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是帶他“騎馬”,也不是帶他“射獵”,而是帶他“出宮”。

何筝表情維持不動,但是心裏已經打起了鼓。他懷疑方天灼是看出來了什麽,這句話似乎在意味深長的隐喻,亦或者說是一個警告。

何筝爬起來穿上中衣,起身去拿外衫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哪裏不對,男人正披散着長發露着雙肩,懶洋洋的靠在床頭望着他。

何筝遲疑的拿着下人送上來的衣物走過來:“這個……”

方天灼伸臂。

何筝深深的感受到了古代妃子的委屈,不光要侍寝,侍寝完了居然還得給他穿衣服?!有沒有人權了!

何筝悶悶不樂的重新爬上床伺候他穿中衣,方天灼望着他的表情,輕笑:“不高興?”

當然不高興了,何筝自己還手足酸軟呢,辦完事兒累壞的又不是他方天灼自己。

何筝語氣飛快的否決:“怎麽會呢,伺候陛下分明是我的榮幸呀!”

方天灼随意的長着雙臂饒有興趣的盯着他,何筝露出虛僞的快樂表情,給他系衣帶的手卻十分笨拙,系好之方天灼胸口露了一大片,他疑惑,随即決定不管,反正沒穿好不舒服的又不是他。

剛要下去,方天灼突然伸手把他抱了回來,道:“沒穿好,重新來。”

何筝腦袋撞到他胸前,方天灼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對方瞬間郁悶、緊接着認命的小表情,莫名愉快。

好不容易伺候方天灼穿好了衣服,下人又送來了佩飾,何筝抿着嘴,湊過來幫他挂在腰間,才終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高興道:“好啦,陛下您真俊!”

方天灼道:“辛苦筝兒了。”

“哪有,伺候陛下是草民的福氣。”何筝讨喜的說完,轉身坐到床上去穿自己的衣服,套了個袖子忽然停了下來開始發呆。

方天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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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筝蔫蔫的:“累了,歇歇。”

“為何不讓下人伺候?”

何筝郁悶,怎麽他伺候方天灼的時候不能停,自己衣服還不能想不穿就不穿了?

他頓了頓,乖乖答:“除了陛下,我不想讓別人碰。”

方天灼輕笑,道:“筝兒想讓朕親自伺候?”

何筝做驚恐狀辯解:“草民豈敢!”

你的眼神明擺不是這麽說的。

方天灼彎着唇,他越發覺得這個何筝與衆不同的很,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機靈勁兒,那雙漂亮的眼珠兒滴溜兒一轉,鬼主意就暗搓搓的上來了。

伺候自己原本是他的本分,可他竟敢想讓自己伺候回去,當真有趣。

下人端上熱水,方天灼轉身走了出去,何筝對着他的背影打了一拳,骨頭酥軟磨磨蹭蹭的繼續穿衣服。

這幾天何筝自己在披澤殿,早餐一般喝白粥吃青菜,以素食為主,中午多加一盤子肉是頂頂的了。

可今天方天灼臨幸披澤殿,早膳居然就有四個葷菜,不過何筝現代生活習慣了,盡管心裏不岔,早餐也沒胃口吃葷,就夾了一塊清蒸的年糕朝嘴裏送。

方天灼沒有動筷,而是在看他,南門良忽然上前一步,踢了一下何筝的凳子,何筝手一抖,年糕啪叽掉回了盤子裏。

何筝瞪他,南門良不悅的向他使眼色,何筝後知後覺的站起來,帶着上墳的沉重表情到方天灼身邊伺候他吃飯。

“罷了。”方天灼開了尊口:“讓南門來伺候,你坐下。”

何筝捏着公筷,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飛快的朝自己碗裏夾食物,以發洩心中郁氣,要不是怕君前失态,他都要朝嘴裏猛塞了。

方天灼側目看他的碗,何筝立刻停下夾菜的動作,繃緊皮小口小口專心吃了一會兒,确認方天灼沒有再盯着他,才放松下來。

方天灼沒有提他還在禁足的事兒,此次出宮十分低調,何筝遠遠的看到了那出宮的馬車,興奮的問他:“是那個嗎是那個嗎?那是不是我們的車?”

方天灼颔首,何筝激動難忍:“我是不是能上去了!”

“去吧。”

何筝飛奔過去,一個小太監也急忙朝車前跑,何筝到的時候他已經背朝天趴了下去。

何筝有些生氣,道:“幹嘛呀,你擋着我了。”

趴着的小太監驚疑不定:“奴才請公子上車。”

“你擋着我上什麽車啊。”

“這……”小太監還要說什麽,何筝已經扭頭跑到了另一側,雙手一撐一擡腿,靈活的爬了上去。

他鑽進車裏,在柔軟的坐墊上颠了颠屁股,一臉開心的東張西望。

方天灼把方才一幕收在眼中,停在車外面跟人說話,何筝心已經飛出了宮,迫不及待的從裏面探出腦袋,沒敢出聲,但眼睛裏的催促已經要溢出來了。

方天灼察覺到,低聲跟南門良交代了幾句,轉了過來。

方才那個小太監又趕緊跑了過來。

卧槽,擋我路也就算了,方天灼你也敢擋?

