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鄉下妖怪闖貴圈18.0
最後林嘉茉還是被拉去了醫院，她被李柔水拉着迷迷糊糊地醫院裏鑽來鑽去。
那個叫蘇成安的男人和墨君時默默地跟在後面，兩人雖不說話，但之間的氣壓低得默契十足。
李柔水去幫她拿挂號單，林嘉茉的身邊便只剩了蘇成安和墨君時。
兩個高大的男人，各自沉默得像樹。
“蘇先生？“林嘉茉揣揣地叫蘇成安。
聞言，蘇成安臉上緊繃的表情很快松懈下來，目光柔和地垂頭看林嘉茉。
“叫我蘇叔叔吧。”他聲音溫柔。
蘇叔叔……林嘉茉抽抽嘴角，覺得這個稱呼有點兒好笑。
想了想，她還是叫不出口：“不管怎麽說，謝謝你了。”
蘇成安眉目依然舒展，看不出一點兒不悅。
“不用跟我這樣客氣……你不是還救過我的命麽？”
“啊……”林嘉茉心裏竟然會覺得有些失落。
墨君時冷冷看着蘇成安，他突然一把拉過林嘉茉：“走了。“大長腿一跨，絲毫不給林嘉茉拒絕的機會。
林嘉茉被他毫無預兆地拉着，兩條腿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拖着：”柔水還在那兒呢！“
墨君時突然轉過頭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是想被關進人類的實驗室嗎？”
“……”林嘉茉終于反應過來。難怪墨君時那麽反對她來醫院呢，不過當時她為了不讓李柔水傷心，還是粗神經地來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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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被醫院檢查出了什麽，那不是糟糕了！
聽說人類連自己都不會放過的，更別說她這顆包治百病的板藍根了……林嘉茉已經想到了自己悲慘的命運，她打了個寒顫，邁着細腿巴巴地跟在墨君時後面。
多虧了醫院挂號的人太多，所以一直到林嘉茉回到酒店才接到李柔水的電話。李柔水氣勢十足，噼裏啪啦對着林嘉茉就是一頓吐槽。林嘉茉嘻嘻笑着，不停地賣萌，總算讓李柔水放棄了要讓她體檢的想法。
挂完電話，整個房間突然安靜了許多。林嘉茉蜷在沙發裏，突然有些無所适從。
墨君時坐在她的旁邊，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
林嘉茉看着他的側臉，腦袋裏胡亂地想着據說貓是不能喝牛奶的，不知道墨君時喝了牛奶會怎麽樣呢？
不過墨君時好像是不同的……林嘉茉以前說不上來，現在她懂了，在她心裏，會愈發覺得墨君時是無所不能的，沒有什麽能難倒他。
這樣的想法盲目得危險。林嘉茉死死地将那個想法壓下去。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墨君時突然開口，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
林嘉茉眨眨眼睛，腦子似乎還沒有轉過頭來，她慢慢地點點頭。
“寒不落，他可能出事了。”
仿佛一道驚雷劈到了她的頭上，将她腦子裏彎彎繞繞的想法劈得七零八碎，滿腦子裏只剩下了寒不落的影子。
林嘉茉站起來，一把拉住墨君時，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似乎想看出些什麽來：“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你冷靜下來。“墨君時站起來，将她按下去，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被這樣一雙綠寶石一樣的眼睛看着，林嘉茉的心突然就安定地下來。她呆呆地坐下來，看着墨君時。
房間安靜，墨君時的聲音低低的，下雨似的，說話的內容卻讓林嘉茉心驚。
她惴惴不安地絞着衣角，在墨君時停下來的間歇，她慌張地抓住他的衣角：”所以說，他逃出來了？“
墨君時安靜地看着她，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你要相信他，“頓了頓，他接着低低地道，”你也要相信我。“
林嘉茉看着墨君時，緩慢地點點頭。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汗水打濕了，手心一片冰冷，手背一片幹燥溫暖卻不燥熱的觸覺，是墨君時的手。
忽然地，她就想起寒不落也曾這般，将手輕輕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是什麽時候呢？好像是她被一群妖怪欺負沒有父母之後吧。
“你知道到底是誰做的嗎？”似乎是怕情緒洩露，林嘉茉說得很快。
墨君時看着她：“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好受，但是你不是他的對手。”他依舊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以表安慰，”這也不是你的錯，而且，山裏的妖怪們都很懂得保護自己的，包括寒不落。“
