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鄉下妖怪闖貴圈17.0
墨君時輕微地皺了皺眉，卻很快舒展開來，深邃的眼睛眯起，嘴角彎起，露出一個貓式微笑：“因為我想問啊。”
“……”林嘉茉語塞，覺得墨君時這樣的回答很流氓，她翻了個白眼，“你想問就問了，哼，拒絕回答。”
“哦。”墨君時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笑笑，“反正我都知道了。”然後邁開大長腿，幾步就走到群演中了。
林嘉茉本來是笑着的，卻在看到那個男人的臉後瞬間冷下來——那個男人就坐在一衆灰頭土臉的群演之中，清俊的臉顯得極為突兀。有好幾個群演已經湊上去，準備抱這位可能是大腕的大腿了。
他看起來還挺好的嘛。林嘉茉也疑惑自己竟然會這樣想。不過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幾次，男人看起來精神狀況的确不錯。雖然臉上依然有疲憊之色，但是眼睛卻亮得驚人。
就像有心靈感應似的，男人轉過頭來。
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毫無防備地裝入林嘉茉的眼中。林嘉茉懵了一瞬，腦海中不停思考着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他。最後還是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所以直到男人失望地撇過頭，她都是面無表情的。
林嘉茉覺得自己的演員素質果然是有待提高。不就對他笑笑嘛……裝還裝不出來嗎？可是真地裝不出來啊，她扪心自問。
但是當男人終于不再看她的時候，她是真地長舒了一口氣。照例說，所以男人真是她的父親，那男人才是理虧的一方，她才是受害者。她應該理直氣壯，怒氣沖沖，聲淚俱下地哭訴他的罪狀。可是現在這種情況，男人這種負罪感強烈得讓她有些難以承受，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奇怪的感覺。而且，在面對男人的時候，她真地沒有那種至親血緣的觸動。不是都說，孩子和親生父母都會有某種特殊的聯系嗎？她心裏懷疑男人根本不是她的父親，可是男人的表現又太讓人覺得奇怪了。
她揉揉頭發，将頭上的呆毛揉得都飛起來了。于是得了造型師的控訴，只好重新做造型。
“今天收工，要跟我一起去看柔水拍戲嗎？”武南湊過來，笑得陽光極了，一口白牙差點兒晃花林嘉茉的眼睛。
林嘉茉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大概是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難怪武南和蔡白倫走得很近呢，原來是這個意圖。林嘉茉不壞好意地笑着：“好呀，去看柔水。”她刻意将柔水兩個字念得陰陽怪氣，搞得武南鬧了個大紅臉，急忙忙地找了個借口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墨君時和武南這樣一打岔，林嘉茉的狀态好了很多，剩下的幾個鏡頭很快就通過了，總算按時下了班。
接近黃昏，熱度減了許多，林嘉茉穿着白裙，慢慢地跟在武南後面。墨君時就在她旁邊，神情淡漠，走路依舊沒有聲響。
街上的群演不算多，稀稀拉拉地走着，神情或疲憊，或充滿期待。林嘉茉胡亂地想着，覺得自己在他們心目中是不是就是天之驕子，好命得不得了的人了呢？想到這兒，她自嘲地笑笑，側過頭看墨君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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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戲的感覺怎麽樣啊？”
“還好。雖然都是一遍都過，不過還是有些浪費時間。”
這欠扁的語氣！
“呵呵噠。”林嘉茉送他三個字，然後便找不到話說。三個人沉默地走着。
武南低着頭，一直在看手機，嘴角的笑一直上揚着，似乎被李柔水罵得很開心。
林嘉茉東張西望，想要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卻又不想看到。
墨君時心裏沉沉的，現在事情有點兒亂，他得好好梳理一下。他皺了皺眉，掂量着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訴林嘉茉。
這條街不長，很快便走到了盡頭。有點兒空蕩蕩的宮殿出現在幾人面前。一臺股風機可憐巴巴地工作着，一襲大紅紗裙的李柔水回頭嫣然一笑，風揚起她的長發，可惜風的力度和方向沒有控制好，導致她被糊了一臉的長發。
“重來重來。”年輕的導演喝了一口水，然後拉着為數不多的工作人員講解着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林嘉茉第一次發現拍電視還可以這麽簡潔，這為數不多的道具，還真是簡樸。
“哎，有水嗎”李柔水走過來，以手做扇，不停地扇着。
武南羞澀地笑笑，不知道從哪裏拿出杯奶茶，李柔水也毫不客氣地接了。兩人的動作，像是老夫老妻，又像青澀的高中生。
