清晰起來。
在過去一千多個日夜裏,她也曾對他滿懷柔軟甜蜜的期待。
是什麽時候開始,她眼底的光消散,只剩下倦懶。
現在好了,連人都他媽走了。
洗澡時,顧衍的視線停在浴室裏屬于女人的瓶瓶罐罐。
她在外面矜持端莊,在他面前,只要不吵架,大部分時間很小女人。
特別難伺候,矯情的要命。
洗澡的前放的那幾瓶精油,必須要按照順序倒。
他有次嫌煩,随意地倒了幾瓶。
結果她鬧了一晚上的脾氣,再也不讓他替她放洗澡水。
後來哄了很久,她才願意讓他幫她洗澡。
洗完澡,顧衍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大腦很疲倦,卻怎麽都睡不着。
是因為沒有她的晚安吻麽?
剛結婚的時候,他很晚回家,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看着天花板等他?
她那個時候,是不是也翻來覆去睡不着?
現在呢,她是和他一樣,看着天花板失眠嗎?
還是,真的把他忘了,有他沒他一樣能睡的很香。
大抵是後者,他習慣了入睡前最後一個看到的人是她,但她不是,她經常一個人入睡。
是因為沒抱着她睡覺的緣故嗎?為什麽怎麽調整姿勢都不舒服?
沒有他抱着,她睡覺的時候會貼着床沿滾到地毯上嗎?
會把嫌熱把被子掀開嗎?
她會感冒生病嗎?
生病後,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會是他嗎?
【顧衍,你放了我,好不好?】
黑暗中,男人的腦海裏閃現出這句話。
好還是不好呢?
半響後,暗啞模糊的嗓音在空蕩靜谧的卧室格外清晰。
“對不起,不好。”
翌日清晨。
沈羨起床,下意識摸了摸旁邊——沒有人。
身體愣怔片刻,思緒漸漸回籠。
哦,她一個人睡的。
習慣真的是件難以戒掉的事。
昨天逛完商場太晚,她直接在顏芷家的客房睡下,沒來得及收拾自己的公寓。
沈羨洗漱完,準備去晨跑,拉開卧室的門——顏芷坐在沙發上,皺着眉,悶悶不樂的。
她剛出來,顏芷立刻換了副表情,笑道:“你起床了啊,又不用上班,你七點不到怎麽就起來啦?”
“生物鐘,習慣了。”
沈羨眯着眼看着顏芷,淡聲問:“怎麽了?”
顏芷啊了一聲,笑呵呵的:“沒怎麽,我能有什麽事。”
“芷芷,你一撒謊就喜歡摳衣角的習慣到現在都沒改。”
顏芷:“……”
看她支支吾吾的,沈羨開門見山地問:“你怎麽不去拍戲?”
顏芷被她的眼神看的渾身發毛,心裏十分掙紮,她知道瞞不住沈羨,于是選擇和盤托出——
“顧衍下令停了劇組的戲,還有靳時嶼涉嫌違法吸毒被刑拘現在還在看守所,微博上都炸了!”
顏芷把手機怼到她眼前,義憤填膺:“靳時嶼怎麽可能吸毒?但是這張照片擺在這裏,很容易引起誤會!明星只要沾上吸毒,這輩子就毀了!”
沈羨怔了一瞬,接過手機點開照片放大。
大腦短暫的空白,而後腦海裏閃過這兩句話。
【我會不高興。】
【對不起。】
所以他不高興,就要拿她的朋友們動刀。
對不起呢,他總不會是為了動了她的朋友,在跟她道歉?
動顏芷的電影她勉勉強強可以忍,畢竟是他投的錢他有權利收回,但非要把髒水潑到靳時嶼身上?
【或者,他喜歡我?】
這混蛋,就因為她這麽不鹹不淡的一句話,毀了靳時嶼奮鬥這麽久的事業?
沈羨去辦公室找他的時候,正是上班的點,公司裏人來人往,途徑秘書室,周文恒詫異地看着沈羨:“夫人,您來找顧總?”
沈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嗯,他在辦公室麽?”
周文恒:“在,顧總今天很早就來....”公司上班了...