林嘉茉想笑笑，但是鼻頭酸得厲害，眼淚憋不住地掉下來，她吸吸鼻子：”我知道啊……只是真地很擔心……那個家夥到底是誰？我從來沒有見到松樹大哥出過山，山裏的妖怪大部分也都很好，我從來沒有見到他們出去害過人，他們有些雖然很壞，大部分都很好的，真的……為什麽他要來……屠山？“她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渾身顫抖得厲害。
最初從墨君時嘴裏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只覺得渾身冰冷，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現在握着墨君時的手，她竟然可以說出這兩個字來，卻還是忍不住渾身戰栗，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山峰會變成什麽樣子。
血流成河嗎？
她咬着唇，臉色一片蒼白，纖細的手緊緊地抓住墨君時，企圖提醒自己依然在安穩的現世，而不是屠宰場。
看着面前臉色蒼白的少女，墨君時動了動嘴唇，他第一次覺得要說出一句承諾和安慰，是如此地艱難。少女的手緊緊地抓着他，尖銳的痛楚順着手，爬進了心裏，狠狠地攥緊了他的心髒。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髒是如此地柔軟。
“你放心，我在。”他還是做出了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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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癢癢的，林嘉茉忍不住睜開眼睛。
面前是柔軟的白雲，涼而清爽，巨大的朝陽将涼爽的霧氣蒸發在金色的朝霞中，如同根雕一般奇形怪狀的山峰，斜斜地立着一株青松。
白色的衣擺像只鴿子在蒼翠的枝葉間翻飛，林嘉茉知道那是寒不落。
“醒了。“寒不落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似乎沾了露水，令人想起清晨的蘭草。
林嘉茉歪着腦袋，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麽寒不落明明眼睛是閉着的，卻總是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醒來。
她捧着臉，笑嘻嘻地問他：”你明明閉着眼睛為什麽會知道我醒啦？“
白色的衣擺随着晨風微微地蕩着，寒不落依舊沒有睜開眼睛，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因為我有心。”
“嘻，我就知道，你把心放在我身上。”她臭不要臉地笑着。
寒不落沒有說話。
林嘉茉捏着手，仰着頭，看着那白色的衣擺：“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有人告訴我，有一個很壞很壞的妖怪，他把山裏的妖怪殺的殺，趕的趕，而且……”她頓了頓，低下頭，淚水從臉頰滑落，去依舊慢慢地說着，“你還被他打敗了，你逃走了。”
“你聽誰說的？”
白色的衣擺終于垂落下來，林嘉茉擡起頭，卻被眼前的一片血紅刺傷了眼睛。
漫山遍野，都是紅色的血。那巨大的紅色朝陽，原來是一只眼睛，被人剜了眼珠的眼睛，只剩一個血紅的窟窿，鮮血從裏面不斷地噴湧而出。
整個世界都是血做的汪洋。
殷紅的血，中央是一株蒼翠古樸的青松。
寒不落仍然一身幹淨的白衣，沒有沾染絲毫的血腥氣。
“他是騙人的，騙人的，我在做夢對吧？”林嘉茉拉住寒不落的衣擺，琥珀色的眸子裏沁滿了淚水，裏面倒映着這血色的海洋。
“嗯，他是騙人的，夢是不可信的。“寒不落的聲音淡淡的，和往常一樣，帶着敷衍的語氣。
“對……不可信不可信……“林嘉茉垂着頭，喃喃地念着。
寒不落沒有搭話。
像是給自己鼓氣似的，林嘉茉擡起頭，卻驚恐地叫出聲來。
她看到，寒不落的眼珠已經被人剜去，只剩下兩個血紅色的窟窿。
“你這個騙子！”林嘉茉猛地推開他，轉身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腳下一空，身體失去了平衡，猛地墜入血紅色的血海之中。
“啪！”清脆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尤其地突兀，火熱的痛楚在臉頰蔓延開來，林嘉茉終于睜開眼。
首先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其次才是李柔水那張明媚到飛揚跋扈的臉。
“呼，終于醒了。”李柔水輕輕地松了一口氣，聲音溫柔，第一次和她名字搭上了邊，卻和她剛剛直接抽人一耳光的做法大相徑庭。
“你這轉變得有些快呀！”武南在旁邊嚷嚷，“剛剛還抽了人家一大耳刮子呢，現在說話卻那麽溫柔……”
“呸，別聽他瞎說，我這不是着急嘛？“向來不喜臉紅的李柔水竟然微微紅了臉，”我看你好像是被夢魇住了，怎麽叫你你都不信，還哭得那麽傷心，一不小心手滑……就摸到你臉上去了。“
李柔水噼裏啪啦地說着，林嘉茉安靜地聽着，本來空蕩蕩的心裏，終于填了些人氣。
她坐起來，揉揉頭發：”天呀，你的話好多！像雪姨一樣……“
窗外的陽光很好，雲朵雪白，沒有一點兒血腥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