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曹文說幹就幹,沒幾天就張羅了一群年輕演員排練。幾個孩子都是沒畢業的大學生,活潑、開朗,有朝氣。《沉船》雖然沒能上映,但口碑帶來的效應卻是顯著的。觀衆發現曹文還是那個曹文,不管拍多少爛片,他的實力依舊讓人難以望其項背,一生都無法企及。網友重新解構他的電影、他的內心、他想表達的東西,關于沉船的帖子多不勝數,并且引發了一波研究“曹式電影”的新高潮。他被推上演藝界的高峰,成為大師、前輩一樣的存在。而他的影響還遠不止此……

比如,幾個孩子都很崇拜他,接到試戲通知的時候興奮壞了;比如,他們紛紛在背後議論每天來探班的那人是誰,私下偷偷叫他“師娘”;比如,他們抓住點機會就拖住那人偷師,那人勉為其難和他們讨論,卻又很謙虛,被老師逮到暴打他們狗頭……

劇場每天歡聲笑語,音樂劇的形式又偏開放,每次都會有很多即興的想法加入進去。大家不像是在排練,倒像是在玩了。曹文也不拘束他們,每個人都可以盡情表現自己,但真正上場只有達到他的高要求。

大家快樂又痛苦着,最期待的是鐘奕晚上來的時候。曹文和他在幕後吃飯,偶爾聊幾句當天的情況,他們便可以偷懶一會兒。幾個孩子湊成堆玩游戲,也有讨論劇本的、為幾處細節争吵起來的,女孩子事多,吵了架拉不下面子和好。

鐘奕從後面看到,想過去勸和。曹文皺眉喊他:“吃飯。”

鐘奕想了想,又坐回去了。

“你未免也太嚴格了。”

“你未免也太好心了。”

鐘奕被噎了一下,沒再說話。他現在能和曹文心平氣和坐在這裏說話,都源自于這部音樂劇。說的話題也圍繞着舞臺、排練,好像他們之間除了工作,再無其他。

以往每次和曹文一起雞飛狗跳的日子,已經很遙遠。

曹文道:“明天你和我去談個事。”

“什麽事?”

鐘奕被粥燙了一下,嘶了一聲。曹文伸手捏住他下巴掰開嘴一看:“沒事吧?多大人了還能被燙着。”

男人怪責的語氣,手指摩挲在他皮膚上有些燙。鐘奕臉頰微紅,努力擺脫這種暧昧的氣氛:“明天我不一定有空。”

“有沒有空都要去。”

鐘奕很不喜歡這種命令的語氣,曹文看到他皺眉,又道:“有個局,你幫我通通關系,你不是認識那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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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界水太深,音樂劇的盤又太小,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有時候你有錢也找不到關系,還得靠熟人。

鐘奕想到嚴老:“這樣不好吧,我和他老人家就見過兩次面,真的不熟……”

曹文笑:“你什麽都不用做,在那坐着就行。”

兩人說定,第二天就往約好的地方去。一路上鐘奕都很緊張,生怕給他搞砸了這事。而曹文卻滿不在乎的樣子,甚至到了地方,發現竟是個度假酒店,各種娛樂設施都有,還可以泡溫泉。

鐘奕臉色就不好了,隐隐有種被套路的感覺。曹文笑着帶人進去,一晚上,曹文也實踐了他的諾言,只是讓鐘奕坐着而已,他自己張羅飯局。

中間鐘奕覺得氣悶,出來透透氣。晚上的度假酒店燈火闌珊,樹木掩映處格外靜谧。他一個人在石子路上走了走,水流從腳下往外流去,嘩啦啦的響聲。他心裏覺得好笑,席上那些人看他倆的眼光有些怪,大概不知道這兩大宿敵怎麽又和好了,一起出現的場面很震驚吧。

曹文在那坑蒙拐騙威逼利誘,各種煽情段子往上放,堵得他們啞口無言欲哭無淚。那情形,俨然他們要是不投資,戲劇就沒有活路了。

鐘奕想起來就想笑,這種感覺真的很放松,知道他就在身後,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他們有着同樣的夢想,在做着同樣的事業,往同一個方向努力着。