話還沒說完,沈羨繞過他,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
顧衍溫淡的臉上沒有表露出絲毫意外的神情,見沈羨進來,反倒扯了扯唇:“太太,你來了。”
沈羨走到他辦公桌前,黑色的短發襯的她愈發清冷,她對上顧衍的眼睛,嗤笑了聲,下一秒,擡手将他的筆記本電腦掃到地上。
尖銳的聲響陡然劃破辦公室的死寂。
緊接着,桌面上的文件,玻璃杯,書架旁的瓷器,能砸的東西她都砸了個遍,辦公室俨然成了一片廢墟。
顧衍淡然地看着她的動作,沒有出聲阻止。
直到沈羨的手摸到辦公桌上放置的玻璃相框,他終于沉下臉,握住她的手腕,冷聲道:“你被慣的真是不輕,什麽都敢砸......”
“啪!”
清脆利落的巴掌聲落下,力道很大。
男人的好臉色消失殆盡,俊臉陰沉仿佛能滴出水,他起身繞過辦公桌,将桌面上的東西掃到地上,拖着她的臀将她抱上去,扣住她的後腦,狠狠地吻了下去。
直到沈羨被他親的身體發軟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顧衍身體裏的那點郁氣才發洩了點,剛松開她,就聽她厲聲控訴——
“顧衍,你能不能有點人性?你知道靳時嶼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有多不容易嗎?你是貴公子出身所有的一切唾手可得,但他不一樣......”
顧衍淡聲打斷她:“你查過,是我做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沈羨想也不想地回答。
怎麽可能這麽巧,靳時嶼在圈內的口碑這麽好,除了他還能是誰?更何況,顏芷的電影剛被停,靳時嶼就出事,不是連環報複她都不信!
顧衍盯着她,笑中含着淡淡的陰鸷:“你查都沒查,就認為是我做的?”
沈羨冷眼看他:“所以,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顧衍扯了扯唇:“是我。”
沈羨氣的又想抽他:“你拿什麽立場動他?”
“舉報違法行為,不需要立場。”
“顧衍!”
“你的意思是,我叫人去他家裏吸毒的?”顧衍冷笑着看她,“太太,我在你心裏形象這麽差麽?”
沈羨冷靜下來:“你什麽意思?”
顧衍扯了扯唇:“你真以為那個小白臉跟蓮花一樣純潔清白清風霁月?”
李總不舍得他的搖錢樹出黑料,但靳時嶼在圈子裏混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沒有黑料?
靳時嶼是愛豆轉演員,最近要辦出道五周年演唱會,請了一支樂隊到家裏排練。
那群搞搖滾的,裏面有人嗑藥。
娛樂圈裏這樣的事情不算少見,靳時嶼自己不嗑,但也沒有阻止,這種事如果沒人舉報很難有人發現,一旦被舉報,幾人的名聲都得毀。
沈羨深吸一口氣,她确實沖動了,在她潛意識裏,靳時嶼肯定是無辜的,一切都是顧衍做的手腳。
按照這混蛋陰損的性子,做出那些事很正常。
剛要出門找靳時嶼的經紀人商量,腿還沒邁出去,男人一把将她按回懷裏。
“寶貝兒,你為了他把我的辦公室砸了還扇我巴掌,我要是不做點什麽,真對不起你一大早來我這鬧的這一出。”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脖頸,明明是很溫柔暧昧的語調,可話裏威脅陰狠的意思半分未減,反倒平添幾分陰暗。
沈羨屏住呼吸,忍耐着心底的怒火:“顧衍你非要逼我嗎?”
男人微微一笑:“不然你給我一個別的方法,能說服你不離婚?”
“你想怎麽做?”
顧衍從背後圈住她的腰,胸膛貼着女人的後背,下巴擱在她頭頂,嗓音低沉。
“我認真地想了想,這段時間是我混蛋,以前也是我混蛋,你對我失望也是應該的,但我想争取最後一個機會。”
沈羨沒掙開他的懷抱,淡聲問:“什麽機會?”
“愛你的機會。”
沈羨身體蜷縮了下,耳根被他的氣息燙的發紅,下意識地要推開他的身體。
顧衍的嗓音低啞模糊:“再陪我一個月,如果這一個月你沒有回心轉意,我會考慮放了你。”
考慮過了她?
只是考慮?
“我本來只是有點小不高興,但昨天看你和小白臉一起吃飯,我才發現比我想象的還要不高興,”頓了頓,他嗓音更低沉,“昨天晚上睡覺沒抱着你,我一夜都沒睡好。”
沈羨無聲地笑了笑:“你這是在威脅我?”
“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在不擇手段地挽留你。”
“我要是拒絕呢?”
顧衍擺出無奈的表情,眸裏蓄着淡淡的笑意。
“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我會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