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乾源

樊鴻熙無奈一笑:“這……小子不知。”

陶煜繼續問道:“那你自出生後,都去過哪裏?”

樊鴻熙:“小子身體虛弱不堪,基本都在蒼城治療,偶爾出城療養,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青木山了。”

陶煜緊緊地皺起眉,這下麻煩了,那什麽蒼城和青木山附近都沒有崽子丢失的一魂一魄,難道崽子的魂魄是在前世輪回之中丢失的?這要去哪找?

他思索了片刻,揮了揮巨大的爪子說:“罷了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不行我就去幫你逮那個神秘兮兮的白澤,他肯定知道在哪。崽子你如今已然得救了,暫且不用思考死不死的問題。至于你那丢失的魂魄暫且還不急,這麽多年你也活過來了,一時半刻大概也出不了事。不過一旦想起什麽,要馬上告訴我。”

說完,他也不等樊鴻熙回答,一揮爪把樊鴻熙丢回身體裏。

朦胧的光隔着眼皮落入意識之中,樊鴻熙眼睫一顫,被子下的修長手指微微動了動,随後緩緩睜開眼睛。

陶煜探頭看了看睜開眼的樊鴻熙,喵嗚一聲。

樊鴻熙側臉上是熟悉的毛茸溫暖的觸感,他雙眼微彎,擡手側頭揉了揉貼着他臉頰邊的陶煜。

“還好你沒事。”

陶煜抖了抖耳朵,轉頭看了樊鴻熙一眼,輕輕軟軟地喵了一聲。

我能有什麽事?

青松正巧端着水盆進來,見樊鴻熙醒了,連忙放下水盆,驚喜地說:“殿下您醒了?現在感覺如何?可還有哪裏不适?”

樊鴻熙倒是意外地沒覺得有多難受,後背有股淡淡的涼意,身體裏也沒有什麽疼痛的感覺。他搖搖頭,動了動,用力坐了起來,輕聲說:“我沒事,這是哪?”

“如今仍在歸元山集市裏,殿下受傷很重,屬下們便在集市裏租下了一處小院,正是此處。”青松整個人明顯微微放松下來,上前幾步扶着他坐起來,然後把水盆端到床邊,讓他能夠洗洗臉。

青松接過樊鴻熙擦了臉的溫熱軟巾,沉聲繼續說:“殿下,此次實在太危險了,若不是瓊光帶着我們找到殿下,我們不一定能及時能在焦土上尋到昏迷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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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光?”樊鴻熙有些意外,不由低頭看了看懶洋洋躺在他腿上的陶煜,目光柔軟下來。

他點着陶煜額頭那抹血紋揉了揉,含笑着輕嘆一聲:“是嗎?真是難為他了……”

陶煜打了個呵欠,擡起爪子拍了拍樊鴻熙修長的手指。

受傷的是你,我不難為。

青松點點頭,把軟巾放入溫水裏洗了洗,繼續說:“不過屬下們尋到殿下的時候,發現殿下已然服下了丹藥,最重的後背傷口也被處理過了,還上了上好的傷藥,屬下們便沒有多此一舉再次上藥。”

樊鴻熙有些意外,他問道:“當時附近可有何人?”

青松搖搖頭:“一個人都沒有,這是最奇怪的地方。”

樊鴻熙垂眸思索,上好的傷藥……難道是華雲天?

片刻後,他在心底否定了這個答案。若是華雲天,以他們短暫的接觸來看,大概不會給他上了藥,又把他丢在焦土上自生自滅。

那難道是陶前輩?

說起來,陶前輩如今究竟是何種存在?若說他的傷真的是陶前輩處理的,那麽這個問題就值得深思了。

青松端起水盆問道:“殿下,您已經昏迷一天了,可需要用膳?”

