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昏迷
陶煜後背和身體瞬間感到一陣陣灼燒般的強烈疼痛!
他死死地盯着趴在焦土上奄奄一息的樊鴻熙,金色的豎瞳在這股疼痛裏慢慢越睜越大,染上一抹血紅,暴虐的能量瘋狂攀升。
有多少年了,他饕餮沒有感受過如此強烈的憤怒了?
他揮爪在樊鴻熙周身立下一片極為堅固的結界,然後緩緩扭頭,金色的瞳孔凝聚着風暴,反射出無機質般的橙紅光芒,高高在上地俯視僵在了岩漿下的妖蛇。
在無數遮天蔽日的岩漿裏,華雲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站在焦土上舉起雙手,一個黃色的圓盤在他手中不斷旋轉,展開一個巨大的防護罩籠罩住那十個重傷的築基期修士。
突然,他察覺到什麽,猛地一顫,驚怔的視線落于那火焰之中扭曲的黑影上。
即使世界被漫天的岩漿火焰遮擋,什麽都看不到,但那道黑影足以讓這片區域所有生靈肝膽俱裂!
華雲天猛地轉身,強行抓起地上正在盤腿療傷的修士們,大吼道:“快跑!”
築基修士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華雲天連踢帶拽地趕往遠處。
陶煜的臉猙獰地皺起,露出尖利的獠牙,驟然消失在原地,直直撲向岩漿下的妖蛇!
無數熾熱岩漿鋪天蓋地瘋狂湧起四濺,附近整片區域裏屹立無數年的焦土瞬間毀于可怕的力量下,整個秘境火湖裏流動的平穩岩漿都激蕩起來。
身處一群修士最後的華雲天拼死逃離,一股強大的沖擊猛地轟然撞擊他身後的光罩上!
“轟”地一聲巨響,他連人帶光罩地被狠狠擊飛,險而又險地砸落在了一塊焦土的邊緣上,勉強撿回一條小命。
陶煜豎瞳收縮成一條尖利的細線,在呼嘯翻滾的岩漿裏把嘴張得極大,一口咬在了妖蛇下腹妖丹的位置,生生撕扯下一大塊肉吞下。
“嘶——!”鮮血噴濺,妖蛇尖聲嘶叫,疼得不斷扭動,卻掙紮不出,只能被陶煜一口一口生生吞噬身體。
陶煜眼裏滿是冰冷的血光,一口就把暴露在岩漿中的妖丹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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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于妖蛇不亞淩遲之苦,它痛苦瘋狂地嘶叫着,最後竟生生疼死在岩漿裏。
陶煜濺了一身的血,直到把妖蛇一口一口嚼碎了吞而下,眼裏的兇光這才漸漸平歇。他目光一瞥,看到了不遠處倉皇逃離的華雲天。
正駕着祥雲法寶拼命往外逃的華雲天後背猛地一重,随後整個人猛地被一股巨力拍在了一塊焦土之上。
華雲天驚懼地睜大眼睛,卻根本動彈不得,身上的各種防禦和攻擊法寶通通沒有絲毫反應!
他渾身顫抖起來,死死地摳住手下的焦土。
他華雲天今日就要死在了這裏了嗎?這種死法一點都不符合他的預期!他就算死,也該在揚名立萬後,高傲地犧牲在道途之下,萬世留名!
下一瞬,他身上挂着的許多法寶猛地被卸下,随後他戴在拇指,嵌着許多細碎玉石的華麗儲物戒也被撸了下來。
華雲天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預想中的死亡沒有降臨,反倒是身上的東西通通都被奪走了,難道襲擊他的是哪位大能?
但是他為了安全,身上帶着的基本都是築基期上下的東西,大能會看得上?
還是……是沖着華家來的?
