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頓飯吃得很是融洽,餘路衍給謝承冬講自己在英國時發生的趣事,謝承冬時不時聽得彎了眼睛,若不是忽然接到鐘祁的電話,想必這頓飯會很是完美。

謝承冬有一種做了壞事被人抓包的感覺,看了眼對面不知道情況的餘路衍,他有點兒心虛的接通了電話。

這還是鐘祁第一次在兩人有矛盾的時候主動先聯系他。

“在哪?”鐘祁丢出硬生生的兩個字,聽起來有些別扭。

謝承冬的心咚咚跳着,不敢去看對面的餘路衍,壓低聲音說,“和.....同事在聚餐。”

他最近真是謊話連篇,餘路衍似乎擡頭看了他一眼,謝承冬越發無地自容,手機拿在手中都燙手了許多。

鐘祁沉默了兩秒,用一種寬宏大量的口吻說道,“那件事我不和你計較了。”

謝承冬悄然拿眼睛看了眼餘路衍,餘路衍已經放下了筷子,也在看他,眼裏閃着戲谑的光芒,他局促不安,想盡快的結束這段對話,嗯了聲。

鐘祁對他的态度似乎不是很滿意,“你就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謝承冬被餘路衍看的渾身發麻,鐘祁又不依不饒,他快速說道,“我回去再給你打電話好嗎?”

鐘祁雖然不快,但還是答應了,末了加了句,“你敢不給我打電話,我今晚就到你家去。”

謝承冬只當鐘祁在發脾氣,含糊的應下,這才是将電話挂了,與此同時,臉上也帶了點緋紅,不太好意思看餘路衍,他說道,“抱歉......鐘祁不是很喜歡我和你在一起。”

“怕他生氣?”餘路衍一語道破。

謝承冬默認了,他對鐘祁的縱容已經是一種慣性。

“他是你什麽人,就算生氣了又怎麽樣呢?”餘路衍不以為然。

好朋友?暗戀對象?謝承冬想了幾秒,最終只是苦笑了下,“鐘祁喜歡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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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得很刺激嗎?”餘路衍打斷他的話。

謝承冬不解,“嗯?”

餘路衍慢慢漾開一個笑容來,他長得本就俊美,這樣一笑,更是讓人神魂颠倒,“我們這樣,像不像偷情?”

最後兩個字他沒有說出聲音來,看通過口型謝承冬看明白了,臉蹭的一下發燙,不知道該如何接餘路衍的話。

幸而餘路衍沒有再接下去說,又繼續吃飯,但謝承冬還是能明顯發現越餘路衍情緒的低下,是因為自己跟鐘祁說和同事在吃飯所以熱的餘路衍不快麽?

謝承冬進退兩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吃完飯,餘路衍送謝承冬回家,也許是因為鐘祁,兩人的氣氛不如來時那麽的輕松,車廂裏彌漫着沉重的氣息,也不知道餘路衍是沒有開車聽音樂的習慣,還是故意的,車子裏安靜得謝承冬很是不自在,他忍不住想說點什麽,但又找不到開口的話題,幾次欲言又止,終于引起了餘路衍的注意。

“你不用有負擔,”餘路衍緩緩開口,“我一向知道你喜歡鐘祁,在你心裏,我沒有鐘祁重要也是意料之中的。”

餘路衍說的話太直白,反倒讓謝承冬更加愧疚,他有些緊張的解釋,“不是......”