樊鴻熙點點頭,又說:“我從玄火秘境裏斬殺的妖獸,你們一并幫我處理了吧。對了,你們自己獵來的妖獸便都自行處理,若是出售,靈石也歸你們,今後都是如此。”

青松一怔:“可是……”

樊鴻熙笑道:“你們也需要更多的修煉資源了,若不是如今受傷,我也該學會處理妖獸才是。此事不必多言,去吧。”

青松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再開口,只接過樊鴻熙從儲物戒裏拿出的妖獸屍體,便安靜地退下。

等青松合上門離開,樊鴻熙探手摸了摸後背,觸手一片溫熱的皮膚,只隐隐有着凹凸不平的傷疤,竟是連血痂都沒有了。以修士被靈氣反複淬煉的身體,想必這傷疤也會很快消失。

那傷藥竟有如此效用,當真是厲害。

躺在他腿上的陶煜瞄了眼難得有了東西的芥子空間,那數十個通透的白玉藥瓶上寫了字,他模糊能看懂,大概是叫什麽髓玉液和三元丹。

他有些艱難地收回了視線。不行不行,崽子這麽脆弱,這些都要留給他以後使用。

想他饕餮,有什麽他看得上眼的東西全都進了他嘴裏了,哪裏還會留存?這芥子空間還是當初他無聊随手開辟的,空間不算大,裏面也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如今也僅有數十瓶的傷藥和治愈丹藥。

早知今日,當年他無論如何都會放點吃的進去。

很快,面容斯文俊秀的青竹端來了一碗香氣撲鼻的粥和幾碟小菜,還有給陶煜準備的好幾大盤烤烈焰羊的肉。

他先把烤肉放上房間內的大石桌上,陶煜當即從樊鴻熙腿上站了起來,唰地一下跳上了石桌,埋頭大嚼起來。

還是有點靈力的肉更好,放點辣味和香料烹饪一番,噴香流油,帶着羊肉特有的香味,卻又更有韌性。一口咬下去,透明的油滋滋地冒出來,混着鮮嫩鹹香的烈焰羊肉溢滿口腔,如此倒是讓口感更好了。

陶煜開心地甩起來尾巴,見他吃得那麽開心,樊鴻熙也不由微微笑了。

青竹小心地在樊鴻熙身前架起一張小矮幾,說:“殿下,這粥放入了一些火斑鹿肉,是青松他們自玄火秘境獵來的。青雨自此處集市尋到了許多妖獸的烹饪書籍和玉簡,如今這火斑鹿肉細細熬了許久,最是溫補不過。”

樊鴻熙感興趣地問道:“有這種書籍和玉簡?”

青竹把粥和清淡的小菜放下,笑着說:“是的,若是殿下感興趣,屬下便讓青雨給殿下送來。”

樊鴻熙勺起一勺粥放入口中,淡淡的鮮香自口腔四散,回味又有些甘甜。

他贊道:“不錯,青雨的手藝又有長進了。”

“那屬下便替青雨謝過殿下了。”青松笑了笑,安靜地退出房間,讓樊鴻熙和陶煜安靜地進食。

等陶煜啃得骨頭都不剩,意猶未盡地舔幹淨自己沾滿油漬的嘴巴,樊鴻熙也放下了勺子。

片刻後,青雨敲了敲門,樊鴻熙應了一聲後,他便笑嘻嘻地捧着幾本書籍和玉簡進來了,說:“殿下,青竹說您想看看這些烹饪之法,屬下這便送來了。”

樊鴻熙接過書籍和玉簡,翻看了一下,點了點頭,說:“不錯,麻煩你了。”

見他看着書沒有再出聲了,青雨卻沒有馬上退出去,而是停在原地,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樊鴻熙。

樊鴻熙側頭一看他這幅模樣,不由笑了:“青雨的手藝如今又有長進了,這碗粥滋味不錯。”

“多謝殿下!”青雨雙眼一亮,興高采烈地應道,然後麻利地把碗筷和矮幾都收好,樂颠颠地端着走了。

青雨年紀小些,總是有些小孩心性。樊鴻熙好笑地搖搖頭,接住躍入懷裏的陶煜,就着窗邊透入的日光看起書來。

如此平穩地過了兩天,樊鴻熙換上了一件淺黛色法衣,一行人坐上烈火馬車,繼續往東邊而去。

春風拂過,綠意越來越濃,繁花也開始展露身姿,競相綻放。他們一路斬殺妖獸,也慢慢靠近了乾源城。

青竹扭頭看了看路邊草叢中盛開的迎春,壓低聲音說:“殿下的生辰快到了吧?”