他剛要提醒,就見方天灼擡腿踩上了地上人的背,另一只腳跨上了馬車,何筝愣怔的表情對上他幽深的眸子,猛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人肉腳凳,原來那小太監是這個意思。

何筝興奮的心情略略收斂,馬車行駛起來,內部一片寂靜,何筝縮手縮腳的朝邊邊坐,心情複雜。

方天灼忽然伸手過來,何筝被他一把抱了過去,四目相對,方天灼問:“筝兒不受寵,或許未曾用過腳踏,難道連見都未見過?”

何筝小心翼翼的避開他的視線,吶吶道:“就,就見的少……一時沒反應過來。”

方天灼輕笑着将他擁緊,姿态親昵的親吻他。

何筝縮了縮脖子,心裏有些不安。

但這種感覺很快在馬車進入熱鬧的集市之後消失了,他在方天灼腿上不安分的開始亂動,一會兒把這邊窗簾掀開一丢丢朝外看,一會兒把那邊窗簾掀開一丢丢朝外看,盡管刻意克制,可那眼睛裏面的驚嘆和新奇還是不可避免的露了出來。

方天灼靠在軟墊上半眯着眼睛懶洋洋的瞧他。

何筝又一次掀起窗簾,忽然見到了幾個帶刀的人,他盯着其中一個看,後者敏銳的微微側首,跟他對視到了一起。

何筝莫名覺得那眼神有些可怕,急忙把腦袋縮回去去看另一邊,試探道:“陛下,我們要不要下去走走呀?”

方天灼輕笑,道:“筝兒若想,自然可以。”

車子在一處路口停了下來,方天灼踩着人肉腳踏下了車,何筝瞧着下方同樣換了便衣的少年,在方天灼伸手的時候不得不将腳放了下去。

他似乎可以感覺到腳下的少年繃的很緊,這是提防主子會突然摔着,他們可是連命都要搭進去的。

何筝忽然縮回了腳,“嘿哈”一下從車上跳了下去,落地之後跺了跺被震的發麻的腳,用澄澈的大眼睛回應了方天灼的挑眉。

方天灼沒有追問,道:“四處走走,不要亂跑。”

何筝被那個亂跑給刺激的小小心虛一秒,再次試探:“那咱們……自由活動?”

方天灼道:“好。”

終于能暫時放松一下,何筝難忍興奮,搓了搓手道:“那,那您能不能給我點兒零花?”

方天灼:“?”

何筝只得明白點兒:“就,那個,錢,銀子。”

方天灼愣了一下,側目看向身邊,貼身侍衛立刻取出了一個錢袋子,何筝伸着手探着腦袋朝裏面看,方天灼皺了皺眉,把錢袋子拿了過來,見何筝也朝他手裏瞅,眉頭略略舒展,道:“要多少?”

何筝讨好:“您是爺,您說了算。”

方天灼道:“罷了,都給你。”

何筝抱着那沉甸甸的銀袋子,眼睛放着光:“那您忙,我們到時候這裏集合。”

他活像好不容易脫了繩兒的奶狗,撒歡兒沖了出去。

那侍衛道:“主上,多財易招賊,公子他……”

方天灼擡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侍衛心裏咯噔了一下,立刻垂首。

一分鐘後,何筝察覺到了周圍紛紛盯着他的視線,他先把錢袋子藏好,發覺大家還盯着他,後知後覺發現是因為這張臉,四周瞅了瞅,發覺有賣帽子的,于是跑過去買了一頂。

漆黑的紗布遮住了臉龐,就差把劍就能完美cos行走江湖的大俠,何筝有些感嘆的背着手,胸前的銀錠子沉甸甸的,他前段時間已經搞懂了銀子的大概彙率,清楚手裏那麽大一包盤纏,莫說要出贏城,哪怕是走再遠一些,也完全綽綽有餘。

四周瞅了瞅,沒見到方天灼的人,他腦子裏趁機逃跑的念頭一閃而過,又立刻被打消。

他在這麽一個大朝代,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帶着包銀子能用多久?人生地不熟,保不準還會被人觊觎美色抓去做小倌兒,還是等安排為好。

戴了帽子之後倒是沒人盯着他瞅了,何筝左跑跑右跑跑,完全沒注意到後方兩個帶刀的人已經盯住了他。

他們低聲交談:

“那就是何冶送給方天灼的大寶貝?”

“極品尤物,抓回去咱們樂樂,日後推了暴君,也是一樁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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