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古代集市當真有趣,何筝懷着旅游的心态懶洋洋的游走在商販之間,感受着“衆生平等”的自由自在。

在方天灼身邊的時候,他感覺一呼一吸的空氣好像都是方天灼用剩下來的,他身邊尊卑太過明顯,以至于何筝時刻都要繃着皮,敢怒不敢言,有委屈只能肚子裏咽。

何筝嗅到了肉包子的香味,他站定深深吸一口氣,扭臉聽到小販吆喝:“包子咧,香噴噴的肉包子咧!”

每次去哪兒旅行,總會忍不住嘗嘗當地特色,哪怕是跟家裏一樣的東西,也想試試味道是否相同。

何筝掂了掂錢袋子,走過去要了兩個包子,重新把錢袋子裝回去的時候,他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錢袋子掉在地上,一個人比他更迅速的彎腰,抓起來拔腿就跑。

何筝一秒沒愣,蹦起來就喊:“報警啊!!前頭那人身上背着炸·藥!!!”

這話要擱在現代,肯定引起恐慌了,但這會兒大家都有點兒懵逼,“炸·藥”這個詞彙,在此刻的百姓耳中難免還是有些晦澀了。

何筝氣的跺腳,拔腿就追,路上因為帽子上的黑紗太礙視線,他還抓起來朝着前頭那人砸了過去,砸的氣勢洶洶,但連人家毛邊兒都沒碰到。

何筝氣喘籲籲追着對方跑進了一條小巷子,對方前頭沒了路,頓時停了下來,何筝惡狠狠:“跑啊,跑不掉了吧你!”

這小賊莫名其妙一笑,與此同時,何筝也聽到後方傳來了腳步聲,他驀然轉臉,對上一張同樣不懷好意的禿頭男笑臉:“跑不掉的是你吧,小公子。”

對方身上帶着的刀跟他在街上無意看到的人幾乎一樣,顯然是一個團夥,何筝頓時意識到自己上了當,兇狠的表情一秒變軟:“哎,我突然發現我好像追錯人了,誤會誤會……”

何筝想走,卻被對方伸手攔住,男人逼近,何筝條件反射的後退,後方搶錢的家夥抛了一下他的錢袋子,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沒有追錯人。

“你,你們想,想幹嘛?”他腦子裏閃過一系列自己被幹掉之後被抛屍荒野的場景,語氣情不自禁就抖了起來。

“我們兩個大男人,對你這麽個漂亮的小公子,你說還能幹什麽?”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

面對兩個會武藝的家夥,他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直接被堵了嘴綁了起來,這兩個人扛着他翻了幾面牆,何筝被甩的頭暈眼花,最終被丢到了一個破舊的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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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點兒啊。”禿頭對那搶錢的賊道:“爽完咱們盡快處理了,別給頭兒知道。”

“知道了。”那賊脫了衣服來摸何筝的臉,何筝立刻蹬着腿瞪圓眼睛後退,心裏頭一陣惶恐。

敢情這倆人要把他先尖後殺?!無恥下流卑鄙龌龊肮髒蛆蟲!!他心裏直罵娘,第一次開始希望能見到方天灼。

禿頭坐不住的朝裏頭看,“哎,你怎麽把他繩兒解了?”

“綁着有什麽意思,嘿,還真跑了。”

何筝給抓着腳拽回來,腦袋猛然在前方隔板上磕了一下,來不及喊疼,雙腿交替猛蹬向對方。

他是真的慌了,這都什麽破事兒,自打來到這破書裏頭他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哎喲眼睛紅了,你看,我說好玩兒吧。”

那“賊”笑,完全是把他當小玩意兒了,外頭禿頭也笑:“不愧是方天灼的人,光看你玩我都上頭,要不咱倆一……”

他原本是開了門縫擠着臉朝裏面看,笑容還未消失,話音卻戛然而止,胸口一枚肩飾露頭,竟是被射了個透心涼。

“陛下,公子在這兒!”

一連串的腳步聲傳來,房門大開,何筝身上忽然一輕,那“賊”已經被趕到的方天灼一腳踢飛出去,撞在牆上又落了下來。何筝狼狽不堪,眼睛紅着,身體抖着,見了方天灼還有些驚疑不定,但難得沒掉眼淚,竟然還不忘跪了下去:“陛下,多謝陛下……”

方天灼沒有理他:“提過來。”

侍衛上前,那“賊”呸了一聲,罵罵咧咧:“你方天灼弑兄殺父殘害先後,竟然還有臉做一國之君,老子就要搞你心尖尖,讓你知道什麽叫恥辱!”

方天灼臉色冷漠,貼身侍衛江顯一腳踢在對方腿上,逼他跪了下去。

方天灼問:“方天畫派你來的?”

方天畫,先後親子,方天灼的親弟,先十三皇子,他是原書之中一直致力要推翻方天灼的人物,乃叛軍之首。

何筝跪趴在地上,愣愣回過神,敢情這群人沖方天灼來的,他心口湧起一股憋屈,想離方天灼遠一些的心思頓時又重了幾分。

“十三皇子溫文爾雅,聰明絕頂,他坐上皇位才是民心所向,天之所歸!”

“民心所向,天之所歸?”