“承冬,”餘路衍的目光放在遠方,聲音低醇而讓人信服,“我只是覺得,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不應該為別人而活,鐘祁也好,我也好,一切以你的喜好為主,任何讓你覺得為難的,你大可以拒絕。”

謝承冬放在腿上的手蜷了又松,松了又握緊,從來沒有人跟他講過這些話。

小時候在孤兒院,他要學會看人臉色生活,院長喜歡聽話的孩子,他就不哭不鬧,即使被其他小孩兒欺負了也不敢吭聲,被鐘家資助後,他時刻記得鐘家的恩惠,過得小心翼翼,不敢出一點兒差錯,他無法報答鐘家什麽,只能竭盡所能的對鐘祁好,喜歡鐘祁後,更是把自己的感受抛諸腦後,愛得卑微而沒有尊嚴。

他謹小慎微慣了,早就學會把自己的情緒隐藏起來——聽話的孩子才有糖吃,院長這句話從小就刻在了謝承冬的骨子裏,使得他一味付出而不敢奢求回報。

可是餘路衍卻和他說,一切以自己的喜好為主,不要為別人而活。

他心裏反反複複的念着這句話,喉嚨不禁有些發緊。

不知道何時車子停了下來,已經抵達了目的地,但謝承冬的心卻依舊不能平複。

餘路衍這才是轉過頭看着他,兩人的視線交彙在一起,電光火石間,有什麽東西變得不同了,還未等謝承冬反應過來,餘路衍已經傾身而上,兩人離得很近,謝承冬甚至能感受到餘路衍綿長的呼吸,他緊張不安的抿緊了唇,睜大了眼睛看着餘路衍,十指用力的握了起來,一顆心也咚咚咚跳得厲害。

餘路衍狹長的眼睛深深看進謝承冬的心裏,他張了張唇,“不如就從這一刻開始,學會拒絕我。”

謝承冬背挺得僵直,嘴唇像被粘住了似的,餘路衍眸色深如夜色的森林,要将謝承冬這只不安的夜莺籠罩起來,他低低的講話,“我給你三秒時間。”

短短的三秒聽在謝承冬耳裏就像敲響的沉重的罄鐘,一下一下,重重的打擊在謝承冬劇烈跳個不停的心上。

他腦海天人交戰,交雜着鐘祁那張薔薇般秀色的臉,又定格在盛夏繁星河邊的璀璨星淚。

一個很輕柔的吻印在了謝承冬的唇角,僅僅是一瞬,如同撲扇着羽翼的蝶擦過,很快就又飛離。

謝承冬的呼吸有一秒的停滞,餘路衍放大的臉印在眼前,問他,“你是依舊學不會拒絕,還是心甘情願?”

他眨了下眼睛,兩人離得太近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就要沖破胸腔,慌亂而夾雜着一絲說不出的感受,謝承冬喉結滾動,恍恍惚惚不知所以。

餘路衍似乎輕笑了聲,不知是笑他的局促還是笑他的呆滞,只替他解了安全帶,這才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壓力一接觸,謝承冬驟然反應過來方才他和餘路衍做了什麽,僅僅只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就擾亂了他的心神,他不想自欺欺人說自己反應不過來,他大可以推開餘路衍,但他沒有,而是接受了餘路衍的吻。

談不上心甘情願,但也絕非不情願。

謝承冬腦海混沌得無法思考,急急忙忙的打開車門,他怕再和餘路衍獨處,會發生更多他難以想象的事情,他才走出兩步,餘路衍又在身後喊他,“謝承冬。”

他深吸一口氣才敢回過身去,餘路衍晃了晃手中的公文包,“忘記拿了。”

謝承冬啊了一聲,急忙上去從餘路衍手裏接過包,他不敢去看餘路衍深不可測的眼神,怕再一眼,就會跌入起伏的藍海。

“謝謝你送我回來,”謝承冬快速的道謝,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也謝謝你,和我講那些話。”

餘路衍歪着腦袋笑,“不客氣。”

他目送着謝承冬離去的慌亂的步伐,想到謝承冬的反應,垂眸笑得更加歡愉,他好像圈住了天底下最純情的夜莺,只要一個吻,就能讓這只夜莺為他獻上心愛的玫瑰花。

謝承冬直到家門口才漸漸的調整呼吸,他用力的閉了下眼,有點懊惱剛才沒有推開餘路衍,是因為今晚對餘路衍的愧疚,還是餘路衍說的那番話,亦或者是其他的,謝承冬已經分不清,只是——他想,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是,他也真的能為自己而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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