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經典游戲(11)

女人的腳步越來越慢, 她敲門的速度越來越快, 那扇‘天堂’之門裏的光芒越發的暗淡。

她終于走不動了,跌坐在走廊上, ‘天堂’的門卻慢慢敞開。

女人呆愣的看着天堂, 從那房間裏傳來的不再是嬰兒的啼哭,而是男人肮髒的嘲笑聲。

滋滋滋!

女人大吼起來, 她崩潰的叫着, 聲音卻被走廊化為一片電音的回響,終于消散一空。

顧言蹊心思一動, 他想要走的再近一些。

可正是此刻,那女人猛地扭過頭來。

她那嬌媚的臉龐不知何時枯槁醜陋,潋滟的眼神變得陰毒而恐怖, 皮膚青白,嘴角帶着詭異的笑容。

顧言蹊一驚, 當即便想離開, 可就在此時, 那女鬼已經撲了上來!

冰冷的涼意沖上他的四肢, 将他的思維凍結在原地,女鬼蛇一般的雙手纏了上來,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呼吸不上來!

顧言蹊絲毫不慌,他竟學着從穆璟那裏學來的手法, 在這夢中世界咬破指尖, 擠出鮮血。

脖頸生疼, 可女鬼就在眼前。

他以極強的意志力伸出手去, 竟直接在女鬼的臉上畫起了符箓!

呲呲呲!!!!

青煙冒起,女鬼被刺痛了一般嘶吼起來,可這傷痛反而激發了她的兇性,顧言蹊的脖子幾乎在這瞬間被掐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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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椎被掐斷,頭顱軟軟的垂在胸前,可顧言蹊的動作卻仍然如初。

他始終記得這是個夢中世界!

夢,不是真的!

猩紅的煞氣包裹着他的脖頸,似乎在隔絕着夢境與現實的聯系,而就在這一時刻,大片金色靈光照入這片黑暗的空間。

女鬼發出痛苦的嘶吼,緊接着整個夢中世界消散一空。

顧言蹊咳嗽着醒了過來。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穆璟的懷中,對方雙指按在他的眉間,眼眸是純然的金色。

見他醒來,穆璟的面容總算是柔和了些許。

“多謝。”顧言蹊一開口便感到聲音嘶啞難聽,也不知是夢中女鬼搞得,還是方才在餐廳被那鎖鏈弄得。

呼吸并不是十分順暢,顧言蹊一面調整着自身狀态,一面看着門外的小木人。

那些小木人用惡毒的眼光看着房間裏的活人,卻畏懼這其中的神秘力量,而遲遲不敢上前。

“總控室不是‘天堂’。”顧言蹊突兀的說出驚人之語,他的神色卻是冷漠淡然。

“可我們能夠雙腳落地,那些小木人也進不來啊。”卓航被吓了一跳。

顧言蹊閉了閉眼睛,他在睜開的時候,已經看向了這個總控室內,那些被雜物覆蓋着的肮髒地區。

“‘天堂’不是個房間。”他沉聲道,“是一個人。”

“人?”穆璟眼底閃過驚訝之色,“你确定是人?”

顧言蹊點了點頭,他看向一旁躺着的屠光耀,問道:“麗麗的孩子在哪裏?”

“你怎麽知道麗麗!”

而回答他的,卻是四個聲音。

顧言蹊順着聲音看去,卻發現另三個人是穆璟,楊天逸和卓航。

酒店女鬼分明是十五年前慘死的麗麗,為何這三個與十五年前的墓山沒有絲毫聯系的人認得對方?

但現在還不是探究這件事的時候。

屠光耀臉色慘白,他虛弱的問道:“你是從誰哪裏聽到麗麗的事情的?”

顧言蹊如實回答:“我是夢到的。”

“夢?”屠光耀臉上帶着恐懼的神色,“她來索命了!她一定是來索命的!”

屠光耀瘋了一樣重複這句話,顧言蹊微微皺眉,他直接掐住對方的斷腿處。

手指深深掐入血紅的肉中,鮮血噗呲湧了出來。

屠光耀的喋喋不休停止了,他發出凄厲的慘叫。

“我不想聽廢話,麗麗的孩子在哪裏。”

卓航默默縮了縮脖子,只覺得顧言蹊比組裏老大都要狠。

“我說!我說!”屠光耀冷汗直流,“麗麗的孩子……就是何娟娟!”

“啊!”

總控室的雜物堆裏出現一身短促的尖叫,顧言蹊警覺的走了過去,繞開肮髒的雜物堆,他看到縮在某個狹小角落裏的何娟娟與陳建安。

瘦小的女孩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人,油乎乎的黑發垂在面前,與美貌的麗麗簡直是天差地別。

顧言蹊指着她:“出來吧,你就是‘天堂’。”

顧言蹊看着那個女孩,他看着對方茫然的站起來,低聲重複着他的話。

“我是‘天堂’?”

何娟娟緩緩走出雜物堆,她看到了十多名驚慌失措的房客,幾乎是在用虔誠的目光看着她。

迷茫化為狂喜,那張稚嫩的臉上露出了極其誇張的喜悅。

“我是‘天堂’!”