何筝眼前,黑靴跨過,一聲利劍出鞘,一聲慘叫。

何筝驀然一縮,把腦袋垂的更低,

方天灼手中劍尖滴血,問:“現在呢?”

那“賊”竟也是個硬漢,一條手掉了也不認慫,他雙目赤紅,惡狠狠道:“你無情無義,狼心狗肺,早晚有一天……”

一段不可描述,飛揚的鮮血濺到了何筝面前,有幾滴還弄好了他臉上,他閉上眼睛把額頭狠狠貼在地上,努力裝聽不到。

“賊”嗷一聲倒在地上,方天灼一腳把他踢翻過去,踩上他的胸口,道:“小十三若真有本事,又怎麽會養出你們兩個廢物一樣的手下?朕今日就越俎代庖,為他清理門戶,也免得……爾等阻礙了他的大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一段不可描述。

方天灼把腳從已經斷氣的男人身上收回來,扭臉。

何筝渾身已經被冷汗全部打濕,他從一開始跪下去道謝,一直都沒擡過頭,但哪怕不看,他也明白方天灼把對方分屍了。

“筝兒。”

“……”何筝說不出話。

“起來,去春獵獵場。”

方天灼轉身走出門,何筝好半天都沒跟上,他轉回來,侍衛互相對視,屏住呼吸,都覺得何筝藥丸。

何筝站不起來。

他的腿軟的像棉花,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臉頰被濺血的地方像跗骨之蛆,那幾滴血不是雞血,不是鴨血,而是與他一樣的人。

盡管他知道對方該死,可,他卻從沒想過他會死在自己面前,死的這麽快,這麽慘。

方天灼凝望着他瑟瑟發抖的身子,緩緩走了過來,江顯微微皺眉,有些擔憂他會遷怒何筝,深吸一口氣,正要上前說勸,忽然就見他彎下了腰,一言不發的把何筝抱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他身邊同僚聶英吐出一口氣,低聲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江顯解釋:“他身負皇室繁衍重任,我只是擔心陛下起了殺心。”

方才連喚兩聲何筝都沒理會,這完全就是在下君王的面子。

何筝被抱上馬車,縮在他懷裏的模樣像一只可憐兮兮的貓,方天灼擦了擦他臉上的血跡,望着他慘白若紙的臉色,親昵的湊過來吻了吻他:“莫怕,朕已為你報仇了。”

他難得溫柔,何筝卻一陣頭皮發麻,人生第一次見到殺人現場,他嚴重懷疑自己要留下心理陰影。

這個男人殘忍暴佞,殺人不眨眼,何筝根本無法想象在他身邊待一輩子會是什麽樣子。

時刻提心吊膽,睡覺可能都無法踏實,更別提方天灼還有無數仇家,他時刻都會被卷入宮廷鬥争,這不是他想要的日子。

方天灼輕輕把他擁緊,道:“筝兒若失了興致,咱們就回宮。”

何筝自然不想回宮,哪怕肯定還要回去,可能晚回去一秒,他也願意争取。

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冰涼的手腳也漸漸有了熱度,微微動了動,方天灼立刻看過來,何筝停下動靜,怯怯道:“我想去騎馬……”

“好,都依筝兒。”

何筝的衣服有些破了,他其實很納悶兒,現代很少有人能一下子把衣服撕破,怎麽到了古代好像個個都裝了鐵手似得,他這衣服活像糟布。

他先被帶到了成衣店,等待換衣服的時候,他嘗試撕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他發現古代也不是個個都能撕開的,于是惺惺的放棄。

他怎麽就沒穿成方天灼呢?要是這樣那可牛逼了,呼風喚雨,要啥有啥,大江大河,天高海闊,無人敢惹。

他異想天開的換完了衣裳,走出裏間,一眼就對上了方天灼的視線。男人漆黑的眸子閃過了一抹微光,那是一抹被修飾過的驚豔,何筝似乎穿任何衣服都別有味道。

春獵獵場的入口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何筝從車上下來,看着面前的景色,再想起方才那一連串可怕的事兒,恍惚像是做過的一場噩夢,滿滿的不真實感。

有人牽來了一匹馬,何筝正猶豫自己能不能爬上去,這馬兒會不會乖乖站着讓自己爬上去,腰間就驀然一緊,方天灼把他抱上去,自己也翻身跨在他身後,湊近他耳邊道:“朕先帶筝兒到處看看,嗯?”

何筝自然只有點頭的份兒:“謝謝陛下。”

馬兒慢吞吞的走了兩步,前方突然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兩三人從林中沖出,為首一人面相溫潤,臉上一條淡色刀疤,行到他們跟前便翻身下馬:“臣參見陛下!”

“平身。”方天灼道:“賀将軍籌備獵場辛苦了。”

賀潤含笑站起,道:“為陛下辦事,臣等之福。”

他看了一眼何筝,道:“陛下帶公子來玩?是否進林中一探?這幾日百鳥争鳴,熱鬧的很。”

方天灼垂眸,“筝兒想去嗎?”

何筝立刻點頭。沒想到還能在獵場見到賀潤,他得盡力撮合一下他跟方天灼,記得他倆是酒後亂性看對眼的,如果能把這段劇情提前……

何筝眼珠兒一轉,一個念頭油然而生,激動的小心髒怦怦亂跳。

作者有話要說:筝筝:去吧陛下!那才是您的命運之子!

方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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