陶煜一口吞下了從華雲天身上剝下來的法寶,又在華雲天的儲物戒裏翻撿一通,把其中所有上好的傷藥和丹藥通通席卷放入他自己開辟的芥子空間裏,然後把那枚儲物戒一甩,丢回華雲天身邊。
哼,仗着幾個築基期就以為自己能橫行無忌了?這次就給你點教訓。
陶煜冷哼一聲,随意地揮爪散去華雲天身上的禁锢之力,轉身向樊鴻熙的位置沖回去。
禁锢的力量一散,華雲天身上的法衣經受不住龐大的靈力壓迫,猛地爆開破碎。渾身上下只剩法衣碎布和一套雪白中衣的華雲天頓時跳了起來,扒了扒自己空蕩蕩的衣服,扭頭四處看了看,随後警惕地撿起了地上的儲物戒。
當他一檢查儲物戒,就發現儲物戒裏僅僅少了傷藥和丹藥,其他的幾乎都沒動,甚至裏面的一些靈物和比他全身法寶都要貴重數倍的功法術訣玉簡等等都好好地躺在儲物戒裏。
華雲天:……
他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淩空打了一巴掌,臉色乍紅乍白。
這時,那些逃走的築基修士見華雲天不見蹤影,紛紛找了回來。
“華少爺,你……你怎麽了?”
華雲天一驚,迅速從儲物戒裏扯出一件靈光湛湛的法衣裹上,然後劈頭蓋臉地朝那些築基修士罵道:“你們回來幹什麽?這麽點修為還要特地回來送死嗎?還是嫌自己命長?”
那十個年輕的築基修士面面相觑,不敢出聲。他們雖也算是天之驕子,然而根本比不上這位嬌貴的華家小少爺。小少爺肆意跑到這下界來,如果出了什麽事,那比他們死了還要嚴重。
“看什麽看?還不去和那些煉氣期的家夥彙合,然後離開?真是的,就你們這樣的還如何保護我?戰力低弱就該拼死修煉,不然遇到危險幾條命都不夠用……”
神情兇惡的華雲天煩躁地哼了一聲,整了整淩亂的衣領,從儲物戒裏拿出一艘青色小舟的法寶,架起就往秘境出口飛速離去。十個築基修士連忙拿出各自的法寶,跟上華雲天。
這玄火秘境不過是一個低級的小秘境,如今突然冒出來這麽多強大的存在,實在不宜久留。至于那個小子,他自己已然自身難保,就讓他自求多福吧,想來那小子也沒什麽值得大能注意的地方,還是有很大機會能活下來的。
另一邊,陶煜飛快地回到了樊鴻熙身邊,有幾條火靈被濺在焦土上的血液吸引而來,卻只能在周圍打轉,找不到人。而臉色慘白的樊鴻熙雙目緊閉,氣息虛弱,仍沒醒來。他身後的長發胡亂披散,背後一片黑紅,皮肉焦黑。
一見樊鴻熙這幅凄慘的模樣,陶煜心頭的暴戾不由再次湧起。他眸光一暗,還未如何,那些火靈登時吓得四散,消失無蹤。
他頓了頓,勉強壓下心頭的暴戾,跑到樊鴻熙身邊,先摸出一顆恢複的丹藥塞進他嘴裏,再把他糊在背後的黑發撥開,然後伸出粉嫩的小舌頭,一點一點地舔去他後背沾上灰塵焦土的血液和傷口。
滾滾靈力湧入他的口中,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陶煜眼裏閃過一絲冷意,這次是他大意了,若不是那條突然出現的火靈,如今的情況如何還是兩說。
不過那條奇怪的火靈……體內似乎有點熟悉的力量氣息?
