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只是再等這次機會,徹……

車子最後還是轉向醫院的路段。

走到病房前, 沈羨扯開他的手,沒有跟進去。

男人眉頭幾乎立刻蹙起,沈羨朝他款款笑道:“你自己進去就好, 我進去說不定會刺激她, 我雖然不喜歡她,但不至于真想她死——”

頓了頓,她話音突轉, 語氣略帶嘲諷:“我清清白白的,不想身上背着條人命。”

顧衍臉色有些陰郁,看了她半響, 最後還是把門推開。

沈羨站在門口沒走, 眼神波瀾不驚地看着病房內的場景。

算起來快有大半個月沒見林婉兒, 她比之前瘦很多, 失血過多的緣故,臉色白的吓人,身體包裹在寬大的病號服裏, 更顯得嬌小楚楚可憐。

更何況, 林小姐本就是清純柔弱系長相,能把惹人心疼四個字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是個男人大概都要心疼的。

沈羨淡淡的想。

病房裏有不少人, 推開門的那刻, 所有人的視線都齊刷刷地落在顧衍身上。

顧衍還沒走到床邊,坐在病床上的女人像是看到救世主般, 忙着把手上的針管拔掉, 不管不顧地爬下床,“噗通”跪在男人腿邊,雙臂抱着他的腿,崩潰大哭。

“阿衍, 我求求你,求求你別讓我離開,我真的不會再打擾你和沈羨,我求求你......”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說話的聲音都不連貫,鼻音很重,配上蒼白的臉蛋和可憐兮兮的表情,我見猶憐的很。

站在病床那側的雍容婦人是林婉兒的母親,剛要伸手去扶女兒起來,旁邊的中年男人蹙着眉,伸手止住她的動作。

婦人很快反應過來,收回動作。

Advertisement

顧衍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淡聲道:“婉兒,起來。”

林婉兒滿臉淚水,還是不停地哀求他,不肯起來。

顧衍蹙着眉,俯身将她橫抱起來,放到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問題,沈羨總覺得此刻的顧衍格外的體貼溫柔,似乎害怕林婉兒受到什麽刺激,連帶着動作都放的很輕。

沈羨腦海裏冒出個荒唐的念頭,這幕真像是——丈夫在照顧生病的妻子啊。

應該有很大感觸嗎?

比如很失望之類的?

沈羨知道這個時候計較,會顯得她很冷血無情,可她似乎也是個生性寡涼的那類人,看到林婉兒這麽慘,并沒有什麽同情的意思。

而對于顧衍,她應該是很失望的。

因為他說過,林婉兒不會再冒出來。

這句話說出來到現在,甚至連半個小時都不到。

但是她內心好像沒有很失望的情緒,沈羨甚至善解人意的想——顧衍的決心表的很堅決,他都要把林婉兒送到國外,還答應她,再也不見林婉兒。

她應該體諒他的。

他也很為難,他也不想這樣。

但此刻她心裏沒什麽很大的感覺,既沒有很失望,也沒有要體諒他的意思。

沈羨看着病房裏,高大的男人站在病床前,低低徐徐和床上女人說着什麽,距離明明不遠,但她卻什麽也聽不到。

昏暗的光線下,她的眼神慢慢變的渙散。

沈羨有些好笑的想,大抵她真的沒有那麽愛顧衍吧,就算最喜歡他的那段時間,她也沒法做到為他割脈。

現在很流行自殺式表真心嗎?

轉身離開前,大腦掠過個疑問——這次是割脈,那下次呢?

跳樓嗎?

還是投河?

顧衍把林婉兒放到病床上後,擡眼看向門口時,沒能看到沈羨的身影。

他微微蹙起眉,溫淡的聲音變的冷漠:“把窗戶打開。”

被指着的護士不明所以:“顧...顧總?”

大冬天的開什麽窗戶?

更何況,病房裏還打着空調。

男人聲線轉涼:“打開。”

對上男人又冷又沉的黑眸,護士身體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忙着去把窗戶打開。

林父林母對視一眼,不敢開口說話。

男人身上穿的是白天的黑色大衣,襯的整個人冷漠涼薄,英俊的臉上面無表情,嗓音淡漠:“跳吧,我親眼看着你跳。”

林婉兒愣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不可置信地看着顧衍,似乎不相信他剛剛說了什麽。

他是要她去死?

顧衍扯了扯唇:“你要是真死了,我說不定會愧疚。”

不只是林父林母,站在一旁的季輕舟也有些震驚,覺得他這話有些重,連陸懷琛掩在鏡片後的瞳孔都縮了下。

不只是因為他對林婉兒的态度,而是顧衍在外始終是彬彬有禮的形象,很少會在公共場合給女人難堪。

更何況他和林婉兒還是從小就認識的關系。

林婉兒低着頭,聲音帶着哭腔:“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出國,不是故意打擾你的......”

男人走到窗邊,冷風灌入病房,冷的駭人。

他單手插入口袋,聲音仿佛比寒風還要涼:“你覺得你夠分量能威脅到我?”

“林婉兒,白天的話我說的很清楚,本來我還覺得你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麽叫見好就收,我真是高估你了。”

林婉兒知道不該多說什麽,但仍是忍不住問:“阿衍,你會過來看我,是不是說明你還是在乎我?”