“你是麗麗的孩子,你在哪個房間,哪個房間就是‘天堂’。”顧言蹊扶着頭,緩緩道,“小木人之所以無法進入這裏,是因為你藏在這裏。”

“我想這一點……恐怕陳經理也是知曉的吧。”

小老頭剛一走出來就看到屠光耀的斷腿,他吓得雙腿打哆嗦,哪裏敢否認。

“那麽我還有個問題。”顧言蹊又道,“在餐廳裏能夠雙腳落地,因為那是兩個相互連接的房間,那為什麽在閣樓裏,我們雙腳落地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陳建安瞳孔收縮,似乎被問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事情。

“閣樓上有兩個房間對不對。”

正午時分,下了兩天兩夜的大雨還有沒有停歇的跡象,陽光難以穿透烏雲落在這個與世隔絕的酒店之上,而此時的布爾斯酒店,與三天前已經大不一樣。

走廊的牆壁上沾滿了粘糊糊的腥臭血液,屍體的碎沫粘在地板上,踩上去有種軟乎乎的感覺,稍稍用力甚至還能踩出大片鮮血來。偶爾有粘附着碎肉的白骨被随意的抛在角落裏,依稀還能看到人類的模樣。

誰也不知道事到如今,還有多少房客活着。

但至少他們活着。

嘎達嘎達。

小木人緩慢的移動着,它們畏懼又渴望的看着眼前的人類,有個小木人終于忍受不住對鮮血的渴望,向前踏出了一步。

下一秒,小木人化為木屑,很快被地毯上的鮮血浸染,化為同伴腳下肮髒的血泥。

“要上樓了,注意距離。”

顧言蹊提醒着。

人類縮成小小一團,何娟娟被護在最中央,其餘人都緊緊靠着她站立,而以何娟娟為中心的五米內,沒有一個小木人膽敢進入。

這是‘天堂’在走廊中能夠覆蓋的極限距離。

當發現‘天堂’是人而不是房間後,一切都變得好辦起來,他們圍着何娟娟,先是回到了餐廳,又上了三樓,将所有人跳過的房間都走了一個遍,又找到了不少幸存者。

說是幸存者,其實只有二十人,其中還要算上一個斷了腿的屠光耀。

但幸運的是,他們已經走到了最後一個房間,只要進入閣樓,拿到作為‘子’的沙包,再走出來,游戲就會結束。

顧言蹊就在人群最外圈,他的腳距離小木人甚至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離,只要小木人一伸手就能抓住他的腳。

可他卻沒有半點擔心,從容的跟着隊伍走進了閣樓,拿起了那個沙包。

小木人中出現了騷亂,它們似乎預見到了結果,開始冒險闖入‘天堂’範圍,卻只能化為一灘木屑。

人群緩慢的走出了閣樓,小木人發出不滿的嘎達聲,它們跟着踏上三樓的地板,與人們隐隐對峙。

“接下來怎麽辦?”有人問道。

顧言蹊擡起腳,在衆人驚呼中走進小木人之中。

安然無恙。

小木人們兇狠的包圍了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游戲結束了。”顧言蹊宣布。

一個、兩個……終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踏出了‘天堂’的範圍,當他們發現自己沒有被攻擊的時候,竟是直接哭了出來。

死裏逃生。

卓航背着屠光耀走了過來:“酒店裏有什麽醫療設備,再不處理他的腿,恐怕是等不來局裏救援了。”

“我帶了醫療箱……”顧言蹊瞳孔一縮,“小心!”

只見卓航剛剛踏出‘天堂’,小木人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直接朝着他撲了上去。

密密麻麻的小木人覆蓋了卓航全身,幾乎連他的人都看不到了。

顧言蹊驚道:“卓航!”

他和穆璟沖上去,将卓航從木人中拉出來,卻要比意料之中輕松許多。

因為小木人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衆人的目光看向卓航身後,那裏還殘留着一個人。

屠光耀。

小木人已經将他撕咬成碎片,鮮血濺得滿地都是。

他的初始房間不是閣樓?

不!所有人的房間都應該是閣樓才對!

顧言蹊似乎想到了什麽,他沖向屠光耀,從大片的小木人中間穿過,沖上閣樓。

安靜的閣樓仿佛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嘈雜之音,顧言蹊仔細搜索着四周,終于在角落發現了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鐵門上挂着一把嶄新的鎖,但鎖頭已被打開,松松的挂在門口。

他打開門,濃重的灰塵被風吹起,嗆得他咳嗽起來。

這隐蔽的小房間裏到處都覆滿灰塵,顧言蹊捂住口鼻向地上看去。

兩枚新鮮的腳印正落在其上。

屠光耀來過這裏,他恐怕早就意識到酒店的異常都是因麗麗而起,所以在張建安打開閣樓大門的時候,先到這裏查看了一下。

也就是說,他比其他人多走了一個房間。

正是這多餘的一個房間,害了他的命。

屠光耀的慘叫聲已經停止,通往閣樓的樓梯上傳來人們的腳步聲,很快,十九名幸存者來到了閣樓,看見了那個隐蔽狹小的房間。

顧言蹊從隔間裏走了出來,他手上拿着一件陳舊的衣服,将其遞給了卓航。

“張經理,張建安。”他的聲音比寒冰還冷,他的眼睛像刀子一樣鋒利,“這件衣服你眼熟嗎?”

張建安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皺紋都仿佛被碾平了。

“這件衣服怎麽可能在那裏!”

“是啊,它不是應該和麗麗的屍體被一起埋葬了嗎。”顧言蹊不再理會他,看向卓航,“卓警官,不知道這件殺人埋屍案,你能不能受理?”

卓航面色陰沉,他仔細疊好那件衣服,那上面用黑紅血跡講述了在一個叫麗麗的女人身上發生的極其殘酷的故事。

“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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