簡單、刺激、又有趣。

夜裏汩汩的水聲,人們嬉戲玩鬧的聲響,溫泉池氤氲缭繞。鐘奕噙着笑意,擡頭看到兩個從帷簾後出來的男人,都只裹了一條浴巾,濕淋淋地裸着上身。大概在裏面濺了對方身上水,一路追逐打鬧着。鐘奕面色一僵,看到薛回大笑着和一個陌生男人跑來,兩人舉止親昵,薛回更像個小孩一樣,眼看就要撞到他了。

他慌得正不知道往哪躲,身後一個剪影,曹文不知從哪突然冒出,重重一拳将薛回打倒在地。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

鐘奕顯得十分慌亂、孤獨,耳邊只有曹文的罵聲:“操,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

曹文冰冷又殘忍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掃,那種壓迫來的氣勢如山呼海嘯将人淹沒。在那一瞬間,恐懼如芒在背,警醒着所有人。

曹文真的生氣了。

他還想上去,回頭卻看見鐘奕那可憐樣,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大概腦子還是懵的,心裏一陣抽痛。

他回身攬住鐘奕,将他的頭埋在自己懷裏。他高大的身軀為他抵擋所有傷害,包着他耳朵的手為他屏蔽所有感知,沉默地守護着他。鐘奕被迫埋在他胸前,只能聞到男人身上刺激的煙味,熱烘烘地包裹着自己,耳朵裏轟隆隆的,聽不到任何聲音。眼裏、心裏、耳朵裏,都是曹文,曹文、曹文、曹文!墜入深海,男人從身後擁着自己,教他去感知水流的波動、游弋的游魚,以及伸展着觸角的珊瑚、海藻……

他所有感知都從曹文身上而來,他和他融成了一體,他就是他的……

鐘奕狠狠發着抖,用力推開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剛才,他都快要憋死了!渾身流竄着一種極度快感的電流,爽得他當場要s出來。

他臉紅透了,低頭不敢讓曹文看見。

薛回擦着嘴角的血,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他皺着眉,臉色不太好。他旁邊那人更吓壞了,從沒見過曹文這樣粗魯野蠻的人。

薛回也沒這樣狼狽過,不過他很快恢複了正常,只是聲音有點不耐,對鐘奕道:“你沒和他說嗎?”

鐘奕低着頭,無動于衷。曹文護犢子地把人扯到身後,陰沉沉地盯着他:“說什麽?說你出軌?!”

“出軌……”

薛回慘淡一笑,還是對着鐘奕:“你真是……”

“你總盯着他是什麽意思!”

曹文像只被觸了逆鱗的獅子,非常敏感,時刻準備着上陣殺敵。

薛回皺着眉:“你最好問問你這位……”

薛回不好形容,披着羊皮的小狐貍?鐘奕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壞壞的”。

“你最好問問清楚,我和他早就分手了,別一個勁沖我發火。”

“什麽?什麽!”

鐘奕慚愧地鞠躬致歉:“不好意思,薛哥。”

薛回對他道:“這段時間還好吧?”

“挺好的。”

什麽鬼!曹文五雷轟頂!分手了,他們什麽時候分手的?他怎麽不知道!這爆炸性的消息讓他無法接受。

薛回還是不太愉快,不想和他們耗下去:“注意休息,照顧好自己。”

“嗯,您也是。”

不管了啊!分手了還在這膩膩歪歪?分手了還能做朋友?曹文警鈴大作,一手摟住鐘奕,半個身子頗有占有欲地賴在鐘奕身上。

薛回無語。

“那先這樣。”

曹文擋住他的路,低頭問鐘奕:“你想泡溫泉嗎?”

“啊?”

“待會我們也去,我抱你進去。”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薛回聽見。薛回沒理他,從他們身邊路過了。曹文還在那大叫:“老婆,泡完溫泉我們再去吃火鍋哦!”

鐘奕簡直無地自容,揪揪他的袖子:我可求求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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