陸懷琛眯了眯眸,無聲地扯了扯唇。

顧衍看着她的臉,聲音更淡:“過來是要告訴你,既然沒有真的準備要死,就別擺出這副尋死覓活的架子——”

頓了頓,他眼神掃向林父林母:“替她收拾行李,明天早上八點,會有人送她去巴黎。”

林母本想沖上去理論,但林父按捺住她,蒼老的聲音帶着乞求的意味:“阿...顧總,不能再給婉兒一次機會嗎?”

“可以,但是林家會從安城消失。”

林父林母臉色瞬間煞白,不敢再多說什麽。

林婉兒哭的身體都在顫抖:“那我以後可以回國嗎?”

“可以,”顧衍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淡淡地撂下句:“只是你回國一次,林家的生意就要少一樁,要是出現在我跟前繼續礙眼,我會直接叫你們林家滾出安城。”

話音落下,林婉兒臉色煞白,直接昏闕過去。

林母忙着跑到她身側,不停地按急救鈴。

男人卻是熟視無睹,邁開長腿,朝門外走去。

拉開病房門,顧衍搜尋一圈,沒在外面看到沈羨的身影。

他的心沉了沉,安靜幾秒,掏出手機準備給她打電話。

餘光突然瞥到她放在長椅上的包,打電話的動作頓住。

眼眸微動了下,他扯了扯唇,發出沒有溫度的低笑。

沒走嗎?

他還以為,她會生氣的,直接甩手走人。

還是像她哥說的那樣,她只是再等這次機會,徹底把他甩掉?

捏着手機的力道收緊,顧衍給醫院負責人打了個電話,叫人把監控調出來,查查沈羨在哪兒。

等待的空閑時間,他倚靠在醫院的牆上,擡手捏着眉心。

諸多複雜的情緒萦繞在心間,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心口躁的厲害。

……

“你怎麽把自己弄的這麽狼狽?”

沈羨坐在長椅上發呆時,正巧看到靳時嶼的助理。

小助理說,靳時嶼拍戲受傷,在醫院住了好幾天,明天早上檢查過身體無恙就能出院,他在繳納住院費。

沈羨閑來無事,估計林婉兒的情緒短時間沒法穩定下來,便決定去病房看望靳時嶼。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臉上帶着點淤青的男人,低聲問道。

靳時嶼擺了擺手,不在意地道:“沒什麽,拍戲的時候威亞沒弄好,不小心摔倒了,沒什麽事兒,明早就能出院。”

“你可是大明星,你的臉受傷,還不是大事?”沈羨見他沒什麽大礙,語氣略帶調侃:“幹你們這行還挺危險的。”

靳時嶼無奈的笑笑:“那你呢,你來醫院幹什麽?”

沈羨眼睫顫了下,低聲說:“林婉兒在鬧自殺。”

“鬧?”

“嗯,因為她看上去并不是真的想死。”

哪會這麽巧,剛割脈就有人過來?

沈羨有時候還挺佩服林婉兒的。

知道顧衍是有婦之夫還能不知廉恥地貼着他,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堵得也真夠大的。

反正她是做不出往自己手上劃拉個口子。

想想都疼。

要是再留下個疤,得不償失。

靳時嶼眸色轉深:“顧衍呢?”

沈羨閉了閉眼:“在病房裏看林婉兒,她看上去受了不小的刺激,需要顧衍的安慰。”

靳時嶼看着她:“那你呢。”

“我怎麽......”反應過來靳時嶼的意思,沈羨笑道:“我心理素質好,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割脈自殺。”

靳時嶼大概有什麽話要問她,但顧忌着什麽沒說出來,沈羨大概猜到他的問題,她聳聳肩:“我沒事,習慣了。”

靳時嶼心髒突的一疼,看着安之若素的女人。

習慣?

習慣自己的丈夫關心其他女人?

她這三年婚姻,到底經歷過多少次這種事?

靳時嶼注視着她:“七七,你要繼續習慣下去嗎?”

沈羨怔了下:“不會,我不是受虐狂。”

“那是要離婚?”

“是。”

“如果他繼續拿你在乎的人和東西威脅你呢?”

靳時嶼是歌手,有一副好嗓子,安慰人的時候很有耐心:“七七,有什麽委屈的話可以說給我聽,可能我幫不到你什麽,但憋在心裏太久會出問題。”

沈羨本不打算和靳時嶼說這些話,但此刻實在不知道該找誰傾訴,有些話憋在心裏太久确實會出問題。

她微微弓着身子,胳膊撐在大腿上。

沒有以往的坐姿筆直,但更像是卸下掩飾的面具,和信任的朋友閑聊的姿态。

沉默良久,沈羨低低的道:“他要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不可能這輩子都受他的威脅。”

她擡頭看向靳時嶼:“大明星,你這些年在外拍戲,去的國家比我多,有沒有适合長期定居的?”

靳時嶼微怔:“你要...去國外生活?”

沈羨閉了閉眼,掩住眼底的疲倦,“如果顧衍不願意離婚,只能先分居,兩年後——”

頓了頓,她自嘲地扯了扯唇:“應該用不了兩年,他不會兩年都忘不了我的,等他再喜歡上其他女人,我就能徹底解脫。”

“可是你的父母家人還有朋友都在安城。”

“是啊,”沈羨閉眼笑道:“如果有別的出路,我不會離開安城,國外的飯我吃不慣,我更喜歡中餐。”

靳時嶼看着她,眸色意味不明。

沉默片刻,她嗓音裏帶着幾分嘲弄的笑意:“說起來,還有點感謝林婉兒鬧的這一出,沒有她的犧牲,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和顧衍開口提離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