青松點了點頭,說:“不錯。”

盤腿修煉的樊鴻熙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眼。他望了望窗外綠意蔥蔥的山林,輕嘆一聲:“又長了一歲了……如今在外一切從簡,就當平常一般就是,不必費什麽事了。”

陶煜抖了抖尖耳,年歲什麽的,對于踏入道途的生靈來說沒有什麽意義,大多也只是用來算一算天分和大限而已。

似乎人類都很重視生辰?還要設宴慶祝?這種東西有什麽好慶祝的。

陶煜抖了抖胡須,翻了個身,懶洋洋地眯起了金眸。

也許這就是壽命短暫的生靈才會在意的事情吧。

在烈火馬的腳力下,他們很快就到了東部最大的城池,乾源城。

遠遠望去,乾源城極為繁華,高大的城牆高聳,各色樣式不同的旗幟在城牆之上飄揚,城牆上暗色的建築襯地那許多旗幟更為明亮顯眼。城牆上的便是無數商會勢力的旗幟,其中天青色飾有深藍镂空紋路的龍旗,便是蒼明國之标識。

乾源城左側生有一大片黃花風鈴木,如今已然濃密盛開,一大片黃雲自青黛遠山傾瀉千裏,凝而不散,不時還能見到有男女修士在黃雲上方縱橫,落入繁花之中消失不見。

乾源城六座城門有四扇城門大開,兩股人流一長一短地排在左側兩扇城門下,另外有一扇大門則是任人自由進城,看起來都是修士一流。而最後一扇門,則多是凡人出城進出所用。

青松下車打探清楚後,便駕着馬車排到了較短的那條隊伍,很快就到了城門下。

“修士進城,每人需交二兩銀子。”守城的修士攔下他們,平靜地說。

青松朝那修士打去十四兩,那修士擡手接住,看了一眼馬車上的樊鴻熙幾人,反手甩回七枚鐵牌,說:“十日之內,持此牌可走白洛門,城門陣法會自行感應到令牌,爾等可自由進出乾源城。”

青松接住,低頭一看,發現七枚鐵牌上都寫了一個“玖”字。

守門修士面無表情地說:“每枚令牌裏都運轉有特殊的靈力,十日一到便會自行消散,陣法也将無法識別,因此十日後記得把此牌投入城門的銅箱內,并重交進城費用。”

青松點了點頭,駕着馬車往城內而去。

樊鴻熙往另一條入城隊伍看去,發現那隊凡人所交的入城費不過幾枚銅板,拿到的令牌似乎也跟他們的不一樣……

車輪咕嚕嚕而動,緩緩進入乾源城。

樊鴻熙掀開紗簾一一看去,不由笑道:“果然是東部最為繁華的城市,與蒼城又是不同風貌。”

乾源城倒不像歸元山那樣,修士所處的集市與凡人城市分隔開來,乾源城整個城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修真集市,修士和凡人共同行于一條道路上,說不得修士還要比凡人多些。

大道兩側的粗大圓木柱子之上,滿是精致的镂空雕飾窗棂和随風微動的素雅長簾。不同于蒼城喜好用玉石木珠作為壓簾之物,入目的大多是些貝殼珍珠串起的珠飾,一股淡淡的海之氣息萦繞不散。

因為靠近東部大海,乾源城內常用些貝殼海螺的點綴。一串挂在檐角的貝殼風鈴随着絲竹之聲微微晃動,發出清脆的叮鈴聲。

陶煜好奇地探頭探腦,覺得人類真是神奇,明明沒有隔多遠,風物就不大一樣了。

他舔了舔嘴角,還有那些香甜的氣味,這裏一定有不少新奇的食物。

青松回身對其他侍從說:“你們先帶大人去找落腳的地方,我和青竹去尋找此間的商會,把一些妖獸之物出售。”

樊鴻熙開口說:“讓青雨他們找落腳之處吧,我和你們同去。”

“大人?”侍從們紛紛驚訝地看向樊鴻熙,就見他淡淡一笑,說:“我總要學會各種事物,也想看看商會裏出售的各種物品。若這游歷全程由你們保駕護航,不親身體驗一番,又算什麽游歷?”

青松幾人聞言,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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