陶煜舔舐的動作一頓,金眸驚訝地眨了眨,不由扭頭看向昏迷的樊鴻熙,心情有些複雜。
那條火靈,是因為吞吃了那塊火心玉吧。這個因果,那條火靈如今也算是還上了。
哼,算崽子你幸運。
陶煜随爪從虛空中的芥子空間裏一撈,拿出一瓶傷藥,撓開塞子倒在了樊鴻熙背上。
淺綠色的透明液體帶着一股清淡的香味,緩緩在他焦黑通紅的後背蔓延,猙獰可怖的巨大傷口和一大片燒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做完了這一切,陶煜的心情也慢慢平複下來。他仔細地上看下看,确認樊鴻熙沒什麽問題後,便随爪凝水清理幹淨身上的血液,然後神識往外一掃,找到了不遠處因為動靜而被吸引而來的青松等人。
他一躍而起,離開結界迅速朝青松他們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找到了青松幾人。
本來分為兩組的青松四人因為火琉璃花出世的動靜意外又聚在了一起,如今正站在一塊焦土上交談什麽。
其中沉默寡言的青柏突然發現了什麽,指向一個方向說:“看。”
青松他們一轉頭,在不遠處一塊焦土上看到一只毛茸茸,額頭有着熟悉血紋的雪貓崽。
陶煜見他們注意到自己,便轉身往樊鴻熙的位置跑了幾米,然後扭頭看向他們。
青松他們驚詫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飛身跟上,跟着陶煜往樊鴻熙的方向跑去。
“殿下?!”等飛掠到了樊鴻熙昏迷的那塊焦土時,青松他們瞬間大驚,連忙把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樊鴻熙小心扶起,青松和青柏一人架住他一邊的手臂,把人慢慢架了起來。
體格健壯的青岩想把陶煜抱起來,然而他一扭頭躲開了青岩的手,一躍跳上了樊鴻熙的肩膀上,滑入他松散的前襟裏不動了。
見狀,青松他們帶着樊鴻熙迅速往秘境出口離去。
——
一片黑暗中,熟悉的疼痛和窒息感萦繞不散,他渾身疲憊,動彈不得,似乎又變回了那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抗,走兩步路都要喘兩口氣的孱弱病人。
樊鴻熙安靜地躺在黑暗中,半斂的目光淡然沉靜,心無半點波瀾。
“怎麽,你不怕你已經死了?”
樊鴻熙聞言,眼睫微微掀起,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輕聲開口:“死又有何懼?況且不是還有前輩在嗎?對了,小子成功奪得那朵火琉璃花了,前輩是否需要?”
陶煜詫異地瞄了樊鴻熙一眼,頓了頓,才拖長了聲音開口說:“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突然,樊鴻熙想起了什麽,微微睜大眼睛,喃喃地說:“瓊光……”
陶煜滾雷般的聲音在黑暗中不斷回響:“你那契約的生靈還活着,縮在石縫裏躲過了一劫,已經被你的侍從一起救走了。”
樊鴻熙一聽,送了口氣,微微緊繃起來的身體又放松下來。
陶煜哼了一聲,高居臨下地盯着他,問道:“死亡痛苦萬分,死後一切皆空。你們人類不是還有什麽死後十八層地獄的傳說,你不怕死?”
樊鴻熙:“前輩如此之言,恐怕十八層地獄是不存在的吧。”
陶煜饒有興致地說:“這在洪荒是沒有的,但是如今有沒有,我可不确定。”
樊鴻熙緩緩輕嘆一聲,淺笑着回道:“那也是不怕的。”
“哼,還算有點骨氣。”陶煜哼笑一聲,說:“崽子,你知不知道你丢失的魂魄去了哪裏?”
樊鴻熙微怔,問道:“丢失的魂魄?”
陶煜:“你根本沒什麽心疾,凡界庸醫以萆荔醫治,當然無法治愈。你身上唯一的問題就是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生靈能以殘魂存活于世……崽子,你對此有沒有什麽印象?比如驚了魂魄或是被抽魂一類的事情。”
樊鴻熙望着遮蔽上空的龐大黑影和無邊無際的黑暗,擡手摸了摸悶痛的胸口,低聲說:“并無……這心疾也是從母胎帶出的,據說父皇和母後在我出生後遍尋名醫,這才保住我的性命……”
陶煜皺眉:“不可能!魂魄是生靈最為本源之物,魂魄分離堪比撕心裂肺,把一個圓潤的整體生生扯碎,堪稱世上最為痛苦的事情,沒有任何生靈仙神可以抵擋那種痛苦。你不可能會沒有印象,難不成被抹去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