林嘉茉心頭一動，眼角無意間瞟到身旁的墨君時，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他遞給自己水的模樣，高傲，帶着點點的不耐煩，似乎被他如此對待就是她的榮耀般。
打住！
她及時地止住自己發散出去的思維，轉頭研究起面前的劇組來、也不知道李柔水這個鏡頭拍了多久，劇組的道具太寒酸，導演的要求又太高，李柔水不得不一直回眸。
人說，前世的一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林嘉茉默默地在心裏計算着李柔水換來了多少次擦肩而過，最後還是放棄。
年輕卻認真的導演一個一個鏡頭地講解，李柔水在旁邊安靜地聽着，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的神情。
黃昏的色彩溫暖，吹着涼爽的風，林嘉茉覺得心中說不出的安靜。
如此祥和的環境，鼓風機本應該安安靜靜地工作着，卻突然停下來。林嘉茉生來嗅覺靈敏，此刻塑料燒焦的味道肆無忌憚地鑽進她的鼻子裏，但其餘的人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現。
但她生在大山中，極少聞到這樣的味道，林嘉茉正在想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在她呆愣的這片刻，便看到李柔水已經走到鼓風機旁邊，伸出手正準備拍打鼓風機。
糟糕！
她急忙撲過去，将李柔水推倒在一邊。
火花四濺，鼓風機“噼裏啪啦”地炸起來！
驚呼聲響起。
林嘉茉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慌忙地拿手去推鼓風機。就在此時，一串火花猛地竄到她的手上，灼熱和酥麻穿透了整個身體，将心髒都緊緊地抓住。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林嘉茉傻了。
她能聽到李柔水在驚呼，可是腦子就是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做出反應……她覺得有點兒自己有點兒像吓傻了，雖然她在心裏覺得自己是不可能被吓傻的。
“你是豬嗎？“墨君時氣急敗壞的聲音罵得她腦子暈暈的，她只覺得眼前金星亂竄。
”你……才是！“她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墨君時嘴上不客氣，大手也毫不客氣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男人的手微涼，但是充沛的靈氣順着靜脈，慢慢地在林嘉茉身體各處流淌，被電流刺激得緊縮的心髒也開始恢複正常，有力地跳動着。
“唔……”林嘉茉忍不住半眯起眼睛，卻突然發現周圍很安靜，嘈噪聲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她費力地睜開眼，這才發現，剛才還一片喧鬧的人，似乎被施了法術，都定格在上一個動作。
目瞪口呆的動作整齊劃一，看起來極其滑稽。
“你做的”林嘉茉看着墨君時。
墨君時眉微皺，似有不悅，微微擡了擡下巴，示意林嘉茉朝她的左邊看。
林嘉茉順着手看過去，臉立馬黑下來。
面色蒼白的男人正在她身後，眼裏的關切沉沉。
深吸了一口氣，林嘉茉總算平複了心情：”你怎麽……“她頓了頓，”在這裏“
“我怕你有危險，所以……”男人語速極快，似乎怕林嘉茉不會聽他說話。
“蘇先生。”墨君時打斷他，聲音低低的。
林嘉茉微微垂了垂睫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連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不過轉念一想，男人不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嗎？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墨君時，眸子深邃，墨君時亦以沉沉的目光回他，空氣裏似乎有什麽火花，林嘉茉完全看不懂兩人在搞什麽鬼。
林嘉茉看看墨君時，又看看男人，一步跨到兩人中間：”蘇先生？“
男人眼中的氣勢立即衰退了許多，眼神也柔和起來，帶着無奈，愧疚，眼神太過複雜，林嘉茉看不透徹。
“蘇成安。我叫蘇成安，你叫林嘉茉是吧。”男人窺探道，林嘉茉聽出來他最後一句話說的不是問句，只是一個感嘆句而已。
她點點頭。
“蘇先生，”她刻意忽略掉男人黯淡下來的眸子，接着不緊不慢地道，“你能把他們的法術給解開嗎？”
四周的人依舊保持着事發時的動作和表情，偌大的宮殿，一群面色慌張，神情各異的人，還有陰涼的夜風，看着怪吓人的。
“可以。我這就解開。”男人默念咒語，被凍住的人們終于恢複了動作，尖叫聲，哭聲，怒罵聲，一下子灌進這一方空間。
林嘉茉第一次知道，人類那小小的身體裏面還可以發出這麽多的聲音。
”天呀，你沒事兒吧？“李柔水的聲音顫抖，完全變了調，她一恢複動作便是沖過來抱着她。
“好啦，我沒事兒的。”林嘉茉笑着安慰她。
李柔水卻不依她，婆婆媽媽地念叨個不停，将林嘉茉的手和腦袋仔仔細細地翻了個遍，最後做出總結：”要不要看醫生啊，被電傻了該怎麽辦喲？“
“……”林嘉茉覺得自己白感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